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走在最前頭的子桑傾,不經意的一個回頭,卻見寧衝的右手微微擡起,連忙走了回來。
“有、有……呼叫。”寧衝微舉起在胸前的手,指着自己戴着的耳機,神志還算清晰的他,說起話來 卻有些有氣無力。
“應該是薛副教呼叫他了!”託着寧衝腦袋的宗唯,低頭在寧衝面部上方,聽到‘呼叫’二字的他, 衝站在右手側的子桑傾道。
子桑傾也聽到了寧衝的低吟,擡手就去解他通訊耳機。
“寧衝?寧衝!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齊川川剛找出戰場上唯一倖存的人,就是寧衝時,寧衝 就光榮的‘陣亡’了,但他仍不死心的呼叫着。
“齊副教,有什麼事麼?”子桑傾彎腰傾身在寧衝身旁,剛把耳機戴進耳裡,就聽到齊川川緊急的呼 叫,聽出齊川川的聲音,她對着耳麥就清冷回道。
“你是誰?”乍然聽到女兵的聲音,齊川川頓時愣住了,難道他呼叫錯頻道了?
“我叫子桑傾,一連一排一班的女兵。”子桑傾先是介紹了自己一句,隨即解釋道,“齊副教,寧衝 被砸傷了,我已經呼叫了東陽教官,正準備把他送出島。”
短短兩句話,子桑傾把該說的都說了,但是,齊川川卻有點沒反應過來。
“寧衝砸傷了?怎麼砸傷的?”乍然聽到對方說她是子桑傾,齊川川反射性就想問‘你死了沒有?’
但聽到寧衝砸傷後,齊川川的重心轉瞬又被轉移了。
“一個女兵從樹上摔下來,寧衝跑過去接,然後就被砸傷了。”子桑傾看了眼緊跟在身後的丁小佳, 並沒有把她的名字暴露出去。
雖然薛殤他們遲早會知道,但寧衝的傷情不明,丁小佳的情況似乎也不太好。
“……情況嚴不嚴重?女兵沒事吧?”聽到女兵從樹上摔下來,齊川川似乎也愣了一下,覺得這事有 點不可思議。
“寧衝還有意識,具體情況不太情況,女兵沒事。”子桑傾一一回答了齊川川的問題,轉瞬又道,“ 齊副教,時間急迫,我先把寧衝送出島去,通話完畢!”
子桑傾說完就切斷了通話,把耳機放在寧衝胸前,帶領着擡着寧衝的宗唯他們,就繼續往正西方向走 。
“喂?喂!子桑傾!”齊川川還有話沒問完,被子桑傾主動切斷通話的他,在另一頭急得發怒,“靠 !掛我電話!不對,是斷我通話!”
“怎麼回事?”蔡東方和賈豪就在一旁聽着,從頭聽到尾的他,也沒怎麼把事情聽清楚。
“寧衝估計也‘陣亡’了。”齊川川指着電腦屏上的一堆紅點,原先,代表寧衝還‘活着’的小黃點 ,早就已經被紅了。
“我知道!我剛纔就看到了,我是問你寧衝砸傷是怎麼回事?”蔡東方這心裡也急,寧衝砸傷,一聽 就有問題。
“有個女兵從樹上摔下來,寧衝跑去接,然後被砸傷了。通話的是子桑傾,她們正要把寧衝送出島去 。”見大夥兒都那麼急,齊川川便一次性把知道的都說完了。
“子桑傾?真的是她們班的女兵!”突然聽到子桑傾的名字,賈豪又是驚又是喜,他們猜對了!
