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千鈞一髮

因爲三人中,已有兩人進入密室,只等白天虹藉機進入秘室,就可設法將西門翠制服,而進行營救白曉嵐等三人的工作了。

但目前,宇文潔偏偏不走,而且宇文潔的一身功力,也並不下於當代八大高人中人物,白天虹要想一舉制服她與西門翠二人,而又不驚動旁人,就不能不多加考慮啦!

也許是向日葵剛好摸透了開啓機關的方法,也可能是向日葵想使宇文潔早點離去,就當西門翠的話說完之後,室內突然發出一陣“軋軋”地機關開動之聲,將隔室分開的那道透明屏風,也隨之向一旁縮了進去,同時,向日葵併發出一聲歡呼道:“老太君好啦!”

西門翠點點頭道;“好,你很不錯,再把它關起來。”

“是。”

西門翠卻目注宇文潔笑問道:“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宇文潔微微一笑道,“是的,屬下就此告辭。”

說完,斂衽一禮,轉身姍姍地離去。

西門翠精目在垂首侍立一旁的古劍與向日葵二人身上一掃,然後凝注向日葵問道:“你就是胡文山?”

向日葵點點頭,恭聲答道:“是的。”

西門翠接問道:“胡文山,你投入本教有多久了?”

向日葵道:“回老太君,弟子投入本教,已有五年了。”

西門翠淡淡地一笑道;“你擡起頭來,讓我瞧瞧。”

這當口,白天虹等三人,一顆心,幾乎要跳出口腔來,同時,心中也充滿了困惑,實在弄不清,究竟是哪兒出了破綻。

白天虹已將功力提到了極致,儘管目前他是站立門中,也儘管此時的西門翠,並非是完全背向他,只要他一有行動,將立被察覺,但他已下定決心,只要西門翠一有異動,他將不顧一切地立即先發制人。

另一方面,當事人的向日葵,其內心的緊張,更是無以復加,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他表面上,卻不能不鎮靜而自然地擡起頭來。

西門翠精目深注,淡淡地一笑道:“好、好,你的易容術,已可算得上是天衣無縫。”

向日葵方自心頭“咚”地一跳之間,西門翠卻冷笑着接道:“可是你忽略了你的手掌,你的手掌所顯示的年齡,至少在五旬以上啦……”

話聲未落,飛起一指,向向日葵胸前點下。

但她的手臂剛剛擡起,卻陡地發出半聲驚呼:“你……”

“你”字只說出半,人卻已無法動彈了。

原來蓄勢以待的白天虹,在對方指出毛病出在手掌上的同時,已搶先一剎那採取行動,將西門翠制住。

向日葵一抹額頭冷汗,輕輕地長吁一聲遭:“令主好險!”

白天虹卻向古劍促聲說道:“古兄請將房門合攏,守在門外,沒聽招呼,任何人不許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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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白天虹眼看古劍退出室外,並將房門合攏之後,才向西門翠歉然一聲道:“西門翠,事急從權,我不能不暗地出手,你可得多多原諒。”

西門翠業已由向日蒡對白天虹的稱呼上,知道了白天虹的身份,她的雙目中方自掠過一絲凜駭的神色,但聽到白天虹的話後,卻變成一臉苦笑。

是的,此情此景,雙方生死都是擊於俄頃之間,還有甚麼原諒不原諒的。

但白天虹卻不管這些,話鋒微頓之後,又正容接道:“西門翠,你該已明白我此行目的,希望你好好跟我合作,只等我的雙親、呂伯伯恢復神智,我以‘鐵板令主’身份保證,毫髮無損的放你出去,讓你有機會做公平的一搏!”

西門翠不能說話,只能以目光表示她心中的困惑。

白天虹沉聲接道:“我先解開你的啞穴,但我特別警告你,你如果出聲示警,那是自討苦吃。”說着,已揚手解了對方的啞穴。

西門翠輕籲一聲,注目問道:“如何合作法?”

白天虹卻答非所問地道:“裡面這三位,只有你同冷劍英,古太虛等三人可以指揮,是不是?”

西門翠點點頭道:“不錯。”

白天虹接道:“那麼,你立即隔着屏風,告訴他們三位,接受我的手術和解藥。”

西門翠訝問道:“這些你都已懂得?”

白天虹壓低語聲沉叱;“少廢話!”

西門翠苦笑道:“你也得讓他們看得到我,說話纔有效呀!”

白天虹目光一直盯着西門翠,口中卻向向日葵說道:“向老人家,請將機關開啓一半,讓裡面的三位能看到她。”

向日葵恭應着,室內立即又響起了一陣機關開動的“軋軋”之聲。

西門翠訝問道:“白天虹,這位就是‘賽魯班’的向日葵?”

白天虹笑了笑道:“這可大出你的意外吧?”

西門翠長嘆一聲道:“怪不得……”

只聽向日葵的語聲道:“令主,機關已開了一半。”

白天虹向西門翠說道:“現在,你可以吩咐他們三位了。”

西門翠默然點首,白天虹卻緊緊地盯着她,只要她語聲不對,立下殺手。

西門翠自知沒法投機,只好目注隔室中的白曉嵐等三人,沉聲說道:“呂伯超,你們三位,乖乖接受這位少俠的手術和解藥!”

白曉嵐等三人木然地,同聲答道:“遵命。”

西門翠立即向白天虹說道:“白天虹,我可以想得到,你進入隔室之前,必先點我的啞穴。”

白天虹道:“不錯。”

西門翠道:“能否暫緩片刻,讓向大俠監視我,也好讓我問他幾句話?”

白天虹冷然接道:“不必多此一舉,問我也一樣,快!”

西門翠注目問道:“你們是怎樣混進來的?”

白天虹道:“那是古劍的安排,古劍本來是向大俠的徒弟……”

“哦!”西門翠截口一嘆道:“這是天意。”

白天虹道:“我也有一句話要問你,你既已瞧出向大俠手上的破綻,卻爲何還要將宇文潔支走?”

西門翠苦笑道:“我懷疑向大俠是古太虛派來,劫持裡面這三位的人,所以才……”

白天虹冷冷一笑道:“這叫做天奪其魄!”

