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凌的名字,來自於父母雙方。父姓風,母姓凌,合而爲風凌。
保養得極好的凌瀟瀟,其實今年已經有四十歲,但看上去只像一個三十剛出點頭的女人。
她早把名字告訴了那九,不讓她叫自己夫人,而是叫瀟瀟姐。那九很開心,瀟瀟姐瀟瀟姐地掛在嘴邊,風凌知道後苦惱了很久,覺得今後這婆媳關係有點太過玄妙,自己怕處理不來。
看到那九和凌瀟瀟打成一片,蘇粒粒有點羨慕。
她每次進房間照顧風凌,風凌都會禮貌地謝謝她。最初她覺得很幸福,可後來才覺得自己其實一直被風凌以客氣爲牆,擋在千里之外。
她時常會有點不開心,然後自己勸自己:現在能天天看到他,還能親手照顧他,不是已經很幸福了?
她是盼着這樣的日子永遠不要到頭。
但那十早已經夠了。
“姐姐,這裡的環境很不適合風凌休養。”那十一臉嚴肅地對凌瀟瀟說,“現在您必須把他帶回去,多給他吃大補的食物,用不了一個月,他就可以痊癒了。”
“有這麼快?”凌瀟瀟疑惑地問。
“當然。”那十拍着胸脯保證,“絕不會影響到他今後的發展。”
“那你可真是神醫呢。”凌瀟瀟笑裡藏刀。
那十打個哆嗦,跟着笑:“別的不敢吹,醫術嘛,我還是有相當自信的。”
“我哥最厲害了。”那九在一旁補充。
“好啊。”凌瀟瀟說,“那你跟我一起迴風家吧。”
“這個就不用了吧?”那十急忙搖頭。
“你是風凌的主治醫生。”凌瀟瀟說,“病人還沒有完全恢復前,你必須跟隨在病人身邊。這是醫生最起碼的職業道德吧?”
“姐姐,我並不是專職的醫生。”那十苦着臉說,“要不是因爲風凌是被我打傷的,我才……”
凌瀟瀟冷笑:“你也知道我的寶貝是被你打傷的?”
不光笑裡有刀,眼裡也有。
那十一陣心驚膽戰,立刻義正辭嚴地說:“姐姐放心,不衝風凌衝着姐姐您,我也一定會堅持到風凌痊癒才撤退。”
“這還像話。”凌瀟瀟笑得如同春風裡的鮮花,招搖明麗。
那九在旁邊偷偷地看,然後努力學她的樣子。
那十腦袋疼得要命,心說得早點把她們分開,不然九兒不知道會跟着變成啥德性。
那九突然問:“瀟瀟姐,我是不是也能跟着去?”
“當然能。”凌瀟瀟點頭。“你是我最歡迎的小客人。”
那九興奮得直拍巴掌:“哥,咱們還等什麼?走吧!”
聽說要離開,風凌一百個不情願,立刻又癱在了牀上。
凌瀟瀟一陣寶貝親親小肉肉地亂叫,搞得風凌實在尷尬得不行,只能假裝艱難地下了牀,在母親的兩個保鏢攙扶之下上了車。
那十表示自己不能丟下家裡人,凌瀟瀟大方地一揮手:“全帶上!就當是去我家裡作客了。你放心,住的地方我家裡有的是,不會像在你這裡這麼寒酸。”
風家的車隊一直在道觀裡等候,這時,車隊裡的改造人們以飛快的速度拆了小樓,分而爲零件重新裝車,跟着凌瀟瀟,浩浩蕩蕩地出發。
相送的隊伍中,孤雲道人眉頭緊皺:可別耽誤了那十的修行啊!
觀主青雲子與青玉子也來相送,凌瀟瀟還特意下車與他們寒喧了幾句。
“借你們觀裡的道士一用,觀主可別捨不得呀。”她嬌笑着說。
“哪裡。”青雲子笑容淡然。“那十還不算是正式道士,但既然身在觀中,自然要爲觀裡分憂出力。夫人對天一觀向來照顧,夫人有所需,觀裡當然要全力配合。”
“觀主真是大好人呢。”凌瀟瀟一臉感動。
車隊離開,道士們散去,青玉子站在青雲子身邊,低聲說:“這個那十……”
青雲子緩緩搖頭:“我已經拋出了餌,表面看,是因爲風凌一事讓那十暫時騰不出手,但暗裡如何……且看後續吧。”
“這小子終是個問題。”青玉子嘀咕。
“風家情況,錯綜複雜。”青雲子說,“他如果還是這麼愛惹事……”
搖了搖頭,沒繼續說下去,帶着淡然的笑容轉身而去。
青玉子思索了好久,也微微一笑。
那十一家六個人,自己開着自己的車,坐在一起略有些擠。好在芝芝年紀小,佔地面積不大,有那十的雙腿就夠了。
那十早經歷過跟一大堆行李戰鬥的漫長旅途,所以面對此時的擁擠,倒不覺得什麼。
左天秋,右肖婷,芝芝抱當中,倒也算是花叢之中悠哉遊,是種享受。
他把明新雨安排在了前排副駕駛的位置,不是不想趁機貼近她,是怕她覺得擠。
偏心的用意很是明顯。
車隊向着紅山城中心區而去,一路上,那十一家的車裡嘰嘰喳喳,全是那九的聲音。
“哥,你說瀟瀟姐家得華麗成什麼樣子?我覺得吧,一定是像皇宮一樣!對了哥,你說皇宮是什麼樣子呢?我覺得吧,一定跟瀟瀟姐的家差不多……”
那十有一句沒一句地應着,到後來乾脆半閉上眼睛假裝睡着。那九發現他不迴應,就跟肖婷聊了起來,肖婷忍不住叮囑她:“看好前邊的路,你在開車呢!”
