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飛了起來,環顧四周,看到的只是連綿的沙漠。
這事真讓人有些撓頭。
他落了下來,問兩人:“你們都是頂級高手,想個辦法吧。”
“隨便找一個方向走就是了。”總統說,“總能走出去。”
“但那樣會很慢。”遲華說。
“那你想個主意。”總統說。
“我們在下邊走。”遲華指着那十說,“讓他在天上飛,這樣視線能及遠,能及早發現沙漠盡頭到底在哪個方向。”
“我倒是能飛。”那十說,“但速度沒有跑的快。人畢竟不是鳥,在空中借不了力。”
“這好辦。”遲華一笑,擡手在空中轉了轉,將一道道能量轉成了絲繩,一甩手就纏在了那十的腰上。
“不是吧?”那十感覺不妙。
“起!”總統抓着那十往天上一拋,哈哈大笑:“我們來放風箏!”
那十氣憤無比,正要拒絕,遲華已經發力疾掠向前,帶着空中的那十一路風馳電掣。
總統的本事也不差,緊跟在遲華的後面,不被落下。
“早晚有天我弄死你們兩個!”那十在空中被狂風吹得面目變形,憤怒大吼。
這麼跑了兩天,在空中造了個氣罩將自己護住的那十終於發現了綠地,指揮兩人向那邊而去,來到了一座小綠洲。
見到綠洲,說明離沙漠邊緣已經不遠,三人再度上路,小半天后就跑出了沙漠。
又走了兩個小時,終於見到了人跡。
那是一個採沙廠,裡面機械轟鳴,工人忙碌。
三人趕了過去,進入沙廠,工人們打量這三個一身黃塵的人,心裡都很納悶。
一國總統,大家當然都認得,奈何總統平時都是穿着正裝戴着假髮出現在鏡頭前,此時一身塵土光着個頭,就沒人認得出來了。
工廠的負責人很驚訝地接待了三人,忍不住問:“你們是從沙漠裡來的?”
“我們是沙漠考古隊的成員。”那十信口胡說,“在沙漠裡遇到了風暴,好不容易纔逃出來。”
“那可真是幸運!”負責人說。
“這是哪裡?”總統問。
“查頓沙漠的東南部。”負責人說。“有什麼能幫上你們的嗎?”
“電話借用一下就好。”那十說。
“這裡沒有手機信號。”負責人說,“只能使用有線電話,而且只能打到二十公里外的鎮上。”
“那告訴我們鎮所在的方向就行。”那十說。
“我派人開車送你們過去吧。”負責人說。
“您的慷慨,將爲您贏得世間最珍貴的友誼。”總統對負責人說,“新月總統的友誼!”
負責人怔住:“您說什麼?”
“我,就是新月合衆國總統,卓洛斯。”總統擺出了大人物的氣勢。
負責人小聲問那十:“您的這位夥伴這裡是不是出了點問題?”
他指了指自己腦袋。
那十嘆了口氣:“連嚇帶餓,心理素質再差,自然出問題。前天還說自己是神仙來着。”
“真可憐。”負責人看着總統,輕聲嘆息。
“少胡說八道!”總統衝那十瞪眼,對負責人說:“你再仔細看看我,仔細看!”
負責人咧了咧嘴:“好,我先把車給你們安排好,然後會仔細看的。”
說完就逃了出去。
總統很是生氣:“我治下的國民竟然認不出我來?他平時不看電視嗎?”
“您應該照照鏡子了。”那十說。
總統起身,在負責人的辦公室裡轉了一圈,倒還真讓他發現了一面鏡子,拿起來一看自己都嚇了一跳:“怎麼瘦成這樣了?”
又擡手摸了摸鋥亮的禿頭:“真是連我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來了。”
不一會兒負責人安排完人手進來,正見到總統對鏡自怨自艾,心裡一陣發毛,向那十招手:“人安排好了,你們來吧。”
說完就先跑了。
那十勸着總統放下鏡子,一起來到外面。
廠裡也沒有什麼好車,負責人安排的是一輛輕型小卡,三人倒剛好能坐下。
司機開車帶着三人離開,半路上總統稱讚起司機的駕駛技術,問:“有沒有興趣到總統府任職?我倒缺一個會開復雜地形的司機。”
司機低聲對坐在副駕駛座的那十說:“你朋友不說話的時候跟正常人一樣。”
“可不是。一說話就看出精神不正常了。”那十點頭,深表同意。
車開了半個多小時,終於見到了前方的小鎮。鎮子不大,但應有盡有,設施倒是齊全。總統下車後打量四周,感嘆:“沒想到我的合衆國裡還有這樣偏僻的小鎮。不過還好,該有的東西好像都有,這充分說明了我治理下的合衆國,是富強文明……”
司機看着那十,深表同情地聳了聳肩,然後告辭開車離開。
小鎮上的人打量三人,看他們一身土一身沙的,只以爲是採沙廠的工人。
那十拉住一個過路人,問哪裡可以打電話。過路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問:“你沒有手機?”