揚手一指,點了西門翠的啞穴,與向日葵轉身走入隔室中。

此情此景之下,同自己的生身父母見面,白天虹心情的沉重,可想而知。

但此刻他不敢多想,也無暇多想。

他,手持解藥,戒備着,含笑走近那木然呆坐的三位之前,溫和地說道:“三位老人家,請先服解藥。”

那三位茫然地點了點頭。

白天虹將取自天竺番僧手上的解藥全部傾出,分成三份,納入三人的口中,一旁的向日葵並立即送上一杯溫開水,分別給三人沖服。

白天虹一俟對方服下解藥之後,立即接道:“現在立即施行腦部手術,使三位老人家恢復正常。”

那三位,仍然是木然地點了點頭。

於是白天虹立即依照獲自天竺文秘笈上的心得,在坐在最外邊的呂伯超頭頂上輕輕地按摩起來。

衆所周知,人身上,以頭部的神經最複雜,由腦部神經控制一個人的神志,固不簡單,而解除此一控制的手法,更有事倍功半之虞。

何況這種控制和解除的手法,那天竺文秘笈上,也並未說明,所記載的,不過是各部神經的功用、和相互間的關係。

所以,如何運用,完全繫於習者領會的深度,以及心思的巧拙與否而已。

白天虹雖然自信已領悟箇中奧秘,但實地應用,卻還是破題兒第一遭,說實在的,能否有效,他可說是最多隻有一半的把握。

因而,儘管他的心中,恨不得立即使呂伯超和他的雙親恢復正常,但行動上,卻不得不以臨深履薄的心情,小心、輕柔,而又緩慢地進行着。

盞茶工夫過去了。

那木然呆坐的三位,還是木然呆坐,但白天虹的額頭,卻已沁出了輕微的汗珠。

是的,白天虹心靈上的負擔太重了,目前,他那輕柔而緩慢的工作,卻遠比力戰一個旗鼓相當的絕頂高手,還要吃力得多。

至於這盞茶工夫的時間,在他的意識中,也遠比一百年、一千年還要久哩!

偏偏就當此時,外面查勤的來了,只聽履聲“閣閣”中,傳來一個蒼勁的語聲道:“古劍,胡文山爲何不見?”

古劍的語聲恭應道:“迴護座,胡文山應老太君之召,已進入室內。”

“唔!還有林維仁呢?”

“林維仁也被老太君召進。”

那蒼勁語聲道:“你通報老太君,說我要進見。”

古劍的語聲清朗而自然地接道;“迴護座,老太君有諭令,一個時辰之內,任何人不許驚擾她老人家。”

蒼勁語聲訝問道:“那胡文山與林維仁二人在內幹嗎?”

古劍的語聲道:“可能是他們二位福緣深厚,老太君正在特別成全他們二位吧!”

蒼勁語聲道:“你打開門,讓我瞧瞧。”

古劍的語聲苦笑道:“迴護座,小的只有一顆腦袋。”

那蒼勁語聲,似乎沉吟了一下道:“古劍,不是本座對你故意多事,而是今宵情況特殊,方纔,副教主通知,慎防奸細混入摘星樓來,所以,本座情願領受冒犯老太君之罪,也得親自察看一下,才能放心……”

這時,向日葵已在白天虹的示意之下,將西門翠背向門口,盤膝扶坐若老僧入定狀,然後,手持長劍,凝神靜立門後。

這情形!已可預見,除非那位查勤的護法不進來,否則就難免變做糊塗鬼了。

只聽古劍故意將語聲提高道;“護座要開門瞧瞧是可以,但老太君怪罪下來,小的可擔當不起!”

那蒼勁語聲道:“本座已經說過,一切責任,由本座擔當!”

看情形,這位查勤的護法,也是古太虛的人,才膽敢如此跋扈。

古劍語聲笑了笑道:“好!護座請!”

說着,已將秘室的門推開了一道僅容一人側身而入的縫。

說來也真夠巧,那推開的一點門縫,僅僅能看到西門翠趺坐着的半邊背影。

不過,對一個存心一探究竟的人來說,這情形,也足夠他放心了。

那位護法想必是瞧了一下之後,自語似地說道:“老太君正在打坐。”

古劍的語聲“唔”了一聲道;“我沒騙您吧?”

那蒼勁語聲道:“胡文山和林維仁,怎麼不見?”

古劍的語聲道:“裡面的情形,小的可沒法答覆。”

接着,又笑了笑道:“護座如不放心,最好是進去瞧瞧。”

那蒼勁語聲“哼”了一聲道:“我有甚麼不放心的!不過是因今宵情況特殊,不得不多多辛苦一點而已。”

畢竟他對西門翠心存顧忌,纔不得不自找臺階,也顯然沒打算進去了。

古劍的語聲恭應道:“護座說得是……”

那蒼勁語聲沉聲接道:“古劍,少在本座面前來這一套,老太君入定醒過來時,請將本座的話,轉稟她老人家。”

古劍的語聲連聲應“是”道:“小的記下了。”

“閣閣”靴聲逐漸遠去之後,古劍才低聲冷笑道:“算你命長。”

這時,向日葵才轉到門口,低聲說道:“古劍,再有人來時,立即示警,並妥爲應付。”

“徒兒知道。”古劍傳音接道:“師傅,裡面情況如何?”

向日葵傳音答道:“目前,還瞧不出甚麼來……”

說着,又將房門關上了。

這時,白天虹對呂伯超腦部的手術,已經按部就班地實施了一遍,但呂伯超仍然是沒甚反應,僅僅那原本呆滯的目光,已稍爲靈活,但靈活中,卻隱含一絲似乎是在回憶的茫然神色,而且一雙眼皮,也好像不由自主似地向下垂合,呈現一種昏昏欲睡狀態。

至於其餘的白曉嵐與江麗君二人,則已倚在椅背上沉沉睡去。

以這三位目前的昏睡情形而言,可能是解藥已發生功效,至於他這腦部的按摩手術,以呂伯超的反應情形來說,可能也已生效,但卻拿不準。

要使這三位恢復正常,必須手術與藥物同時施展,這是古劍由冷劍英口中獲悉,轉告白天虹的。

目前,白天虹已經照樣實施了。

但實施的結果,卻使他困惑,是按摩手術不對?還是解藥的份量過多或不足呢?

白天虹蹙眉微一沉思之後,擡手抹去額頭冷汗,走向西門翠身前,低聲問道:“西門翠,解藥須要用多少份量?”

西門翠精目翻了翻,回答他的卻是一臉苦笑。

白天虹低聲怒喝道:“爲何不答話?”

向日葵連忙走過來,低聲說道:“令主她的啞穴……”

白天虹截口苦笑道:“我真急糊塗了。”

揚指解開西門翠的啞穴,接道;“對不起,方纔我錯怪你了,現在,請答我所問。”

西門翠冷然答道;“一粒就行了。”

白天虹一聲驚“啊”道:“方纔我喂得太多了。”

西門翠問道:“方纔,你給他們幾粒?”

白天虹道:“每人三粒。”

西門翠笑了笑道:“那也不要緊,不過多睡一會而已。”

白天虹注.問道;“那要睡多久?”

西門翠道:“以他們多服二倍的藥量而言,恐怕至少也得睡上一個對時,才能醒轉。”

白天虹怒聲道:“方纔,你明明看到我替他們三位服藥,當時爲何不提醒我?”