“她們‘死’了沒有?”一直站在齊川川身後沒出聲的薛殤,突然發問道。
“不知道,我還沒來得及問,子桑傾就切斷了通話。”看着薛殤、蔡東方、賈豪急於求知的神色,齊 川川頓時有種他成了衆矢之的,罪大惡極的感覺。
“靠!你第一個就應該問這個問題!”就好像到嘴的肥鴨飛了似得,賈豪氣得那叫一個臉色差。
“我覺得問了她也也不會回答!”事已至此,再呼叫過去,估計子桑傾也不會接了,齊川川只得從理 性的角度,去減少自己的罪過。
“你問都沒問,怎麼知道她不會回答?”賈豪對這個事情耿耿於懷,他們浪費了那麼大的人力物力, 總不能什麼都不知道就空手而歸吧。
“連安達‘陣亡’後,都不告訴我們現場的戰況如何,你覺得子桑傾會那麼傻,告訴我們她‘死’沒 ‘死’?”齊川川越想越覺得,他不問是正確的。
“行了,別吵了!”薛殤先是怒喝了一句,把爭論不休的齊川川和賈豪都吼停後,纔對齊川川道,“ 連線東陽西歸!”
原本停泊在海上的艦艇,朝孤島正西的上島方向快速航去。
姜三冬在駕駛艙開着艦艇,東陽西歸則在船艙裡,密切關注上孤島上的戰局。
如果內行人仔細看的話,會發現,東陽西歸這邊的電腦,屏幕上顯示出來的畫面,可以將孤島上每一 個男女兵的情況,都察看清楚。
每個士兵的作戰頭盔上,都有一個高清實拍攝像頭,可以記錄戰場上發生的一切。
只不過,東陽西歸答應過薛殤,對戰結束前,不可以偷看士兵的情況,更不可以藉此指揮女兵突擊他 們男兵。
但現在,急於知道詳請的東陽西歸,飛快點開戰場視屏記錄察看起來,他得知道丁小佳是怎麼摔的, 而寧衝又是怎麼被砸傷的。
“男兵陣營指揮官呼叫黑鱷!呼叫黑鱷!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
總部的通訊設備突然傳來齊川川的呼叫,東陽西歸眉頭微挑的冷凝了一眼通訊設備,這纔不緊不慢的 拿起來:“說吧,什麼事?”
東陽西歸短短几個字,他說得輕鬆沉冷,卻聽得齊川川這心裡莫名的抖了一下,連忙把耳機遞給薛殤 ,並小聲道:“通了。”
“東陽上校,你軍的傷亡如何,過半了沒?”薛殤戴上耳機,對着耳麥就出乎齊川川幾人意料的,冷 笑道。
“薛中校說笑了,剛纔的爆炸聲挺激烈的,你軍男兵本就比我軍女兵多,我軍女兵就算全擠成一堆, 估計也沒你軍的傷亡慘烈。”東陽西歸的嘴角也掛着一抹冷笑。
看着屏幕上的爆炸中心,紅了一整片的男兵小點,東陽西歸的冷眸稍微暖了幾分。
薛殤用近兩百名男兵,對付區區八名女兵,這種數量懸殊的驚人之舉,第一眼看到時,東陽西歸是眉 頭微皺的。
但看到戰果時,從東陽西歸微微含笑的冷眸中可以看出,他是十分滿意的。
“這麼說,就是你軍也有傷亡了?”薛殤似乎聽出了點什麼,卻又不太確定的反問道。
一連一排一班的女兵,整個班在一起行動,戰鬥力太強了。
倘若在這一戰裡,一班女兵也全軍覆沒,那就再好不過了。
就算沒有全部陣亡,隊伍被打散,戰鬥力也會大大下降,這對他們而言,無疑是好事,雖然代價慘痛 了點。
“我軍當然有傷亡!想必你也知道了,單單攻島這第一戰,我軍就損失了四分之一的人數。”東陽西 歸說得很肯定也很輕鬆。
男兵是經過薛殤的精心部署來防守的,而女兵,東陽西歸壓根就沒管,完全是任由她們自由發揮。
攻島第一關的陣亡人數,其實比東陽西歸預料中的要好。