“沒電了。”那十說。
那人指了個方向:“那便有便利店,隨便買點什麼,跟老闆商量一下,老闆會讓你在那裡充電的。”
“多謝。”那十謝過那人後,帶着兩人向那個方向走,沒多久真的看到了一家小型超市。那十帶兩人進去採購,總統二話不說,捧了一堆吃跑到收款區結賬。
“餓鬼投胎嗎?”那十皺眉問他。
“用你管?”總統衝他瞪眼,“一照鏡子我才意識到我餓壞了。”
店主打量着這個沙廠工人,心裡暗笑:這是什麼邏輯?
“一百二十新幣。”店主掃碼後說。
總統點了點頭,望向遲華。
遲華一時遲疑,不明白意思。
“結賬。”總統說。
“我沒有錢。”遲華說。
“我也沒有錢。”總統說。
於是兩人面無愧色地一起望向了那十。
那十瞪圓了眼睛:“不是吧?你們兩個——堂堂的那啥跟那啥,讓我請你們客?”
“我們沒錢。”兩人面無愧色地異口同聲。
“你們可是那啥跟那啥啊!”那十憤怒地說。
“正因爲是那啥,所以身上根本不帶錢。”遲華說。
“我先前倒是帶了錢。”總統說,“那天看一個女人帶着兩個孩子不容易,把身上的錢都給她了。”
“到底買是不買?”意識到情況可能不妙的店主動了怒。“不買請給我放回去!”
“是這樣的。”那十硬着頭皮過來,拿出上面滿是沙塵的手機。“我們身上沒有現錢,但我的手機裡有錢可以支付。不過問題是它沒電了……”
店主瞪着眼看着他。
“您瞪我它也是沒電。”那十說,“這樣行吧?我先在您這裡充一會兒電,充好了就用手機給您支付。您放心……”
“你只要告訴我——你手機裡肯定有錢是吧?”店主問。
“絕對有!”那十信誓旦旦地說。
“那邊有插座。”店主指了指店裡的休息區。
“萬分感謝!”那十一臉感激,跑了過去後,又跑了回來。
“不好意思,麻煩您……借我個充電器成不成?”
店主一臉的嫌棄,從櫃檯裡翻出一根電線已經破皮的充電器丟給那十。
那十接上手機,跑過去開始充電。但因爲手機電量已經徹底耗光,所以即使連接上了電源,也根本沒辦法開機,怕得充個十來分鐘才能使用。
總統一臉不耐煩:“你能不能快點?兩個大活人在這裡餓着呢。”
“怎麼不餓死你!”那十怒喝。
“我能不能先吃?”總統問店主。
店主面色冰冷地搖頭。
“服務意識太差!”總統不滿地嘀咕着,“回去後我要提請議會開啓我國服務行業服務意識亟待提升的議題!”
店主看着總統,心裡想:怕不是個傻子?
十幾分鍾後,那十終於充好了啓動必須的電,急忙將手機打開。
沒等他找到付款端,短信和即時通的消息提示音就叮叮噹噹地響了起來,他手忙腳亂了半天也沒能全看完。
“麻煩你先來付一下賬好吧?”店主催促。
那十狼狽不堪地跑過來,在叮噹亂響中支付了賬單,店主這才允許總統抱着這一堆吃的跑到休息區去狼吞虎嚥。
那十把手機再插上電,顧不得吃什麼東西,繼續處理起短信和即時通消息來。
裡面多數都是家人發來的急切詢問,問他現在到底在哪裡,甚至問他是否還活着。
其中還有白修瑞等外人發來的詢問,白修瑞問得最多的就是總統是不是還活着。
這些消息太多,那十看不過來,於是統統關掉,撥通了那九的電話。
電話響了幾下就被接起,裡面傳來那九激動中帶着哭腔的聲音:“是我哥嗎?”
“是。”那十回答。
那邊那九一下崩潰了,捧着電話嚎啕大哭。
那十喂喂喂地叫了半天,還是隻聞哭聲,沒有迴應。
氣得他把電話給掛了。
不一會兒,那九把電話打了過來,第一句話就是:“哥,快告訴我剛纔不是我的幻覺!”
“不是。”那十說,“我還好好活着呢。”
“活着怎麼不說早往家裡打個電話?活着怎麼不回我發的那些消息?好不容易打過來還給我掛掉,你想幹什麼!?”那九怒吼。
“好,那我現在去死。”那十說。
“你敢!”那九暴跳如雷。
然後電話就被肖婷搶走。
“那十?”肖婷的聲音嘶啞,那十差一點沒聽出來。
“害你們擔心了。”那十情不自禁地柔聲說着,滿心的歉意。
“你活着就好……”肖婷也哭了。
總統一邊吃一邊斜眼看那十,小聲嘀咕:“讓女人哭的傢伙,不是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