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傾就是擔心溪邊的五名黑人,會因爲卡羅爾的死,誤以爲是他們殺的人,而朝他們開槍。
當她看到加百列·達拉斯怒喊着突然放下卡羅爾時,她這心裡便咯噔了一下,一看到他端槍指向她, 已有心理準備的子桑傾,連忙右腳一跨,往右側藤葉纏繞的大樹閃去。
‘咀——’
幾乎是在加百列·達拉斯的槍聲響起時,冷眸森冷的東陽西歸立馬就扣下了扳機,一記槍聲脆亮,一 記悶沉無聲,兩槍射擊的時間非常緊密,子彈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發射出去的。
東陽西歸一直緊盯着溪邊的以賽亞·希伯等五人,一看到加百列·達拉斯突發的舉動有異,未免他射 傷子桑傾,東陽西歸幾乎在加百列·達拉斯開槍時,立馬就槍口微擡想阻止他這一危險行爲。
人在極度憤怒的時候,瞬間爆發出的潛能是驚人的,因爲卡羅爾的死亡,加百列·達拉斯爆發出了他 從未有過的射擊速度。
東陽西歸以爲他這一槍,能阻止得了加百列·達拉斯射擊向子桑傾,可加百列·達拉斯的槍還是打響 了。
不單隻東陽西歸,肖順和牧陽雖然槍口沒指向溪邊的五人,可他們的雙手依舊緊握着胸前的長槍,就 是擔心有突發情況發生,槍聲一響,他們立馬槍口上移,瞬間對準了加百列·達拉斯。
沒有命令,肖順和牧陽只是把槍口指着他們,並沒有開槍。
加百列·達拉斯開槍射擊的對象是子桑傾,開完槍後的東陽西歸冷眸緊了又緊,第一反應是立馬偏頭 去看左側的子桑傾。
閃至右側藤樹躲避的子桑傾,此時安然無恙的站在樹後,她冰瞳微睜,因爲她聽到了子彈‘叮’一聲 射擊到另一旁的樹幹上的聲音。
加百列·達拉斯的子彈打偏了!
她因爲看到了加百列·達拉斯的異常舉動,早在他端槍指向她,且加百列·達拉斯還沒有開槍的時候 ,她就飛快的跨步閃躲了。
子桑傾往右躲,加百列·達拉斯要麼往她原先站的地方射擊,要麼追着她快速右躲的身影射擊,可是 ,加百列·達拉斯的子彈卻射向了子桑傾左側的樹幹。
也就是說,憑加百列·達拉斯那一記偏到太平洋去的槍法,子桑傾就算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給加百列 ·達拉斯射擊,她也不會中彈。
伴隨着突然響起的槍聲,除了訓練有素的子桑傾四人,其他黑人怔怔的看着飛快躲起來的子桑傾,好 像還沒有反應過來。
由於東陽西歸的MP5衝鋒槍是消音的,離得遠耳力又不夠靈敏的以賽亞·希伯幾人,以爲剛纔那一瞬 間,他們雙方只有加百列·達拉斯打響了一槍。
雖然東陽西歸、肖順、牧陽突然對準他們的槍口,讓溪邊的幾名黑人有些害怕,但手裡端着槍的他們 ,同樣把槍對準東陽西歸幾人。
強戰一觸即發,卻因爲以賽亞·希伯幾人以爲,他們雖然開槍了,但子桑傾沒被射中,且東陽西歸幾 人沒反擊,他們便沒有跟着加百列·達拉斯一起開槍。
“加百列?加百列!”但是,在加百列·達拉斯身旁的另一名中年黑人,他正兩手微抖的盯着正對面 的肖順,眼角餘光卻突然看到加百列·達拉斯蹲在地上的身影,開始往後倒,他驚得立馬偏頭去看。
東陽西歸既然開槍了,就不可能失手,以賽亞·希伯驚慌的回頭,看到的就是眉心被打出一個小血洞 ,黑黑的臉上流淌着一條條鮮血的加百列·達拉斯,他一雙老眼又是一痛:“加百列!加百列!”
