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甚至都懷疑自己看錯了。
除去上次牛潔帶着趙東民、代表趙數全向自己道歉那次，他印象中的牛潔一直都是穿着暴露、故意露出大片河山來勾人目光的女妖精。
可今晚呢，牛潔居然如此清麗，清麗得王逸甚至都懷疑自己的眼睛了。
牛潔覺察到他的驚訝，輕輕一笑，平靜道：“很驚訝麼？其實我以前一直都是這副打扮，只是後來進入職場，發現男人們更喜歡風騷型，而且大都有制服情節後，才換上了那身騷氣十足的白領制服。”
王逸臉上的驚訝更深了。
他不知道牛潔爲什麼會對自己說這些，更不知道牛潔今晚怎麼了。他真的感覺到了牛潔很奇怪，和平時截然不同。但是他也感覺到，牛潔應該並非單純的精神受刺激。
因爲牛潔表現得太過平靜了。
憤怒、精神有異常波動的人都不可能會擁有這種平靜。
“如果沒記錯的話，從我認識你以來，你還從未在我面前表現出驚訝的神色吧。今晚才見面這麼一會兒，你居然已經兩次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我是不是該小小的得意一下呢？”牛潔說着，指指王逸之前坐過的那個椅子，“過去坐着說吧，今晚可是有很多話需要說呢。”
王逸默然的走過去。
牛潔跟在他身邊，神色平靜。
兩人都坐下之後，王逸看着前方的湖面，略帶些試探意味道：“你好像和平時不太一樣。”
“是不一樣。”牛潔點頭，然後目光灼灼的看向王逸，“那你是比較喜歡此刻的我，還是以前的那個我呢？”
王逸沒想到她突然會問這種問題，略帶些古怪的看向了她。
牛潔看着他的眸子，與他對視了片刻後突然自嘲一笑，看着遠方的湖面道：“你看我，真是越來越傻了。我太髒了，你怎麼可能會喜歡呢。”
王逸心裡立馬浮現出一股古怪的感覺，稍微思索了片刻後，他再次試探道：“你沒事吧？”
“沒事，能有什麼事呢。”牛潔搖搖頭，動作幅度有些誇張，“不過是又多了一種大尺度的體驗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呵？”王逸不是很理解她的意思。
牛潔回過頭，驚訝道：“方圓沒有告訴你發生過什麼嗎？”
“他說過一些。”王逸不敢與此刻的她對視。
牛潔再次轉頭看向湖面，平靜道：“其實也沒多大事。就是談生意，生意沒談成，然後被人擺了一道罷了，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你……”王逸覺察到她聲音有些發顫了，下意識想要安慰她幾句，可是話到了嘴邊後，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我沒事。”牛潔強調了一句，目光依舊盯着湖面，故作鎮定道：“不過這次比較倒黴，被人擺了一道後，還拍下了視頻，而且還讓熟人撞見了。”
王逸看向她的側臉，驀然發現她的眼睛已經紅了，便頗爲於心不忍的說道：“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不如咱們聊些其他的，開心點的事情？”
牛潔搖搖頭，聲音哽咽道：“不用，今晚我就想講這些。這些話我已經憋在心裡好幾年了，如果今晚再不講出來，我會瘋掉的。”
“那你講吧，我當聽衆。”王逸微微笑。
牛潔低下頭，用雙手擦拭了下眼角，稍微醞釀了會兒情緒，之後纔再次擡起頭看着遠方的夜空，哽咽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在你剛入職的時候，應該就有人跟你說我是南城大學裡最風騷的女人，還和很多男人有染吧？”
王逸尷尬的點點頭。
“你也不用覺得尷尬，這個世界上沒有傻瓜，大家對我怎麼看我，背地裡怎麼說我，我都能猜到個七七八八。”牛潔語氣平靜，“而且，早在做那些事之前，我就已經做好了被千夫所指的心理準備。”
王逸心裡微微有些驚訝，可是這次卻沒有再表露出來了。
他只是默默的看着牛潔，等着她爲自己揭曉原因。
而事實也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在勾起人的好奇心後，牛潔開始主動坦白原因了：利益交換。
男人需要女人，需要美色，需要刺激；而她需要男人身後的權、勢、財，於是利益交換自然而然的達成了。
牛潔告訴王逸，她出生在一個極其貧困的小縣城，家境也非常之貧困，貧困到一家四口人除去過年，平時連青菜都難得吃上一次的程度。
在十五歲之前，牛潔身邊大都是類似的窮人，所以她也並沒有覺得這樣有什麼不正常，這樣有什麼不對。
可當十五歲倏然而至，她開始走出縣城，到市裡去念高中後，一切都變了。
