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道上,孤雲道人喜滋滋向前,周圍道人向他行禮問好,他竟然視如不見。
道人們不由納悶:孤雲道長今天這是怎麼了?
“道長。”迎面來人,肅立施禮,孤雲道人這才一怔停步。
“是凌風啊。”孤雲道人一陣忐忑。
來者風凌,道號凌風,天一觀中道士第一人。
年輕人恭敬應聲。
孤雲道人在心裡思索了一陣,纔開口:“凌風,既然正巧遇上,有件事,我想和你細說說。”
“請道長教誨。”風凌點頭。
孤雲道人拉着他,來到道邊林前的椅上坐下,語重心長地說道:“修道修心,心境不穩,大道難成。你是咱們天一觀道士中第一人,這第一,並非僅指你的戰力,還指你的道行。”
“凌風受之有愧。”風凌說。
他說得真誠,並不是假作謙虛。
孤雲道人尷尬一笑:“話雖是這麼說,但老道跟你說這些,卻是出於私心。昨晚的事,你可聽說了?”
“道長指的是那十?”風凌並沒有假裝不懂。
孤雲道人點頭:“這孩子初入道門,許多規矩都不懂,你身爲師兄,應該……讓着他些。”
風凌點頭稱是。
孤雲道人面色微紅:“他確實砸壞了你的車,但是……這件事也不能都怪他。我想是有些人對他心中有氣,但又怕他背後的靠山,所以就把你牽連了進來。你是明智之人,我想,應該不會中了那些人的計吧?”
風凌一笑。
“道長請放心。”他說,“聽說只是碎了一面玻璃而已。再說,也不過就是一輛車,不值什麼。您說得對,修道修心。”
孤雲道人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觀主讓我教導他,他闖出這樣的禍,也是老道教導不嚴。老道在這裡向你賠禮。”
“不敢當!”風凌急忙起身,向着孤雲道人鞠躬,“您是道長,是前輩,您的教誨,弟子自然應該記在心上。”
“那真要多謝你了。”孤雲道人含笑點頭。
兩人分開後,風凌徑直向着被觀中人稱爲“小區”的那一片院落而去。
那輛車還停在那十院子旁邊,破碎的玻璃也還四散一地。
風凌看了看那車,又望向院門。
此時院中已經無人,那十早就回來叫了大家跟他到食堂吃午飯。
遠處院中,有道士偷偷探頭,竊竊私語。
“風凌來了!”
“這回有好戲看了。”
“一會兒怕是會打起來吧?”
風凌站了一會兒,不知在思索什麼,然後轉身離開。
“怎麼又走了?”
“不會是到食堂堵那傢伙去了吧?”
“走,咱們也去食堂!”
天一觀食堂裡,那十一家人獨佔了一桌,剛剛吃完午飯。
“九兒,一會兒開車拉我出去一趟。”那十說。
“逛街?”那九來了興趣。
“不是。”那十搖頭,“我要去定做點東西。”
那九一臉失望,嘀咕着:“都到了主城,卻還不知道紅山城到底長啥樣子,真無聊。”
肖婷和天秋也陰沉着臉。
那十打量三個美女,心說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不就是街嗎?哪裡沒有,有什麼好逛的?
“那就一起出去吧。”他說。
“好呀!”芝芝竟然第一個歡呼起來。
那十心說:這麼小年紀竟然也喜歡逛街,女人啊,果然從八歲到八十都一個樣。
出了食堂,本想直接回小區,但那九突然說天一觀園林裡好像還有不少好玩的地方,還沒來得及逛逛,不如先去轉一轉,踩踩點兒,將來那十修煉的時候,她們也可以在觀中散心,省得無聊。
那十覺得剛吃完飯,去林子裡散散步也是好的,就同意了。
一家人前腳剛走不久,風凌就來到了食堂,進入食堂後環顧四周,並沒發現那十,就又離開了。
食堂裡不少人側頭觀望,然後竊竊私語。
“這是來找那十吧?”
“肯定是。那十這小子敢砸風凌的車,風凌怎麼可能饒得了他?”
“有好戲看了!”
“估計這會兒風凌是去小區堵那十了,要不要去看熱鬧?”
“那是當然!走!”
呼啦一下,食堂空了。
那十帶着四個女生在觀中園林裡一通亂轉,一轉就是兩個多小時。
小區裡,風凌站在那十家院門前,等了兩個多小時。
一大羣趕來看熱鬧的人,一臉失望,很是辛苦。
“這那十跑哪裡去了?”
“一定是得到消息,嚇跑了。”
“這小子,也就欺負欺負咱們還成,遇見了風凌師兄,還不是嚇得屁滾尿流?”
“這麼幹等着也不是事啊!”
