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變那一夜的同生共死並肩作戰的經歷已經成爲了這個團體的紐帶。
年輕而獨立的軍官們正被政變成功所鼓舞。這個時候沒有任何人能夠從內部瓦解他們。任何一種不友好的行爲都會比視作挑釁。
而作爲這個團體的領導者,只要他背後的光環還在,這些認爲自己正在開創一個新的時代併爲此興奮激動的年輕軍官就不可能對他有任何的懷疑。那些失去了先機的蘇斯將領們也就不可能出手。
正是出於對此清醒的認識,朗德在政變完成之後的第一時間,就迅速下令以防範某些親北約軍區叛亂和穩定政局爲名繼續執行信息鎮壓,同時,也利用自己手中的力量和華夏將領們不瞭解自己底細的機會,將整個蘇斯戒嚴。
這些命令爲他爭取到了一段最寶貴的時間。而在這段時間內,他完成了和華夏指揮部的聯繫,也得到了阿芙羅拉的回答。
現在,艦隊正在前往銀象海域通往長弓海域的出海口。他將在那裡迎接回到蘇斯的阿芙羅拉。
等到阿芙羅拉以他妻子的身份和他一起回到首都,一切都將塵埃落定。即便後來有人知道了前後因果,他也不在乎了。因爲那時候,他早已經完成了鞏固權力的人事變動,成爲蘇斯的主宰者了。
仰頭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朗德轉頭向戰艦舷窗外看去。
整整四支a級艦隊,組成了一個龐大的集羣,在繁星閃耀的大海中航行。
這支艦隊,是朗德手中最死忠也最精銳的力量。以這支集團艦隊爲槓桿,他將撬動整個蘇斯。
而隻身回來的阿芙羅拉,只有一艘高速巡洋艦。
朗德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象自己和阿芙羅拉見面時的場景了。雖然在阿芙羅拉的回話中,申明可以先訂婚,其他的要等到東南戰役結束之後再說,不過,他早已經自動把阿芙羅拉的這些多餘的話省略了。
他低頭看了看,臉上露出一絲淫蕩的笑容。這次見面,他必須徹底的將阿芙羅拉控制在手裡。
想到香豔處,朗德感到一陣口乾舌燥。雖然從他對阿芙羅拉的瞭解來看,她一見面就願意被剝光了壓在身下的的機率幾乎爲零,強行上了她,一定會造成她的反抗和反感。可是,他依然拿定了主意要這樣幹。
這其中的原因有兩個。
一個原因是因爲這本來就是一個空手套白狼的交易。這個交易最關鍵的地方,就在於信息的不對稱!一旦穿幫,就什麼都完蛋了。
朗德對阿芙羅拉太瞭解了。這個女人從長弓阻擊戰之後,已經在蘇斯軍人共同的不斷讚美聲中成神了。
人們越讚美她,就越喜歡她。越喜歡她,就越讚美她。長弓戰役過後,這股風暴已經在蘇斯軍方颳了幾個來回。對北約統治的痛恨和對托爾斯泰的懷念,全都變成了對阿芙羅拉的傾慕和喜愛。
人類本來就普遍有着從衆心理。三人尚且成虎,更何況是這種在苦難中誕生的精神寄託甚至是信仰。那傳播和感染速度,遠比謊言來得猛。
而一旦阿芙羅拉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知道了自己的聲望地位,很難保證她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只要她一句話,事情就會出現難以想象的變化。
因此,朗德堅信自己不需要阿芙羅拉參與什麼。這個女人,將不會在蘇斯有說一句話的機會,她只需要安靜的站在自己的身邊就可以了。
一把頂在腰上的槍和兩名貼身保鏢就能做到這一切。這種方法雖然笨一點,卻比把前途交到她手上安全得多。而在此之前,他必須用一種最直接的方式讓阿芙羅拉明白,這次見面沒有什麼溫情,不管她願不願意,她都必須臣服!
