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如此,衆人頗爲疑惑,這時,那小夥子卻一俯身將自己的胳膊探入稀泥之中,自顧自地摸了半天之後,一臉驚愕地擡起頭來,大叫道:“有了!這底下一塊木頭!”
此話雖然簡單,可在衆人聽來,卻無異於一劑強心劑,霎時間,好幾個人又噗通噗通地跳下去,跟他一起忙了起來。
這一通收拾,又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隨着下面的稀泥越來越少,一個類似蓮花形的棺材的一端逐漸露了出來。
棺材,是豎着下去的,就像是一隻鉛筆插入泥裡,棺材的兩端,明顯往外突出一點,大體上說,是兩頭寬中間細的一種結構,林九叔蹲在坑邊看了一下,沒有叫人繼續挖下去,反倒是,讓人找來繩索捆住棺材的上端,然後,衆人合力硬生生地將棺材拉了出來。
那棺材上來的時候,一直在往外流水,棺材裡頭流出來的,不是那種黃澄澄的泥漿,而是,看起來相對乾淨的河水,看上去,極感覺,棺材裡頭藏着一肚子的清水似的,大家見了,就問林九叔下一步該怎麼做,林九叔擺擺手讓大家不要吵,然後,命人將棺材斜放在挖坑的時候弄出來的土包邊兒上,就這樣,又等了能有半個多小時的時間,直到棺材裡的水不再流出來的,大家才一擁而上過去開棺。
過去的那種棺材,是釘死了埋下去的,加上被水泡着,棺材很難找出縫隙,弄了半天沒有結果之後,有人上來,乾脆取來劈柴火的大斧子對着棺材一下下地劈了下去,好一通忙活之後,還真在棺材上面砸出一個大洞。
可奇怪的是,棺材裡頭很安靜,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動靜,這倒是讓習慣裡裡面有東西哭鬧的我們有些措手不及,我和林九叔都有點沒底,生怕弄錯了什麼讓人笑話,可,剛一湊過去,一個白色的像是小猴子一樣的東西便怪叫着從裡頭躥了出來,速度極快,幾乎看不清楚。
林九叔雖然手段高明,可並非武行出身,再者說,老人家一把年紀,哪裡反應得過來,幾乎是一瞬間,那東西就撲在了林九叔慌忙遮掩的胳膊上,好在,我事前有所準備,不等那傢伙抱住林九叔的胳膊咬下去,便一下將紅繩套在那小怪物的脖子上,緊跟着,腰板用力猛地往外一摔,直接將那小怪物摔在一邊。
當時,也就下午三點多的光景,因爲天光大旱,太陽頭兒還是不錯,在那小怪物被套牢了脖子扔在地上的同時,陽光所照之處,黑煙頓起,就看見它跟個要被活燒的瘋狗一樣捂着脖子一通翻騰,見人就咬,好在,那紅繩甚爲結實,它的體型也並不太大,幾次驅散衆人之後,我一手拉着紅繩一手抄起插在一邊的鐵鍬對着那個東西就是一通猛拍。
那小怪物,絕非人間之物,鐵鍬拍在身上,就像是打在一快牛皮上一樣,砰地一下過去,就是一團黑煙。
大概打了能有十幾下,那小怪物身上的黑煙便沒了幾分,於此同時,這天光,卻像是被那黑煙搞渾了一樣逐漸變得陰鬱起來。
當晚,村長家裡,我們三個受到了盛情款待,林九叔的胳膊被人那東西抓出了幾個口子,血肉模糊,挺嚇人,傷口的位置,也有屍毒入侵的跡象,好在,來之前大家已經做好了準備,用一些常用的重要混着碾碎了的糯米敷在傷口處好生包紮,便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酒席宴間,外面雷聲滾滾,眼看着這大雨就沙沙沙地落了下來,衆人想留我們多住幾天,但是,我惦念丁翎她們,不想多做耽擱,看林九叔對老家的這些東西頗有些留戀,便勸他多留幾天,自己先行回去。
那村長還是夠意思的,特地給我們找了一輛村裡頭的麪包車,連夜去了車站趕回家裡,已經是第二天下午的事情了。
我看了一下天氣預報,不由得慶幸自己走得早,算起來,自從自己走後那邊的大雨就一連下了好幾天,差點,就由乾旱變成洪澇了。
閒着沒事兒,我專程去陳老爺子那邊探望了一下,順便,問問關於旱魃的事情,陳老爺子聽後,就對我說,旱魃,是一種殭屍變成的異類,這種東西,能汲取大地的水汽,逐漸地將水汽吸收到自身的附近,所以,此物所到之處,方圓幾十裡都有旱情,過去,在甘陝河南一帶,一遇上大旱的年頭,就常有“打旱骨樁”的習俗,大凡是剛死沒多久的,總會遭殃,可與實際來說,那小白毛小獸也不容易,跟一般的陰物不同,這類東西,雖是陰寒體質,卻偏偏五心煩熱,一旦離開水,它們就會極爲痛苦,還有人說,此物最怕天上的龍王,一旦烏雲壓頂,這些東西便會有滅頂之災,所以,一旦有旱魃出現,定然是萬里無雲的天氣。
聽老人家擺出一副很瞭解的樣子,我笑着問他是不是遇上過類似的,老人家聽後,苦笑了一下對我說,他年輕的時候,有一個朋友,也是做我們這行當的,此人行走鄉野,遇上過不少軼聞怪事,其所見所聞,又跟我們所知道的不太一致,所以,沒事的時候兩個人經常相互交流,方纔所說,便是那人講與他的。
陳老爺子說話的時候,從表情上可以看出來,老人家對他所說的那個朋友是相當敬重的,由此可見,這個能跟他老人家促膝長談的,也是個道門好手。
不過,這人世間,高人何止千千萬,拋卻韜光養晦不願外露的,還有那麼多呢,要一個個都查清楚也不容易。想到這裡,便不想追問下去,趁着天光不晚,跟丁翎一起趕回家中做飯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異常消停,接到了幾筆單子,也都是舉手可得的小事情,小艾因爲我總不帶她,已經不愛搭理我了,爲了安撫這個混世魔王,我只能退讓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