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秋天來了,晚上睡覺,都要蓋棉被了。
“幸子姐姐,蘭姨讓你過去一趟……”鑽天猴送完了信兒,馬上就蹽沒影了,估計是鐵蛋兒正纏着他玩耍講故事呢,完成了蘭姨派發的任務,立即就消失了。
森田幸子馬上跟何秀姑說了一聲,就到蘭姨住的屋子去了。到了地方纔發現,蘭姨正在給各個房間發放秋冬需要的棉被。
“棉被的數量有限,一個屋裡只能發放一條——你跟秀姑蓋一牀棉被行吧……”蘭姨這麼詢問道。
“當然行啊,我們倆從來都是一被窩呀……”幸子卻毫無怨言馬上接受。
“那就發給你們一牀吧,要是不夠,明天我再多做一牀……”蘭姨這樣安排說。
“夠了夠了,本來現在也有毯子蓋,棉被一時半會兒還用不上呢……”森田幸子馬上就接受了。
“回去跟何秀姑解釋一下,就說現在棉布和棉花太奇缺了,做個棉被比生個孩子都難……”蘭姨邊說,邊顯示着她已經漸漸顯懷的肚子給森田幸子看。
“是啊,現在的日子很艱苦,有了錢,都未必買到想要的東西呢……”森田幸子邊這樣說,邊還走過去,摸着蘭姨顯懷的肚子說,“蘭姨什麼時候生寶寶呀?”
“那可早着呢,現在才五個月,還得四五個月才能生呢……”蘭姨馬上這樣解釋說。
“蘭姨真幸福,祝福蘭姨……蘭姨沒什麼事兒,我就先回去了……秀姑姐還在等我呢……”幸子並不流連。
“那就快回去吧……”蘭姨知道幸子一心都在何秀姑身上,也就不多留她。
森田幸子說了再見,就離開了蘭姨,高高興興地從蘭姨那裡拿來了嶄新的棉被,放在何秀姑的炕上說:“咱倆一條被子,夠了吧……”
“不是咱倆了……”何秀姑居然這樣說道。
“咋了,秀姑姐不跟我一起睡了?”森田幸子有點驚異,兩個月來,幾乎天天都陪在何秀姑的身邊,完全是一起起牀一起睡覺,貼身二十四小時地照料呵護她,現在卻說不是她們倆睡了,所以有些驚異。
“是啊,我現在傷全好了,不能再跟你一起睡了……”何秀姑馬上這樣說。
“那跟誰一起睡呀?”森田幸子還是沒明白何秀姑的意圖。
“跟我男人唄,跟你睡一輩子也睡不出個孩子來呀……”何秀姑一語道破天機了天機。
“秀姑姐又想懷孩子了?”森田幸子是想確認一下。
“是啊,女人要是不能生孩子,那還叫女人嘛——從今天起,你就到湯子怡的屋子裡去睡吧,我要跟我男人同房了,等我好消息吧,一兩個月就能懷上,十個月後就能生出個歡蹦亂跳的孩子了……”何秀姑還在暢想着那樣一個美好的未來。
“可是……”森田幸子知道何秀姑已經不能再生育的實情,但卻無法告知何秀姑真相……
“可是什麼呀,捨不得離開我了吧,別急,等我懷上了,你再搬回來跟我一起住——再說白天咱倆可以整天在一起呀……”何秀姑以爲森田幸子是捨不得離開自己呢。
“我不是那個意思……”森田幸子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那你是啥意思呀?”何秀姑當然想象不出幸子能是啥意思。
“我是想說……”森田幸子欲言又止。
