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貌上看,這人像是一個流浪街頭的拾荒者,身上的衣服,皮破爛爛的,袖口的位置烏黑鋥亮泛着油光,再看那斑白的頭髮和佝僂的身子,年紀也應該不小了。
“繞過去吧。”尋思尋思,覺得人家也是可憐人,雖然佔着道在這裡燒紙有些奇怪,但是,面對這樣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總不好按着喇叭叫她讓開。
小胖聞言,點點頭,打着方向盤準備繞過去,卻見那老太太一瘸一拐地朝着我們的方向走了過來,她走到車門附近,用那指甲裡滿是污泥的手扒着車窗,一臉痛苦地看着我。
這下子把我弄得心中一緊,我也沒多想,在口袋裡摸出一把零錢交給她,對方見了,不住點頭像是在謝我,我擺擺手示意她讓開,對方便佝僂着身子退到一邊,她低着頭,一直在數手裡的錢,看樣子,倒是蠻開心的。
“給那麼多?”好像對老人的路霸行爲有些不滿,小胖疑惑道。
“她要躺在你前面,這點錢肯定搞不定。”苦笑了一下,我打趣道。
“也是。”小胖說着,也跟着笑了出來,沒辦法,這年頭,有些人真的讓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說話間,小胖開車繞過的火盆,我用手肘拄着車窗,下意識地看了那反光鏡一眼,一看之下,突然一個激靈,扒着車窗探出頭去往後一看,那老太太,已然揹着那個袋子一瘸一拐地鑽到路邊的林子裡,滿是落葉的公路上,只有那個還在冒煙的火盆留在那裡。
“怎麼了?”一臉疑惑地看着我,小胖問。
“你看見那老太太的眼睛了麼?”回過身來,我轉頭問小胖。
“沒注意啊,怎麼了?”小胖說着,也神色緊張地擺出一副見了鬼的樣子,我搖搖頭,說了句沒什麼便不再言語。
驚鴻一瞥,也沒看清楚,從反光鏡上看,那老太太回頭的一瞬間,露出了一隻白色的眼睛。
正常人的眼睛,都是眼白裡頭有個黑眼珠,很眼珠裡頭有瞳孔,可那個老太太的眼睛,卻於常人不同,她的眼白與常人無異,裡面的眼珠卻是白色的,一個白色的圓圈裡頭,有黑豆一樣的一個黑斑狀的瞳孔,這種眼睛,是相當恐怖的,在大白天都能把人嚇一跳,而更讓人放不下心來的是,這,是一種與鬼鬼不同的天生的陰陽眼。
陰陽眼,是一個籠統的概念,完全意義上的陰陽眼是鬼鬼那一種,白天能見人,晚上可見鬼,只有在遇上陰晦之物的時候瞳孔纔會發生變化,在平時,漆黑的眸子可愛得緊。所謂的陰陽眼,指的就是這樣一種,正常人的這種白天能見物的,是陽眼,晚上可以看見東西,而且對一些不乾淨的東西十分敏感的,叫陰眼,像我們修煉的鬼眼通,就是仿照陰眼研究出來的一種法術,相比真正意義上的陰陽眼來說,在一些細微的功用上,還是有差距的。
但是,那個老人的眼睛跟鬼鬼的不同,但是,她那一種,也叫陰陽眼,事實上,陰陽眼遠不止一兩種,她那個,相對來說,處於一種比較低的層次。
如果說,鬼鬼的陰陽眼,是陰眼和陽眼自由切換的模式,那麼,這老者的陰陽眼,就是固定的了,我剛纔也沒看清楚,具體是怎麼樣的也不能確定,不過,從直觀的角度上看,那老者的左眼和右眼是完全不同的,左眼白瞳,爲陰眼,白天不能見物,晚間視物如白晝;右眼是陽眼,夜間看不見東西,白天卻迥然有神。
在過去,有這種眼睛的小孩兒,一般都會被視作不祥之物,在封建社會,不是剛出生不久就被人溺死,就是送給出家的和尚道士做徒弟,因爲,在過去,大家普遍認爲,有這種眼睛的人都是投胎轉世出了問題纔會出現的孽障,說白了,就是鬼性未脫人性未成的鬼胎,正常人,是不願意與之爲伍的。
在我認識的道門中人裡頭,有一個前輩是這種眼睛的,所以,看到的時候,我驚訝了一下,可這話說出來,也不見得有用,萬一讓小胖和大牛留下什麼心裡障礙也不是好的,出門在外,總不希望遇上太多的意外嘛。
想到這裡,我調整了一下心態,往前開了能有幾百米的樣子,前面的一個出現在我們的視野裡,將車子停下來,我下車跑到門前,隔着柵欄對一個正在修建草坪的老者問道:“老人家,麻煩問一下,這山上可是有一棟很久沒有住過的別墅麼?”
對方聽後,微微一怔,旋即有點疑惑地上下打量,幾步走上前,扶着鐵柵欄小聲問我:“小夥子,你問這個做什麼?”
“哦,有人託我去那邊辦點事,可我以前沒來過,這不,轉來轉去找不到路了。”我說着,苦笑了一下襬出一副很抱歉的樣子來,可那老者聽後,卻搖搖頭對我說:“誒,你說的宅子,倒是有,但是,我勸你離那宅子遠一點,現在大白天的還好些,一到了晚上,千萬不要靠近啊......那宅子,鬧鬼,鬧得可兇了......”
老頭兒說着,擺擺手弄出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來,見他如此,我笑道:“哈哈,鬧鬼就對了,不鬧鬼的話,我也不會大老遠地跑過來。”
我說着,在袖子裡頭抽出一張符籙在對方面前晃了晃,憨笑道:“老人家,不瞞你說,我是物主請來抓鬼的,不過去走一趟交不了差啊。”
“你是法師?”上下打量,老者的眼神裡有些讓人看不懂的東西。
“算是吧。”想了想,我道。
“哦,既然是法師,那你是哪個門派的?”老者說着,放下手裡的東西將大門打開,一手掐腰像是在看什麼稀有動物似的上下打量。
“不瞞您說,我是茅山北宗的,學的是天師道的本事。不過入行不久,資歷尚淺。”我說着,聳了聳肩擺出一副很無奈的表情來,對方聽了,卻饒有興致地問我道:“茅山的啊,有一個叫陸離的小夥子你聽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