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建輝點了點頭,有了徐元仲這句話,他知道,馬玉林這一個時代算是正式結束了。要不然的話,現在徐元仲根本就不會和他見面的。
徐元仲和馬玉林談了一些什麼沒有人知道,只知道馬玉林從徐元仲的房間裡面出來之後,好像是蒼老了十幾歲。
中午,在省委招待所舉行了隆重而又簡潔的歡迎宴會,不管是趙建輝這一桌,還是其他的客人,桌上的菜都是六菜一湯,米飯管夠。
下午,趙建輝召集全體省委常委召開了常委會,省委副書.記、省長柯慶峰,省委副書記紀征程、常務副省長孔令濤,省委常委、省委組織部部長樂靜,省委常委、省委宣傳部部長李佳佳等領導出席了會議。省人大、政協、國安、公安、經貿等單位的領導列席。
會上,趙建輝再次明確的提出,招待奧斯頓一行的事情,只要由政府那邊負責,要求省政府那邊交給專人負責,一定要確保商貿團的安全,一定要注意國際形象和影響。
柯慶峰自然明白,趙建輝所謂得專人負責,具體指的是黃明江。
“同志們,最後我在通報一個情況,省政協主席馬玉林同志,現在已經被中紀委雙規,對於這個事情,我們大家知道就行了,不該打聽的事情不要打聽……”再結束講話的時候,趙建輝突然說出了這麼一句,讓一些人心裡還是大吃了一驚。
雖然,這幾天私底下對於省裡面發生的事情,在座的各位就沒有一個人不關注的,可是,中紀委這麼快就來了南粵,並且對馬玉林實施雙規,還是出乎了一些人的預料。這也有點太快了吧?再看向趙建輝的時候,各人眼神裡面大多都充滿了敬畏。
下午,趙建輝和柯慶峰送走了徐元仲,回到賓館裡面,兩個人叫來了紀征程和樂靜又開了一個小會。對於他們四個人說些什麼,一些人是很想知道的,只可惜,趙建輝把在房間裡面服務的服務員都趕了出來,無從打聽他們談話的內容。
接下來幾天,奧斯頓在柯慶峰和黃明江的陪同下,開始了他的南粵之旅,走訪了南粵工業園和一些企業以及幾處名勝古蹟,又在王雲翔的陪同下對深市進行了友好訪問。
這幾天裡,趙建輝雖然坐在辦公室裡面,但是他的工作重點業務時不再關注着奧斯頓的行程。對於奧斯頓提出的商業合作,趙建輝基本上沒有表示什麼意見,這些事情自然有相關的部門和企業參與,一切都要尊重市場規律,在這種問題上,趙建輝不希望爲了所謂的什麼友好和團結,採取什麼行政命令。
趙建輝對於德國方面,唯一的一點要求,就是德國必須在醫療和製造領域,開放一部分尖端的技術。對於趙建輝的要求,奧斯頓倒是沒有提什麼反對的要求,畢竟現在兩國之間的發展,決定了再想向以前那樣只想撈取好處而不願意付出,是很難達成合作協議的。
本來,這一次奧斯頓來華,主要兜售的就是發電設備、機動車及相關零部件、機械產品、測量與醫療器械和航空器零部件。
奧斯頓以及他所帶領的企業界人士,主要是來推銷產品的,對於出售技術根本就不熱心。但是,在趙建輝的堅持下,奧斯頓也只能做出讓步,同意在醫療器械和精密儀器方面,給予南粵企業一定的幫助。否則,他想在南粵做成生意的可能性就不大。
要知道,根據德國工商總會(DIHK)最新預測,德國已於2012年向華夏國出口總值達850億歐元的產品和服務,已經超過其對米國的銷售額。
聯合國商品貿易統計數據庫顯示,去年德國從華夏國的進口額高達1010億美元,華夏國成爲德國進口產品最多的來源國之一。與此同時,德國對華的年出口量從2005年260億美元上升至2012年的850億美元,增長過3倍。
如今,在華夏國最受歡迎的德國產品就包括髮電設備(200億美元)、機動車及相關零部件(170億美元)、機械產品(90億美元)、測量與醫療器械(40億美元)和航空器零部件(30億美元)。
依靠一些低端的勞動密集型企業如服裝、鞋帽、玩具等等賺取的差價,華夏國現在可以說是“財大氣粗”。趙建輝堅持的指導思想就是,你要是不賣給我技術,我就寧願不要你的產品。別人誰愛要不要,反正我不要。前面已經說過,德國現在的經濟增長勢頭很微妙,離開了華夏國這個大市場,很可能今年就會出現負增長。趙建輝這樣做有點趁火打劫的意思,但是對於他這種“無賴”式的貿易方式,奧斯頓也只有捏着鼻子忍受。