理論上的教習,遠不如實戰演練來得讓人長見識,男女兵經過這一仗,讓東陽西歸對女兵接下來的訓 練,更有信心了。
“……”薛殤知道,東陽西歸不是沒聽明白他的話,而是不想告訴他,在這一陣爆炸中,女兵的傷亡 究竟如何。
“我軍男兵有個叫寧衝的,被你軍女兵砸傷了,還要多麻煩你把他及時送回基地去了。”一腳踢到鐵 板上薛殤,腦子轉了彎,又接着道。
“不麻煩,這是應該的。”東陽西歸依舊回得輕鬆,都是教官,戰士有傷情,自然應該及時送回。
“你軍女兵砸傷的寧衝,寧衝被迫離開戰場被送回,你軍女兵是不是應該陪同一下?”急於知道女兵 情況的薛殤,依舊三句話不離女兵的說道。
“這個就不勞煩薛中校操心了,我自有安排。”東陽西歸冷眸一眯,薛殤想套他話,還套得這麼明顯 ,想什麼呢。
“薛中校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可就通話完畢了。”東陽西歸說完等了零點一秒,沒立即聽到薛殤 回答的他,接着道。
“寧衝我一定把他安全送回,薛中校還是操心戰場上的男兵比較好。通話完畢!”東陽西歸說完就果 斷的切斷了通話。
薛殤打從和東陽西歸通上話後,他的臉色就一直沒好過,看得端坐在電腦前回看他的齊川川,心驚膽 顫的。
齊川川早發現了,東陽西歸就像是薛殤一道過不去的坎。
每次事情一和東陽西歸有關,薛殤都特別的不淡定,特別的容易生氣。
被東陽西歸切斷通話的薛殤,一把扯下耳機,氣哄哄的一下扔到齊川川身上,銳利的眼眸怒火升騰, 什麼也不說就轉身走了。
“我的媽媽呀!薛隊這是又發火了。”一下接住扔到身上的耳機,齊川川就心有餘悸的低語道。
幸虧薛殤沒衝動到拿石頭砸他。
“薛隊哪天不生氣了。”心情同樣不好的賈豪,安慰似得拍了拍齊川川的肩膀。
薛殤的脾氣向來暴躁易怒,但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氣過就好了。
“別鬧了,快看,艦艇已經開過去了!”蔡東方隨意的一偏頭,正好看到艦艇開向了正西方向,連忙 催着齊川川和賈豪道。
щшш☢ TTkan☢ ¢○
“子桑傾說要送寧衝出島,指不定能看到她!”齊川川一側目,看到艦艇的瞬間,立馬拿起桌上的望 遠鏡。
一路走出爆炸圈範圍,負責斷後的步媚媚和阿史那一枝,都沒見男兵朝她們開槍射擊。
她們心裡不由得生氣疑問,難道說,衝過來的一批批男兵,全在先前的爆炸中,陣亡了?
一直朝正西方向走的子桑傾,還沒出島,就看到艦艇已經停靠在岸邊了。
看到子桑傾等人前來,東陽西歸下了艦艇,看了眼寧衝的情況後,便讓宗唯等人把寧衝擡上艦艇。
“東陽教官,我可不可以也跟上去?”面對着身形挺拔,氣場冷霸的東陽西歸,丁小佳猶豫了一路後 ,終於小聲的看着東陽西歸道。
波光粼粼的映照中,東陽西歸的視線剛移到子桑傾的小臉上,聽到丁小佳的聲音,冷眸一轉便投射了 過去。
“我、反正我已經‘陣亡’了,上去還可以照顧一下他。”被東陽西歸的冷眸一看,丁小佳立即反射 性的挺直了背脊,指着已經被擡上艦艇的寧衝,結巴道。
丁小佳這心裡的確是難受得很,寧衝沒事還好,不然,這件事就該成爲她一生的痛苦了。
她心裡負擔很大的。
“上去。”‘陣亡’了還留在戰場上,的確挺礙事的,東陽西歸倒也沒爲難丁小佳。
