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欲靜而風不止,這一句話,是無比契合現在的這個場景的。
呂師太望着東南方向不遠處的一棵高大如傘蓋的榕樹,眯着眼睛,嘴角露出一絲遊刃有餘。
剎那間,呂師太黑色的瞳仁蛻變成冰魄般的冰藍色,長長的眼睫毛,如同被抹上了一層霜一樣,散發着幽寒的氣息。她定睛望去,只道方圓一里之內毫無龐大氣流的壓境,但是那棵挺拔的榕樹,葉子卻不安分地搖曳了起來。
,明明無風驚擾,可那葉子,從葉尖到根部,無不在訴說着它們自身的身不由己。很明顯,在那棵樹上的某個位置,一個不速之客停留在了那裡,正在調查周圍的情形。
半個小時前……
星月集團總部關二爺的辦公室裡面,孟紫瑤有些悲觀地呼出了一口氣,身子頹然跌到了椅子上面,看着擺在桌子上的那個紙袋子,目光裡的空洞頓時又變的無比深邃。
“鄭科長,麻煩你一件事!”孟紫瑤始終沒有擡起頭,但是雙手卻抓着椅子兩邊的扶手,說道。
“紫瑤小姐儘管吩咐!”鄭嘉和原地踏了一步,擡頭挺胸。
“鄭科長,我希望你,無論如何都要把陸衡給帶回來,我想當面給他道歉。只要他接受了我的道歉,今後便是他走他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
鄭嘉和能夠聽得出來,孟紫瑤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在模仿陸衡當時的語氣,只不過,聽起來確實截然不同的感覺。
就在鄭嘉和打算回答的時候,身邊的那個莫西幹頭阿龍卻突然搶話道:“還請大小姐稍作等待,我這就去把陸衡那小子給您帶回來,就算是捆,也把他給大小姐您捆回來!”
鄭嘉和叫住了阿龍,皺着眉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擡起頭和顏悅色的看着面前的孟紫瑤,哽咽了一下。
“紫瑤小姐,您放心,我這就回去思索一個辦法,看看如何能夠將陸衡帶回來,雖然我不喜歡說到做不到的人,但是這次……我反而討厭說到也能做到的人!”
鄭嘉和說完就打算轉身離開,一把揪着身邊的阿龍就朝着大門走了過去。就在阿龍一個不留神,差一點摔倒,雙手在半空中打着圈兒,腳底跟踩了香蕉皮一樣,站都站不住手忙腳亂的時候,嘈雜的空氣中,猶如傳過來意思銀鈴般的聲音。
“拜託了!”
當時的鄭嘉和遲疑了一下,什麼都沒說,只是臉上浮現出兩個截然相反的表情——眼睛和眉毛在吃驚,嘴巴確實隱藏不了的欣慰,彎彎的一觸即笑的樣子。
最終,鄭嘉和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粗暴地抓住了阿龍的肩膀,朝着門外走了過去。
兩人走出辦公室,始終保持着沉默。他倆在走廊裡穿行了很久,直到到達電梯裡面,等到電梯門關上之後,阿龍顯然就按捺不住的擡起頭,看着鄭嘉和,一副如鯁在喉的樣子。
“鄭哥,您等着我,我這就去科裡找十幾個心狠手辣的弟兄,然後跟着您一起去把陸衡那個混小子,給孟小姐抓回來!”阿龍咬着牙齒,憤憤的說道。眼前就彷彿看到了陸衡一樣,雙手如鉗子般想要一鉗掐死他。
“胡鬧!”鄭嘉和靠在電梯裡的牆壁上,雙臂抱在胸前,眼睛盯着樓層數,面不改色地罵了阿龍一聲。
“可鄭哥,你看看小姐都被陸衡氣成了那樣子,不把陸衡抓過來,就眼睜睜的看着小姐繼續這樣鬱郁的樣子?”阿龍不理解的望着鄭嘉和,質疑地問道。
鄭嘉和深吸了一口氣,眨了眨眼,緩緩說道:“陸衡肯定是要帶過來的,否則善良的大小姐。她肯定會就這樣自責下去的。不過,照你說的派些弟兄,把他抓過來,你這豈不是讓陸衡加深對大小姐的誤會和恨意嘛!”
“那……那怎麼辦!”阿龍現在已經是黔驢技窮了,雙手抓着他頭頂的雞冠子,有種想要連根拔下來的衝動。
“十三層!”
“呼!”鄭嘉和擡頭看着天花板,這個時候,他所要去的樓層已經到了,電梯的提示聲兀得響了起來,隨後鄭嘉和立刻吩咐道:“這樣,阿龍,你回醫院,守在彪哥那裡,看着點弟兄們,且讓他們做出過激的行爲,我現在回辦公室,仔細想一想,就這樣!”
說完,鄭嘉和就不管依舊在那裡抓頭髮的阿龍,直接一個箭步就衝了出來。站在電梯門口外的鄭嘉和,一隻手插進口袋,回過身對着裡面的阿龍搖了搖手。
“讓我去醫院,鄭哥,難道你要自己去……”
“聽話,如果弟兄們在今天有什麼異常情況,那麼所有的罪責都將施加到一人身上啊!快去把!”
兩人說完自己的話,電梯門保持着勻速緩緩拼合到了一起,隨後電梯繼續保持着下沉。
鄭嘉和擡頭,看着頭頂牆上顯示的電梯到達的層數,吸了一口氣,然後轉過身,朝着走廊盡頭他的辦公室那邊走了過去。
在樓廊盡頭那裡,有一扇雕花鐵欄玻璃窗戶,在星月集團總部的每一層,都會有一扇這樣的窗戶,但是每一層看到的風景都略有不同,因爲層數越高,視野就越遠。
鄭嘉和沒有直接回到辦公室,而是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面,徑直來到了窗戶前,俯瞰着窗外的風景。由於此時正值中午,陽光正盛,老城區的半空中隱隱氤氳着一股縹緲的白汽。
“二爺說過,陸衡的出身,好像是來自城西南角的一個民間雜技團。”鄭嘉和低着頭看着地面,已經如同螞蟻大小的路人,自言自語道。
“西南角……民間雜技團……不過二爺去了這麼久都還沒有回來,大概是失敗了吧!否則以那輛改裝過的爪光的速度,一盞茶的功夫就絕對能追上陸衡!看來,我要走一趟過去了!無論如何,都要把陸衡給帶回來。”
鄭嘉和看到一陣悶熱,擡手將玻璃窗拉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