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那十便得到消息——反抗軍總帥幕蘭多邀請他參加自己的家宴。
那十怔了一會兒,然後欣然答應。
“這待遇我都沒能得到。”羅曼不無羨慕地感嘆。“這代表在幕蘭多眼中,你比整個魔法工會都更有價值。”
“我倒不覺得。”那十皺眉,“我覺得他是怕我獅子大開口要求太多,所以打感情這張牌讓我開不了口。”
“你想得太多了吧?”羅曼心裡實在有點驚訝。
這年輕人的城府之深、感覺之敏銳,確實令人讚歎。而他會故意在不同的場合、不同人的面前,裝出不同的樣子來,這點更令人越想越覺得可怕。
羅曼覺得幕蘭多想和這年輕人鬥智,恐怕不會討什麼好。
不過他並沒有提醒對方的意思。算起來,自己和那十的關係總歸更近一步。
早飯後,那十一家人聚在一起,那十低聲說:“我料到他今天會見我,但沒料到竟然是家宴。”
“有區別?”那九問。
“大有區別。”那十點頭,“如果是在辦公室裡,在正式場合見面,我一定會出手殺他。但家宴的話……”
他苦笑:“在對方家人面前……這種場合無論如何也不是殺人的場合。在這種地方動手,未免太過冷血無情,有違人道。這會讓我有很大的心理負擔。”
“以後總會有許多見面的時候。”肖婷說,“到時再下手就好了。”
“可問題是……”那十皺眉,“我怕他在家宴結束後,就會對我提出要求,派我去做一些別的人做不了的事。那樣……”
他嘆了口氣:“難道我就得硬着頭皮爲他所用了?那與我們的初衷相悖啊。”
“見機行事吧。”肖婷想了想後說。
“也只能如此了。”那十說。
中午前,有車隊到來,達塔親自陪着那十上了車。
那家的姑娘們也被請上了車,一同來到了反抗軍總帥府。
那十一路望着車外,悄悄使用望氣術,但並沒有發現任何魔法陣或道門符篆大陣的蹤跡。
想想也是,哈莫里總統府是經過了兩代人的建設,纔有那樣的防禦力,反抗軍舉事纔不過幾年,當然不可能擁有與之媲美的堅固堡壘。
但這裡的防禦力量也不容小視,暗處隱藏着重武器,還有許多高手巡邏四周,對外來者虎視眈眈——就算是達塔將軍也不例外。
另一輛車裡,姑娘們嘰嘰喳喳,吵得陪同的官員耳朵疼。
那九卻連連對藍優優使眼色,小姑娘知機地一邊跟着胡亂嘰嘰喳喳,一邊留心着外面。
哪裡有車輛,哪裡有重型武器,哪裡有直升機……但凡能看到的一切,她都仔細地觀察後牢記在心。
車隊在那座小城般的堡壘中開了一陣,來到了一座小樓前。
小樓只有三層,比不得周圍的其他樓房。那十下車後擡頭打量,突然間有種感覺——周圍的高樓就像是圍牆或巨樹,豎立起來,保護住了這座矮小的樓。
小樓雖不高大氣派,但卻安全。
小樓的周圍,有花園,有草坪,還有球場。此時有人正在球場中打球。那十望過去,見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和一個看上去十八九歲的年輕人。
他們在打籃球,那球一直在中年男人手中,不論年輕人使出什麼技術動作——甚至是犯規的動作,也無法將球搶斷下來。
中年男人快速上籃,一躍而起大力灌籃。
籃框發出很大的響聲,中年男人吊在其上蕩了幾蕩才落下來,沖年輕人笑着說:“兒子,你還得加強練習才成。”
“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年輕人聳聳肩,“您讓我學的東西太多了,核心的那些我都學不完,又哪來時間練球?”
“時間這東西就像乳溝。”中年男人說,“只要你想,總能擠出來一些的。”
此時達塔將軍剛好引着那十一家人來到了球場旁邊,聽到這句話,姑娘們的臉色都有點發紅。
只有芝芝有點不明所以,低聲問藍優優:“優優姐,這是什麼意思?”
“小孩子不要亂問東問西的!”藍優優責備。
芝芝一臉茫然,不知自己問錯了什麼。
“那場長,這位就是我們反抗軍的總帥,幕蘭多大帥。”達塔將軍爲那十介紹。
中年男人面帶笑容,向着那十伸出手來。
“幸會。”那十大咧咧地伸手與其互握。
幕蘭多打量着那十,用響亮的聲音讚歎:“真是英雄出少年。見面之前我有過許多猜測,比如才華橫溢,比如相貌英俊,比如……但卻真的沒有猜到,您看起來竟然是這麼的年輕。年輕有爲,便是真正的大才,便是最值得旁人羨慕的資本。”
那十呵呵地笑着,顯得很是受用。
“介紹一下。”幕蘭多招手示意那個年輕人走了過來,“我的兒子,幕沙裡。”
與那十的大咧咧相比,年輕人文雅有禮得多,舉止得體地點頭致意後,擡手與那十禮貌地握手:“很高興能認識您。”
“公子球打得不怎麼樣啊。”那十大咧咧地說。
幕沙裡淡淡一笑:“是啊,父親也總是這樣說我。實是纔能有限,讓您見笑了。”
他長得溫文爾雅,相貌英俊,令那家的姑娘們看了,都覺得眼前一亮。
幕沙裡向那十寒喧後望向姑娘們,問道:“那場長,這些都是您的家人?”
