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元城主驚訝地看着小女孩的臉。
那是一張有血有肉的臉，眼睛如水波，睫毛修長，小臉白裡透着紅，看起來很是可愛。
但歸元城主卻只感覺到恐怖。
因爲歸元聖殿的力量，根本不能影響到她。
“你是什麼人？”他問。
小女孩冷冷看着他，並不回答，而是將一隻巨從手上方探了下來，伸出一根手指，輕輕來觸歸元城主的頭。
歸元城主身子如遭雷擊，猛地一震。
但他很快就挺直了身子，鋼鐵之軀陡然再度變大，高出了殿堂的高度。
他從歸元聖殿中探出頭，看着那立在殿外的巨大無比的小女孩。
小女孩眼裡閃過輕蔑之色，身上突然間有無數的光澤閃爍，一塊塊光滑的金屬板在她身上翻涌，組成了一件精美而又強大的長裙鎧甲。
不知多少種武器，在她背後形成了一個旋轉不休的輪。她立在虛無之中，立在歸元聖殿之前，冷冷地問：“你滿意了？”
“你到底是誰？”歸元城主厲聲問。
“你想要答案，我就給你一個吧。”小女孩說，“不過爲了讓你記住今天，記住永遠不要再來招惹我們，我會讓你付出一定的代價。”
歸元城主心神大震，大聲說：“我不要答案了！”
“晚了。”小女孩冷笑，“你必須要！”
剎那間，她消失了。
就在這時，整個世界都震動了起來，歸元城主大驚失色，瞬間縮小，恢復到了原來的高度，一屁股坐在寶座之中，打開無數圖陣。
歸元聖殿消失，那十與他都回歸到了現實之中。
現實中，永生之城也在震動。
城市在搖晃，人們驚訝地摔倒在地，或是抱住一旁的柱子穩住。
“怎麼會這樣？”歸元城主愕然失色，突然間擡手喚出一道圖陣，一掠衝出。
圖陣之外，就是永生之城的天空，那十驚訝地看着那天空，彷彿是一隻井底的青蛙，正通過井口向外看。
天空中，無數圖陣閃動着光芒，組成了一隻恐怖至極的巨手。那隻巨手緩緩降下，帶着無比強大的威壓，向着城主府而來。
因爲它突破了上方的空間，所以整個永生之城都在震動。
“哪裡來的狂徒！？”守城官大吼着飛上天空，身體不住變大，但轉眼間就被歸元城主喝止：“退下！”
歸元城主擡頭看着那巨手，面色陰沉，身體突然間快速擴大。
那十凝目細看，發現擴大的並不是他的身體，而是他身體裡無數圖陣構成的另一個他。真正的他則在重重圖陣包裹之下，變成了圖陣巨人的心臟。
神軀！
那十在心裡驚呼。
他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神軀，感受到那神軀中蘊含的強大力量，他不由激動地顫抖起來。
將來有一天，我也會變成這樣強大的存在嗎？
那是如神一般的存在啊！
歸元城主越變越大，最終頂天立地，直接向着那隻巨手擊去。
但巨手根本無視他的攻擊，就這麼壓了下來，將他的攻擊直接瓦解，也將他重重地拍落。
歸元城主的身體快速縮小，以減少對地面建築的衝擊，但最終還是將整個城主府都砸成了廢墟。
廢墟之中，歸元城主仰天躺在瓦礫中，看着高空中的巨手，竟然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我知道你是誰了。”他笑着低聲自語，“真沒想到，這個下界的年輕人竟然能得到你的青睞……你想做些什麼？是要下一局極大的棋嗎？好，那我靜靜等着，等到你呼喚我化身爲子的那一刻，我就衝向戰場，將這條性命交給你！”
天空中，那隻圖陣組成的巨手猛地一揮，永生之城中不知多少建築就被打成了漫天的碎屑，如雨紛紛落下，又砸壞了不少建築。
那隻巨手慢慢擡起，就在守城官驚恐地以爲它還要再來一擊時，它卻慢慢地消失不見了。
天空的破洞還在，巨大無比，其外是無邊的宇宙空間。
那破洞在自行緩慢收縮，估計再有一兩個小時，就可以完全合攏，不必擔心。
永生之城中，人們驚恐地看着天空，完全不知這是發生了什麼。
有許多人向着廢墟這邊衝來，守城官飛進了廢墟里，將歸元城主扶了起來。
歸元城主受傷不輕，但臉上卻帶着笑容，嚇得守城官以爲城主被人打傻了。
“城主，你沒事嗎？”他擔憂地問。
歸元城主大笑：“沒事，相當沒事了！”
“完了，真傻了！”守城官低聲嘀咕。
他環顧四周，突然一驚：“不好！那十不會被砸死了吧？”
“當然不會。”歸元城主搖頭，然後望向了遠處。
遠處的空中，有圖陣之門緩緩打開，那十小心地從其中探出頭來，一躍而出，擡頭望着高天，嘀咕着：“好可怕呀！”
