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慢慢駛出天一觀,來到觀外。
那九讓司機停車,推門走了出來。
守門人一見是她,嚇得魂飛魄散,立刻躲在門房裡縮着頭不敢出來。
那九叉着腰,衝着觀門大吼:“狗屁的道門!狗屁的天一觀!無聊,無恥,無情無義!老孃今天走了,就再也不回來了!”
罵完了,心裡一陣輕鬆,高高興興地上了車。
守門人在門房裡手捂着胸口,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你永遠不來纔好呢……”
車子向外而去,黃明問那十:“咱們去哪裡?”
“還有個舞會要參加是吧?”那十問那九。
“當然,當然!”那九急忙點頭。
“那就先找個地方住下來,等參加完韋查理的舞會再說。”那十說。“那之後如果沒別的事,咱們就回基地。”
“紅山城裡也有咱們的秘密據點。”黃明說。
“你不覺得我的目標太大了嗎?”那十問。
“倒也是。”黃明點頭笑笑,“那就找賓館住吧。您放心,我會給最好的。”
“咱們錢不太富裕吧?能不亂花就別亂花。”那十提醒他。
黃明笑:“這點您放心。咱們這次出來了這麼久,還沒花過自己的錢,已經很節省了。這次就算浪費些也不要緊。再說,咱們就算缺錢也是缺大錢,這點小錢不算什麼。”
心裡卻想:別看將軍年輕,但想得比我們還多,懂得爲反叛軍着想,真令人敬佩!
那十點頭,心說:我也就是和你客氣客氣而已。
那九回頭衝他笑:“哥,你過去總數落我是個小管家婆、守財奴,現在我不說話,你怎麼卻關心裡錢來了?”
那十一時愕然,想了想後解釋:“是啊。許是……血液裡被遺傳了這種優良品德吧。”
黃明在主城區找了一家很是不錯的賓館,一行人住了進去。一時無事,各自休息。
那十來到孤雲道人的房間,爲他檢查身體,發現他有內傷在身,於是行氣幫他治療了一番。
孤雲道人看着那十,越看越高興,忍不住說:“我早就看出你是天生的道子,果然不錯,果然不錯。”
“我還是穀子呢。”那十翻翻白眼,然後問:“那次您是怎麼落在他們手裡的?”
孤雲道人嘆了口氣:“風家打得亂成了一團,你也不見了,我差點被魔法師困住,好不容易逃了出去,也只能回觀裡求助,結果直接被青玉子道尊拿下關押了起來。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觀主的安排,我是無形中壞了他的事……”
他搖了搖頭:“我愧對觀裡對我的栽培,自知有罪,就認了。本以爲必會被廢去道術,幽禁受苦,卻沒想到你竟然能將我救出來。”
“風華絕倫可真吃虧。”那十忍不住說,“他叔叔對付他,道門對付他,魔法工會也對付他,甚至還有反叛軍……也多虧大家的本意並不是對付他,不然十個他也早死了。”
孤雲道人點頭:“大家只是想趁着風家之亂,各自漁利而已。此事涉及魔道之爭,極是兇險。你又是怎麼逃過那一劫的?”
“說來話長。”那十說,“現在的我,已經是反叛軍的一名准將了。”
孤雲道人好一陣目瞪口呆。
那十把別後的經歷從頭到尾跟他講了一遍,也說了自己對反叛軍的看法,孤雲道人聽得唏噓不已。
“師父,您跟我一道加入反叛軍吧。”那十說。
孤雲道人想了想,點了點頭:“爲師這一生,隨波逐流,對人生並沒有什麼明確的想法。修道,就想着努力修得更強;教徒弟,就想着教出一個不得了的徒弟。但如果沒被安排事做,就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做些什麼了。你很好,有自己的主見,這讓爲師很佩服,也很羨慕。道觀是不能回了,我沒有家,也沒有親人,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你說反叛軍是未來的希望,能給世人帶來一個真正美好的世界,如果你不嫌我麻煩,那我就跟你一起加入反叛軍吧。”
見孤雲道人這麼好說話,那十很是欣慰。
“但不論身在何處,做些什麼,都不能斷了修行。”孤雲道人認真地對他說,“大道至理必要通曉,道術也要勤加練習,不能因爲勝了天一觀裡的同級道士,就飄飄然,覺得自己無敵於天下,要知道天下極大,能人……”
他一時滔滔不絕,那十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天一觀中他的講堂裡,一時頭大如鬥。
舞會之前,一衆人就住在賓館中。
城裡多得是消息靈通的人士,所以那十的行蹤並沒有成爲秘密,所以很快就有人找上了門。
來的是風凌。
在一衆護衛保護之下,風凌當天連夜登門,打斷了孤雲道人的噂噂教導,讓那十得到了解放,被那十視爲救星。
風凌向孤雲道人見禮,孤雲道人連連擺手:“我已不是你的師長……”
風凌一笑:“我也已經不再是天一觀的道士。”
兩人對視,一笑之間,彼多無奈與感慨。
風凌跟那十去了他的房間,風凌張口就問:“你真的一氣打敗了天一觀所有道士?”
