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徐曼娜從一進樓裡,就感到整幢樓裡不是陰冷,而是有點陰森,彷彿進了地下宮殿一般。寬闊的大廳靜寂無人,淺黃色打了蠟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鑑人,大廳正中後牆位置擺着一尊開國偉人半身等高銅像,牆上是偉人字體手書的五個大字:“爲人民服務”。
這一切都顯得是那麼的莊嚴,那麼的肅穆。
可是,落在了走向電梯前這一男一女眼裡,卻從心裡面感覺的這一切是說不出來的滑稽。十樓是局領導的辦公室,其實說白了除了大會議室、小會議室、秘書室之外,也就是局長閔建行和政委魏明鑫兩個人各佔一端,整個十層樓他們兩個人就包了三分之二去。
整個走廊都鋪着深綠色的地毯,人走其上不會發出半點聲音。大運市的各個部門都有錢,但公安局卻絕對是有錢又有權的重要職能部門。從整棟樓的裝修風格就已經可見一斑,不如第十層,這種感覺更加的明顯。
走廊的兩邊牆壁上都包着淺黃色的大理石,頭頂上是帶着點西洋風格的淺黃色水晶吊燈,每一間辦公室的房門都是淺黃色的實木造就,敦莊肅穆中透着富麗堂皇的現代氣息。
局長辦公室的房門更顯得凝重大氣,雙扇的木質防盜門上方先欠着古銅原色的銅牌子,深紅的隸書字體寫着“局長辦公室”五個耀眼的大字。這扇門平時都是隻開一扇,只有在大領導視察或者有什麼重大活動的時候纔會把兩扇都打開。
如果趙建輝在這裡,肯定得跳着腳的大罵,這他媽的也忒**了吧?就算是在黃海那種副省級的沿海城市,老賈那麼能折騰,他的辦公室和閔建行的比起來也得自愧不如。
這哪是辦公室啊,這是大酒店的總統套房。這哪是他媽的總統套房啊,這是某一個君主制國家君主的皇宮。
看到第一夫人駕臨,閔建行趕緊從寬大的辦公桌後面站了起來。“哎呀,徐姐姐,您來怎麼也不說一聲啊,我好到下面去接你。”
“行啦,你就別廢話了,說說吧,我兒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徐曼娜哪裡有時間和他虛客套,一坐下就直奔主題。
“徐姐,您看您和陳總親自來了,您總的等我給倒杯茶吧?”閔建行親自走到飲水機前倒了兩杯水放在徐曼娜和陳俊生面前的茶几上面,自己也挨着陳俊生不遠的地方坐下,看了看徐曼娜,收了笑容嘆了一口氣:“徐姐,這一次的事情真的不好辦了,小華這一次居然持槍傷人……”
“什麼,持槍?他的槍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徐曼娜一聽到自己的兒子居然是持槍傷人,當時嚇得臉就白了,平常和人打架動動手腳,有幾次也動了刀子棒子的,打傷了人花點錢也就過去了,可這一次居然是持槍,那事情可有點大發了。
要知道,在國內對於槍支的管理那可是相當的嚴格,這孩子怎麼就弄着槍了的?
“徐姐,你別急嘛,我還沒說完呢。雖然是持槍,可是他並沒有把人打傷……”閔建行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再次的被徐曼娜打斷:“哎喲,嚇死我啊,那還好,那還好點!!”
閔建行臉色一苦,心說我的徐姐啊,那還好什麼啊?雖然他沒有打傷人家,可是卻讓人家打傷了啊,現在還在醫院裡躺着呢。
唉,這話叫我怎麼說啊?
