這個時代的火器,攻擊的有效距離,也極爲有限。
所以在大部分時候,大明的火器裝填的,都是比較散的鐵丸鉛丸,這也是爲什麼在這個時代被火器打傷,即便是得到了治療,卻最後還是隻能一命嗚呼的原因。
鉛中毒可不是鬧着玩的!
雖然在後世現代醫學的治療下,鉛中毒的問題並不算太大,可是在如今的1625,鉛中毒之後,幾乎只能靠着天意來確定存活。
曹文詔、黃得功、孫應元,此時都目瞪口呆,噤聲無言。
畢竟,他們都聽多了天啓帝的負面消息,雖然今天見到了天啓帝之後,對天啓帝有了一定的改觀,卻也還沒有徹底的扭轉過來。
朱家皇帝,冷血無情。
當今天子,殘忍暴戾!
這個印象,伴隨着朱由校的話,再一次涌現了出來。
看着笑眯眯的天啓帝,孫應元不由握了握自己的拳頭,想要站出身來。
孫應元知道,自己不太會說話,武藝也不如自己的好友黃得功,所以比起讓自己的好友,亦或者那位挺身而出爲他們說話的壯士去試槍,孫應元覺得,還是無足輕重的自己去試,比較合適。
更何況黃得功可是得到了天啓帝的稱讚,而自己的話說完之後,天啓帝卻提出了試槍,這很明顯,是自己惹的事!
是自己,讓天啓帝不爽了!
抱着一人做事一人當的心態,孫應元捏緊了拳頭,打算挺身而出,可是下一瞬,站在朱由校身後,那滿臉苦色的英國公張維賢,卻站了出來。
“啓稟陛下,還是讓老臣,來拿着斗笠,爲陛下試銃吧!”
這是罕有的能在天啓帝面前,表現出自己英勇無畏,而且對大明忠心耿耿的機會,張老頭兒怎麼會錯過?
在護龍衛中見識過天啓長銃那令人髮指的精準度之後,張維賢就對天啓帝口中的新式火器,有了極大的興趣。
至於擔心自己被天啓帝銃殺,這一點張維賢完全沒有考慮過。
天啓帝,可是護龍衛的總教頭!
所有的護龍衛,別的不說,這火器之法,可都是天啓帝訓練出來的!
普普通通的護龍衛探子都能做到百發百中,沒理由天啓帝的槍法會差到哪去!
而這天啓1625,雖說是短銃。
可張維賢很清楚,常規的護龍衛都能裝備的天啓銃,都是高穿透性的單點彈丸。
總不可能天啓帝特意取名爲天啓1625,有着獨特意義的短銃,就變成了散發彈丸!
加上張維賢仔細打量過,那天啓1625的彈丸,和天啓銃的彈丸長得相差不大,無非是大小的問題,所以張維賢確定,這天啓1625,不會是散裝的彈丸,不會出現大面積殺傷!
隔了三十步,而且還是伸手舉着斗笠,讓天啓帝來試槍。
如果在這些前提下,自己還是死了,被天啓帝射殺了,那麼張維賢覺着,這是天啓帝想讓自己死,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
何況如今張世澤已經入了護龍衛,更是在原成國公朱純臣的親自調教下,逐漸得到了天啓帝的信任,甚至都能夠來和自己有接觸了!
很明顯,是老張家要重得聖眷的徵兆。
所以老張頭,願意賭一次!
朱由校看到張維賢主動請纓,嘴角一揚道:“新城侯莫非不怕朕失手?”
張維賢呵呵一笑道:“不怕!”
這一對君臣間的對話,卻無聲無息間,震撼了曹文詔三人,因爲他們怎麼樣都沒想到,居然是張維賢這個當朝武勳第一人,主動請纓,願意去爲天啓帝試槍!
下一瞬,本就打算挺身而出的孫應元兩眼一紅,站出身來梗着脖子說道:“陛下,還是讓俺來吧!張老大人年歲已高,沒準拿不穩斗笠!”
曹文詔聽着孫應元的話,一把推開孫應元,挺胸站在天啓帝面前高聲道:“陛下,讓老曹來!老曹身爲遼東軍中武藝第一,自信即便是陛下走火,老曹也能躲過陛下的彈丸!”
“何況,這天啓1625,乃是陛下賜予老曹的!老曹作爲這把左輪銃的新主人,也應該好好體驗一下,這把左輪銃的威力!”
被曹文詔一把推開的孫應元還沒有反應過來,黃得功卻見獵心喜的看着曹文詔高呼道:“原來你就是號稱遼東武藝第一的曹莽子?!”
“來!跟我切磋一番如何!”
說完這句話,黃得功突然反應過來似乎漏了點什麼,連忙補救道:“切磋之後,勝者,纔有資格爲陛下試銃!”
孫應元也反應了過來,連忙從地上爬起,如同怒虎一般,低聲咆哮道:“二位兄長,張老大人,此事皆因俺而起,俺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陛下想要試,那就讓俺來!”
“生死有命!”
聽着這三人的一團亂鬥,朱由校輕笑了一聲,原來這三人,是想岔了。
覺得自己要試槍,是因爲孫應元的回答,沒讓自己滿意,所以自己想要殺人。
張老頭沒準看出來了,自己只是想要立威,所以二話不說就站了出來。
可張老頭這一挺身而出,曹文詔那幾個血氣方剛還不明真相的小夥子,不就等於是被一個糟老頭刺激了麼?
無形中的一波激將法,讓曹文詔幾人,爭相赴死!
更是連該怎麼說話都不會了!
看了看爭論不休的三人,還有一臉懵逼的張維賢,朱由校長嘆一聲,低喝道:“爾等夠了!”
“爾等皆大明精兵良將,有什麼好吵的?”
“孫應元,你莫非以爲朕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麼?沒正面回答你,你就覺得是朕在生氣,所以要殺人泄憤?”
“爾等,看好了!”
朱由校話音落地的那一瞬間,他擡起了握着天啓1625的手,朝着五十米外的一尊石獅子直接扣動了扳機。
“砰!”
左輪銃扣動的清脆響聲,加上那陡然炸開的石獅頭顱,都在電光火石間,落入了在場幾人的眼裡。
“爾等,看明白了麼?”
輕輕吹了吹槍口,朱由校眼中出現了一抹冷意,低聲說道。
看着天啓帝這一槍的風華,曹文詔三人陷入了沉默,而張維賢更是直接開始了思考,打算好好捋一捋,天啓帝爲啥要試槍。
場中,突然陷入了一抹詭異的寂靜裡。
“哎喲喂!誰幹的好事!這麼大一隻獅子,怎麼頭沒了?!”
很快,一個尖細的聲音,打破了這片校場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