而另一個原因則比較簡單,那就是朗德對這個想了很多年的女人實在太嚮往了。他曾經無數次想象將阿芙羅拉壓在身下肆意揉虐的場景,每想一次,心火就旺盛一分。到現在,那股子邪火已經無法壓制。
嗶嗶,兩聲清脆的電子提示音傳來。
辦公室正面的天網屏幕上,傳來了先期抵近長弓出海口海域的偵查艦發送的遠視儀畫面。
只見一艘艦首塗有悍軍標誌造型獨特的巡洋艦,穿過出海口,浮現在大海之中。
看着這艘孤零零的艦船,朗德的臉因爲興奮而變得赤紅。他的胸膛劇烈的起伏着,心跳加速。握着酒杯的手青筋畢露,異常猙獰……
“各位,我是方楚天。”
屏幕上,一箇中年男人堆起一張笑臉,揮手打招呼。
會議室裡,馬克西姆端坐於會議桌首座,數十名龍槍軍區的高級軍官面色嚴肅正襟危坐。而在他們四周則是上百個通訊屏幕。每一個通訊屏幕中,都有一名神色興奮而困惑的蘇斯軍官。
這是應馬克西姆的召集舉行的視頻會議。出現在屏幕上的都是蘇斯聯邦的高級將領。
在此之前,大家都不知道馬克西姆召集會議的目的是什麼,因此,當打開通訊頻道,看見那張大家並不算陌生的臉時,每一個人都既興奮又驚訝。
要知道,蘇斯聯邦政變之後,格局一直是霧裡看花弄不明白。大家誰也不知道朗德的葫蘆裡賣什麼藥。此刻見到了被所有人認爲是朗德背後支持者的方楚天,自然興奮異常,更何況,在這個方楚天身邊,還站着嫣然微笑的阿芙羅拉!
“喂,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私下的聯繫頻道里,交情深厚或互相熟悉的人們湊到一起,議論紛紛。會議屏幕上只看見他們說話,卻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不知道啊。怎麼,你們也不知道?”
“看來,是朗德上將召集的會議,我說呢,東南都要開打了,我們一級戰備命令下了卻一直沒動靜。”
“要參戰了?老子可算盼到這一天了!”
“看來,朗德還真是和阿芙羅拉有聯繫。”
“廢話,沒聯繫,他發動的時機能抓得那麼準?沒聯繫他剛一宣佈一級戰備,這邊阿芙羅拉就出來了?況且蘇斯和外界的通訊現在都還處於限制狀態,沒有他的許可,悍軍那邊怎麼可能和這邊通訊?”
“那個方楚天是怎麼回事?”一位蘇斯少將在私人頻道里偷偷問道:“怎麼也參合到咱們蘇斯的軍事會議裡來,有什麼話阿芙羅拉還不能說?”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朗德上將的意思吧。”
“咦,朗德上將怎麼沒在?”
“噓,我關私聊了,那方楚天要說話了,聽聽……”
“這次拜託馬克西姆將軍召集大家,是因爲有一件事情,我們必須做出聲明……”在衆人的注視下,段天道臉上笑眯眯的:“貴國的朗德上將,和悍軍,和阿芙羅拉中將乃至整個華夏都沒有任何的關係。不管他以我們的名義做了什麼事情,我們不予承認。”
“什麼?”一位蘇斯上將瞪大了眼睛,幾位看見阿芙羅拉時興奮得難以自持的青年軍官代表,則一下子跳了起來。
“蘇斯是一個有着光榮傳統的國家,是阿芙羅拉中將的祖國。在悍軍中,有超過二十萬官兵是蘇斯國籍。他們有的是長弓地方艦隊的官兵,有的真正的愛國青年。現在,他們已經成爲了悍軍的一員,以另外一個身份爲蘇斯戰鬥。”
“因此從根子上來說悍軍和蘇斯原本就不分彼此。不過,我們需要鄭重聲明,我們一直以來保持聯繫的合作者都只有馬克西姆上將,他對蘇斯的忠誠和他的人格品質,值得我們的信賴。爲了推翻北約極其代言人的統治,他做了大量的前期工作……”