三天後,奧斯頓滿意離開,南粵大地卻陷入了風涌雲動。
市紀委的幹部下來查區委區政府某人了,省紀委的幹部下來查市裡的某人了,中紀委的人下來查省裡面的某人了等等,一個個驚人的消息傳來,震撼着一些人的心靈。
省公安廳和市公安局聯手,蒐集搜刮一切相關的證據,一個又一個被連帶的人物紛紛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一張張黑網被撕開,一樁樁內幕被曝光……
市公安局一位副局長落馬,幾位處級的支隊長、副科級的小幹部被抓,十餘民幹警進了監獄……
省公安廳一位副廳長落馬、三位副處長被紀委的人帶走……
市政府兩位副市長,檢察院兩位副檢察長、法院一名副院長、省委辦廳局幾位副廳長、副主任被審查……
接着,是兩位副省長爆出了問題,何南芳被雙規……一直到省政協一位副主席、兩個秘書長被受審,聲浪一浪高過了一浪,弄的人聽起來都有些麻木。到省委常委李佳佳被調走,把南粵這一系列的事件推上了極致。
在京城坐着的劉家三兄弟,還有關注着趙建輝的一些其他人,如甘曉靜、樑凱峰、李楠、胡琳琳、吳玉嬌等等,因爲離得遠消息有些不暢通,更是震驚的心肝亂顫,心裡默默的唸叨着:趙建輝啊,咱這次玩的有點太大了吧?
再官場震動的同時,這幾天馬玉森也是食不甘味、夜不得眠。幾天時間,他的一雙眼就深陷了下去。下午,接到了公司副總馬玉魁的回報:“二哥,咱們沒錢了,撐不下去了……”這一刻,他就知道,老馬家辛辛苦苦打拼了數十年的馬氏集團完了。從股市發生動盪開始,他就已經預感到了這一天,隨着大哥被中紀委的人帶走,他心裡越發就堅定了這個想法。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事情的發展居然如此迅速。一向在南粵呼風喚雨,財大氣粗的馬氏集團,居然連半個月都沒有支撐得下去,就被人做空了。
什麼都沒有了,一切都回到了起點。三十年間,他從一個窮光蛋混成了億萬富翁,現在,又從億萬富翁變得一文不名。世事無常,也許在馬氏集團藉助馬玉林的關係蓬勃發展起來的第一天,就已經滿下了這場變故。
任何一個企業,離開了大人物的支持寸步難行。但是,過於依賴政治因素,當頭上那把保護傘轟然倒塌的時候,這個企業也就已經到了窮途末路。失去了馬玉林庇佑的馬氏集團,就如同在幽暗的大街上被人扒光了衣衫的靚麗少女,其下場如何簡直都不用考慮……
“完了,全完了……”放下了電話,馬玉森癱軟在了沙發上面,手掩着面門,低聲呢喃着。
“老馬,你還是想想法子吧,再找找熟人,看看能不能把咱們弄出去……”坐在另一邊邊沙發上的方靜姝臉色慘白,再也沒有了原來那種高貴富態的樣子。自從馬玉林出事之後,她曾經很多次試圖溜走,國外的銀行裡面,她還有一大筆錢可以揮霍,足夠她吃上幾輩子的。但是,最後她才發現自己這是很徒勞的想法,她住的這片高檔別墅周圍,早就有人在暗中監視。
那些人並不進入別墅之內,但是她想跑卻很難。可是方靜姝還是不死心,還想再最後的掙扎一次。
看着馬玉森那副沒骨頭的樣子,方靜姝心裡很厭惡。但是,現在她還不能不利用他,因爲相聯繫上一些有用的人物,還必須馬玉森不行。要不然的話,她早就自己跑了。這個自己名義上的丈夫,已經越來越讓他看不到眼裡去。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只可惜,她現在連單飛的能力都沒有了。
不知道何時,夕陽隱去了它最後的一絲餘輝,整個大地都已經蒼茫一片。刺耳的門鈴聲驟然響起,馬玉森的身體一震,伸出有些顫抖的手,對着老婆指了指:“你去看看,是不是趙建輝讓人來抓我的?”
方靜姝的身子歪了歪,站了兩次都沒有站起來。“老馬,還是你去吧,我……我怕得很,我根本都沒有站起來的力氣……”
“我?……我不去……那些人要抓我只是抓我,你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