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道姑手捧繡球從簾後走了出來,令人期待的一刻終於要到來了。
在廣大嫖客熱切的眼神注視下,玉京道姑纖手一揚把繡球往天上高高拋起,繡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徑直向着王樸所立之處飄落下來,院子裡的嫖客們頓時就像瘋了般往王樸身邊涌了過來。
呂六和小七急撐開雙臂,就像螃蟹的鐵鉗把王樸牢牢護在中間,任憑人羣如何洶涌,兩人就像是逆流中的磐石巋然不動。
王樸長身而起,伸手輕輕一撈就接住了飄落的繡球。
院子裡的嫖客們紛紛發出一聲失望至極的嘆息,一個個很快就垂頭喪氣地離開了,或者回家,或者找相好的女尼道姑風流快活去了,雖說這次接住繡球的是個人模狗樣的小白臉,可以前被繡球砸中的哪個不比他強?
想來玉京道姑這次也不會滅燭留賓,下個月他們還有機會。
很快,就有一名清秀可人的小道姑來到了王樸面前,小手扶腰向他襝衽一禮然後嬌聲說道:“這位公子,請隨小道來。”
王樸這次來翠浮庵原本就是衝着玉京道姑來的,這種送上門來的機會當然不會錯過,當下就跟着小道姑進了尼庵後院,先穿過兩座假山搭起的拱洞,再經過一片荷花池上的九曲迴廊,最終在一棟精舍前停了下來精舍裡的窗戶敞開着,玉京道姑正臨窗撫琴,纖指輕舒,眉眼含情,盡顯綽約風姿,悠揚悅耳的琴聲如流水般從她的指尖傾泄而出。隨風輕送,使人陶陶然而忘記凡塵俗世。
一曲撫罷,玉京道姑盈盈起身,憑窗向王樸襝衽一禮,嬌聲說道:“駙馬爺,裡邊請。”
王樸微微一笑,回頭向呂六、小七使個眼色。兩人往左右一站把住了精舍大門。
王樸這才揹負雙手在小道姑的引領下施施然進了精舍。剛進門便有一股淡淡的幽香沁入鼻際,遊目四顧,這才發現這精舍分明就是玉京道姑地閨房,臨窗依水是琴臺,琴臺旁邊就是梳妝檯。梳妝檯上擺着琳琅滿目的胭脂水粉,還有一面菱花鏡。
精舍中間擺着一張八仙桌,還有兩張椅子。椅子上鋪了蘇繡坐墊。
精舍左邊的牆上還開了道偏門,低垂的珠簾把精舍隔成裡外兩間,隱隱可見簾內擺了一張繡榻。看來珠簾內就是玉京道姑的起居室了,就是不知道哪位風流客能讓玉京道姑滅燭留賓,進到裡間博得一夕歡娛。
小道姑把王樸領進精舍之後就退了出去,退出去之前還特意把敞開的窗戶和正門都關上了,這一來,裡面和外面就被完全隔開,門外的呂六、小七雖然可以聽到裡面地聲音,卻看不到王樸和玉京道姑在幹什麼了。
“駙馬爺,請坐。”
玉京道姑邀請王樸入座。還親自給王樸倒了杯茶水。
王樸入座。微笑着問卞玉京道:“不知道該是稱呼你爲姑娘呢,還是仙姑?”
玉京道姑柳腰輕扭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眉梢眼角忽然浮起幽怨之色,說道:“反正都是賣笑娛人地薄命女罷了,駙馬爺想怎麼稱呼都成。”
“哈哈,姑娘說笑了。”
王樸打了個哈哈,他可不想和卞玉京探討這個話題。
玉京道姑明亮的美目裡浮起一絲嗔意,問道:“圓圓妹子還好罷?”
“呃……挺好。$$”
王樸顯然沒想到卞玉京會在這種場合問起這種不合時宜的問題,畢竟,卞玉京和陳圓圓同是八豔中人,兩人怎麼說都算是姐妹,這會摞下陳圓圓出來泡她的姐妹,的確有些那個了,想到這裡王樸臉上不由浮起一絲尷尬之色。
卞玉京又問道:“聽說圓圓妹子還給你生了個寶寶?”
王樸越發尷尬,機械地應道:“呃……是地。”
卞玉京嬌嗔道:“那你還有心思來這裡尋花問柳?”