東陽西歸看到一點事兒都沒有的子桑傾時,這心裡瞬間安定了下來,但冷眸一轉,他看着被他一槍爆 頭的加百列·達拉斯,便明白他們已經失去和這些黑人,好好談談的機會了。
“你說你沒有惡意!你們爲什麼要殺害卡羅爾和加百列?”以賽亞·希伯好像面對過無數的死亡一樣 ,他僅悲痛了幾秒,便怒指着樹旁的子桑傾道。
他之所以沒讓其他人開槍,就是因爲聽到了子桑傾說的‘我們沒有惡意。’
可現在,面前的這幾人身穿迷彩作戰服的軍人,卻打死了加百列·達拉斯!
雖然是加百列·達拉斯先開槍的,但是,他並沒有射擊中子桑傾,子桑傾還好好的,可加百列·達拉 斯卻死了!
“卡羅爾不是我們殺的!我們趕到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從以賽亞·希伯和其他人的呼喊中,子 桑傾明白那個小男孩叫卡羅爾,她沒想到以賽亞·希伯還願意和她對話,她便連忙解釋道。
“就算卡羅爾不是你們殺的!可加百列是你們殺的!這個你們也想抵賴麼!”面對子桑傾的狡辯,另 一名黑人怒了,雖然對方是個女兵,但依然無法消滅他滿腔的怒火。
亦或者說,他和他們都壓抑得太久,無處宣泄的憤怒,好像在這一時刻,突然找出一個小小的出口, 便迫不及待的爆發了出來。
“以賽亞!他們殺了加百列和卡羅爾,不能放過他們!”正對着肖順,極度憤怒的黑人,不等以賽亞 ·希伯的首肯,長槍在手的他,立馬就熟練的上膛。
“不好!他們要開槍!”其他人聽不懂祖魯語的話,但也看懂了他們臉上的憤怒,以及那名黑人子彈 上膛的動作,子桑傾驚呼一聲的同時,原本閃出身站在樹旁的她,立馬又躲了進去。
‘砰——砰——’
‘咀——咀——咀——’
一時間,槍聲突起,有兩人黑人分別朝東陽西歸和肖順開槍,東陽西歸閃身躲至一旁的同時,一直緊 握着MP5衝鋒槍的,槍口對準向他開槍的黑人,食指再次扣動了扳機。
東陽西歸快速閃進一旁的野草叢時,射擊向他的子彈,咻一聲以離他一米的距離,向左後方飛去。
肖順早就和那名一直盯着他的黑人槓上了,黑人握着老舊的AK47步槍,一做出上膛的動作,肖順先是 咀射擊一槍,才連忙向左後方躲去。
其他黑人一動手時,除以賽亞·希伯以外,動作慢半拍的另一名黑人,也立馬上膛要加入槍戰,但是 ,他拉栓上膛動作還沒做完,牧陽一槍之下,左胸口頓時一痛的他,便再也發射不出他的最後一槍了。
東陽西歸、肖順、牧陽,哪一個不是訓練有素,從戰場上摸爬打滾過來的,他們的射擊速度與精準度 ,對於連槍法都打不準的幾名黑人而言,根本就不在同一水平線上,壓根就沒有可比性。
僅僅是眨眼間,以賽亞·希伯看到他左右兩側的黑人都開了槍,也聽到了兩聲槍響,可是,惶恐心驚 來不及阻止的他,下一秒,竟然看到他身邊的同伴,一個接一個同時倒了下去。
看着一個個躺在腳下的同伴,以賽亞·希伯就跟傻了般,老眼睜得大大的,驚恐無措的看着他們。
這是他們部落爲數不多的男人了,現在,連他們也去了。
槍聲停後,子桑傾探出頭,生機勃勃的綠林中,看着以賽亞·希伯怔怔站在溪邊的蒼老背影,她心裡 突然有些難受。
她知道以賽亞·希伯的部落,也是被迫害的一羣人,他們四人並無意傷害這些部落的人,可現在,不 管他們的初衷是什麼,他們終究釀成了這一場悲劇。
如果加百列·達拉斯手裡沒有槍,如果他沒朝他們開槍,他們自然不會主動開槍。
他們是軍人,這裡是戰場,被人用槍口指着射擊,反擊是他們的本能。
