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後世一樣,無數繁華的大城市,同樣也有着其中的陰暗面,貧民窟。
在這個年代的大明帝都,也同樣是這樣。
雖然說離着紫禁城近的那一圈內城的環境衛生,以及紫禁城城裡那一塊,都還很不錯。
可是等到了外城之後,一切都急轉而下,就像是朱由校曾經看過的那篇記載一般,而在這樣的環境中,能夠養出來的百姓,又會是怎麼一副模樣?
飢腸轆轆,骨瘦如柴的。
朱由校見過了好幾個。
而那種滿臉病容,垂垂等死的,朱由校也同樣見到了好幾個。
在這樣的情況下,朱由校不僅僅只是起了念頭,要給京師徹底重建。
更是確定了,大明朝整體的環境衛生工作,等有時間了。必須要做起來才行。
明清兩朝裡,北京沒少被淹,被大雨淋的鬧內澇。
可是紫禁城卻依舊如同飄然世外一般,絲毫不受這些的影響。
其中首當其衝的原因,就是紫禁城是皇城,歷朝歷代的皇帝,都有召集能工巧匠爲皇城進行維護,修築起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紀,都還能湊合用的下水道工程。
既然大明朝在這個時代,就已經有了這種技術,那麼毫無疑問的,這個技術,也同樣適用於大明朝的其他地方!
至少在各府各縣的城裡,朱由校覺得,是很有必要去做好下水道工程的。
畢竟小冰河期是無論如何都要扛過去的,朱由校身爲天子,自然明白,官府不可能永遠免費爲百姓發放賑災物資,這玩意朱由校批起來容易,可是其中要經過的手續,實在是太多了。
經過了一連串的手續,周折以及損耗之後,從北京城發出的一隻肥嘟嘟大綿羊,到了百姓手裡的,估計也就剩幾塊骨頭了。
這發了跟沒發,又有什麼區別?
更別說此時各地糧倉裡,可不一定能真的有幾粒好的糧食,如果真的完全放開了去賑災,朱由校估計明末的民變,沒準就要提前了。
賑災的口子,要麼不開,要麼就必須要給足,而且必須是要每年都不能有太大的差異。
不然百姓中只要有那麼一個兩個揭竿而起的,一場浩浩蕩蕩的大起義,就足以形成。
那麼倒不如在現在,趁着自己北征歸來,挾凱旋之威強行壓制住百姓們的貪念,給他們養出以工代賑的習慣來!
大明想要改革,就必須要經歷一輪又一輪的建設,只要給百姓灌輸養成了去給官府工作,官府發銀子,官府發衣服的常識習慣,那麼沒準天啓六年的大明百姓,是官府強行要求去以工代賑的。
但是天啓七年,天啓八年,百姓就會人人奮勇主動前去爲官府的建設做工。
可是突然出現的幾道陰影,打斷了朱由校的思路。
在這外城的小巷裡,逐漸深入的朱由校,似乎成爲了某些人眼中的肉票!
“唷,小哥,一個人來這城裡,是來找親戚的?”
“告訴哥哥,你那親戚叫什麼名字,哥哥沒準認識,也不一定!”
“不過代價嘛,帶你去找你親戚,你身上的閒散銀子,都給了哥哥怎麼樣?”
一個一看打扮,就不像是什麼好人的大漢,攔住了朱由校的去路。
同樣,也還有着幾個閒散幫手,都是一眼就能看出那種遊手好閒氣質的人,將朱由校團團圍了起來。
看着這幾個人,朱由校嘴角一挑,裝作一副弱雞的樣子,弱生生的道:“你們怎麼知道我是來京城找我大爺的,你們……想要幹什麼?”
聽着朱由校帶着顫音的話語,那條爲首大漢呵呵冷笑道:“我們想幹嘛?當然是找老弟你拿點錢花花啊!”
這已經算是明目張膽的勒索了!
朱由校挑了挑眉,雖然說後世自己看到的那一篇記載大明帝都景象的古書作者眼中,只有他的家鄉纔是人能住的地方,可是同樣的不論是哪個朝代,天子腳下所謂的首善之地,往往也齊聚着無數的青皮地痞。
自己似乎,就撞上了這麼一幫人。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朱由校看着面前的人,攤開了手:“可是我的錢財,都是交由書僮帶着的,如今我和我的書僮走散了,京師偌大,尋人不易,不知幾位,能否帶我先去找到我的書僮呢?”
說實在的,朱由校並不打算自己跟這幫青皮動手,畢竟自己動手打了他們,這件事情一旦被東林黨人得知,估計少不得幾十篇抨擊自己的文章就能被他們炮製出來,廣發天下。
雖然說這些事情,對於朱由校的真正意義上的影響不大,畢竟東林都很快就要被徹底打成亂黨了。
可是誰也耐不住後世,還會有人拿着這些東西作爲談資,用這些東西,來否認自己的功績啊。
就像是李世民明明將偌大一個大唐治理的井井有條,爲李治,武則天,甚至是李隆基的開元之治都打下了基礎,可就有人非要拿着李世民得位不正,來推翻李世民的功績。
誠然,隋朝開皇年間,人口有着八百七十萬戶,而到了李世民登基,貞觀年間,卻不滿三百萬戶,直到天寶年間,人口就有了九百六十一萬戶,反超了隋朝。
而且,這個前提還要加上一個大隋當初可是大索天下,精準到了每一戶人家的!
可就算是這樣,也照樣有人用野史邊角料來否認正史,非要說正史都是因爲李世民得位不正,所以讓史官篡改的。
李二的確有說法改過史書,可是李二也沒見給李建成李元吉的功績全部劃去啊。
朱由校可不樂意如今活着的時候被東林黨噁心,等自己死後百年了,還要被後人拿這些東西來否認。
否認歷史,就等於忘掉過去,忘掉自己的根基。
“哦?那可由不得你!既然你身上沒有銀錢,哥哥我看你這衣服袍子,做工也都極爲精細,想必拿去長康坊,能抵不少銀兩,不如脫了,給哥哥拿去給你帶路?”
聽着面前這人的話,朱由校挑起的嘴角驟然放下。
在這小冰河期十月末的北京城裡,冬天早已發揮出了它的威力,嚴寒之下,面前的這些青皮,還想着連自己的衣服都要搶走,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謀財了。
更可以說的上一句,是害命!
地痞老大看着朱由校沒有反應,大嘴一咧,伸手就要抓向朱由校的袍口,然而下一瞬,一聲炸雷一般的咆哮,就在這條巷弄中響起。
“牛馬!你這廝,居然還沒滾出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