“咳……這個。”
“駙馬爺還是趕緊回家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那個……”
王樸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就在這個時候,精舍門外忽然響起了兩聲重物墜地的聲音,旋即緊閉地房門被人輕輕推開,一道修長健美的身影踏着香風闖了進來,卞玉京頓時芳容一黯,輕輕地嘆了口氣。王樸有些吃驚地望着突然出現的那道倩影,黑色地勁裝,惹火的嬌軀,還有臉上覆蓋的黑色紗巾,以及露在紗巾外的雪白肌膚,那淡淡彎彎的柳眉,嫵媚中帶些邪氣的大眼睛,還有水一樣清澈的黑眸……
“咦……”王樸忽然驚咦了一聲,右手已經藉着桌子的掩護悄然摸向了自己後腰,臉上卻不動聲色地說道,“這位仙女姐姐好眼熟啊,我們好像在哪裡見過?”
“咯咯咯……”
突然出現的蒙面女郎放肆至極地蕩笑起來,高聳地酥胸跟着泛起洶涌波濤,“駙馬爺真是好記性呀,是呢,我們是見過面。”
“真地嗎?”
王樸的右手已經摸上了短槍地槍柄,這才放下心來,鎮定自若地說道,“可在下怎麼就想不起來了呢?要說像姐姐這麼神仙般的美人兒,在下要是見過一面不可能不記得呀?奇怪,真是奇怪。”
“咯咯咯……還以爲駙馬爺是個風流多情種,敢情已經把奴家給忘了呀?”蒙面女郎又是一陣咯咯的蕩笑,扭腰擺臀向王樸逼了過來,一邊放蕩形骸地笑道,“原來駙馬爺和那些個臭男人一樣,也是個薄情郎,倒讓奴家一陣空歡喜。”
“別動!”
王樸陡然拔出短槍。黑洞洞的槍口已經對準了蒙面女郎鼓騰騰的胸脯,大笑道,“白蓮聖母,你最好不要再往前走了,要不然只要我這麼輕輕一扣,嘿嘿,你這副顛倒衆生的嬌軀還有那張傾國傾城的芙蓉雪面可就要面目全非了。”
王樸隨身攜帶地這杆短槍是照着西洋傳教士約翰送給他的那柄仿製的。雖然射程很近。裡面裝的還是散子,可這麼近的距離卻足夠把蒙面女郎打成篩子了。
“喲。”蒙面女郎果然停下了腳步,嫵媚地說道,“駙馬爺,你可是個憐香惜玉的人。該不會辣手摧花吧?”
“那可說不準。”王樸微笑道,“在下可不想當只牧丹花下的風流鬼。”
“咯咯咯。”蒙面女郎再度蕩笑起來,媚聲說道。“駙馬爺,你不妨回頭看看。”
“哈哈哈。”王樸搖頭大笑道,“這種招數哄哄小孩兒還行。在下可不會上當。”
“唉。”
一聲輕輕地嘆息忽然在王樸耳畔響起,緊接着王樸便感到自己地後腦轟的一聲響,整個人就往後軟綿綿地倒了下來,在被黑暗徹底吞噬之前,王樸感到自己被卞玉京扶住了,這小娘子的懷抱很香,很軟。
王樸怎麼也沒想到,像卞玉京這樣柔弱的一個小娘子,居然也像白蓮教主和紅娘子一樣。也是頭深藏不漏的母老虎啊。
“玉兒。”白蓮教主美目凝注着卞玉京。低聲問道,“你剛纔爲什麼不等王樸喝完茶水就幾次三番勸他回家?害得爲師匆促出手。雖然解決了門外地兩名隨從,卻險些中了這臭小子的暗算。”
卞玉京抱着王樸,沒有應聲。
白蓮教主又問道:“玉兒,你老實跟爲師說,你是不是已經喜歡上王樸這小子了?”