段天道學過騙術中的氣質和儀態訓練,此刻板着包子臉一本正經地拿着一份聲明稿照本宣科,做足了莊重肅穆的架勢,信口開河,面不改色。
而被他稱爲“一直以來的合作者”的馬克西姆,臉皮顯然沒有他那麼厚,聽到他的話時忍不住扭動了一下身體,低着腦袋,盯在會議桌上的視線似乎要把桌子給燒個洞。他旁邊知道內情的龍槍軍區軍官,也是嘴角輕抽,臉皮微動,個個神色古怪。
召開這個會議,都是因爲兩天前馬克西姆和阿芙羅拉的通話。雙方一溝通,只用了不到十分鐘,一切真相大白。
當知道阿芙羅拉和朗德根本沒有任何聯繫且獲悉了之前朗德向阿芙羅拉提出的“交易”內容的時候,馬克西姆怒火中燒。
不說朗德這種陰險的傢伙鞏固了權勢地位之後會對蘇斯造成多大的危害,單是他向阿芙羅拉提出的那個交易,就讓馬克西姆無法原諒。
同樣身爲托爾斯泰上將的學生,阿芙羅拉是馬克西姆的正牌師妹。當年在長弓海域,兩人的感情就極深厚。是互相可以託付後背的生死之交。到現在,他都以沒能和托爾斯泰阿芙羅拉一起血戰長弓爲憾!
由此可以想象,當知道朗德的底細和交易內容之後,馬克西姆有多麼憤怒。
所幸政變時日尚短,朗德自己又缺乏底氣,暫時還沒有辦法控制所有的軍區。事情還沒有到無可挽回的地步。別的不說,僅僅是馬克西姆聯絡的一些主戰派的將領加起來,足以把朗德如同摁螞蟻一樣摁死。
不過現在的問題在於,那些發動政變的青年軍官們規模實在太龐大了,他們是整個蘇斯軍隊的基礎。不拿出足以說服所有人的證據來,任何對朗德的攻擊都會被視作對整個愛官團體的攻擊。
一旦這些基層軍官們出了問題,蘇斯將陷入永無休止的內鬥之中。這個責任誰都負不起。
因此,在跟阿芙羅拉及通訊屏幕上這個口沫橫飛名叫方楚天的傢伙商量過之後,馬克西姆通過秘密渠道,向整個蘇斯軍方的上層將領們發送了會議信息。
今天與會的這上百名蘇斯軍官,已經囊括了蘇斯軍方所有的掌權者。這其中除了十幾個之前準備和馬克西姆一同發動兵變的主戰派將領以外,還有軍部大佬,各大軍區司令,陸軍和海軍的軍級指揮官,以及幾位青年軍官的代表。
馬克西姆思忖間,段天道已經結束了讓一旁的阿芙羅拉忍俊不禁的聲明,臉上又習慣性地堆起了那副憨厚老實的笑容:“各位,有什麼問題嗎?”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段天道,沒有一個人說話。沉默良久,一位兩鬢斑白的上將緩緩道:“方將軍,這麼說來,在此之前朗德上將沒有和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聯絡。華夏軍和悍軍對此毫不知情?”
聽到這位上將的問話,幾名神情震驚的青年軍官代表都把目光投向段天道。
儘管已經清楚地聽到了段天道之前的聲明,不過,他們還想得到進一步的確認。作爲蘇斯青年愛官團體中的代表人物,他們比誰都明白這個段天道站在阿芙羅拉的身邊說出這的番話的威力。
他們完全能夠想象,當這些話在蘇斯官兵中傳揚開的時候會引起什麼樣的軒然大波。也同樣能夠想象在這樣的聲音中,依靠阿芙羅拉的光環和悍軍華夏的旗號才成爲了領導者的朗德又將面臨些什麼。
段天道的聲明不僅僅是幾句話,而是幾根沉重尖銳的狼牙棒。每一下都敲得人頭破血流眼冒金星!
在軍官們的目光中。段天道和阿芙羅拉同時點了點頭,再一次明確地確認了這個問題的毋庸置疑。
“是的!”
死一般的沉默。
尤其是幾位青年軍官,更是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