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有內氣支撐,這五天水米皆無的時光,恐怕足以讓那十變成一個將死之人。
即使有內氣,那十也因爲五天水米未進而瘦了一圈。
他靠在牆角,儘量不動,減少體力的消耗。
腳步聲起,鋼鐵巨人走了過來,打開了門。
那十放鬆身子,斜靠在牆角,讓呼吸變得極是微弱,彷彿是已昏死過去。
鋼鐵巨人擡手,將那十抓起,託在手中走了出去。
“本來應該讓你死在這間屋子裡,慢慢變得白骨,但我還是仁慈。”它說。
那十不出聲,只是放鬆身體,彷彿一個奄奄一息的將死之人。
鋼鐵巨人隻手託着他,一路向前走,一直走到右側外環牆壁處的一扇大門前。
正對着那大門的內環牆上,也有一扇大門。
鋼鐵巨人擡起另一隻手,拉動外環牆上的一個機關,外環牆上的大門便緩緩打開。
它託着那十,向外走去。
就在這時,那十突然猛地彈起,如同一顆炮彈一般飛射而出,直向着內環牆上的大門而去。
鋼鐵巨人完全沒有料到這種情況,一時怔住。
等它急忙轉過身來時,那十已經撞開了內環牆上的大門,直接衝進其中。
裡面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大殿,周圍是光滑的金屬牆壁,在大殿正中央,一座高達十米的巨大長方形金屬門巍然屹立,極爲壯觀。
在大門的周圍,全是各種各樣的機械、儀器,遍佈大殿,通過粗大的管線連接在一起,最後連在那高大的金屬門上。
門上有着種種奇妙的紋路與圖案,複雜得沒辦法看清楚其中任何一處。有一道道微弱的電弧,間歇性地在門上閃耀、跳躍。
這就是鋼鐵殿堂的核心,應該也就是它的全部秘密。
那門是什麼?
那十怔怔地看着。
鋼鐵巨人衝了進來,站在那十身後,冷冷問道:“現在,你已經看到了這裡最核心的機密。又如何?”
“這是什麼?”那十問。
“門。”鋼鐵巨人說。
“什麼門?”
“能讓你一步跨過,就進入另一片天地的門。”
“……”
那十不知說什麼好,只是被深深地震撼。
“好奇心能殺死人。”鋼鐵巨人說,“你是一個特殊的人,我本來不想殺你,但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我的底限。”
它突然動了起來,巨大的拳頭高高揚起,猛地向着那十打去。
巨大的危機感讓那十陡然驚醒,使用飛騰術一掠而遠,躲過了巨拳一擊。
鋼鐵巨人一拳擊空,立刻收拳,第二拳快速打出。
這種速度、這種靈活的動作,遠非武巖控制的那架鋼鐵巨人可比。眼前的鋼鐵巨人彷彿是一個真正的人,一個擁有強悍的身軀以及超強身手的戰士。
那十狼狽地再度飛掠躲開,被管線一絆,摔落在遠處。
鋼鐵巨人一躍而起,一腳向着那十踢來,那十不及起身,急忙疾滾閃過這一腳。
鋼鐵巨人落地之時,那十已經再度躍起,向着大門飛掠。
但他剛剛跳起,鋼鐵巨人的巨掌就拍了過來,直接將他拍落在地!
那十身體撞在堅硬的地面上,嘴裡立時噴出一口鮮血。他不顧傷痛,再度躍起,向外飛掠,正躲過了鋼鐵巨人的又一擊。
鋼鐵巨人身子微俯,兩肩上方的圓形裝置打開,露出旋轉不停的成組槍管。
但它略一猶豫,又收起了槍管,顯然是怕子彈彈射亂飛打壞這裡的機器。它藉着俯身的姿態,向前飛奔而出,速度快得驚人。
那十咬牙飛奔,不敢有絲毫停留,直接越過內環大門,衝過走廊,衝進了內環大門中。
內環大門後是一條長廊,再外面纔是真正的大門。此時,那大門開始緩緩關閉,長廊也開始閉合。
那十不顧一切地催動內力,瘋狂疾奔,到最後側身一躍,極爲勉強地從大門縫隙中跳了出去。
他摔倒在大門前的平臺上,又順着前方的臺階滾了下去,剛一起身就又摔倒,口鼻中都有大量的鮮血噴出。
他掙扎着站了起來,拼命向前奔跑。
他看到正對大門的孤島邊緣,已經鋪展起一條鋼鐵之路,此時,那鋼鐵之路正緩緩地從對面的平臺上收回。
他再次咬緊牙關,催動全部力量飛奔,衝到路上。
這時,鋼鐵殿堂的大門再度緩緩打開,等它完全打開後,鋼鐵巨人從殿內大步走了出來。
那十已經跑到了鋼鐵大路的盡頭。
大路已經縮回了十餘米,那十咬牙猛地發力一躍,向着平臺而去。
鋼鐵巨人擡起手掌,掌心中有一個圓球在如炮聲般的轟鳴中飛射而出,打在那十身上,轟響聲中,那十慘叫着直向前飛去,飛過了平臺,撞碎了平臺的門,消失於門後的黑暗之中。
鋼鐵巨人緩緩收回手掌,大步向前,來到鋼鐵大路前,略一猶豫,終還是轉過了身,回到殿堂裡。
破碎的門外,那十摔在黑暗的通道中,無數黑氣涌動而起,向他包圍而來。
他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似已經沒有了氣息。
許久之後,他的手指微微動了動,接着,慢慢地用雙臂支起身子,艱難地站了起來。
扶着牆壁,那十擦了把從鼻孔中溢出的鮮血,緩慢呼吸着,拼命吸納天地間的氣。
他眼前發黑,虛弱至極,但還是拼命運轉內力,逆轉迷離術,看破這通道中的黑暗幻象。他扶着牆壁艱難向前,幾度踉蹌,但都咬牙堅持了下來。
他的背後,衣服已經被炸碎,皮開肉綻,極是悽慘。
若不是背上有孤雲道人重爲他繪製的一道鐵巖符,方纔那一炮,就足以讓他粉身碎骨,魂歸天外。
這次的險,冒得太大了!
