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endofstory

提燈看刺刀

侯瑜給裴志打電話,氣急敗壞的問:“你知道韓二大爺最近抽了什麼風嗎,中央紀委把我叔我嬸給拘留了!動靜鬧得特別大!他成心想暴露我是不是,太不講義氣了!”

裴志說:“這你可誤會韓越了,中央紀委的老梁平時看到他都繞着道走。你知道他最近把龍紀威給弄醒了嗎?”

侯瑜一驚:“難道說……”

“你要是有種,現在就打電話給龍紀威問他最近抽了什麼風,搞出來這麼大動靜。你要是沒種,現在就乖乖把電話掛了哪邊涼快哪邊去,別打擾我。”

“你在幹什麼呢?”

“享受生活。”裴志把電話一掛,手機隨手塞口袋裡。老龍眼巴巴望着他手裡的果籃,一個勁的探頭去夠,每次即將夠到的時候裴志就及時把手一擡,搞得老龍想吃又吃不到,急得嗷嗷叫。

裴志正玩得有趣,突然他面前的房門開了,龍紀威臉色微微發白的走出來:“你們幹什麼呢?”

老龍趁機猛的一竄,十分靈活的從裴志手上的果籃裡叼走一個蘋果,飛快的游到了龍紀威身後,緊接着就傳來它耀武揚威啃蘋果的聲音,喀嚓喀嚓的,極度囂張。

龍紀威疲憊的揉着眉心,說:“晚飯沒得吃了。”

老龍的動作立刻一僵,半晌後灰溜溜的游出來,嘴裡叼着半個吃剩的蘋果,默默放回裴志手上的果籃裡。

裴志嘴角抽搐了一下:“不不不,不用了,我還是送你好了……”

“你最好別這樣做,它的記性可好了。你今天這個時候餵它一個蘋果,以後它每天這個時間都會找你要一個蘋果,天天如此,你躲到什麼地方都沒用。它總要找到你,然後想盡辦法逼你拿出蘋果來。”龍紀威頓了頓,緊接着陰森森的笑了:“想當年它趁我不注意,偶然吃了一個人,然後……”

裴志猛然感到脊椎上竄起一股涼氣。

“——你有半個小時探視時間。”龍紀威突然正兒八經的看了看手錶,說:“不要刺激病人情緒,不要問保密問題。九處的病房裝備全天候監視錄像,一舉一動都放規矩點。”

裴志突然感覺那股涼氣變成了冷汗,順着脊背汩汩而下。

龍紀威揮揮手,悠閒自在的大步走遠了。老龍亦步亦趨的緊跟在龍紀威身後,幾次想竄到他身上去,都因爲自己碗口粗的身體太過沉重而不得不作罷。

這裡是九處研究所裡的唯一一個病房,如果時間倒退到一個月以前的話,躺在那裡沉睡不醒的人應該是龍紀威。

而現在,在裡邊接受治療的是楚慈。

裴志對於楚慈爲什麼會被龍紀威帶到九處去這一點,其實並不十分清楚。韓越肯定不會跟他說這麼多,他只語焉不詳的告訴裴志說楚慈的病有救了,龍紀威突然大發善心,想出了一個能把癌細胞的擴散還原回去的辦法。

裴志當時追問是什麼辦法,韓越遲疑了很久,才說:“原理應該跟伽馬刀十分類似……但是光靠射線沒用,這兩天還要開一次刀。”

雖然韓越沒說得很清楚,但是裴志能感覺到,這次開刀的結果將最終影響到楚慈能不能活下去,這個最關鍵的事實。

他推開病房的門,楚慈正疲憊的坐在病牀上,一隻手重重揉按着太陽穴。他看上去真是極度的蒼白憔悴,但是情況並不太壞,要知道癌症晚期到了他那個地步,基本上連坐起來都不能了,普通人根本就是躺在牀上等死的事情。

“你怎麼就改不掉上門帶東西的毛病呢。”裴志把果籃放到牀頭上的時候,楚慈隨手在裡邊翻了翻,不禁嘆了口氣:“真可惜,都是我喜歡吃的,可惜現在吃不了了。”

“等你好了吃啊。”

楚慈笑起來,彷彿覺得很有趣一般:“哈哈,那行,承你吉言嘍。”

他剛剛接受過治療,可想而知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歷,額角還殘留着冷汗的痕跡,臉色蒼白得就像紙一樣。但是他笑起來的模樣卻非常明朗,彷彿對未知的命運非常的坦然,沒有一點迷惘和畏懼。

裴志其實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他所見過的楚慈,一直是比較隱忍而內斂的,心裡滿滿的全是事情,表面上卻分毫不露。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相當厲害的一個人。

“……你要的東西我帶過來了,按你吩咐的那樣沒跟任何人說。”裴志從包裡抽出兩本薄薄的文件,不知道爲什麼動作遲疑了一下:“——不過我還是希望你稍微考慮一下,現在要改還來得及。”

“爲什麼要改?我覺得挺好的。”楚慈接過文件隨手翻了一下,緊接着丟到一邊,微笑着道:“那廣告詞兒不是挺煽情的嗎:希望我死以後,我的眼睛仍然能注視這個美麗的世界……畢竟火裡一燒什麼都沒了,感覺挺浪費的。”

“……韓越知道這件事嗎?”