財貿醫院裡面,歐少華帶着十幾個人拿着鎬把帶着獵槍圍上了趙建輝。
趙建輝冷冷的看着這些人,眼神裡面的凜冽氣勢,讓圍上來的小流氓不敢和他的眼神對視。等到那些人把頭轉開的一瞬間,趙建輝就動了起來,像凌厲出擊的獵豹一樣,大吼了一聲衝了過去。
那些拿着鎬把、棒球棒和端着獵槍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趙建輝的鐵拳和鋼腿就已經到了他們的面前。但聽着一聲連着一生得慘呼,歐公子帶來的人一個個倒地,就和那天在運東大酒店門前一樣的場景一樣,那些人倒地之後就再也起不來了。
但是,這一次趙建輝出手,很明顯帶上了怒氣。被他打倒的那些人慘呼的聲音比那一天也大了許多,倒下的人不是斷了胳膊就是折了腿。
趙建輝沒有辦法不下死手,因爲這幫子人都拿着槍了,不把他們制服,受傷的就會是他自己。
只是在分分鐘之內,自己帶來的人就全都倒了下來,這讓本像站在院子裡面等結果的歐少華大吃一驚,眼看着趙建輝像猛虎下山一般虎趟羊羣,歐少華咬了咬牙,伸手從褲腰裡面掏出來一把六四式手槍,舉起來顫抖着手瞄向趙建輝。
這傢伙別看經常打人,可使用手槍這還是第一回。也該着他倒黴,他的槍還沒有舉穩,就聽着一聲槍響,一顆子彈順着他握槍的手臂釘在了他肩窩裡面。疼的歐少華大叫了一聲,手裡的槍叮噹一聲掉在了地上。
隨着這一聲槍響,各個科室裡的大夫和病人全都跑出來了。看到趙建輝手裡的槍還冒着青煙,一個個忽的一聲又鑽回了屋內。
趙建輝一聲大喝:“凡是醫生都給我出來,不然的話後果自負……”要說還是剛纔和他說話的那個大夫膽子大一點兒,戰戰兢兢的從房間裡面伸出了半個腦袋:“你……你可不要亂來啊,我這……就就到手術室去搶救你哪位被車撞傷的親戚……”
在他想來,我去救你的親戚你總不會對着我開槍吧?要不然的話你那位親戚可就沒有人救治了。
趙建輝悶哼了一聲:“你那還等什麼?快一點兒去,要是我那位親戚有什麼閃失的話,我就找你要人。”
既然這傢伙認定了自己是被撞傷那人的親戚,自己也不妨暫時先冒充一下,藉着這一槍之威,可能他救治的還要盡心一點兒。
那大夫聞聲趕緊跑了出來,八級樓梯只用了三步就走了上去。
趙建輝緊跟着喊道:“還有沒有人?都不出來是吧?再不出來,我這就用炸藥包炸了這個醫院。”
他的呼聲未落,穿着白大褂的大夫就從各個房間裡面跑出來一大羣。“都給我站住,把這些人帶進去包紮一下,只要死不了人就行,也不用太仔細了。”
趙建輝心說你們不是把被撞傷的人送到這種地方來嗎,那好,我就讓你們的孩子也在這間醫院裡治療,我看看你們這些家長是不是露面。
也許是醫院裡的醫生,還有可能是住院的病人,在暗中偷偷的報了警。畢竟,醫院裡呆着這麼一位,對誰都是一個威脅,誰知道這年輕人發什麼瘋?一個不滿意他再掏出那玩意兒對着誰腦袋上來一下,那可吃什麼都不香了。
110指揮中心接到了報案,聽說市區發生了槍擊大案,身爲警察局長的閔建行也坐不住了,居然親自帶着人跑到了財貿醫院。心說這是誰這麼牛逼啊,老子花了三百多萬弄了個局長容易嗎?這錢還沒有撈上來呢,就他媽的敢在我得下去裡面開槍作案,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了嗎?
於是,大局長就點齊了刑警、特警、武警、消防警,開着一百多輛警車二十幾輛消防車,短槍、長槍、盾牌、避彈衣紮裹停當,在大家的觸擁下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的粉墨登場了。
可等到到了財貿醫院一看,差一點沒把閔局長的鼻子氣歪了,還真的是冤家路窄,居然又碰到了趙建輝在裡面。
等到他知道開槍的人就是趙建輝的時候,不由得愣了半天神,才獰笑了一聲:“來人啊,把這個害羣之馬給我抓起來。”他媽的這個趙建輝太不是東西了,從他來到大運市就一直讓自己不疼快,最近又因爲他捱了一個處分,就算他真的是老陶的乾兒子也顧不得了。
看着像瘋狗一樣急紅了眼睛的閔建行,趙建輝淡淡的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來一個小本本,拿在手裡揚了揚:“閔大局長,你不會連這個東西也沒有見過吧?”
閔建行探頭看了看,滿臉孤疑的走到趙建輝的面前,接過來只看了一眼,頭上的汗就冒了出來。“我……我不知道您的身份,我這就走……”
“慢着啊,這裡的局面還需要你維持呢,閔局長,我現在依然還是大運市市委副秘書長,其他的你什麼都沒有看見,也什麼都不知道是吧?”
“那是,趙秘書長,您先回去休息,這裡的事情交給我了。”閔建行果然不愧是官場老將,趙建輝一點,他馬上就心裡透亮,連稱呼也隨即改了回來,依然叫趙建輝秘書長。
“閔局長,被交警支隊的支隊長的兒子撞傷的那個民工也在這家醫院裡呢,我希望這件事兒你也一併過問一下。”趙建輝交代清楚了之後,也不怕他再次放跑了這幫子小雜碎,反正小海也交了十萬塊錢,算起來滿夠那人看病的了。
大運市官場的事情這麼複雜,幾乎整個班子全都爛掉了,自己可不能傻乎乎的等着別人來對付自己,要是那起子貪官污吏團結起來一致對外,那還真夠自己喝一壺的,還是早做準備早預防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