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建輝還從來沒有和人這樣針鋒相對的鬥過嘴,這一次,因爲領班要趕走龍凌雲,趙建輝也是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嘴皮子居然變得這麼凌厲。
女領班笑容僵住,她還從來沒遇到過不留情面奚落她的男人。來這裡吃飯的人,在她面前都表現的極爲彬彬有禮,很有紳士風度。這還是她第一次見識到,有男人像長舌婦一般語帶冰霜。
趙建輝接着說道:“我覺得爲了挽回因爲你給予這家餐廳的損失,你應該向我們道歉,誰到你這裡來吃飯也不是圖讓你們免單的,請不要覺得不收錢就可以頤指氣使的得罪你的客人。”
正在女領班尷尬的不知道是應該按照胖男人的話繼續驅趕趙建輝這幾個人,還是應該像趙建輝說的那樣讓趙建輝留下來繼續用餐。胖男人悶哼了一聲,氣憤的罵道:“你他媽是娘們啊,這張嘴還挺能白話的啊?上海灘大了去了,我們餐廳也不在乎你這樣的一位客人,卡得麗娜,按我說的話去做,把不受歡迎的人趕出去。”
氣極之下,這傢伙再也沒有了紳士風度,而是原形畢露,張嘴就冒出了那句經典的國粹。
女領班有些不知所措,別看她只是餐廳領班,但一直就很受客人的尊重,被客人奚落還是第一次。卡德麗娜也覺得趙建輝說的話有道理,但胖男人是這家餐廳的股東,但是卻只拿乾股,不負責餐廳的經營。即便是這樣,他說的話卡德麗娜也不好意思不聽。
就在卡德麗娜爲難的時候,一個女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陳胖子,你很厲害啊,要不要把我也趕出去?”
胖子男人擡頭看去,一個30來歲的女人站在幾步外,臉上帶着怒氣瞪視着他,那白皙的臉龐微微泛紅。
一看到這個女人,趙建輝馬上就站了起來:“姐,你怎麼來了?”這女人,正是他剛認了沒兩天的乾姐姐甘曉靜。
看到趙建輝和自己打招呼,甘曉靜一雙眼睛像彎月般笑成了一條細縫,長長的睫毛加上剛纔還怒色滿臉的容顏添加了幾絲溫柔。“姐姐過幾天就要到S省去工作了,幾個朋友來爲我送行呢。我正想給你說一聲呢,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了,你們這是……”
“哦,這是凌雲的兩個朋友,今天碰巧了在一起吃頓飯……”龍凌雲是知道趙建輝那天認了個乾姐姐的,聽到趙建輝爲自己這邊幾個人介紹,便乖巧的站起來,隨着趙建輝叫了一聲姐姐。
聽到龍凌雲叫自己這聲姐姐,甘曉靜眼圈一紅,拉着龍凌雲的手用力握了握,自從她和龍凌雲的表哥離婚之後,方平家的親戚大多見了面都和她假作不認識。龍凌雲肯從趙建輝這邊的關係叫她一聲姐姐,讓她頓時就對龍凌雲好感大增。“妹妹,想吃什麼隨便點,這頓飯算我的。”
龍凌雲就輕輕的點頭:“嗯,我知道的。”
“這麼巧啊甘主任,您也來這裡用餐?”胖男人一臉諂媚的笑着,有點不安的看了一眼趙建輝和龍凌雲,心說這兩個人怎麼就認識甘主任了,早知道她沒事甘主任的朋友,就不該在人家面前亂說話的,要是這兩個人在甘主任面前說點什麼,那可就吃不了兜着了。
其實他這倒是多想了,就算是趙建輝,也不知道甘曉靜是什麼部門的主任。但看胖男人小心翼翼的樣子,相比甘曉靜這個主任好像很有實權的樣子,也許她正好就能夠管得住這個人吧,反正胖男人的眼裡滿是陪着小心。
“以後做事情小心着點,要是再敢這麼對我弟弟,就算是我走了一樣收拾你。”甘曉靜不滿地瞪了他一眼,胖男人就唯唯諾諾的連聲稱是。別看甘曉靜說的嚴肅,但趙建輝卻是知道,甘曉靜能夠這麼說,那就說明她和這個男人的關係真到位,要不然的話,就算是要調走了,官場上也沒有人這麼說話的。
“那你們慢慢吃,這頓飯算我的?”他一邊說着,還一邊用可憐的眼神看着趙建輝。甘曉靜的眼神也若有若無的瞟在趙建輝的臉上。趙建輝稍微一沉思,就笑着點了點頭。那邊甘曉靜就笑着罵了一聲:“滾一邊去吧,別耽誤我和我弟弟說話兒。”
胖男人這才真正鬆了一口氣,一邊退回到自己那一桌,拿起桌上的餐巾紙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汗珠。既然人家答應讓自己請這頓飯,那就是沒有和自己計較的意思。
隔着好幾張桌子,一個穿着花格子襯衫的女人向甘曉靜招手。甘曉靜點了點頭,對趙建輝說道:“吃完飯再聯繫……”
“有事你去忙吧,等到了黃海我請你。”趙建輝笑呵呵的說道。
甘曉靜愣了一下:“你要到黃海去嗎?”
