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知道這裡有多少人願意代替方將軍去死?”他抓起張誠,反手一記耳光。
“你們不知道,他爲我們這個國家,做過些什麼?”
他一手擋開張誠還擊的拳頭,另一隻手抓住張誠的衣領,猛地一頭撞在張誠的臉上。
“你也敢衝他下毒手,他是我們的驕傲,是所有華夏人的英雄,就憑你也配!”
張誠踉踉蹌蹌地擡頭,目光狠狠地瞪着拉希德。
拉希德冷冷一笑,將滿臉是血的他抓起來,狠狠一口唾沫啐到他的臉上,隨即掄圓了一巴掌煽得他如同一個破沙包一般栽倒在地。
人們傻傻地看着這名如同狂怒的雄獅一般的少將,看着他狠狠脫下自己的制服,摔在地上,向張誠走去。
“雜種!”
“住手!”
隨着一聲大吼,一輛高級轎車,在拉希德面前停下,華夏副主席馬卓文大步走了出來。
隨即,廣場四周一片騷動,無數全副武裝的華夏士兵,在一名少將和幾名國家安全顧問的帶領下,將整個廣場團團圍住。
“拉希德少將,我慎重警告你,這是在華夏的土地上,不是你們自由港!”律師出身的馬卓文迅速採取了轉移矛盾角度的策略,指着拉希德道:“你沒有證據指控張誠中將,所有這一切,不過是你單方面的主觀臆測而已。”
不得不說,馬卓文迅速抓住了民衆們心頭疑惑的焦點。
這招反守爲攻,玩得非常漂亮。
三十一軍的鐵軍皮,已經被悍軍扒得一乾二淨,馬卓文知道,現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將悍軍同樣拉下水。
刺殺事件是他和張誠共同策劃的。
作爲華夏副主席,馬卓文並不相信這是自己政治生命的頂峰。
現任主席葉京國,如果不是在黨內和他聯合,根本無法坐上主席寶座。
因此,馬卓文對政府有着極強的控制力。在開戰之初,他選擇了消極抵抗的政策。
作爲一名政治家,馬卓文更願意運用手腕去解決問題。
不過,他的控制力,隨着葉京國的轉變,隨着北方狂風島戰局的轉變,而忽然變得虛弱。
當發現無論政府軍方,自己的指令已經難以通達的時候,馬卓文意識到,自己之前的策略,已經出現了重大的錯誤。
不過,他並不願意認錯,在他看來,華夏只要保持自己的實力,就有足夠的本錢跟任何一方討價還價。
這個世界,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說不定就能和現在敵人裡的任何一方達成某種協議,說不定又能消弭戰爭,又能讓自己坐上主席的位置。
這個野心,馬卓文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張誠以及秦妖軍團青年軍官會的那些瘋子找上他的時候,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只要暗殺了黃小蕾,黃勝天也就後繼無人了。而狂風島戰局,也將進入自己的掌控節奏。四面楚歌的主席葉京國將無法與在黨內有着強大勢力的自己較量,等到黃勝天逝世,這個世界,終究會回到既定的軌道上。
等到秦妖執掌大權,自己率領的華夏,將有更大的選擇餘地。
雖然危險,這卻是通往一名名耀千古的主席的唯一道路!
在那輛車上,不僅有黃小蕾,還有那個方楚天。這一點,在襲擊之前的幾分鐘內,他和張誠都已經知道了。
不過,對他們來說,這不是什麼問題。
張誠怎麼想的,馬卓文不管。對他來說,死一箇中將,讓局面更混亂,對他來說沒有什麼壞處。
可沒想到的是,車上的兩個人命都那麼大,都沒有死!
不僅沒有死,悍軍還悍然攻擊了三十一軍。匪夷所思地將三十一軍在三個小時內擊垮。
當馬卓文得到悍軍押着三十一軍到了陸軍總醫院的消息時,他知道,這是自己的劫難,也是自己的一個機會。
他不知道張誠的骨頭有多硬,會不會把自己也拉下水。這個險他不能冒。而悍軍的這次行動,無疑在葉京國主席的臉上狠狠打了一耳光,只要把矛盾轉移到主席的控制力,以及悍軍對華夏的冒犯上面,他相信,這個遊戲還有很多可玩的地方。
因此,他出動了自己最強的班底,拉上了此刻軍部唯一不能直接指揮的國防部直屬的安全保衛部隊,來進行這一次扭轉乾坤的反擊。
馬卓文冷冷地看着拉希德,他有信心,在擊垮這名魯莽的外國中將之後,趁勢推動,將整個華夏的風潮捲起來。
“要證據?”拉希德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叼上一支菸,用手一指旁邊的斯圖爾特道:“你問他要去。”
馬卓文心底一沉。
有證據?
他緩緩把頭轉向斯圖爾特,同時看到了斯圖爾特身後款款走來的一個窈窕身影。
“呸。”身材高大,如同狗熊一般的斯圖爾特吐了口唾沫,咧開嘴憨厚地一笑:“咱們悍軍連道理都不講,還講什麼證據?悍軍,上剌刀!”