西門翠冷笑道:“當時,我能說話麼?何況,縱然我能說話,也沒提醒你的義務!”

白天虹劍眉微蹙間,向日葵已走近他身邊,低聲說道;“令主,咱們約定發動的時間,已不遠了,爲今之計,還是爭取時間,替令尊令堂解除腦部神經禁制,纔是當務之急。”

白天虹點點頭道:“不錯,多謝老人家提醒!只是……”

微頓話鋒,又蹙眉接道:“如今,解藥用得太多,而那種解除禁制的手術,我也只能說有一半的把握……”

這時,那昏睡中的呂伯超,突然發出一陣含糊不清的囈語道:“古太虛……我變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向日葵不由驚喜不勝地低聲說道:“令主,恭喜你的手術已經成功了!”

“是的。”白天虹也不由星目中異彩連閃地說道:“看這情形,他老人家的神志,已經清醒了,目前,只是如何使那超服的解藥!……”

向日葵截口接道:“令主,這已經是次要的問題,目前,還是趕快替令尊令堂動腦部手術吧!”

“對!對!”

白天虹連連點着頭,向隔室走去,連西門翠啞穴,也忘記重行點上。

摘星樓中的情況,暫時按下,且說……

當白天虹、向日葵二人,在古劍的安排下,進入摘星樓的同時,亦即初更時分,冷劍英也率領着司馬因,與“燕趙雙矮”宇文兄弟,悄然到了白馬寺前。

今宵的白馬寺,顯得出奇的平靜,連那平常在門外擔任警戒的丐幫弟子,也只留下一個,而且這唯一的一個,還正在斜倚石階,抱頭呼呼大睡着。

冷劍英等四人,悄立白馬寺旁的民房屋頂之上,微一傾聽之後,向其餘三人傳音說道:“裡面平靜得出奇,這情況有點不對。”

司馬因復仇心切,一聽冷劍英的語氣中,有折返之意,不由蹙眉說道:“教主咱們既已來到,總不能……”

冷劍英傳音接道:“司馬兄請聽。”

不錯,這時已聽到白馬寺中,傳出幾聲斷斷續續的呻吟之聲,這呻吟聲雖然輕微得若有若無,普通人不易察覺到,但在他們這些頂尖高手的凝神傾聽之下,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司馬因自告奮勇地接道;“教主,我去瞧瞧。”

冷劍英傳音說道:“司馬兄多加小心!”

司馬因笑了笑道:“老朽理會得……”

話聲中,已像一縷輕煙似地飄向白馬寺的屋頂之上。

但事情委實有點邪門,當司馬因飄落屋頂上時,寺內的呻吟聲又停止了。而且,連那本來有燈光之處,也突然之間,變爲一片漆黑。司馬因方自心頭一凜,暗影中已傳出一聲輕笑道;“大頭鬼,怎麼現在纔來?”

聞聲知人,那是申天討的語聲。

既已成爲騎虎之勢,司馬因只好着頭皮冷笑道:“申天討,我老人家是來超渡你們這般業已魂遊墟墓的遊魂的!”

“是麼!”邱尚文的語聲哈哈大笑道:“怎麼沒披麻戴孝?”

話聲中,已與申天討同時在司馬因丈遠處現身。

這同時,冷劍英與“燕趙雙矮”宇文兄弟,也同時射落當場,一聲沉喝;“司馬兄,走!”

“走?”江月娥突然出現他面前冷笑:“還走得了麼!”

冷劍英也冷笑一聲:“看看有誰能攔得住我!”

扭頭一聲沉喝:“司馬兄,你們三位先闖!”

司馬因與宇文兄弟暴喏聲中,已騰身飛射。

但他們身形才起,已被申天討,邱尚文與驀然出現的袁玉琴分別截住,立即展開一場以快制快的惡拼。

這三對中,申天討對司馬因,是略遜一籌,但五百招之內,申天討足能自保。

邱尚文對宇文黃,是略佔上風,袁玉琴對宇文白,卻是旗鼓相當。

冷劍英精目環掃之後,突然冷笑一聲,飛身朝距他最近的邱尚文撲去。

但他的身形才起,江月娥已橫身攔截。

冷劍英怒喝一聲:“擋我者死!”

江月娥也冷笑道:“不見得!”

“砰、砰、砰”三聲震響中,兩人已互拼三掌,各被震退五尺之外。

江月娥連連冷笑道:“冷劍英,你也不過如此!”

冷劍英怒哼一聲:“你再嚐嚐本座的手段!”

話聲中,全身骨節一陣爆響,一襲青衫,也無風自鼓……

就當此時,冷寒梅突然出現,悲聲叫道;“哥哥,你……還不孽海回頭……”

冷劍英精目一轉,突然收斂威態,輕輕一嘆道:“好,麼妹,你叫他們停下來。”

這意外的轉變,竟使冷寒梅爲之一呆。

可不是麼!以冷劍英以往的言行看來,可說是已陷溺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但目前,竟憑冷寒梅一句話,就發生了奇效,豈非咄咄怪事!

固然,這情形是冷寒梅馨香頂禮以求的,但由於其來得太突然,卻不能不使她發呆了。

她,微微一呆之後,才色然而喜地震聲大喝道:“通通住手!”

惡拼中的六人,方自聞聲各自虛晃一招,縱出戰圈,冷劍英卻突然冷笑一聲,揚掌向冷寒梅抓了過來。

這突然的變化,更是遠出正邪羣豪意料之外。

江月娥入目之下,心中大驚地一面飛身攔截,一面促聲喝道:“寒梅快退!”

同時,冷寒梅也臉色大變地,橫身閃向一旁。

這兩位的反應,都夠快,但這突變來得太意外,而冷劍英的身手也委實太高了,儘管幸虧江月娥橫裡的一掌來得及時,“砰”然巨震中,使得冷劍英的身形爲之一滯,但幾乎是同一瞬間,但聽“嘶”地一聲,冷劍英那凌空一抓之勢,已使冷寒梅前胸衣衫盡裂,露出欺霜賽雪似的胸脯,和大紅肚兜,以及以金鍊懸垂胸前的半塊玉殃。

這情形,當然使冷寒梅駭極之下,發出一聲驚呼,一面後退,一面慌忙地雙手將撕裂的衣衫拉攏。

但也幾乎在此同時,那剛剛停止搏鬥的袁玉琴,也發出一聲尖叫,飛身向冷寒梅身前撲來。

冷寒梅羞憤交進之下,一手掩胸,一手戟指冷劍英怒叱道:“你這禽獸不如的東西……”

同時,江月娥也震聲大喝道;“冷劍英,你還能算人麼!”

