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是公主殿下！？”那十驚呼。
帝丹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什麼公主呀，就是一個沒了家的流浪者……”
“這麼說，你們一家都還活着？”那十驚訝地問。
帝丹陽點頭：“都還活着。”
“那我呢？”那十問，“我真是你們的一步棋嗎？”
“我不知道。”帝丹陽搖頭，“我只知道我發現你無意間闖進了神境戰場，而且身受重傷，我不忍心見你這麼死去，所以就出手救了你。再之後，我就失去了記憶，出現在你的精神世界裡，直到方纔家園聖地的力量傳來，我才甦醒……”
那十問：“這麼說，與我的相遇完全只是巧合？”
“應該是吧。”帝丹陽說。
“這麼長的時間裡，你們一家……就只是躲起來嗎？”那十問。
“當時叛軍攻陷了神城，父親帶着我們一路逃走，身受重傷。母親傷得也不輕，最後我們一家三口躲到了一處安全的地方，他們爲了養傷而開始帶着我一起沉睡。遇到你時，我們其實剛剛醒來沒有幾年。”帝丹陽說。
“這麼說，你對現在的神聖世界也是一無所知了？”那十問。
“反正知道得並不比你多多少。”帝丹陽說。
那十一時沉默。
帝丹陽擔心地問：“你……你會相信我吧？”
那十一笑：“當然。”
帝丹陽笑了：“你最好了！”
“你說的家園聖地之力是怎麼回事？”那十問。
“那是皇室聖地的力量，皇室成員可以召喚這力量，保護自身。但它爲什麼在現在降臨，我也說不清。”帝丹陽說，“應該是跟我的甦醒，以及三老印的力量有關吧。”
“你能再聯繫到你的父親嗎？”那十問。
帝丹陽搖頭：“我其實並不是我，而是我的一道精神分身，有些事，也許我的本體有着明晰的記憶，但以我這道分身來說，是模糊不清的。”
那十知道就此問題恐怕再問不出什麼，就問：“舊時的事，你還記得多少？起源之地當年是什麼模樣？”
“起源之地是人與神共居之處。”帝丹陽說，“有些人變化爲神，凌駕於衆生之上，那裡就漸漸形成了完全不同的社會。那時的階級與種族分化極爲嚴重，我父新繼位的時候，世界各地的矛盾變得極爲激烈，父親雖然有心治理，但積弊太深，他也無能爲力。當時有人提出了種羣隔離政策，被父親直接推翻，不久之後，叛亂就發生了……”
“帝胤……也就是你的叔叔，是個怎樣的人？”那十問。
帝丹陽搖頭：“那時我還太小，許多事並不清楚。”
“那時的神族，還沒有掌握暗能量吧？”那十問。
帝丹陽點頭：“那時的神族也不能永生。”
“可現在呢？”那十問，“你們一家在短短几年時間裡，就已經學會了一切？”
“對於神來說，那並不是很難。”帝丹陽說，“更何況我們是最高境界的神。”
“你還能召喚家園聖地的力量嗎？”那十問。
“我不知道。”帝丹陽搖頭，“如果是在神聖世界裡，在本身就含有聖地神力的世界中，我就有可能召喚出先前在永生之城中那樣的力量。而家園聖地的力量……我真沒把握。”
那十點頭，問：“現在我們正在墜落，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帝丹陽搖頭：“古戰界建立的時候，我們一家還在沉睡中，我不瞭解這裡。對不起。”
“沒關係。”那十笑笑，“不論如何，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應該互相扶持、互相幫助，也要互相信任。”
“嗯！”帝丹陽用力地點頭。
迴歸現實之中，那十與衛維安繼續在墜落。
剎那間，他們腳下出現了一方廣闊的世界，從高處向下看，這世界中最爲顯眼的是九道支天連地的巨柱，分列於中央與世界八方。
那些巨柱與喚魂塔很是相似，但比其大了不知多少倍，其上由鎖鏈捆綁的也不止一具大骷髏，而是有不知多少骷髏，一層層被排列環繞着巨柱，以鎖鏈捆綁。
兩人看着這些巨柱，只感覺到無比震撼。
“你說這是什麼地方？”衛維安問。
“我亂猜的啊——也許這裡就是古戰界的‘基底’，由造物之主鑄造的世界基礎。”那十說。
“真是壯觀。”衛維安感嘆。
兩人放眼望向四處，更是心生震憾。