“對。”那十點頭,指了指那九:“那個是我親妹妹。”
幕沙裡向着那九行了個標準的紳士禮。
“我叫那九。”那九羞澀地還禮,偷偷看了幕沙裡好幾眼。
芝芝微微皺眉,不是很高興。
幕沙裡與肖婷和藍優優一一見禮,姑娘們則各自作了自我介紹。幕沙裡總能根據每人的特點,說上幾句得體的恭維話,讓兩位姑娘很是受用。
只有芝芝狠狠瞪着他。
“她叫東方林芝,我們都叫她芝芝。”那九急忙說。
“東方林芝?很特別的名字。”幕沙裡說,“聽後讓人腦海裡情不自禁地出現一片幽遠神秘的園林,芳草遍佈,繁花叢生。”
“看人家說得多好?”那九說。
芝芝不吃這一套,瞥了那九一眼扭過頭去。
“別理她。”那九急忙衝幕沙裡笑笑:“小孩子,鬧起牀氣呢!”
此時已近中午,也不知起的哪門子牀,這解釋破綻百出。
幕沙裡並不以爲意,露出一個很好看的笑容,看得那九目眩神迷的。
“裡面請吧。”幕蘭多說。
一行人跟着父子二人進入了小樓,一個很好看的年輕女人迎了上來。
女人的年紀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但幕沙裡卻禮貌地向她躬身,稱了聲“母親”。
“幾位貴客來得正好。”夫人笑着說:“飯菜已經備好,紅酒也已經醒好。正是時候。”
“不如說是夫人的時間拿捏得好。”幕蘭多稱讚。
“哪裡。”夫人笑笑,“大家請入席吧。”
幕蘭多也好,幕沙裡也罷,還有這位明顯不是幕沙裡生母的年輕夫人,都是一副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的模樣,給人的第一印象極好。
肖婷忍不住在心裡嘀咕:關於反抗軍的事……會不會有一些謠傳呢?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是那種利慾薰心的野心家?
那九則一直悄悄盯着幕沙裡看,滿臉的花癡狀。
有時幕沙裡會與她眼神碰撞,然後就得體地微微一笑,惹得那九臉色跟着紅半天。
既然是家宴,能參與的人就很少,除了幕蘭多一家三口,那十一家五口外,外人也就只有達塔將軍一個。
房間裡不見有什麼警衛,只有餐廳的侍從,幫着夫人端來了烹飪好的食物,在一旁伺候着衆人用餐。
桌上的菜餚也並不華美,都是普通的款式,而且也都不是什麼珍惜食材,只是普通的蔬菜和肉類。
主菜是豬小排、烤雞和小牛腿肉,配菜有涼拌豆腐,蔬菜色拉,冬瓜湯和蝦仁冷盤。
酒是紅葡萄酒,已經事先取出用一個小時時間醒好,此時入口,味道正美。
“這些都是夫人的手藝?”達塔問。
“讓您見笑了。”夫人笑笑。
“難得啊!”達塔假裝擦眼淚,“認識夫人這麼久,只曾品嚐過一次夫人的手藝,雖然只兩道菜,卻讓我至今記憶猶新。這次能大快朵頤,還要託那場長的福。”
“你這是在抱怨嗎?”幕蘭多笑笑。
“哪裡,是真的感謝那場長讓我得了這次機會。”達塔說。
“我看就是抱怨。”那十輕佻地開着玩笑,“大帥,您今後可得多請他吃幾次飯了,不然達塔將軍的忠誠度恐怕會下降。”
達塔嚇出一身冷汗:“那場長,話可不能這麼亂說啊!”
“不忠的話就槍斃了吧。”幕蘭多也開起了玩笑。
達塔苦着臉問:“這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大家一起笑了起來。
“家宴,就是家裡人聚在一起吃個飯而已,沒那麼多規矩,諸位請吧。”幕蘭多擡手示意。
午餐就此開始。
那九心思不在吃上,總不時偷看幕沙裡,幕沙裡則爲諸人介紹着“母親”每道菜用料的特點,與“母親”烹飪手藝的高超之處,聽得衆人不住點頭。
芝芝一直氣哼哼地冷眼看那九,心裡嘀咕:女大不能留!九兒姐姐要叛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