但冷劍英卻已乘這混亂的剎那之間,向司馬因等三人一使眼色,冷冷地一笑道:“今宵,便宜了你們……”

話聲中,司馬因與宇文兄弟,已冷不防地飛身而起,向金谷故園方向,飛射而去。

申天討大喝一聲:“鼠輩,留下命來!”

話聲出口,人已同邱尚文二人飛身追撲。

冷劍英笑一聲:“匹夫躺下!”

一記劈空掌,向申天討橫裡擊去。

江月娥怒叱一聲:“做你的清秋大夢!”

話聲中,也揚掌擊向冷劍英所發的劈空掌力。

但聽“轟”地一聲大震過處,冷劍英已騰身而起,他竟借這掌力反震之力,快若激矢劃空般,疾射而去。

江月娥擺手止住申天討與邱尚文二人的飛撲之勢,沉聲喝道:“罷了!二位,咱們準備前往接應小明。”

這時,袁玉琴美目中異彩連閃,注視雙目中滿含痛淚的冷寒梅,顫聲說道:“冷姊姊,請將你那半塊玉殃,給我瞧瞧可好?”

冷寒梅茫然地點了點頭:“好的。”

她一手掩胸,一手將那半塊玉塊掏出,遞給袁玉琴。

那半塊玉塊,呈翠綠色,反面是半幅八卦圓案,正面卻是半條雕刻得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龍,其大小有若一塊硬幣由當中分開的半塊豆腐乾,除雕刻精巧,與玉質上佳之外,表面上也沒甚奇特之處。

可是,這並不奇特的半塊玉塊,拿在袁玉琴的手中,卻如負千鈞似地忍不住周身發出一陣顫抖。

這情形,使得一旁的江月娥,不禁爲之一楞。

同時魂不守舍似的冷寒梅,她那茫然若有所失的雙目之中,也爲之異采一閃地道:“咦!琴妹妹,你……”

她的話沒說完,袁玉琴已由懷中取出形式與質料,都與冷寒梅那半塊玉塊完全一樣的東西,將其湊合一起,顯得無比興奮,卻是熱淚盈眶,顫聲說道:“冷姊姊,你瞧!”

不用她說,不但冷寒梅已經瞧到,連一旁的江月娥,以及聞聲聚攏的申天討,邱尚文二人,也都瞧到了,而且眼睛都是睜得大大的。

原來這兩個半塊玉塊湊合在一起,竟天衣無縫地成爲一塊完整的玉塊。

冷寒梅美目大張地幾乎連掩胸的那隻左手也要放開似地,以右手緊握住袁玉琴的左手,搖撼着,以無比興奮的語氣說道;“琴妹妹,你這半塊玉塊,是哪兒來的?”

袁玉琴激動得語無倫次,答非所問的道:“姊姊,姊姊……這下子,你真是我的姊姊啦……”

冷寒梅方自黛眉一蹙地茫然不知所措間,一旁的江月娥,已含笑接道:“恭喜二位!此中必有非常的因果,但這屋頂非談話之所,咱們且到裡面去談吧!”

冷寒梅強抑心頭激動,螓首連點道:“對!我也該換換衣服,咱們還得趕去接應小明他們哩……”

江月娥笑道:“不忙,現在距約定發動的時間!至少還有一個更次以上呢!”

話聲中,五人都已相偕躍下屋頂。

原來此刻的白馬寺中,已只剩下這五位,其餘羣俠,都已改裝易容,化整爲零地前往通天教總壇附近埋伏,同時,爲了白馬寺中僧侶的安全,連所有的和尚們,也全部暗中疏散了。

羣俠這邊,留下的是五位,恰巧冷劍英來的也不過是四位,這,固然是巧合,同時,也足證他們雙方在心機方面,也是旗鼓相當羣俠回到寺中後,除冷寒梅獨自回房中換衣服之外,其餘四位,都在小客廳相候。

盞茶工夫後,冷寒梅已換過衣衫,回到小客廳中。

她,挨着袁玉琴坐下,含笑問道:“琴妹妹,現在該答覆我了,這半塊玉塊,是哪兒來的?”

袁玉琴笑道:“是我爹給我的……”

冷寒梅美目張得大大地截口問道:“你爹……令尊長的是甚麼模樣?”

“他老人家……”袁玉琴話鋒一轉道;“姊姊,你先別問這些,我想,我叫你姊姊,是絕對不會錯的了。”

冷寒梅笑道:“妹妹,我很高興有你這樣的一位妹妹,可是你得先說原因啊!”

袁玉琴道:“他老人家送給我這半塊玉塊時,對我說過,如果以後能看到一位姑娘,佩有同樣形式的半塊玉塊時,那準是我的姊姊。”

冷寒梅聞言之後,不由熱淚盈眶地喃喃自語道:“果然是他老人家。”

伸手緊握着袁玉琴的柔荑,淚落如雨地接道:“謝天謝地!想不到這人世間,我還有這麼一個親妹妹……”

倏頓話鋒,又注目接問道:“妹妹,爹他老人家可好?”

袁玉琴清淚雙流地道:“他老人家早就仙逝了。”

接着,又幽幽地一嘆道:“如果不是他老人家去世太早,我又何至於淪落到通天教中去。”

冷寒梅禁不住淚落如綆,仰首悲呼道:“天!您……何獨對我冷家如此刻薄……”

不錯!老天爺對她冷家,委實是太刻薄了一點!

撇開她父母的遭遇暫時不論,試想,冷劍英如此倒行逆施,其下場不難想見,袁玉琴歷盡滄桑,受盡劫難,直到此刻,才明白自己是冷家的子孫,至於冷寒梅,又何嘗不是滿腹辛酸,無從傾訴!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仍然是孑然一身,儘管有一個癡情的邱尚文,不時地噓寒問暖,備極關懷,但卻無法彌補她心靈上的創傷,有時,她甚至感到這種隔靴搔癢似的關懷,是一種精神虐待……

這時,江月娥含笑寬慰道:“二位姊妹重逢,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應該高興纔是,怎麼反而傷感起來。”

接着,又目光左右一掃地笑道:“二位朝夕相處,已有不少日子,卻不知道自己是親姊妹,說來,還得感謝冷劍英方纔那一抓哩!”

冷寒梅、袁玉琴二人,不由同時發出一聲幽幽長嘆。

江月娥又自我解嘲地苦笑道:“看來,二位是同父異母的姊妹,這一點,與我同小明的母親相同,但比較起來,二位的遭遇,卻比我同小明的母親要幸運得多啦!”

邱尚文也附和着笑道:“怪不得二位如此酷肖,原來竟是親姊妹……”

這時,袁玉琴才拭去臉上淚珠,向冷寒梅問道:“姊姊,爹是怎樣離開家裡的?”

