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想八想
耿曉敏這個小女人簡直是瘋了,居然在高速路上開着警車去攔截人家的跑車,結果是和其中的一輛跑車撞在了一起,車子從高速路上翻了下去,幸好路邊的溝裡不是石頭,剛下完雨之後還積了半河溝的雨水。
沒有送命,但是一條腿卻在車子翻滾的時候被方向盤癟住,小腿骨折。趙建輝到了醫院的時候,她的腿上已經纏上了繃帶打上了石膏。
趙建輝一直都覺得當刑警危險,真是沒有想到,讓她當交警她也能把自己的腿折騰斷了。人家開的是寶馬奔馳法拉利的跑車好不好大姐?你抓不住他們不能安排各個路口堵截啊?開着一輛帕薩特就撞上去,沒送命都算是奇蹟了。
這不僅僅是什麼個人英雄主義,這是典型的沒腦子!
耿曉敏的臉色慘白的沒有一點兒血色,腿疼的原因佔一小部分,大部分還是被嚇得。聽到趙建輝這麼說自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淚水一個勁兒在眼圈裡面轉悠。心說要不是你個混蛋氣我,我能幹出這種事兒來麼?人家都這樣子了,你不僅僅一點都不心疼,你還這麼說我?
“喂……睜大你的眼珠子看清楚了,我這可都是爲了工作才變成這個樣子的,你不僅沒有半句表揚的話,居然還吱吱歪歪的說我做得不對,你給我滾,我不想再看到你……”咬着牙說出了這幾句話,耿曉敏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的落了下來。
“小敏,你胡說什麼呢?”站在一邊的耿曉麗聽到妹妹居然敢張嘴罵趙建輝,不由得嚇了一跳,趕緊出言喝止。但因爲耿曉敏都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她也不忍心大聲的責備她。再說了,病房外面還站着一大羣人呢,要是被外人聽到你敢罵趙書記,還不得驚掉一地的眼珠子?
“我就讓他滾滾滾滾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他這個人……”這個臭男人,這會兒要是把自己摟在懷裡好好的安慰安慰該有多好啊?你看他那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樣子?看着趙建輝,耿曉敏的潑辣脾氣這會兒又上來了,纔不管他是誰呢。
哼,居然敢這麼說我,要是姑奶奶現在能動,我現在都恨不得從牀上跳下來把他銬起來。那些混蛋開着車子在高速路上橫衝直撞的,要不這樣的話,我根本就攔不住他們,你覺得我願意出事兒啊?我要是不撞上去,那輛奔馳跑車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的一輛大客車了……
“滾開,你們警察就了不起啊?憑什麼開着車撞我兒子?我倒是要看看你們那個耿隊長是什麼人。哼……我兒子開車撞了人我出錢醫治,撞死人該賠多少錢我賠,我有的是錢……她可是警察啊,憑什麼開車撞我兒子?難道這就不是違法嗎?我一定要搞得他傾家蕩產生不如死……”
“你說什麼?有錢就了不起啊……”
門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爭吵聲,好像是被耿曉敏撞的那孩子的家長找到了病房門口,被在門外面站崗的女警攔了下來,一聽這位家長就是財大氣粗,對孩子溺愛的一踏糊塗的那一種。
趙建輝聽着,不由的緊皺着眉頭哼了一聲。
“沈老闆,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就算是你家裡再有錢也不能這麼慣着孩子。你是不知道當時的情景,如果不是耿隊長撞上了你兒子的車,你兒子就把前面的大客車撞倒了,那種後果……”一個男人的聲音接着傳進來,好像是在給那位沈老闆講道理。
“什麼後果?現在的後果就是我的兒子躺在醫院裡面多處骨折生死不明,我兒子要是醒不過來這個責任誰負?李天辰,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政委,這個責任你能負得起嗎?”從沈老闆這幾句話裡面,趙建輝這才聽出來,原來剛纔和這位沈老闆說話的男人就是南粵市公安局的政委李天辰。對於這個人,他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現在隔着一道門還是第一次聽到他說話的聲音。
“你幹什麼沈老闆?你真的不能進去……耿隊長這麼做並不違法,你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諮詢你們公司的律師,也可以起訴我們,可是你這麼撞進病房卻不行……”可能是那位沈老闆說完了之後還想闖進來,李天辰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上火的樣子。
雖然剛纔趙建輝閃進病房的時候他沒有看清楚是誰,但是新上任的耿廳長在病房裡面呢,他能讓沈老闆闖進去纔怪。
出事情的這個隊長叫耿曉敏,新任廳長叫耿曉麗,就算是不知道這兩個人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可是從名字上看就能知道這兩個人絕對是有點關係的。市局局長的位置還空懸着呢,這個時候自己不表現還等何時?