“所有同級道士。”那十糾正。
“外面已經傳瘋了。”風凌說,“說你隻身一人,大敗天一觀所有道士,打得他們沒了脾氣,觀主閉門不敢見人……”
“你也敢信?”那十白了他一眼。
“所以我立刻就來見你了。”風凌說。“我要掌握第一手真實的消息。”
“你父親允許你來?”那十問。
風凌點頭:“當然,如果不是他對我說起你的事,我還不知道呢。”
那十想了想說:“那麼……他應該是在要今晚動手。”
風凌一怔:“動什麼……”
他話到一半停住。
他已經知道那十的意思了。
“他怕你有失。”那十說,“所以讓你到我這裡來,避開這一場血戰。偉大的父愛。”
風凌沉默。
“我其實能幫得上忙。”他說。“我雖然不如你……”
那十擺手,制止了他。
“你沒有不如我。”那十說,“別忘了我們之間差了一階。”
“可我絕沒能力用道術擊敗所有的同級者。”風凌說。
“那不同。”那十搖頭,“你不要糾結於這件事。你父親讓你遠離這場血戰,只是簡單地出於對你的愛。我很想擁有這樣的愛,可惜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得到了。”
他看着風凌,說:“所以,你已經比我更幸運也更幸福了,就不要再自怨自艾。”
“抱歉。”風凌苦笑一聲。
“有件事會讓你不開心。”那十說,“我不大喜歡大貴族的家庭,所以我不會同意九兒嫁進什麼貴族世家。”
風凌沉默了很久。
“我肩上的擔子很重。”他說,“過去我並沒有覺悟,但經過這次的變動後,我的心態已經不同了。我得擔起家裡的擔子來,不能只顧及我一個人。大家族的子弟,多是如此,身不由己。我想將來我的妻子,很可能會是政治聯姻而來。老實說,不能選擇自己喜歡的人,確實痛苦。但這是我的命。”
那十嘆了口氣,不知說什麼安慰他好,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以你看。”風凌說,“凡事有利必有弊。你的生活艱辛但自由,我的生活……”
那十一笑,打斷了他:“論起對人生的覺悟,我自覺比你強許多,還輪不到你來開導我。”
他指了指牀:“牀足夠大,睡兩個人也可以。我累了,你呢?”
“我可以再開一間房。”風凌急忙站了起來,一臉的緊張和戒備。
“我不好那口。”那十皺眉。
“身邊一羣美女,一個也沒碰過,惹人懷疑……”風凌嘟囔着離開了。
風凌走後,那十因爲他的嘀咕懊惱了一陣,然後走到套房裡間,看了看熟睡中的芝芝。
不知爲什麼,每次看到甜甜睡着的芝芝,他的心裡就有一種充實感。
這是不是父愛?
他胡思亂想着睡下。
第二天早上,風凌沒和任何人打招呼就離開了。
那十也並沒有特意派誰出去打聽消息。
白天的時候,孤雲道人抓住他,給他講大道至理,講各種道術。
經過昨天的一戰,那十深覺自己通曉的道術太少,太不夠用,對那些道士所用的道術也心生嚮往,於是聽得認真,學得積極。
陳遠也會給芝芝講魔法,那十自然也不願錯過,跟着一起聽。
日子就這麼過去,不知不覺,舞會的日子到了。
這段時間裡,那十跟孤雲道人又學了不少道術。他這次也不再藏着掖着,學會了就直接告訴孤雲道人講下一個,差一點把孤雲道人嚇出精神病來。
孤雲道人一開始打死也不相信自己的弟子能這麼天才,這麼快就能學會一門道術,但等他認真地考覈之後才發現,自己雖然確定弟子是天才,但卻沒能猜到他竟然是這麼可怕的天才。
這小子哪裡是什麼天生的道子!
他根本就是大道本身吧?
他就是大道天尊轉生人間吧?
孤雲道人在震驚之後,又是一陣狂喜,樂得合不攏嘴,忘乎所以,那十連叫他好幾聲他都沒聽到,讓那十差點以爲他是真的瘋掉了。
所以孤雲道人也馬力全開,會什麼就教什麼,這幾天功夫,那十就學會了四門道術——御火術、御風術、迷離術、搬運術。
御火御風和凝霜術差不多,就是使用火與風的道術。迷離術就是那天比試時,那十對手使用的幻象之術,只是它本身並不能依施術者之意生成具體的幻象,只是讓人陷入迷離無定的幻覺之中而已。
搬運術就是青玉子用來對付明新雨的道術,聽孤雲道人說,練到最高極,應該可以搬動山。
那十激動地問像青玉子那樣的道尊能搬得動多重的東西?孤雲道人想了想後,說聽說真人們可以用搬運術搬動好幾噸重的東西。
那十立刻就泄了氣。
真人已經是道門最高巔峰了,也不過就能搬動幾噸的重量——頂多也就是一輛大蒸汽機車那樣的東西,跟山比豈不是差了太遠?
什麼搬山,道家就是喜歡說大話忽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