這就是一個完整的世界，有山有海，有河流有湖泊，有狂風吹拂過無邊的草原，也有暴雨打溼了連綿的森林。高峰林立，幽谷深藏，更有火山在遠處噴發岩漿，有綠洲在沙漠中煥發生機。
“很完美的一個世界。”衛維安讚歎，“真不敢相信，這竟然不是自然的造物。”
“所以他們能被稱爲神。”那十說，“他們已經遠遠超出了人類的力量極限，達到了造物主的水平。嗯，對，她本來就是叫‘造物之主’嘛！”
“相比之上，地表上的那些東西真的不值一提。”衛維安說，“君星的父親創造那麼一個簡單的世界，竟然還需要犧牲自己的女兒……”
“好像……建造這裡，也犧牲了不少人。”那十望着那些大骷髏，突然想到了地表上那引起“復活”的古神，心中一震。
古戰界中的那些古神顯然來自於基底世界，而基底世界中那九座世界之柱上無數的骷髏，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死去神靈的神骨。
更何況，那十曾親眼見到過大骷髏從巨柱上走下來，這說明它不是什麼雕塑裝飾，而是真正的個體——曾擁有生命的個體。
他運起目力，四下裡觀望，接着就看到在這方世界的各處地方，都有一道道黑氣在升騰。
他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神靈體散發出的黑氣，包裹了整個基底世界。
這裡死掉了多少神靈？
幾萬？幾十萬？幾百幾千萬？
那十感動無比震驚。
難道造物之主製造這基底世界，用的也是與君星父親一樣的方法？又或者說，君星的父親之所以能想出這種方法，就是在模仿造物之主創造這基底世界的手段？
兩人一路落下，不能控制自己下落的速度和方向，直到接近地面時，這才能施展種種手段，平安落地。
他們落下的地方是一座深谷，兩邊山崖逞環形合攏，將深谷包圍，懸崖壁上有綠樹生長，幾乎與地面平行，碧綠枝葉伸出，又在崖壁上形成了一道綠色的環。
從高空向下看時，這山谷就像是一枚圓形的綠色眼球，中央的空間呈現黑暗之色，彷彿瞳孔。
衛維安打量四周，看着那些綠樹，很是欣賞：“看來造物之主是個熱愛自然的人。”
那十卻望向了谷中一座豐碑。
那座碑不知已經建成了多少年，已經完全破敗，其上裂痕橫生，這裡缺一塊，那裡少一角。也有不少藤蔓攀上了去，如同網兜一樣將它兜住。
衛維安也望了過來，說：“如果不是這些藤蔓，恐怕它早就倒塌了吧。”
那十走了過去，低聲說：“這裡有什麼東西在吸引着我。”
“也許這就是我們被傳送過來的原因？”衛維安心中一動。“那力量既然能幫你一次，自然還會再幫你第二次。”
他看着的，是那十的手掌。
他以爲這一切都只是那十掌心圖陣創造的奇蹟。
那十走了過去，打量着那豐碑。豐碑上隱約有字，但經過歲月的洗禮後，這些字已經完全模糊，不可辨認。他走向前，擡手輕輕觸摸那豐碑，剎那間，他掌心的三老印綻放光芒，將整個豐碑激活。
那十心中一動：上次就是這樣的豐碑，將我帶到了火印老師的身邊，這次……它是要再次帶我去見某位過去的神明嗎？
“要小心啊。”衛維安在後邊情不自禁地叮囑。
光芒閃動之後，豐碑表層的藤蔓與石質全部脫落，露出了裡面的潔白碑身。那十與衛維安驚訝地看着，發現那並不是一座真正的碑。
“這是一截指骨！”衛維安說。
沒錯，這座碑其實是一截指骨——某個巨大存在的殘骸。
此時，大地震動，整個幽谷開始崩碎，綠樹紛紛落下，山壁也同時開裂，如雨而落。
衛維安急忙變化神軀，擡手讓那十跳上來，合攏手指將那十保護了起來。
大地震動中，那截指骨不斷向上隆起，接着，一隻完整的神掌破土而出。
山崖崩裂，碎石亂飛，衛維安皺眉，擡手放出一道道圖陣力場，將那些亂石碎木全數擋開。
那隻神掌繼續向上生長，露出了前臂骨、大臂骨，最後，當週圍的山崖全數崩塌後，一尊潔白的神骨完全破土而出，立在兩人面前。
那具神骨比衛維安的神軀還要高出半個頭，看起來高大魁梧。
“讓我到近處看看！”那十對衛維安說。
衛維安伸手，將那十送到了那具神骨面前。
那十看着那具神骨的眉心位置，隱約看到了一個方形的印記。他情不自禁地擡起手來，掌心三老印立時閃起光芒。
剎那間，神骨一震，那具大骷髏空洞的眼眶之中亮起了兩道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