要不是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是身家數億元的大老闆,李天辰早就讓人把他抓起來了。
“哼,李政委,你以爲我不敢給你們公安局打官司嗎?現在這個社會有錢就有一切,更何況,我表哥黃明江可是副省長,你一個小小的政委還看不到我的眼裡,你給我閃開……”這傢伙說話也夠損的,居然當着那麼多警察的面打李天辰的臉。
這傢伙居然是黃明江的表弟?無怪他敢這麼囂張呢。
趙建輝在裡面聽着,不由得冷哼了一聲,掏出電話來給黃明江打了過去:“你馬上到省院外科病房303病房來。”
沒說什麼事情,就這麼幹巴巴的一句話之後就掛了電話。在那邊接電話的黃明江卻有點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出頭腦了。心說我不分管科教文衛啊?醫院要是有什麼事情的話,也應該找分管科教文衛的章省長吧?叫我過去幹什麼?儘管他臉上一腦門子都是狐疑的神情,但還是很快的站起了身,叫車送自己去醫院。
耿曉敏的病房外面已經圍了不少的人,其中有醫院的大夫和護士,有本地的被飆車一族撞傷的人員的家屬,聽到救了自己親人的警察也受了傷,一個個都在探視完了自己的親人之後買了鮮花水果的過來看看。也有耿曉敏一個大隊的同事,自己的隊長受傷了,不管熟悉不熟悉,這個時候也要幫個人場的。還有李天辰帶來的局機關的一些人,耿曉麗帶着的省廳的同志,看着沈老闆在自己同志的病房前面囂張的又跳又罵,一個個心裡都很不是滋味。
躺在裡面的那位耿隊長雖然剛上任才三天,可是她也是爲了救人採取緊急避險,實在是沒有辦法纔開着一輛很普通的警用帕薩特去撞了人家的奔馳跑車。誰敢說在開車撞上去的那一瞬間她沒有想到過自己的生死?但是明知道自己處於劣勢,她還是毅然決然的撞了上去。如果不是萬幸,這一刻極有可能她已經命赴黃泉了。
她拼着犧牲自己生命的危險,營救了全客車的人的生命。她本來應該算是真正的英雄,應該受到人們的敬重。
可是,現在她卻被人堵在病房裡面辱罵?身爲一個警察,她的同事,他們心裡感到了屈辱、憤怒和哀傷。
能不傷心嗎?差一點丟了性命爲的是什麼?這個事情要是反過來放在自己的頭上會怎麼樣?
剛纔沈老闆已經說了,他有的是錢,他有的是人際關係,人家的表哥是副省長。你一心爲公又能怎麼樣?你差一點丟了性命又能怎麼樣?說不定上面一句話下來,受處理的反而是你,誰讓你只是一個小警察呢?誰讓你沒有權沒有勢也沒有錢呢?在場的警察們一個個心頭沉重,李天辰也面沉似水……
按照他的脾氣,現在他真想擡手給沈老闆一巴掌。可是,自己如果真的這麼做了,不僅僅於事無補,可能到時候耿廳長也不好收場啊。官大一級壓死人,那可不是說說就算了的。
收起了電話,趙建輝搖了搖頭,看了看病牀上躺着的耿曉敏,又看看一臉氣憤卻低着頭什麼都沒有說的耿曉麗,知道這兩個人是礙於自己在場,不知道自己心裡是怎麼考慮的,所以忍着氣聽着外面的罵聲沒有發作。
趙建輝就把眼神注視在了耿曉麗的臉上,低沉的聲音道:“你出去……讓李天辰銬了他。” 耿曉麗愣了一下,看到的卻是趙建輝那張不耐煩的臉色:“怎麼?我的話也聽不明白嗎?”
“是……”耿曉麗轉身就走,拉開門走了出去。
門外,那位沈老闆罵罵咧咧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說他在南粵如何如何,你居然敢銬老子,老子讓你後悔八輩子,你有種你別跑。
“呵…”趙建輝突然一笑,看着耿曉敏說道:“這裡的條件有點差啊,這門都不帶隔音的,吵死了……”
“喈……”耿曉敏帶着淚珠的臉蛋兒突然一笑,梨花帶雨更增春色:“就算是隔音又能怎麼樣?你又不敢做什麼……”
趙建輝頓時無語了,怎麼都到這個時候了,她那顆小腦袋裡面還在胡想八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