“我們撤吧。”子桑傾的聲音很低,如果他們早點撤離,不試圖從以賽亞·希伯的嘴裡問出一些線索 ,也許,就不會發生這些事。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撤!”東陽西歸的冷眸沉了一沉,冷凝了幾眼躺在溪邊的幾人,迷彩下的冷眉深深一皺,輕聲下令 的同時,腳下方向一轉。
幾人槍一收,飛快往樹林深處撤走。
才跑了不到二十米,身後傳來‘哐當’一聲子彈上膛的細微輕響,子桑傾和東陽西歸立馬停下腳步, 兩人快速回頭,只見以賽亞·希伯手裡端着長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們。
‘砰——’
‘咀——咀——’
伴隨着砰然響起的槍聲,子桑傾往旁邊快閃的同時,飛快端起胸前的AWSM狙擊槍,冰瞳冷厲的回擊了 一槍。
同一時刻,一旁的東陽西歸也反擊了一槍。
同樣停下腳步回頭看的肖順和牧陽,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烈陽當空的林蔭下,他們看到溪邊的以賽 亞·希伯端在胸前的老舊AK47手槍,緩緩脫離他枯瘦的雙手,槍支一點一點往下墜。
子桑傾眉頭緊鎖,冰瞳浮現出一抹複雜,以賽亞·希伯的槍法比較好,子彈幾乎是擦着她肩膀飛過去 的,如果她不躲,倒下的一定是她。
他們真的沒有惡意,這一場誤會,卻讓對方付出了五條人命,這血的代價未免太大了。
子桑傾定定的看着以賽亞·希伯倒下的蒼老身影,南非這個地方,每一次來,總能帶給她一抹震撼。
察覺到子桑傾的情緒有些不穩,左側的東陽西歸向她走了過去,伸手輕拍着她肩膀,嗓音低沉的安慰 道:“走吧。”
“對他們而言,也許是一種解脫。”子桑傾略苦笑了一下,她不想去討論誰對誰錯,南非這片紅土地 上,已沒有對與錯可言。
東陽西歸揮了揮手,示意肖順和牧陽先走,肖順和牧陽對視一眼,默默地往前跑了幾步,隔着十米左 右的距離,走在前面開路。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沒事!”子桑傾回身想跟着肖順和牧陽走,卻在轉身之際,看到東陽西歸冷 眉微皺,眼神複雜深沉的看着她。
“你的性情跟以前相比,是不是有很大的轉變?”東陽西歸說的以前,是指子桑傾還是特工17的時 候。
以他查閱到的資料,特工17是一個比他還冷血的人,冷漠的宛如行走在黑夜的死神,根本沒幾個人 可以近得了她的身。
可現在的子桑傾,不單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還是一個有着七情六慾的人,她除了性情清冷了點,和 一般的女孩差別不太大。
東陽西歸大膽的猜測,如果是以前的特工17,面對以賽亞·希伯幾人的死亡,也許連眼都不會眨, 現在的子桑傾,懂得了憐憫之情。
子桑傾冰瞳一擡,有些怔愣的看着東陽西歸,四目相對間,子桑傾心神微震。
東陽西歸不說,她甚至都沒發現,僅僅是一年多的時間,她和變了這麼多。
“你不會喜歡一個殺人機器的。”子桑傾的氣場突然就冰冷了下來,她直直的看進東陽西歸冷眸深處 。
因爲她也不喜歡,甚至厭惡。
那種生活,根本就不是人過的。
“我很慶幸你的靈魂是乾淨的。”看着子桑傾瞬間冰冷的冰瞳,東陽西歸手一伸猛然把她抱在懷裡。
他當然不喜歡殺人機器,所以他慶幸他遇到的是子桑傾,而不是特工17。
“混蛋!別動手動腳的!”前一刻的氣氛明明很嚴肅,子桑傾被抱得下巴在東陽西歸的鎖骨上猛嗑了 一下,她氣得揮起小拳頭就朝東陽西歸的臉上揍。
他們的通訊裝置是視頻、音頻耳麥裝置,東陽西歸竟然在戰場上抱她,這會被拍攝下來的!