正在這時,有三個道士匆匆跑來,正是郭皓身邊那三人,一個師弟,兩個揉蛋道士。
師弟道士向前,向風凌行了個道門的拱手禮:“風凌師兄。”
風凌點頭,微笑還禮,禮數周到,絲毫沒有架子。
“風凌師兄別在這裡等了。”師弟道士說,“我們剛打聽到,那十那小子躲到園林裡去了。”
“多謝。”風凌點頭微笑,向着園林那邊而去。
一衆看熱鬧的又來了勁兒,在後面相隨,竊竊私語,猜測着一會兒那十會被收拾成什麼慘樣。
林子裡,幾個姑娘坐着鞦韆盪來盪去,開心得不得了。
“咱們什麼時候走?”那十坐在一旁,一臉無聊地問。
“再等一會兒。”那九說。
“這話你說了不下十遍了。”那十大怒,“你們要不走,我自己去了!”
“急什麼?”那九瞪他,“你在這裡又不是隻呆一天兩天,哪天不能出去買東西?”
那十氣哼哼地起身就走。
想了想後,又回來,有點不好意思地對肖婷說:“借我點錢唄?”
“你要買什麼?我跟你去吧。”肖婷說。
“也好。”那十點頭。
她下了鞦韆,跟着那十走,芝芝立刻也跳了下來跟上去。
“人都走了,還有什麼意思?”那九一臉不高興地下來,追了上去。
什麼叫人都走了?老孃不是人!?
天秋坐在鞦韆上瞪眼。
都走了也好,老孃一個人在這裡安靜地享受,省得還要跟你們強顏歡笑。
等等!
她突然從鞦韆上跳了下來,瞪着鞦韆,好一陣怒火中燒。
老孃是堂堂西山堡的女將!殺人無數的魔女!
怎麼像個平庸的小姑娘一樣留戀起這種東西來了!?
她踢了鞦韆一腳,憤怒地大步追向衆人。
但中途還是忍不住回頭又看了自顧自在那裡蕩的鞦韆一眼。
滿眼留戀。
“蝴蝶蝴蝶!”那九突然歡叫,衝入花叢,追逐飛蝶。
“蝴蝶而已,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那十好一陣腦袋疼。
“這麼漂亮的蝴蝶,我第一次見,藍色的呢!”那九叫。
“好漂亮好漂亮!”芝芝拍着手叫,也跟着追了上去。
那十腦袋更疼。
天秋冷哼一聲:蝴蝶而已,大驚小怪,一羣庸俗的小丫頭!
突然掠進花叢中,擡手輕快地一捏,用兩根手指捏住了飛舞中的蝴蝶翅膀,遞給那九。
“好漂亮!”那九小心地接過,然後讚歎:“天秋你好厲害,用這種破手臂也能抓住蝴蝶?呀,蝴蝶的翅膀都沒有破,你控制機械臂的水平可真不低!”
“那是當然。”天秋好一陣得意。
然後自責:我爲她捉蝴蝶幹什麼?
我爲這種誇獎得意個屁!
“我要我要我也要!”芝芝跳着腳地叫。
天秋擡手一抓,又一隻到手,送給了芝芝。
“天秋好厲害!”芝芝歡呼。
天秋臉上有得意之色。
那十一臉鐵青。
女人啊!
肖婷笑着看看他,低聲說:“咱們悄悄走吧。”
“好主意!”那十猛點頭。
兩人悄悄離開,繞小道出了園林,走大道來到觀門前。
守門人遠遠見到是那十,二話不說,直接拉電閘開了觀門,自己躲在屋裡扭過頭假裝看書。
兩人出了天一觀,走到大路上,攔下一輛出租馬車,向着城中心而去。
“你打算買什麼?”肖婷問。
“定做一套僞裝。”那十說。
他擡起雙手,有些無奈地說:“天天戴着這麼個皮手套,手上都要捂出疹子來了,太難受。”
“你是想做一套金屬甲,套在四肢上?”肖婷問。
“之前還好。”那十說,“但現在我太強了,如果不加僞裝,被人發現會很麻煩。”
“但那肯定比戴手套還難受。”肖婷說。
那十想想也是,嘆了口氣:“沒辦法。有得就有失,世間安得兩全法?”
肖婷笑:“別人羨慕你還來不及,你還抱怨?”
那十看着肖婷,目光漸漸變得認真起來,肖婷臉色發紅,低頭喃喃地問:“你……你又在想些什麼?”
“你想不想學我這套本事?”那十問。“你看,將來咱們遇到的事只會更多,這個世道又這麼亂七八糟,我覺得你們還是有點本事傍身比較好。”
肖婷一臉憤怒,賭氣地扭過臉:“纔不學!”
那十一臉無辜,不知自己哪裡惹到了她。
來到中心區,下了車後,兩人都被紅山城的繁華驚呆。
中心區的建築雖然也佈滿了暗紅鐵鏽,但其上卻還佈置種種彩燈霓虹,白天的時候也都開着,五彩繽紛,極是好看。
“真漂亮。”肖婷感嘆。
那十的注意力卻不在這裡,他盯着各種華麗的店鋪,尋找着做改造人生意的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