冷寒梅幽幽地一嘆道:“詳情我也不清楚,因當時我年紀還小,以後由母親口中獲悉,他老人家是捨不得外面的情婦,被祖父含怒之下,逐出家門的。”

“啊!”袁玉琴禁不住美目大張地接道;“怪不得他老人家,連姓氏也改了……”

冷寒梅注目問道:“他老人家是改姓袁?”

袁玉琴道:“不!他老人家說是姓林,我是從母姓,也是他老人家堅持這麼做的。”

冷寒梅輕輕一嘆,沉思着接道:“他老人家臨走之時,將我身上的玉塊切掉半塊,還摟着我親了一親,當時,那種依依不捨的情形,現在回想起來,還好像就在目前。”

“我想。”袁玉琴幽幽地接道:“他老人家一定是很疼你的,當他老人家將這半塊玉塊交給我時,還一再叮囑……”

冷寒梅苦笑着接道:“說來,還真得感謝我們那不成材的哥哥,如非他方纔那一抓,我們可真是失之交臂哩!”

袁玉琴長嘆一聲道:“看來,大哥是具有爹所遺傳的叛逆本性。”

冷寒梅悽然一笑,美目中又擠落兩顆晶瑩的淚珠。

袁玉琴接問道:“姊姊,大媽她老人家可好?”

冷寒梅茫然地答道:“自爹出走之後,大哥外出學藝,不久,祖父母相繼去世,所謂屋漏又遭連夜雨,船沉偏遇打頭風,接着,一場大火,財產盡付劫灰,母親也在多年積勞與憂憤之下,嘔血而死,如非姑媽(按即“不老雙仙”中的冷飛瓊)適時返里掃墓,將我帶往東海,可能早已……唉!”

袁玉琴也不勝悲楚地發出一聲幽幽長嘆。

江月娥含笑接道:“二位,往者已矣,苦難都已過去,不必再提了,且好好迎接光明的未來吧!”

邱尚文也故意岔開話題道:“二位姊妹重逢,算得上是天大的喜事,所有的人,都該爲二位虔誠祝賀,不過,有一位,卻恐怕會有點失望。”

江月娥訝問道:“誰會失望?”

邱尚文笑了笑道:“這‘失望’二字,可用得不恰當,應該改爲‘吃虧’二字纔對。”

江月娥笑道:“我問你說的是誰?”

邱尚文道:“我說的是小明啊!”

江月娥方自微微一楞,邱尚文又含笑接道:“‘袁姊姊’忽然變成了‘袁阿姨’,小明還能說不吃虧麼……”

他的話沒說完,冷寒梅與袁玉琴二人,也不禁爲之綻顏一笑。

申天討卻神色一整道:“諸位,今宵本該立即設宴,爲冷袁二位姑娘慶賀,但時間已不多,咱們必須立即出發,前往接應二位令主,且等掃穴犁庭,蕩平妖氛之後,明天一併慶祝吧!”

江月娥點首接道:“對!對!諸位先收拾一下,咱們立即出發……”

現在,再回到摘星樓中。

白天虹替他的父母施行腦部手術,足足又耗去了將近大半個時辰。

這時,那接受過手術治療的人,都已沉沉入睡,而且,看情形,睡得都很香甜。

白天虹方自目注三人,蹙眉沉思間,西門翠卻目注他冷冷一笑道:“白天虹,你已經算是達到目的了,可是,你是否知道,白馬寺的人,都已中毒?”

白天虹這時才意識到,方纔忘了制住對方的啞穴,不由心中暗道一聲“好險”,但口中卻淡淡地一笑道:“方纔,你爲何不出聲求救?”

西門翠笑了笑道:“用不着,我也相信你的保證。”

白天虹笑道:“既能相信我的保證,那也該相信白馬寺的人,不會中毒!”

西門翠臉色一變道:“你們早已知道了?”

白天虹道:“可以這麼說,而且,我不妨坦白告訴你,目前的通天教總壇,早已陷入四面包圍之中。”

接着,又注目笑問道:“冷劍英是否前往白馬寺打‘死老虎’了?”

西門翠冷笑道:“你別得意得太早,冷劍英如果撲了空,必然馬上回來。”

白天虹心中一動,但口中卻漫應道:“他回來又能怎樣?”

西門翠道:“以你的身手,再加上一個精通土木機關,又是這摘星樓設計人的向日葵,可能困不住你,但你帶着三個活死人,卻也沒法出得去。”

白天虹笑道:“多謝提醒!我倒不能不另作一番安排了。”

接着,向門外的古劍低聲說道;“古兄,請傳老太君之命,將那司總機關的人請來。”

古劍傳音答道:“令主,那掌管總機關的人,不許擅離職守一步,除非有人接替,是任何人都請不動的。”

白天虹蹙眉接道:“冷劍英可能快回來,咱們預定的發動時間也快到了,我想,咱們必須先將總機關控制或破壞,以免臨時礙手礙腳。”

向日葵接道:“令主,老朽請命,同小徒前往總機關……”

古劍接道:“這,必須有教主的令牌才能進入總機關的控制室中。”

白天虹扭頭向西門翠道:“老太君,送佛送到西天,請將冷劍英的令牌交出來吧!”

西門翠雙眉一蹙道:“你找我那抽屜看。”

白天虹轉身向冷劍英的書桌旁走去,向日葵深恐那書桌有甚機關,連忙在搶在白天虹前面道;“令主,讓老朽來。”

向日葵小心地打開抽屜,找出一塊金質的令牌,向門外的古劍一揚道:“古劍,是不是這個?”

古劍點點頭道:“正是。”

白天虹促聲接道:“時間已不多,兩位快去快回。”

“是!”

向日葵與古劍同聲恭喏,匆匆離去。

白天虹向西門翠正容說道:“老太君,我想你自己也看得出來,冷劍英挾制我的王牌,已到了我手中,今宵,通天教必然土崩瓦解,有道是覆巢之下無完卵……”

西門翠截口淡笑道:“別拐彎抹角了,有甚麼話,爽快點說吧!”