那十一邊行走,一邊吐出一口血。
他感覺雙腿綿軟無力,幾乎支持不住。但他不敢在這裡多停留,他怕自己的內力用光,再無法看破這裡的幻象,就真的要死在這裡。
好不容易離開了這一條通道,那十直接撲摔在地上,再不能動。
他就這樣昏死了過去。
但即使是失去了意識,他的丹田仍在自動帶動他全身的內力不斷循環,一遍又一遍。
不知過了多久,那十再度睜開了眼睛。他費力地坐了起來,靠着牆壁喘息。
全身哪裡都疼,內臟有損傷,在出血,骨頭也不知斷了多少根。
但他總算不像一開始那樣虛弱了。
喘息中,他站了起來,艱難地向前走。
他之前用以進入山腹空間的那條路,通向的是鋼鐵大殿的後門,而此時他衝出的是前門,前方的路應該與先前他走過的不同。但既然這裡有這條幻象走廊,前方的機關就有可能相同。
那十嘆了口氣。
憑這樣的自己,能走得出去嗎?
他猶豫了半晌,催動內力使出了尋芳術,不片刻之間,就露出了欣喜的神情。他順着尋芳術的指引向前走,來到一個破舊的方廳裡。
方廳一角,一道不起眼的蜿蜒山洞通道內,有着一片片依附在潮溼岩石上的苔蘚。
那十不客氣的運起了傷害轉移,轉眼之間,苔蘚一片又一片地枯死、脫落。
這裡的苔蘚着實不少,向着洞裡深處延綿而生,很是壯觀。
那十順着山洞一路向內走,不斷殘害着洞中的苔蘚,不知走了多少里路之後,終於停了下來。
他動動全身,一時骨骼咔咔作響。
斷骨已經基本上重新連接一起,內臟的傷勢也已經癒合。他深吸一口氣,向着地上那些死去的苔蘚說了聲謝謝。
望向身後,他略微猶豫。
如果這條路是通向西山堡的路,那麼前方無疑已經被封死。自己要怎麼出去?
他再度觀察這條苔蘚路。
這裡有風,也有水,有生機。
那麼,說明這裡不是死路,也許可以通向外面。
他沿着山洞一路向前,不斷用望氣術探查山洞的地形,走了不知多久之後,遇到了有風吹來的分岔路。
一陣狂喜之後,他小心地分辨着,然後一路尋找。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繞了多少路,不知探索了多少岔路,他終於見到前方出現了一點光明。他欣喜地疾奔過去,拔開一蓬蓬長草之後,來到了一面絕壁邊緣。
這個洞口開在絕壁之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一不小心踩空掉下去的話,一定會摔得粉身碎骨。
那十運起傷害轉移,將洞口處所有草木的精華都吸了個乾淨,體內的傷勢快速恢復。他坐在洞口處休息了一會,練氣自足,再起來時,傷勢基本已經全部恢復。
擡頭看看上面,再看看下面,算好距離之後,他使出藤鎖術,利用山壁上現成的草木造出一道道藤蔓向上延伸生長,等它們生根固定後,借力攀爬而上,很快來到了山頂。
這一次歷險真是刺激,若不是有那道鐵巖符,若不是他掌握了尋芳術和傷害轉移,這次一定會死在山中。
想想也覺得後怕。
他坐在那裡發了一會兒呆,忍不住想:這一次冒險到底值不值得?
最終的收穫是什麼?也只是知道山中鋼鐵殿堂內到底有什麼東西而已。但那金屬巨門能用來幹什麼,自己還是一無所知。
進入另一片天地?什麼意思?
那十站了起來,利用引導之葉引路,向着西山堡的方向而去。
許久之後,他看到前方有一座小型石堡。
他知道,這必是西山堡山谷上方的哨所,於是揚起手揮了揮。
一聲槍響後,一發鉛彈向他打來,多虧離得太遠,準頭不足,從他右側一米處飛了過去。
那十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