“哈哈,我就是黃海人啊姐姐。”趙建輝笑了笑,心說和這個乾姐姐還真的是有緣分呢。
吃完了西餐,蘇菲菲又吵嚷着去唱歌,趙建輝心裡便已經有了不耐煩。好不容易打發走了蘇菲菲和林雅靜,和龍凌雲回到了“家裡”,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龍凌雲就嬌羞的說道:“我先去洗個澡。”
趙建輝就笑着摟住她:“老婆,咱們一起去啊。”龍凌雲羞紅了臉白了趙建輝一眼,輕輕地錘了趙建輝一拳,就在他的面前脫了衣服走進了洗浴間。
就在趙建輝急着脫光自己衣服的時候,放在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電話是小孫打過來的,這小子自從打入海豐集團之後,沒有大事從來就不和趙建輝聯繫。
眼看着龍凌雲扭着細腰走進了洗浴間,打開了裡面得燈光之後並沒有關門,雪白的身軀在燈光下晃得趙建輝眼疼。儘管現在趙建輝恨不得一個箭步跳進去,但他也知道,孫立雲打這個電話肯定是找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
“……什麼,你說的都是真的?”接通了電話,趙建輝心中的YU火馬上消散,代之而起的是一股說不出來的激動。
聽說駱秉文被抓,海英民居然要在今晚上偷偷地回來。
如果能夠抓到海英民,也可以說是了卻了趙建輝心裡的一塊心病。趙小婷和東方文靜今後將在上海紮根,這老小子流落海外,怎麼說都有點讓人不放心。
城市的燈光依然璀璨。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天空中竟然淅淅瀝瀝的飄蕩着線狀的雨絲,但比起前幾天颱風“愛莎”的肆虐,海面已經可以用風平浪靜來形容,寂靜的黑夜中,只能聽到海浪拍岸的濤聲。
岸邊,在幾塊海水沖刷不到的岩石間,趙建輝和大劉等人的後背已經全部被細雨浸透,但這些人卻全都猶如石雕一樣靜靜的趴在岩石上面一動不動。褐色的岩石,黑色的衣服,沒有人能夠看得出來,在這種地方居然藏着七八個人。
發動機的轟鳴聲劃破了夜的寂靜,一艘破破爛爛的漁船自海岸線方向駛來,在離着岸邊還有三五十米遠的時候,漁船緩緩停住,發動機的轟鳴也隨之停止。
海面,又重新歸於寂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小雨慢慢的變成了大雨,趙建輝的身子靜靜地伏在岩石上一動不動。這個時候海英民還在玩弄心術,那就和他比比耐心好了。
要說開始的時候,他的心裡還在暗暗的擔心孫立雲的情報有誤,但現在出現的這條小漁船卻讓他堅定了信心。眼看着小漁船就停在離着自己二三十米內的海面上,趙建輝不由得無聲的笑了起來。
眼看着東方的天空已經透出了一絲灰白的光線,黑暗的大海中終於閃現出一星亮光,有規律的閃動了兩下,停頓了一刻鐘,亮光接着重新閃現。
在趙建輝棲身的岩石後面,緊跟着傳來了兩簌車燈,接連閃了四下。
漁船慢慢的靠岸,沒等放下跳板,漁船駕駛室的大門打開了,一個瘦高的男人走到船頭,他取出一個外形奇特的紅外夜視鏡戴上,立刻,眼前的世界變成了一個詭異的紅色世界,翻滾的波濤、搖晃的漁船都籠上了一層蠕動的紅色。
透過夜視鏡,瘦高個男人仔細的觀察着岸上的動靜,直到確信岸邊一切正常之後,男人才沿着跳板緩緩地走了下來。
無情的風雨撲打着他身上那身高檔的西裝,疏的一絲不亂的頭髮逆風張揚。“媽的,想不到我海英民也有這種時候。”男人低低罵了一句,加快了腳步,向着剛纔車燈閃現的地方走去。
在他的身後,四個身輕體壯的年輕人緊緊的跟在了他的身後。
海岸上的一棵小樹下,兩輛很不起眼的豐田越野車靜靜地停在那裡,看到小船上下來了一行人影,第一輛車的車門子輕輕的打開,一個身材窈窕的女人從車上下來,低低的聲音問道:“是海叔嗎?”
“是我啊,小容,麻煩你來接海叔叔……”海英民繞過趙建輝趴着的那片岩石,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向站在堤岸上的女人。
這個窈窕的女人,就是實際上掌控着海豐集團的董事長高級助理潘蓉。在海英民不在的日子裡,集團公司的一切事情都是這個女人在操作運營。
她身後的汽車裡面,駕駛座上坐着的是她的秘書孫立雲。就算是現在站在風雨中,臉上的雨水也不會更多。
這個叫孫立雲的男秘書能夠取得潘蓉的新任,和他有一套過硬的對付女人的功夫密不可分。
眼看着海英民就要繞過岩石登上海岸,大劉的身子微微動了一下,卻被趙建輝伸手按住。直到跟在海英民身後的的四個年輕人也走進了岩石三米之內,趙建輝才鬆開了大劉,同時低喝道:“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