“師傅,玉兒沒有。”卞玉京蹙緊了秀眉,搖頭道,“玉兒只是覺得王樸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爲了圓圓妹子他連自己地命都能不要,這樣的好男人實在不該……再說他現在是圓圓妹子的夫婿,玉兒實在是不忍
“沒有便好。”白蓮教主舒了口氣,語重心生地說道,“別忘了你是白蓮聖姑,將來是要接替爲師當教主地,我們可以憑着一身本事把男人迷得神昏顛倒,卻一定要守身如玉,更不能對世間任何男子動真情,這點你一定要切記。”
卞玉京垂下螓首,目光正好落在王樸臉上,有些惆悵地應道:“玉兒謹記師傅教誨。”
白蓮教主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怨,低聲說道:“玉兒,這就是我們的命啊。”
不知道過了有多久,王樸幽幽醒轉。
王樸一擡頭,就看到白蓮教主正坐在對面,明亮的美目正直直地望着他,宜喜宜嗔的嬌靨上帶着似笑非笑的戲謔之色,王樸本能地想要站起身來,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動彈,這才驚覺自己是讓人捆在椅子上了。
“教主姐姐。”王樸苦笑道,“沒必要這樣吧?在下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武夫。”
“手無縛雞之力的武夫?”白蓮教主嬌笑道,“你這小壞蛋就會甜言蜜語哄人開心,姐姐可不能上了你的當。”
王樸苦笑道:“不知道在下地兩位隨從怎麼樣了?”
“好弟弟真是個有情有義地好漢子。”白蓮教主媚聲道,“自己都成別人的板上肉了,居然還想着自己地隨從,難怪在京師的時候你都肯爲了自己的手下先抗旨再劫法場,姐姐就喜歡你這樣的男人。”
王樸道:“他們到底怎麼樣了?”
“他們活得好好的。”白蓮教主忽然正了臉色,接着說道,“不過只是暫時的,假如你不肯跟聖教合作的話,他們立刻就會沒命,還有你……也一樣小命難保。”
“哦?”王樸欣然道,“不知道是怎麼個合作法?”
看來事情還有轉機,只要白蓮教主有求於他王樸,王樸就自信能把局面給扳回來。
白蓮教主道:“當本教的練兵使,替聖教訓練出一支精兵,就像你手下的那支大同精兵。”
“要是在下替白蓮教訓練出了一支精兵……”王樸說此一頓。色眯眯地望着白蓮教主鼓騰騰的酥胸,很曖昧地問道,“不知道能有什麼好處?”
白蓮教主以更曖昧的語氣反問道:“好弟弟,你想要什麼樣的好處呢?”
王樸吸了口氣,問道:“如果小弟沒有猜錯,玉京姑娘應該也是白蓮教地人吧?”
“沒錯。”白蓮教主道,“玉兒是姐姐的弟子。將來的聖教教主。”
“這就對怪了。”王樸點了點頭。又道,“常聽人說玉京姑娘舞姿曼妙,能讓瞎子都忍不住睜開眼睛,既然玉京姑娘是姐姐的弟子,想來姐姐的舞技一定是更加出色了。不知道小弟是否有幸一睹姐姐的舞姿呢?”
白蓮教主媚笑道:“真想看姐姐跳舞?”
王樸老實點頭道:“真想。”
白蓮教主忽然起身,扭着細腰走到王樸面前,然後輕提羅裙蹲下身來。王樸得以面對面近距離欣賞白蓮教主的玉顏,白蓮教主地皮膚很白很嫩,跟新剝地荔枝似的。摸上去手感應該很好,不過,最撩人的還是她眉梢眼角所蘊含的那股子媚態。
“你知道看了姐姐舞姿以後會有什麼後果嗎?”
白蓮教主的俏鼻幾乎碰到了王樸臉上,就像是熱戀中地情侶做好了接吻的準備。
“什……什麼後果?”
王樸本能地把腦袋往後揚起,被女人調戲讓他感到有些不太習慣,尤其這個女人還是個古代女人,這和世俗中被三綱五常禁錮在閨房裡的淑女差太多了,同樣是明末地女人,差別咋能這麼大呢?就因爲她是白蓮教的妖女?
“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讓你變成瞎子。咯咯咯……”
白蓮教主忽然伸出兩枚玉指,惡狠狠地戳向王樸雙眼。王樸本能地閉上了眼瞼。
白蓮教主又咯咯咯地嬌笑起來,帶着一陣香風飄離了王樸身邊,走了幾步又回眸一笑,媚態畢顯,很曖昧地說道:“不過,要是你能替聖教訓練出一支能征善戰地精兵,姐姐就什麼都依你,嗯……”
王樸怦然心動,心忖妖女就是妖女,勾引男人的本事果然是名不虛傳,就算是秦淮河畔的南曲名媛與之相比也要遜色許多。
王樸道:“替白蓮教訓練一支精兵並不是什麼難事,不過姐姐你的舞姿真有你說的那麼迷人?”
白蓮教主道:“你可是不信?”