“你怕什麼？”小女孩在精神世界中問。
“這讓我想起了向北城的毀滅。”那十說，“那隻手……是你召喚來的？”
“是。”小女孩說。
那十一時無語。
他一直以爲，小女孩就是自己用那一絲神念創造出來映像，不過是自己潛意識的外映。但現在，他再不敢這麼認爲了。
她不是自己創造出來的！她就是她自己！一個強大無比的存在！
她爲什麼選中我？爲什麼留在我的精神世界裡幫助我？
她還擁有着怎樣的力量？
那十無解。
“你還能再召喚那樣的力量嗎？”那十小心地問。
“只在這裡能召喚，而且有難度。”小女孩說，“而且還危險。”
“是挺危險。”那十連連點頭。
他身在空中，俯瞰着永生之城的慘象，不由搖頭嘆息：“太暴力了！那麼多精美絕倫的建築，說沒就沒呀！人都沒事吧？”
“你放心。”歸元城主對他說，“沒有人傷亡。他們畢竟也算是神，連你都不會受傷，他們當然不會不知自保。”
無數人在遠處的圖陣之門中走出，驚訝地看着這一切，看到自己的家變成了廢墟，不免痛心疾首。
“城主，是有外敵入侵嗎？”遠處傳來聲音。
歸元城主擺手，大聲說：“都不用出來！不是外敵，我是自己不好……”
“城主，你都多大了，還這麼調皮？”有聲音抱怨。
“城主有一顆童心。”另一個聲音開他玩笑。
笑聲響起，又漸漸消失。
那十環顧四周，好一陣心驚肉跳，又想起了白許那句話——只有幾人能與神聖殿堂一戰。
想來，那就是那“幾人”了。
歸元城主大聲說：“所有人都散了吧！等我休息好，我會幫你們重建家園。”
那些人紛紛說：
“不着急。你的身體要緊！”
“我們自己也能建些臨時的居所，城主你注意身體，好好休養。”
“城主，你不用擔心，我們能照顧自己。”
“你的這些市民可真是懂事。”那十說。
歸元城主看着他，招了招手。
那十乖乖地飛了過來，跟他一起站在廢墟中。
“我沒事。”歸元城主對守城官說，“你去吧，我和他聊一會兒。”
“逞強不是好習慣。”守城官說。
歸元城主動怒：“你看我哪裡逞強了？不就是摔了一下嘛！沒什麼大不了！”
“你自己說的。”守城官鬆開手，歸元城主直接摔在了瓦礫堆中。
“是不是逞強？”守城官問。
歸元城主衝他翻白眼：“我是沒做好準備你就鬆了手才摔倒的！”
“那再來一次。”守城官來扶他。
他一把將守城官推開：“守你的城去！”
“遵命。”守城官一躬身，轉身走了。
歸元城主看着那十，笑了起來：“真是沒想到，她竟然強大到這種地步。”
“老實說……”那十確實是在老實說：“我真不知道她竟然這麼厲害，不光在精神世界裡那麼猛，在現實中……”
他望向四周，讚歎：“壯觀！太壯觀了！不過也真是太暴力了！”
歸元城主坐在瓦礫中，拍了拍旁邊：“來，你也坐。”
“好。”那十在他旁邊坐下，看着他，情不自禁想起了方纔精神世界中的他，心裡多少還有點忌憚。
“這力量很強大。”歸元城主說，“你看，我都不是她的對手。你會不會覺得自己非常厲害，在神聖世界中沒人能制住你了？”
那十搖頭：“我可沒敢這麼想。”
“那樣的話最好。”歸元城主說，“因爲這股力量非常危險，今後你最好再也不要使用。否則，我怕會爲你引來大麻煩，那是殺身之禍。”
“雖然細節上不能瞭解，但你的大致意思我懂。”那十點頭，“她不是萬能的，雖然力量強大，但也不能一直使用。”
“是。”歸元城主點頭，“而回到下界之後，這力量將再無法使用……”
“爲什麼？”那十問。
“就如同那些僞神想要進入你的世界，必須通過那種邪惡的手段一樣。”歸元說，“神聖世界的力量，也沒辦法進入你的世界中。”
“到底是什麼人佈置了這樣強大的禁制？”那十皺眉問。“白許說漏了嘴，透出‘創世’兩個字，那代表着什麼？是創世神嗎？”
歸元城主笑了笑：“他不告訴你，是爲你好。我也想爲你好，所以我也不告訴你。”
那十氣哼哼地說：“我早晚能弄清楚！”
“神聖世界並不神聖。”歸元城主說，“相反，這裡可能比任何一處世界都更墮落、更邪惡、更骯髒。”
“智慧生靈彼此依存而生的世界，哪有完全乾淨的？”那十說。
“這裡的爭奪與廝殺，更甚於下界。”歸元城主說，“這裡的陰謀與手段，更遠超出你們的想象。當一個下界人很好，活在禁錮之中固然缺少自由，但卻安全。”
“所以我們應該老實地當個井底之蛙？”那十問。
“至少目前必須如此。”歸元城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