“也好。”白天虹笑了笑道:“我的意思,希望你改邪歸正,共襄義舉……”

西門翠苦笑道:“縱然我有此存心,恐怕申天討也不會放過我。”

白天虹道:“這個,我負責替你化解,我想,申大俠不致於不賣我這點面子。”

西門翠點點頭道:“你讓我多考慮一下。”

白天虹接道:“好,我還是不點你的啞穴,等會有人來時,如何應付,希望你善加抉擇,迷途知返。”

說完,轉身出室,將房門帶攏,他自己,卻以林維仁的身份,肅立門外。

這時,二更已過,距他們事先預定三更正發動突擊的時間,已不過半個更次,越來越接近了。

白天虹雖然是悄沒聲地肅立門口,臉上看來雖極致淡,但他內心的激動與緊張,是不難想見的。

當然,他不單爲自己的安全而擔心。問題卻在他父母與呂伯超三個全身無力,昏睡不醒的人。

解藥與他所施的腦部手術,能否有效,一直是他擔心的焦點,像目前這情形,待會大戰爆發時,除非能控制整個摘星樓,否則,既要應付強敵,又要照顧這三位的安全,那可就麻煩啦……。

且說向日葵與古劍二人,因持有冷劍英的金牌,一路上通行無阻地直達位於四樓北面的總機關控制室的門前。

這總機關控制室,負責的是一個一級護法,另外還有兩個助手,門口負責警衛的也是古劍的兩個師弟。

當古劍與“胡文山”二人到達門口時,其中一人訝問道:“二位怎麼上了樓來?”

古劍笑了笑道;“奉老太君之命,要入總機關控制室。”

另一個神色一整道;“師兄是否持有教主令牌?”

古劍一揚手中金牌,笑問道:“這個,行不行?”

“行,請!”

古劍伸手在門上叩了三下,室內傳出一個清朗語聲問道:“誰呀?”

古劍揚聲答道:“古劍奉命晉見王護法。”

“格”地一聲,門上出現一個方形小孔,一張頗爲精明的面孔,出現小孔中,漠然地說道:“驗令牌!”

“是!”

古劍雙手奉上令牌,經仔細查驗之後,室門才緩緩而啓,門口一個勁裝年輕人擺手做肅容狀道:“二位請!”

古劍與“胡文山”二人並肩緩步而入,房門也隨之徐徐合攏。

這總機關控制室,面積約丈五見方,除了當中一個有若船隻上的巨型舵柄之外,四面大小機掣的扳手,足有三十具以上。

臨窗的一張書桌旁,端坐着一位三綹長鬚的中年文士,正目光炯炯地注視着向他走近的古劍等二人。

另一角,一個勁裝人,正斜倚椅上,閉目養神。

古劍是與帶路的勁裝青年,並肩前導,以“胡文山”姿態出現的向日葵,則緊隨二人背後。

三人停立於中年文士前三尺處,古劍雙手高舉令牌,朗聲道:“稟護座,老太君有請,此間暫派胡師弟坐鎮。”

中年文士起身朝着令牌深深一躬道:“王忠參見教主!”

然後,目光深注地接問道:“請交驗手令。”

“是!”

古劍將金牌揣入懷中,做取手令狀,一面跨前二步,順手一揮,一柄雪亮的匕首,已插入王忠的前胸。

王忠身爲一級護法,職司總機關的控制,身手自屬不凡,雖然在變出意外之下,中了古劍的暗算,但他臨死前的反擊,卻也委實驚人。

但見他厲吼一聲,一掌向古劍當胸擊下。

古劍側身讓過那威力無匹的一掌,順勢一腳,將王忠的屍身踢倒。

“轟”聲,古劍雖險煞人地避過了對方的臨死反擊,但他掌力的餘威所及,卻使一旁的一個機掣向上扳升,併發出一陣“軋軋”之聲。

當古劍出手殺掉王忠的同時,向日葵也疾如電掣地點了他前面那個勁裝漢子的昏穴,同時,猛地回身,將那被王忠掌力擊升的機掣扳回。

這些動作,說來雖嫌冗長,但實際上,卻幾乎是發生於同一剎那之間。

王忠臨死前的那聲厲吼,驚醒了那個正在閉目養神的勁裝青年,立即駭然驚呼:“拿奸細!”

這時,古劍高擎令牌,震聲大喝道:“住口!”

門外的兩個警衛,也聞聲推門而入,方自微微一呆,古劍已凜若天神地朗聲說道:“王護法王忠,狼子野心,勾通外敵,圖謀不軌!古劍奉教主密令,加以處治,其餘諸人,可各守崗位,不得妄動!”

古劍的這一番做作,做得煞有介事地,那兩個聞聲而入的警衛,和那勁裝漢子,一時之間,倒是莫測高深地給唬住了。

古劍一見初步計劃,業已成功,不由暗感得意地沉聲接道:“兩位師弟請退出,謹守門口,未經召喚,任何人不許入內。”

“是!”

兩個警衛恭喏着退了出去,並順手將房門帶攏。

這時,古劍才向那另一個滿臉驚惶,不知所措的勁裝青年招招手道:“金師弟,你們兩個,雖無通敵證據,但既與王忠一起工作,在未查證之前,仍有嫌疑,現在,請自動走過來,讓胡師弟仔細搜查之後,如確無通敵證據,愚兄自當在教主面前,代爲開脫。”

那勁裝青年目光深注地冷笑一聲道:“古師兄,真金不怕火煉,有通敵嫌疑的,恐怕不是我金某人吧!”

古劍一揚手中令牌道:“金倫,你敢抗命!”

金倫沉聲接道:“古師兄,滋事體大,我決不接受一面之辭!”

話聲中,右手撤出長劍,左手卻冷不防地反手向背後的一個機掣按下,剎時之間,警鈴大作,全樓上下,立即響起一片警呼之聲。

古劍心頭大驚之下,一挫鋼牙,揚手向窗外甩出一枝信號火箭,緊接着,振劍向金倫飛撲,口中並震聲大喝道:“金倫,你狗膽不小!”

金倫一面長劍揮灑,從容地應付古劍的搶攻,一面連連冷笑道:“你們兩個,不妨一齊上,看看我金某人能不能逼出你們的狐狸尾巴來!”

他想得不錯,彼此師兄弟間,誰有多少斤兩,都清楚得很,他自信獨戰二人,足能支撐百招以上,有這時間,援兵已可趕到了。

但他沒想到,那位胡文山是假的,身手之強,遠出他的意料之外。

向日葵不等對方說完,已抑先冷笑一聲道:“好,老夫成全你!”

向日葵不自覺間,漏出了“老夫”二字,不由使金倫心中大驚地震聲大喝道:“門外是誰輪值,還不進來捉姦……”

“奸細”的“細”字尚未說出,已被向日葵一掌震斃五尺之外。

古劍二面揮劍砍向一旁的機掣,一面促聲道;“師傅,快!”

兩人寶劍齊掃,將室中機掣破壞到三分之一時,門外的兩個警衛,已仗劍而入,冷笑一聲道:“原來你們兩個,真是奸細……”

向日葵截口冷笑道:“可惜你們兩個,發覺得太遲!”

人影閃處,“哨哨”兩聲,兩人的長劍,被蕩了開去,心中“不好”的念頭尚未轉完,人已昏了過去。

這是向日葵宅心仁厚,—不願多造殺孽,才手下留情,僅僅點了對方的昏穴。

他,疾若飄風地身形一旋,以快刀斬亂麻之勢,與古劍二人,將其餘機掣一齊破壞,然後沉聲喝道:“走!”