“謝謝東陽教官!”東陽西歸的眼神太冷,丁小佳已經做好被拒絕的準備了,突然得到允可,她一興 奮就差跳起來了。
看着蹦蹦跳跳一路飛奔上艦艇的丁小佳,周葉這嘴角直抽搐,要是不清楚情況,還以爲丁小佳要去會 情郎呢。
“你不上去?”丁小佳已經上艦艇了,東陽西歸還站在沙灘上不動,子桑傾不由得看着他道。
“他們要回基地,我回去幹什麼?”東陽西歸說着一指島上叢林,無聲的示意她們繼續前進。
子桑傾眨眨眼倒也不說什麼,帶領着自己班的女兵和周葉,轉身就入島進入叢林。
畢竟還是在戰場上,也許周圍就隱藏着男兵隨時伏擊她們。
但,小心翼翼又快速的前進了五十米後,一直都眉頭微皺的子桑傾,突然停了下來,身後自覺呈扇形 前進的隊伍,也跟着停下。
“你跟着我們幹什麼?”子桑傾看着一身輕鬆連槍都沒拿的東陽西歸,不解的打量一眼默默跟着隊伍 的他,清冷道。
“你們走你們的,用不着管我。”東陽西歸嘴角輕輕一勾,冷眸直勾勾的看着子桑傾。
“姐妹們,我們先走吧!”步媚媚看向身後幾米外的東陽西歸,視線又在他和子桑傾身上轉悠了一圈 ,便跟一旁的阿史那一枝曖昧的挑着眉,美眸含笑的對着耳麥低語道。
子桑傾小臉一黑,一班女兵曖昧一笑,自覺的擡腳繼續往前走。
周葉看着行動如此默契的一班女兵,她猶豫了好幾秒,看看子桑傾又看看東陽西歸,這才眉頭深鎖的 ,追上了一班女兵的步伐。
“你就不能走其他的方向麼?”其他人一走,子桑傾便收斂起下級對上級的恭敬,冰瞳不滿的微瞪東 陽西歸。
東陽西歸跟在她們小組身後,壓根就是擾亂軍心的節奏。
“不能,你們一路出來都沒有遇到男兵,說明這條路線暫時是安全的。”東陽西歸瞟了眼前方前進了 二十米後,就放慢腳步的一班女兵,冷眸微暖的朝子桑傾走去。
“你想幹什麼?”東陽西歸的眼神有些不太對勁,子桑傾眼皮一跳,冰瞳一轉快速看了眼左右叢林, 這裡可是在戰場上。
“你那麼緊張幹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東陽西歸在子桑傾身前一步站定,好笑的看着一臉緊張的 子桑傾。
剛纔還那麼淡定,怎麼他一靠近就這麼警惕了,他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
走沒幾步就時不時回頭看的畢寺,又一次回頭時,本就不快的腳步瞬間更慢了:“快看快看!要抱一 起了!”
一班女兵跨出去的步伐,‘噔’一下就全部收了回來,紛紛脖子一扭回頭看去。
走在最左側的周葉,她也跟着停下了腳步,但她並沒有回頭,握着95式自動步槍的雙手,緊了又緊 ,雙眸也沉沉的閃爍着。
幽暗的叢林,四周靜得出奇,子桑傾不用回頭,也知道身後盯過來好幾雙眼睛。
“你別亂來,這可是戰場。”四目相對間,子桑傾只一眼,便深深撞進那雙冷霸中透着深深柔情的冷 眸,冰瞳一閃間,便低聲警告道。
“傾兒,我本來沒想亂來的,真的!”夜幕下的叢林,子桑傾微仰着白皙小臉,一雙冰瞳晶亮純淨, 水光灩瀲的看着他,勾得東陽西歸冷眸深深一沉。
“你……”東陽西歸的‘本來’兩個字,讓子桑傾心生警惕,特別是東陽西歸突然一暗的冷眸。
子桑傾剛想擡手警告東陽西歸安分點,東陽西歸就猛然低下頭,脣上一暖間,她便失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