街道,廣場,商業大樓和酒吧每處電視光幕前的觀衆們,頓時如同炸了窩一般。
屏幕上那位少將,臉上帶着憨厚地笑容,看向馬卓文的眼神卻是淡淡的輕蔑。另一位少將丟了支菸給他,兩人叼着煙,湊在一起點火,完全不把馬卓文和身後全副武裝的國防部安全部隊當回事,渾身都散發着一種屬於軍人的囂張霸道。
“我們悍軍連道理都不講,還講什麼證據。”
這句話,比鋼鐵還冷還硬,擲地有聲。
而在身後,數百輛悍軍機甲已經啓動了,其他的悍軍士兵抱着膀子冷冷地看着周圍虎視眈眈的安全部隊,大有一言不合就動手較量的意思。
電視上,新聞主持人苦笑道,“我得承認,這悍軍的名字,還真是沒起錯。不知道他們是沒有證據,還是根本就不屑於解釋。”
畫面繼續搖放着現場信號,示意導演切斷新聞觀察室的聲音後,主持人看着幾位憂心忡忡的嘉賓道:“私底下說,我並不認爲馬卓文副主席在這個時候干預悍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對。”一位頭髮花白的嘉賓皺眉道:“我也認爲馬卓文副主席的反應太過於激烈了。悍軍擺明是爲方將軍出氣。雖然是在華夏的地方,不過,這顯然是軍隊的工作。無論是三十一軍也好,還是悍軍也罷,他們到這裡來都是作爲華夏軍幫助華夏作戰的。我們不是法官。”
“而且,馬卓文副主席忽然帶領大隊全副武裝的部隊來,包圍悍軍,這個信號很危險。”另一位嘉賓嚴肅地道:“我不明白,馬卓文爲什麼會介入到這樣的爭鬥中來,他這樣做,其實既得罪了悍軍又得罪了黃勝天元帥……”
“還用問麼。”一位年過花甲的軍校教授冷冷一笑:“他這是在挾持民意。民衆很容易被左右情緒。只要造成尖銳的對立,悍軍就沒辦法在華夏立足。趕走了悍軍,得罪了黃勝天,煽動民衆的極端情緒,他就能讓我們的戰爭再度回到他制定的路線上去。沒看見那些個國家安全顧問這麼興奮麼,馬卓文在玩火!一旦悍軍因此生恨,撤掉長弓海域,整個軍部的黑鍋就背定了。”
老教授的話,讓觀察室的所有人心頭都爲之一寒。
一名嘉賓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他這是賣國!”
“賣國?”老教師冷冷地道:“從戰爭爆發開始,他做的哪一件事不是賣國。可誰能動得了他?這個人裹脅民意,已經爐火純清了。”
“等等,快看!”主持人急促的聲音讓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前方傳來的畫面上。
隨着斯圖爾特的回答,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放肆。”馬卓文怒道,“沒有證據,你們就敢隨意衝華夏軍下這樣的毒手,隨意在我華夏橫行無忌?你們真的認爲,這裡沒人能管的了你們,你們真的認爲我華夏軟弱可欺?”
說着,他原地轉了一週,大聲對周圍的民衆道:“告訴這幫爲了維護他們那位投降將軍而踐踏華夏尊嚴的土匪,我們華夏人答不答應!”
馬卓文的話,頓時激起了民衆的憤怒,無數人響應着自己的副主席,大吼道:“不答應!”
還有無數人,憤怒地衝悍軍士兵叫着:“滾出華夏。”
被軍警建立的隔離欄,瞬間就被衝破了,黑壓壓的人羣不斷向悍軍逼逝。一向驕傲的華夏人,在馬卓文的矛盾轉移下,迅速將問題的焦點變成了悍軍對華夏尊嚴的踐踏。
“全體士兵注意。”馬卓文昂首而立,正義凜然地一指悍軍:“不惜一切代價,逮捕在場的所有悍軍士兵。哪怕血流成河,我們也絕不允許這樣的人在我們面前撒野!”
馬卓文的命令,幾乎立刻就得到了執行,數百輛全副武裝的機甲和數千名國防部安全部隊士兵在那位黑色捲髮的少將的指揮下,迅速行動起來,槍口炮口,都對準了悍軍士兵。
“讓他們滾出去!”在因爲即將爆發衝突而顯得有些混亂的人羣中,一些人似乎變得更加的興奮了,他們揮舞着拳頭,在人羣中大喊着,不斷向前擁擠。
馬卓文不露痕跡地看了看鼻清臉腫的張誠,兩人迅速交換了一個目光。
馬卓文定下了神來。
張誠沒有出賣自己,或許應該說……他還來不及出賣自己。
這個倒黴蛋。
馬卓文在心底給張誠下了一個定義,轉過頭去。
牛哄哄的三十一軍,居然這麼輕易就被一幫民兵給解決了。駕駛十代和十一代機甲的他們,連三個小時都沒撐過去。平日裡一副鐵血硬漢形象的張誠,此刻看起來,倒像是一個被一幫瘋子關在房間裡整整蹂躪了兩年的乞丐。
這就是傳說中的秦妖軍團?
馬卓文嗤之以鼻。
這個世界,不是這幫滿腦子漿糊的軍人能夠掌握的,他們能做的,就是到前線去送命。而真正掌控這個世界的,只能是擁有足夠手腕和智慧的政治家!
無論悍軍敢不敢衝安全保衛部隊動手,他們都已經輸了!
那兩名悍軍少將,和張誠一樣的愚蠢!
馬卓文冷笑着退入了幾名持槍士兵的保護圈內,目光陰鬱地落在了兩名悍軍少將身後不遠處的那道窈窕的身影上。
在這道身影出現的第一時間,馬卓文就認出了她。
這個年輕漂亮的尤物,曾經是他和張誠秘密佈置暗殺的目標。
黃勝天的外孫女,未來華夏軍方的接班人。
黃小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