兩人雙雙衝出門外,循梯道向下疾奔。

爲了摘星樓上的一陣警鈴聲,與古劍所發出的一枝信號火箭,這時的整個通天教總壇,已是人聲鼎沸,殺聲震天。

原來方纔古劍所發出的那枝信號火箭,是通知衆俠支援的信號。

本來,羣俠方面,預定於三更正發動突擊,但如果情況危急時,則以火箭聯絡,提前發動。

當時的古劍,因金倫發動替鈴,情況危急,纔不得不以火箭通知衆俠提前發動。

當他們師徒二人循梯道奔向樓下時,整個摘星樓已是亂成一片。

原因是這些人,雖然聽到警鈴聲,但一剎就停止,更不知警信來自何處,而外面的震天殺聲,更增加了他們心理上的恐怖感,使得他們有若末日來臨似地一時之間,無所適從。

這情形,使得向日葵心中一動地傳音說道:“劍兒,亮出令牌,命他們到樓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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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劍不由脫口笑道:“妙啊……”

剛好兩個勁裝漢子匆匆地迎面而來。

古劍一手持劍,一手高舉令牌,朗聲說道:“教主有令,本樓弟子,去七樓待命!”

兩個勁裝漢子肅立一旁,讓古劍等二人通過之後,立即向樓上疾奔而去。

古劍不禁傳音笑道:“師傅,這辦法妙極了……”

他這裡,暫時之間,是妙極了,但獨守地下秘室前的白天虹,心中可正急煞了哩!

片刻之前,所發生的警鈴聲,火箭破空聲,以及目前外面的殺聲,當然他都聽到了,可是卻不知那破壞總機關的工作,是否已經得手,同時,他也非常擔心古劍師徒的安全。

同時,更使他心焦的是樓外的大門前,已傳出冷劍英的怒吼聲,與徐丹鳳的嬌叱聲。

這情形,很顯然冷劍英與徐丹鳳都已趕到入口處的大門前,正在惡鬥着。

他,既擔心古劍師徒的安危,又擔心外面羣俠的安危,同時又得守護他父母和呂伯超等三人,而目前,他卻只有一個人。

此情此景,教他心頭怎得不急!

就當他劍眉緊鎖,不知如何自處之間,只聽西門翠的語聲傳自室內道:“林維仁,你進來。”

白天虹蹙眉進入室內,並順手關了房門。

西門翠笑了笑道:“白天虹,既然要我改邪歸正,現在,該是恢復我自由的時候了。”

白天虹沉思着道;“請再稍等一會。”

西門翠注目笑道:“你是擔心古劍師徒的事,是不是?”

不等對方開口,又立即接道:“他們倆個的安危,我不敢擔保,但卻敢斷定他們已經得手。”

白天虹注目問道:“何以見得?”

西門翠笑了笑道:“想當然耳!不信,你且試試那控制隔室的機掣?”

那控制隔室的機掣,目前仍是半開狀態。

而且,當向日葵方纔兩次開動時,他已注意到,自然已懂得了開啓的手法。

當下,他將信將疑地走向機掣,伸手按了,下去。

不錯!機掣一到底,但那道屏風似的門,卻並無反應。

西門翠笑道:“如何?不信你再將它送回原位看。”

白天虹又將機掣送回原位,那道門,仍然沒有反應。

這情形,當然表示,這機掣已失了效用,也就是說,古劍與向日葵二人破壞總機關的工作,已經完成。

白天虹方自心頭一喜間,室外卻響起那個查勤的蒼勁聲道:“古劍,古劍何在?”

白天虹已聞聲掩回門口,只等那人進來,就有得他受的。

西門翠卻連忙揚聲應道:“古劍與胡文山,都被老身差往四樓,察看總機關。”

門外語聲接道:“外面情況很緊張,老太君請多加註意。”

西門翠道:“老身知道。”

門外語聲“咦”地一聲道:“林維仁呢?”

白天虹接道:“林維仁在這兒。”

門外語聲道:“你怎會跑到室內去?”

西門翠揚聲接道:“是老身有事吩咐他。”

門外語聲“哦”了一聲,西門翠接問道:“外面情況如何?”

門外語聲道:“回老太君,教主正與鐵板令主在門外惡戰,其餘情況不明。”

這時只聽冷劍英一聲怒喝:“丫頭,你真想找死!”

徐丹鳳的語聲冷笑道;“冷劍英,今宵,你是死定了!”

冷劍英震聲大喝:“唐立民,傳語老太君,速將白曉嵐夫婦,和呂伯超等三人帶來……”

那門外蒼勁語聲道:“老太君,您已聽到了?”

西門翠道;“當然聽到,你先走,我隨後就來……”

這時,古劍與向日葵二人已到達底層,一見冷劍英與徐丹鳳二人惡鬥方酣,大門內還聚集着十多個教中高手,不由高擎令牌,朗聲說道:“總機關室中,發現奸細,諸位快到樓上去。”

那十多個人中,聞聲已分出八個飛奔上樓而去,但冷劍英的四個死黨,卻仍然緊守崗位沒動。

冷劍英緊守門口,一枝長劍,有攻有守,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之勢。

在火光明如白畫,劍氣沖霄,勁風激盪中,季東平與申天討二人,也正在冷劍英與徐丹鳳這一對之旁,各自力戰兩個勁裝大漢。

以這兩人的身手,本不難將對方一舉擊斃,但這兩人卻都是斂勁不發,與對方實行纏鬥,看情形,想必是企圖伺機衝進樓下,卻凜於冷劍英與徐丹鳳二人,那凌厲無匹的劍影,而不得不暫時觀望。

這情形,室內的古劍與向日葵二人,一時之間,也沒法相助。

向日葵蹙眉傳音道:“劍兒,咱們去換令主出來。”

古劍傳音搖頭道:“師傅,這責任,咱們師徒擔當不起,且看情形再做決定……”

這時,古太虛與番僧,以及那半人半狒的怪物所發的吼叫聲,也逐漸由遠而近。

這情形,已很明顯,攔阻的羣俠,已有阻擋不住的趨勢。

徐丹鳳似乎沉不住氣了,長劍一展,震聲大喝道;“季大俠,請以‘空前三式’,掩護申大俠,衝入樓中去!”