“不信。”王樸搖頭道,“除非你現在能跳一段給小弟瞧瞧。”
“小壞蛋。”白蓮教主媚聲道,“你繞來繞去敢情是想先看看姐姐的舞姿呀,行,姐姐今天就讓你開開眼界。”
白蓮教主纖腰一扭就在王樸面前舞動起來。
這妖女不愧是精擅媚術的白蓮教主,舞動的嬌軀柔軟得就跟沒有骨頭似的,許多匪夷所思地高難度動作她都能輕易做到,最讓王樸欣喜若狂地卻是這套舞蹈裡面居然有不少“少兒不宜”的限制級動作。
可惜地是白蓮教主身上穿的是黑色緊身勁裝,少了許多春色。
其中最撩人的動作就是單足點地,然後雙手扶住另一條腿高高揚起,這動作有點像花樣滑冰裡的劈腿動作,短裙掀落處,把女人最的襠部都暴露了出來,十個男人有九個會往那裡看,剩下那個不往那裡瞧的肯定是人妖。
不過,白蓮教主的舞姿和王樸的預期還是有所差距的,王樸需要的是那種裸的純粹是爲了撩起男人獸慾的脫衣豔舞,是那種纖腰輕扭,款擺的舞姿,白蓮教主的舞姿雖然撩人,卻不夠惹火。
白蓮教主一曲舞罷,王樸讚道:“姐姐的舞姿果然撩人,不過卻有些美中不足。”
“美中不足?”白蓮教主愕然道,“難道你見過更撩人的舞姿?是什麼樣的?”
王樸微笑道:“姐姐可不可以轉過身去?”
白蓮教主依言轉身,背對着王樸。
王樸又道:“請姐姐舉起雙臂,手肘向外,手背於頭頂相抵,對,就是這樣,然後雙腿併攏,想象着你腰上圍着塊討厭絲巾,你的雙手被捆住了,你只能扭腰,你扭啊扭想要把圍在腰間的絲巾搖下去……”
白蓮教主照着王樸的話擺好姿勢然後開始扭動起來,王樸看了不由怦然心動,心忖這妖女真是個跳脫衣舞的天才,他就這麼隨便說了幾句,她就立刻能把一套經典的脫衣舞動作完美地演繹出來了。
要是能讓這妖女穿上黑色丁字褲,再蹬上黑色長筒靴,那渾圓筆直的美腿,還有那滾圓豐腴的翹臀,誰能擋得住這雪白的誘惑?這妖女要擱在二十一世紀的夜總會,可不就是個顛倒衆生的脫衣舞娘?
就是她了!
王樸瞪着白蓮教主款款搖盪的肥臀,惡狠狠地想,就是這妖女了,無論如何也要把這妖女制服,不管用什麼辦法。
“小壞蛋。”白蓮教主忽然回頭,一邊繼續扭腰擺臀,一邊望着王樸媚笑道,“你的這套舞姿從哪學來的,的確有些意思。”
王樸微笑道:“還有許多更有意思的,姐姐想不想學呢?”
“想……”白蓮教主美目裡忽然掠過一絲狡黠,收住身形嬌嗔道,“小滑頭,想讓姐姐上當,你還嫩了些。”
王樸無所謂道:“姐姐不信那就算了。”
白蓮教主笑道:“信也罷,不信也好,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學習你所知道的這些舞姿,不過現在,你得跟姐姐去滁州,替聖教練兵。”
“去滁州?”王樸忽然感到腳下的地板正在輕輕搖晃,不由驚問道,“我們這是在哪裡?”
“船上。”白蓮教主媚笑道,“馬上就要過江了。”
“啊?”王樸急道,“真去滁州?”
白蓮教主嫵媚地斜了王樸一眼,嬌聲道:“你以爲呢?”
王樸道:“教主姐姐,你若信我就把我放了,然後你回滁州挑選四千精壯過江來,我就在燕子磯大營訓練他們,你若不信我,那你就當我什麼也沒說,儘管把我押去滁州,但我絕不會替你訓練什麼精兵。”
白蓮教主咯咯嬌笑道:“小滑頭,你當姐姐是傻瓜麼?派四千精壯過來讓你殺頭去邀功?咯咯咯,再說只要到了滁州,願意不願意可就由不得你了,姐姐有的是法子讓你乖乖就範,你信麼?”
白蓮教主話音方落,船艙外忽然響起了一把炸雷般的聲音:“喂,你們是幹什麼的?馬上停船,接受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