“你是想說我的傷還需要再調養一兩個月?我可等不及了,已經完全沒有不適的感覺了,下地也能活蹦亂跳了,跟以前沒啥兩樣了,應該可以合房懷孕了吧——現在要是懷上了,明年夏天就能生出來了,唉,真的盼着早點有個孩子在身邊呀……”何秀姑的臉上,寫滿了對孩子的無限憧憬……
森田幸子似乎再也沒話可說了,她是絕對不敢擅自將真相告知何秀姑的,那樣的話,出現的後果她是絕對難以應付,也無法負責的,所以,只好選擇了沉默,裝出一副不情願的樣子,抱着自己的被褥,到湯子怡的房間去了……
可是剛剛進到湯子怡住房間裡,就聽見了某種特殊的響動,仔細一聽,又不見了,就以爲是自己過於膽小,才產生的錯覺吧,就抱着被子一直往裡走——湯子怡帶着隊伍回野麥嶺後,她的房間一直空着,近一個時期秀水鎮這邊沒什麼敵情也沒什麼任務,所以,她幾乎不回來,走的時候跟森田幸子和大家都說過,森田幸子可以到她的房間來住。所以,離開何秀姑,森田幸子只能到這裡來住了……
可是進到屋裡,穿過客廳,繞過影壁,到了臥房,剛進門的時候,聽到的那個動靜又出現了,這下森田幸子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聽,而是真的有這個聲音從湯子怡的房間裡發出來了!立即毛骨悚然起來,大氣兒都不敢喘,傾聽了一陣,沒聽出究竟從什麼地方發出的,就覺得自己應付不了,趕緊躡手躡腳地想從湯子怡的臥室退出去……
可是退着退着,居然感覺自己的退路被什麼給擋住了,像是一個人,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嚇得森田幸子差點沒窒息過去,剛要轉身看看身後的人是誰,竟一把被身後的人給攔腰抱住,幸子剛要叫喊,竟被那個人一下子將嘴巴給捂住了,讓她發不出一點兒聲響……
森田幸子心慌意亂,以爲遇到了歹人,估計凶多吉少,或許真的會被劫色,甚至丟了小命吧……
可是正當森田幸子以爲自己在劫難逃的時候,卻忽然聽身後的男人貼近她的耳朵說了句:“你別喊叫,我就放開你……”
“嗯嗯嗯……”森田幸子一聽聲音有點耳熟,就趕緊用鼻音這樣答應着。
果然,身後的人將森田幸子給放開了。森田幸子轉身一看,果真跟自己從聲音裡判斷的一樣,竟然是馮二雷。
“您怎麼會在這裡?”森田幸子當然是無比吃驚,用氣聲問道。
“先別問我,你爲什麼要到這裡來?”馮二雷其實正在按照跟湯子怡制定的機關暗道改造計劃,對湯子怡住的房間進行秘密改造,將來可以直接從屋裡直接逃逸,或者從外邊直接進來,而此前這個房間沒有這樣的暗道機關,所以,馮二雷一直在努力完成這個艱鉅而神秘的工作,不想,正忙呢,卻聽見有人突然出現了,並不是沒看出來是幸子,只是怕她發現自己在湯子怡的屋裡,會突然尖叫,引來更多的人發現自己在這裡,才採取了對她的身體控制。
馮二雷還是第一次與森田幸子有這樣的身體接觸,制服她的時候,她的後腦勺完全貼服在了自己的臉上,讓他一下子嗅到了來自森田幸子的身體氣息——奇怪了,咋跟中國女人不一樣呢?
那一瞬間,馮二雷想起了何秀姑那種村姑的原汁原味,還有湯子怡的那種城市女孩的濃汁濃味,當然還有蘭姨的那種成熟女人的香滋辣味,唯獨從來沒嗅過森田幸子的這種奇妙的異國風味!