話聲中,絕招連展,將冷劍英的防守之勢,逼得向旁略爲一偏。

冷劍英心頭一凜間,揚聲大喝道:“古劍,傳語老太君,快將那三個……”

他的話沒說完,眼前精虹暴展,慘號連聲,申天討已在季東平以“空前三式”的掩護之下,衝進室內,緊接着,季東平也以長劍護體,衝入室內,不過,他的長衫下襬,卻被冷劍英一劍削去一截,僅以毫髮之差,幾乎被削斷雙腿。

這兩位,一衝入室內,有若兩頭出柙猛虎,慘號連聲中,冷劍英的四個死黨,已倒下一對,但剩下的兩個,卻仍在做困獸之鬥。

這時,那些被古劍以令牌騙上樓去的人,已紛紛下樓,並有人大聲叫嚷道,“不好了!總機關被人破壞啦……”

“—定是古劍乾的……”

“捉奸細……”

“咱們先拿下古劍……”

“對!先拿下古劍……”

古劍與向日葵二人,情知形跡業已敗露,索性向申天討二人大聲叫道:“申大俠,季大俠,快隨我來……”

一個蒼勁語聲,起自他的背後:“好一個吃裡扒外的小雜種,你還走得了麼!”

古劍聞聲一凜間,前後左右,至少有十個以上的勁裝漢子,獰笑着圍了上來。

古劍俊目環掃周圍,震聲大喝道:“諸位,冷劍英狼子野心?倒行逆施,爲禍江湖,今宵已是報應臨頭……”

“住口!”一個斑發老者截口怒叱道:“叛徒,你還不束手就縛!”

向日葵沉聲接道:“諸位,放下屠刀,不究既往……”

一個勁裝漢子振劍直刺,並截口怒叱道;“放你媽的臭狗屁!”

這勁裝漢子,領頭髮動,羣邪相隨,一時之間,但見寒閃交織,一齊向古劍與向日葵二人身上擊來。

這兩位,身手固然不錯,但在十多個強敵含怒合擊之下,一時之間,也難免手忙腳亂,險象環生。

幸虧這時申天討與季東平二人已經得手,於大奮神威,殺掉冷劍英的兩個死黨之後,立即雙雙回身飛撲。

申天討並震聲大喝道:“古老弟休慌,我來了!”

慘號連傳當中,已殺開一條血路,衝進向日葵與古劍身旁。

這時,古劍的左肩已經掛彩,鮮血涔涔而下。

那十幾個圍攻的人,也在申天討、季東平二人的衝殺之下,死傷過半,其餘則都亡魂俱冒地紛紛退去。

申天討顧不得追殺,連忙扶住古劍,促聲問道:“古老弟,傷得重不重?”

古劍搖搖頭道:“皮肉之傷,算不了甚麼,二位前輩,請快隨我來”。

季東平接問:“白令主情況如何?”

向日葵邊走邊答道:“白令主很好,三位大俠也等於已經救出……”

申天討卻拉住古劍,截口接道:“二位請先行,古老弟的傷口,必須立即包札一下才行……”

當摘星樓大門內外的戰況進行得如火如荼時,秘室中的西門翠,卻向按劍呆立門口劍眉深鎖的白天虹沉聲說道:“白天虹,你打算如何處置我……”

她的話聲纔出,剛好那位輪值巡查的護法也進到門口,正準備催請西門翠快點將白曉嵐等三人,放出來助戰,聞言之後,不由心頭一凜地脫口驚呼道:“不好了,老太君已被劫持,快來拿奸細呀!”

他這一嚷,頓時之間門口已聚集二十多個勁裝漢子,將門外甬道擠得滿滿的,七咀八舌地嚷道:“奸細在哪兒?……”

“奸細是甚麼人?……”

白天虹索性現出本來面目,手開房門,凜若天神地卓立門口冷然說道:“本令主在此,誰有膽,先上來!”

這簡短的幾句話,卻鎮懾得站在門口的人,反而驚悸莫名地拼命往後擠。

白天虹冷冷一笑,扭頭向西門翠沉聲說道:“老太君,你是否有誠意合作?”

西門翠苦笑道:“你總該讓我有機會表現誠意呀!”

白天虹一銼鋼牙,毅然點首道;“好!我先放開你。”

說着,伸手以“大接引神功”將西門翠吸到門口?朝通道中那些進退維谷的人一指道:“先安撫你這些手下,我要你以幫助我控制搞星樓內部的安全,作爲你改邪歸正的第一項保證!”

說完,西門翠身上被制的穴道,也適時解開。

第十六章 棄暗投明第九章 化險爲夷第二十七章 僥倖脫困第十七章 獨探摘星樓第二十六章 腥風血雨漫北邙第四章 瞞天過海第六章 將錯就錯第二十二章 徒勞無功第二十六章 腥風血雨漫北邙第三章 細說根由第十四章 共商密計第一章 世外桃源飛血雨第八章 情有獨鍾第十三章 最痛苦的時刻第十一章 不卑不亢鬥太君第七章 關中三鬼第二十二章 徒勞無功第五章 席次之爭第二十四章 魔劫重重第十四章 共商密計第二十章 卻敵解毒第一章 世外桃源飛血雨第五章 席次之爭第二十五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第三章 細說根由第二十八章 重創番僧第八章 情有獨鍾第二十四章 魔劫重重第三章 細說根由第八章 情有獨鍾第三十章 千鈞一髮第十九章 不祥預兆第二十四章 魔劫重重第十章 令主揚威第十章 令主揚威第二十四章 魔劫重重第十四章 共商密計第八章 情有獨鍾第十三章 最痛苦的時刻第二十六章 腥風血雨漫北邙第五章 席次之爭第二十四章 魔劫重重第六章 將錯就錯第七章 關中三鬼第一章 世外桃源飛血雨第二十七章 僥倖脫困第十章 令主揚威第十一章 不卑不亢鬥太君第二章 九死一生第十五章 各有隱衷第十五章 各有隱衷第五章 席次之爭第二十一章 一段秘辛第三章 細說根由第九章 化險爲夷第二十一章 一段秘辛第二十九章 將計就計第十五章 各有隱衷第二十七章 僥倖脫困第十九章 不祥預兆第二十二章 徒勞無功第十四章 共商密計第五章 席次之爭第十七章 獨探摘星樓第十六章 棄暗投明第十九章 不祥預兆第二十四章 魔劫重重第二十五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第三章 細說根由第七章 關中三鬼第二十九章 將計就計第十章 令主揚威第十六章 棄暗投明第二章 九死一生第九章 化險爲夷第二十六章 腥風血雨漫北邙第二十二章 徒勞無功第二十五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第六章 將錯就錯第九章 化險爲夷第二十六章 腥風血雨漫北邙第三章 細說根由第三章 細說根由第二十八章 重創番僧第十五章 各有隱衷第十四章 共商密計第九章 化險爲夷第十九章 不祥預兆第二十六章 腥風血雨漫北邙第十四章 共商密計第十二章 初顯神技退雙矮第五章 席次之爭第七章 關中三鬼第七章 關中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