高中的同學們大都穿着漂亮的衣服，用着嶄新且新奇的文具，一日三餐都可以吃一葷兩素的豪華套餐，而且除去一日三餐之外還有閒錢去買許許多多的小零食吃。
那時候，牛潔身上穿着的是幾年前姐姐穿過的、已經破破爛爛的衣服，肩膀上揹着由麻布袋改成的破書包，書包中揹着幾本到處借來的破舊教材還有一罐頭瓶珍寶般藏在書本中間準備用來就着饅頭吃的鹹菜。
她第一次領悟到了一個詞語：貧窮！
而這還只是開始。
十五六歲，正是女生們最爲愛慕虛榮，且非常喜歡攀比的年齡段。班上某些同學發現牛潔的貧寒後，開始有意無意的在她面前炫耀，或者乾脆就是問她，爲什麼沒有這個沒有那個了。
十五六歲，也是女孩子成長階段中最爲敏感的時期。
在那個最愛慕虛榮，且最敏感的時期裡，牛潔就徹底淪爲了班上女生們集體嘲諷、炫耀的最佳對象。
可牛潔偏偏還無能反駁，因爲她一無所有。
貧窮讓她產生了種無法掌控命運的無力，像一張無形的大網，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也就是在那時候開始，她開始產生了極端的想法——一定要變得有錢，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使用什麼手段！
而就在她產生那種想法後不久，她發現有個老師對她有些邪心，於是便開始第一次嘗試性的勾引了那位老師佔了她的便宜。勾引那位老師
成功後，她用事先留下的證據，威脅那位老師，從而收穫了人生中第一桶金——五百塊！
那時的五百塊對於牛潔而言可以說是天文數字。
拿到那些錢後，她第一時間去縣城大商場裡給自己換上了套漂亮衣服，買了套嶄新的文具，然後跑去美髮店給自己剪了個最時髦的髮型，並開創性的買了一支全高中都沒人用過的口紅，回到學校炫耀。
她本就姿色不錯，經過一番打扮後，馬上變得引人注目起來，尤其是搭配上那支色彩豔麗的口紅，更是讓她一舉成爲了當時那所高中中最爲引人注目的女生。
原本那些嘲諷她、向她炫耀的女生全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羣來吹捧她的女生，還有一羣整天來獻殷勤的男生。
也就是在那時候開始，牛潔開始意識到——錢是個好東西，美色也是個好東西。
而正是那種意識，讓她開始一步步走向了罪惡的深淵。
王逸聽到牛潔說出那些話時，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五味雜陳的。
牛潔已經開始掉眼淚了。
她依舊看着遠方的湖面，哽咽道：“從那時候開始，我就下定了決心，要當一個有錢人，再不受人嘲諷、挖苦。”
王逸嘆息，一言不發。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說牛潔的想法是正確的？他做不到。說牛潔的想法太極端？他也做不到，因爲牛潔之所以變得極端，也不過是受環境因素影響。歸根結底，牛潔也不過是個可憐人而已。
“可很多時候啊，命運就是那麼操蛋！”牛潔爆了個粗口，“我原本以爲念大學後就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了，可沒想到大學裡居然比高中還要現實。我一無背景，二沒錢沒勢，三沒有見過世面沒有能力，來到大學後依然一無所有。我依然沒辦法改變自己的命運，於是，我故技重施，再次勾引了學校裡的教職工……”
“再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靠出賣身體獲得了保研資格，念研究生期間跟學校人事部主任勾搭到了一起，然後在研究生畢業後順利留校，並且一開始就獲得了不錯的底薪。再再後來，我開始厭倦那種充當花瓶的生活，於是開始學習各種職場技能，開始學習各種勾引男人的技巧。”
“男人們其實都差不多，刺激、美色，只要你控制好度，很容易就將他們吊得死死的。”牛潔說這些話時，臉上居然浮現出了一絲得意，“最巔峰的時候，我一個人同時控制住了南城大學八個部門的主任。如果不是你出現了，這個數字應該還可以增加兩個，讓大半個南城大學都落入我的掌控之中。”
王逸看着淚流滿面的她，微微又些心塞，便轉移話題道：“你渴不渴？”
“如果我說渴，你會吻我麼？”牛潔扭過頭，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王逸一言不發。
“你和其他男人不一樣。”牛潔自嘲一笑，“如果其他男人聽到這話，百分之九十都會馬上吻過來，剩下的百分之十，應該是直接就撲過來撕我的衣服了。”
王逸將目光轉向別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