當然這只是瞬間的一閃念,轉而就在她耳邊說——只要不叫聲,就可以放開她——但是說完馮二雷還真有點兒後悔——真想多嗅一會兒來自森田幸子身體的那股子清新撲鼻的淡雅香味兒……
“我是從蘭姨那裡領了新被子,回去想跟秀姑姐繼續睡在一個房間裡,可是她卻說從今天起不行了,不讓我跟她睡一起了,讓我到這裡來睡了……”森田幸子馬上這樣解釋自己爲啥到這裡來了。
“哦,下次再進空房間的時候,一定要喊一聲——有人嗎!”馮二雷用教訓的口吻這樣說道。
“爲什麼要喊呀——子怡姐根本就沒回來,我進來爲什麼要喊?”森田幸子莫名其妙地問。
“因爲沒人的時候並不等於沒有別的……”馮二雷的聲音有點詭譎。
“還會有什麼呀?”森田幸子已經將身子禁了起來。
“比如老鼠啊,蛇蠍呀,鬼神什麼的……”馮二雷居然能說出這麼多花樣來。
“真會有嗎?”森田幸子嚇得身不由己把身體就靠在了馮二雷的肩膀上。
“逗你玩兒呢……”馮二雷趁機又深呼吸了一下森田幸子身上的那股子清香的氣息。
“哎呀,嚇死我了……”森田幸子這才把身子從馮二雷的肩膀處移開了……
“對了,你剛纔說的——何秀姑不跟你在一起,跟誰在一起呀?”馮二雷好像外人問出了這樣的話,好像之前何秀姑一直跟森田幸子住在一起已經習慣了,現在突然變化了,已經不適應了。
“秀姑姐說從今天晚上,就跟您一起睡了……”幸子只好低聲如實回答。
“爲啥呀?”馮二雷反倒這樣問幸子。
“因爲……”森田幸子欲言又止。
“因爲啥呀?何秀姑到底說啥了?”馮二雷還真有點一頭霧水,不知道何秀姑爲啥突然要自己回去跟她睡。
“因爲何秀姑覺得自己的病好了,可以跟您合房了,可以再懷孩子了……”森田幸子終於說出了實際情況。
“怎麼可能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何秀姑根本就不能再生孩子了呀……”馮二雷馬上說出了真相。
“可是這話我咋能告訴她呢——她一直都以爲她還能生呢,早就想跟您合房了,都是我勸她,要把身體養好了,纔可以跟男人在一起呢,才一直拖到了今天——可是,今天實在是拖不過去了,何秀姑好像也下了決心了,我也勸不了她,也不敢說出真相,所以,就抱着我的被子,來這裡了……”森田幸子似乎也很無奈。
“這不是扯淡嗎,明明是不能再生了嘛,幹嘛還要費那個勁兒呀!”馮二雷甚至有點惱火的樣子。
“你們是夫妻嘛,即便不生孩子,也要住在一起纔對的呀!”森田幸子居然還會好言相勸。
“這個我還不知道?我就是怕何秀姑一旦跟我睡在一起,肯定就天天盼着懷上孩子,肯定希望一天比一天迫切,可是這樣的希望越大,將來破滅的那天就會越痛苦,所以,我才一直躲避她的……”馮二雷說出了自己內心深處的苦衷。
“中國有句俗話說,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你們是夫妻,還能一輩子不同房嗎……”森田幸子越來越像箇中國通了,還知道用這樣的話來勸解中國人。
“那倒是不至於,至少等個一年半載的,讓她的身體的傷和心理的傷都痊癒了,再跟她住一起才穩妥吧……”馮二雷也不是心裡沒有譜。
“可是看樣子,秀姑姐一天都不能再等了,說現在懷上了,明面夏天就能生出個歡蹦亂跳的孩子來呢,看她的神情,都有點着魔的樣子了……”森田幸子說出了自己的感覺。
“越是這樣越是不好辦呀……”馮二雷也覺得問題很棘手。
“那咋辦呀……”幸子似乎也很膠着的樣子。
“還能咋辦,你就抱着被子再回去,問你你就說,遇見我了,正在湯子怡的房間趕時間修理傢俱呢,所以,你不能住這裡,我也不能回去跟她睡,還由你跟她繼續睡在一起——快點回去吧!”馮二雷果斷地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同時也相當於解答了森田幸子開始提出的,他爲什麼在湯子怡房間的問題。
“這能行嗎……”森田幸子表示懷疑。
“不行也得行!”馮二雷有點大男子主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