“隊長也太幸福了,執行任務的時候還能有豔福!”牧陽偷偷的回頭看了一眼,就看到東陽西歸緊抱 着子桑傾,他這一顆蠢蠢欲動的心,頓時就思起春來。
“隊長跟我透露過,以後近距離戰鬥隊會選拔進一些女兵,你要是有本事,你也可以找一個。”肖順 也回頭看了眼,這種事,他還是想想就好了。
“你說的是真的?”牧陽頓時眼睛一亮,立馬去追腳步飛快的肖順。
子桑傾和東陽西歸一個小插曲過後,便追上肖順和牧陽,四人在山野裡漫無目的向前走着,合謀着上 哪兒去找密碼箱。
另一邊,北野修帶着小隊鑽進樹林後,他們的目的地是鑽礦,只是爲了離溪流遠點而已,所以他們走 得本就不快,突然聽到加百列·達拉斯射擊的槍響時,北野修立馬停了下來。
“怎麼會有槍聲?”雨果·貝克黑眼一驚,這片山林的地勢比鑽礦低了一千多米,一般情況下,鑽礦 上的人從不下來。
北野修圓寸頭下的陰冷眼眸一緊,這個槍聲傳來的方向,是溪邊射殺卡羅爾的方向。
“修哥,要不要回去看看?”月白同樣聽出了聲源位置,肯定是雨果·貝克的槍聲把其他人吸引了過 去。
之前北野修說,從他們頭頂飛過的直升機,是華夏國的出口型直升機,也許,這槍聲和華夏人有關。
“你少惹事了!我們是衝着鑽石來的,不是衝着其他來的!”雨果·貝克一聽月白說想回去,他立馬 就持反對意見,反正不能讓月白如意。
只要月白心情不好,他的心情就絕對大好。
月白怒盯了雨果·貝克一眼,沒和他繼續擡槓,轉而看向沉着眼在思索的北野修。
其他人也都停了下來,等着北野修做決定。
北野修仔細想了想,雨果·貝克說得對,他們還是少惹事的好,北野修剛想說繼續往前走,身後又砰 砰再次傳來兩道槍響。
“走!回去!”微厚的嘴脣一抿,接連響起的兩記槍聲,頓時讓北野修改變了主意,他立馬轉身就往 回跑。
月白拔腳就去追北野修,其他人也紛紛追了上去,雨果·貝克看着轉瞬往回跑的弟兄,他低罵了一句 :“shit!”
認命往回跑的雨果·貝克,心裡火爆得跟什麼一樣,他和月白又一次槓上時,北野修又選擇站在月白 那邊,這讓他非常的不爽。
同樣鑽進樹林裡的子桑傾四人,走的方向和北野修一致,他們是沿直線往前走,如果東陽西歸不半道 改變路線的話,勢必會撞上往回跑的北野修。
太陽已升至正頭頂,午飯時間到了,子桑傾四人走了十多分鐘後,此時,他們正坐在枝葉茂密的樹蔭 下,該喝的喝,該吃的吃,放鬆下來在休息。
子桑傾坐在樹下拿着軍用水壺,剛喝了口水,滿嘴的水撐得雙頰鼓鼓的,她還沒來得及嚥下去,冰瞳 就突然一緊。
“有人來了!隱蔽!”子桑傾咕嚕嚥下水,飛快扭回壺蓋時,另一棵樹下的東陽西歸盯着右側方向, 立馬站起身。
北野修跑在最前面,他領着其他九人,沿着來時的路極速奔跑着。
子桑傾和東陽西歸爬上了左右兩棵樹,他們的中間,有一條五六米寬長了不少小草的山路,如果不仔 細看的話,看不出有人行走過的痕跡。
快速奔跑中,兩耳有勁風狠狠刮過,北野修陰冷着雙眸,來勢洶洶的跑在林中小路上。
地下傳上來的腳步聲越來越大,有些凌亂,應該不下八人,子桑傾坐在足以承受她體重的細小枝幹上 ,藉着枝葉掩護她的身影。
冰瞳冷凝着腳下搖曳着身姿翠綠的小草,子桑傾明顯感覺到下方的聲響越來越近,鎖定方向後低頭張 望的她,緊握着狙擊槍,靜靜的不明人物的靠近。
北野修的速度很快,但他跑着跑着,突然就停了下來,進跟在他身後的月白,差點就撞上了他。
“怎……”月白在快要撞上北野修時,推着北野修的背快速躲到了一邊,剛想問怎麼了,警惕的他突 然就靜了聲,視線在前方搜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