“話說,淑女是不應該自己開車的。”那九說,“哥,你得趕快學學開車,將來給我當司機……”
正說着,那十卻突然睜大眼睛坐直了身子。
一種危險感覺襲來,令他坐立不安。
他望向窗外,看到街兩旁有三三兩兩的行人,腳步並不匆匆,似乎在時不時地往車隊這邊看。
“停車。”他說。
“怎麼了?”那九問。
“停車!”那十厲聲說,“按喇叭,示意他們也停下來!”
那九雖然疑惑,但還是一腳剎車踩了下去。
那十家的車就跟在凌瀟瀟的車後,在那之前還有兩輛保鏢的車,在那家車後則是那些拉着小樓零件的車隊。
他們的車一停,後面的車隊就不得不停下。那九狂按喇叭,前邊的三輛車也慢慢停下。
“這小丫頭要幹什麼?”凌瀟瀟不解地回頭望。
開車的保鏢得她吩咐,下車過來問,那十沉聲說:“我感覺這條街不對頭。”
保鏢笑了:“年輕人,我還感覺你不大對頭呢。不要大驚小怪。”
“不是大驚小怪。”那十搖頭,“你告訴凌姐姐換一條路線。”
“開什麼玩笑?”保鏢皺眉,“就憑你一時的什麼感覺,就要換路線?”
“相信我……”
“相信你?小子,你不過是一個有點小醫術的道士,還不是正式,但老子可是專職的保鏢!什麼樣的路線安全,什麼樣的路線不安全,我會沒你懂?”
保鏢哼了一聲,搖頭轉身就走,那九愕然問那十:“哥,你這是發什麼神經?”
“他們要走,自己走。”那十果斷地說,“咱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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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鏢回到前車上,三輛車繼續向前而去,後面的車開始按喇叭,顯然是在催促那十跟上。
“那到底怎麼辦?”那九問。
“開到路邊,給他們讓路,讓他們過去。”那十說。
“你開心就好。”那九嘟囔着,轉動方向盤把車開到路邊,讓出路來。
後面的車隊也不客氣,直接向前而去。
“怎麼回事?”前車裡,蘇粒粒往後望,驚訝地說:“他們怎麼不走了?”
一直裝死的風凌忍不住也轉過頭去,見那家的車子停到了路邊,有些疑惑,也有些焦急。
不會是他們中途變卦,不跟我們去了吧?
這怎麼行?
“媽。”他急忙衝凌瀟瀟說,“不能丟下他們啊。”
“哎喲,我的寶貝怎麼突然間這麼有精神了?”凌瀟瀟驚呼。
風凌急忙靠在椅中,難受地哼哼了兩聲。
“別裝了。”凌瀟瀟冷笑一聲,“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你是真難受還是假難受,我還看不出來?”
前排副駕駛位上的蘇粒粒一臉驚訝,但不敢說話。
“你爺爺的事,你也知道。我的用意就在於此。”凌瀟瀟似乎並不怕家裡的事被外人聽去,神情肅穆地低聲說:“這個那十真的有幾分本事,銀針醫療術這種傳說中的古醫道,他竟然玩得這麼溜,也許,真的能成爲風家的救星。”
風凌一時愕然,忘了裝病,問:“媽,你一開始打的主意就是……”
“如果只是想興師問罪,那你被打傷的當天,我就已經殺過去了。小孩子打架,大人怎麼好出面管?”凌瀟瀟說,“我是得知他醫治你的手法是銀針醫療術後,才決定見一見這個小子。”
她微微一笑:“他果然值得我走這一趟。”
“停車!”她說。
“夫人,沒有必要吧?”開車的保鏢忍不住說。
“我讓你停車,你就停車,有沒有必要不是你說了算。”凌瀟瀟說。
保鏢沉默着,不應聲,卻突然一腳油門突然加速,繞過前車向前衝去。
突然的加速,嚇得蘇粒粒驚呼一聲。
凌瀟瀟面色如同寒霜,冷笑一聲:“沒想到他們把人都安插到我眼皮底下來了。我還真是失察。”
她擡手猛地向前一刺,那隻纖細的、戴着白紗手套的手,就輕易地刺穿了厚實的座椅,刺穿了保鏢的後心。
保鏢身子一震,凌瀟瀟手向後拉,將屍體連同座椅一同拉向後,自己則在這狹窄的車廂中如魚遊動,轉眼到了前排,抓住方向盤,踩下剎車。
這一切,電光石火之間,一旁的蘇粒粒根本什麼也沒看清,車子就停了下來。
風凌沉默着跳下車,拉開後備箱,拎出一隻短筒步槍,以車子爲掩體,小心警戒周圍。
前後兩輛保鏢的的車都停了下來,保鏢們跳下車,也從後備箱中取出短筒步槍。
最後邊的車隊裡雖然全是改造人,但等級都不高,也沒武器在手。他們此時緊張地下了車,衝過去護在夫人的車周圍,警戒四周。
“真出事了!?”遠處,那九坐在車裡,一臉震驚。
“哥,你好厲害!”她回過頭,認真地對那十說。
“要不然能給你當哥?”那十一陣得意。
這時,那九一腳油門,架着車子向前方衝去。
“死丫頭,你瘋了!?”那十驚呼。
“得去幫瀟瀟姐!”那九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