“爲什麼要給他知道啊,又不是他的遺體。”

“但是……”

“他肯定會反對的,他就是這麼個人。”楚慈隨意的揮揮手,說:“再說我也手術也不一定失敗呢,那天照CT,腫瘤邊緣形狀非常清晰,醫生說這是癌細胞未擴散之前的樣子,手術成功的機率很大哦。”

裴志勉強笑了一下,看見那本文件擱在楚慈手邊上,封面一排黑字十分刺眼。

那是一份自願捐獻遺體器官的公證書。

那天楚慈找他幫忙辦這件事情的時候,他也嚇了一跳,第一反應就是勸他打消這個念頭。遺體器官捐贈雖然已經宣傳了很多年,但是絕大多數人的觀念都是要留全屍,要入土爲安。這就像當年推行火葬一樣,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好的,但是絕大多數人都不情願那樣做。

“我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龍紀威也支持我這麼做。雖然我要切除一部分胃,可能身體其他幾個臟器也不怎麼健康,但是我眼角膜是好的吧,心臟也是好的吧?想當年我高考從城鎮考到北京,又在國家事業單位工作過,國家培養了這麼多年,而我卻從沒對社會做出過什麼回報。現在想想感覺挺過意不去的。要是能稍微捐獻幾個器官的話,感覺至少能對社會做出點貢獻,挺好的。”

楚慈這人是這樣的,只要他一旦打定主意,就沒有什麼東西能改變他的意志。最終裴志還是給他弄來了器官捐贈的表格和公證書,紅十字會的人聽說他即將接受胃癌切除手術,還都挺感動的,都祝他手術成功早日康復,搞得裴志哭笑不得。

“話說回來,簽了這東西以後感覺坦然多了,前兩天我真有點害怕手術失敗,不管以前心理準備做得多麼充足,一旦真面臨死亡的時候又感覺有點退縮。可能我本身就是個意志軟弱的人吧。”

楚慈承認這一點的時候竟然態度十分大方,坦蕩得要命。裴志忍不住搖頭笑道:“你要是軟弱就真沒人堅強了。”

“不,我本來很膽怯的。不過這兩天我一個人的時候,就會忍不住想象萬一我手術失敗了,離開這個世界了,那麼誰會拿到我的眼角膜,誰會拿到我的心臟,會有一個怎樣的人,來替我看這個世界。可能是個生下來就沒見過光明的小孩,可能是剛剛展開人生旅途的花季少年,可能是因爲事故致使失明,還有一大家子人要養活的壯年人。會有多少人因爲我的離去而重獲新生呢?一想起這個我就感覺很坦然,彷彿對明天的手術也不那麼懼怕了。”楚慈頓了頓,笑起來說:“我現在心態真是好得不得了,不管即將到來的結果如何我都能承受,你不用替我擔心。”

他偏過頭來望着裴志,陽光越過病房的玻璃窗,灑在雪白的病牀和他蒼白的臉上,恍惚有些溫暖的色澤。

如果手術結果不好的話,那麼這也許就是他們最後一次彼此注視。

他們之間的每一個凝視都是那樣短暫和慌亂,一如記憶中的吉光片羽,被湮沒在燈紅酒綠與世事沉浮中,往往除了自己以外便沒有第二個人發覺。

裴志突然仰起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感覺到一陣溼意從眼眶中緩緩倒流而下。過了很久他才咳了一聲,勉強恢復比較穩定的聲音,沙啞着嗓子笑道:“我真是……我怎麼突然有點難受……抱歉,你明天就要動手術了,我應該說點鼓勵的話的……”

他想擡手揉揉眼睛,突然只覺得手指被輕輕的拉住了。

楚慈的手非常涼,因爲重病削瘦的關係,手腕骨頭都突出了起來,看上去十分虛弱。但是他握着裴志的時候仍然十分用力,彷彿有種非常沉穩和安定的力量。

“裴志,你是我來北京以後見過的最好的人。如果以後有誰跟你在一起的話,一定會非常幸福的。”楚慈頓了頓,又笑起來說:“如果我明天手術失敗了,那這輩子最後的心願就是你能長命百歲、子孫滿堂,我覺得你一定會好人有好報的。”

裴志低下頭去看着楚慈,不知道爲什麼卻始終看不清楚,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不論怎麼努力都看不清楚慈的臉。

彷彿過了很久很久,他才聽見自己的聲音,哽咽着說了聲:“嗯。”

楚慈的胃部CT其實還算樂觀,腫瘤被還原到了非常清晰規整的形狀,這就意味着癌細胞的擴散已經被完全控制住,可以用手術的方式物理切除病竈了。

他開刀的地方是一家普通醫院,韓越本來想通過關係找比較權威的醫生,但是被龍紀威阻止了。這人大概活得太久,所以看的也比較開,告訴韓越說現在情況已經足夠好了,已經接近於良性腫瘤了,沒有必要大費周章的轉院找名醫。如果普通醫院開不了這個腫瘤的話,那就說明楚慈命數已盡,實在是命裡註定沒辦法的事情。

楚慈自己也不在乎。他開刀那天韓越一大清早就趕到醫院去,看見他穿着白色T-恤,一條灰色的寬鬆長褲,悠閒的光腳坐在牀頭上澆花。

要說心理素質,這位的心理素質實在是異於常人。韓越本來緊張得七上八下,結果看到他那麼悠然自得的模樣,反而一下子啼笑皆非起來。

“喲,你來這麼早!”楚慈頭也不擡的隨口道,又招手叫韓越過來:“你看這花剪得怎麼樣?”

韓越走到他身邊,看着那盆瘦骨嶙峋的月季花,沉吟了一會兒說:“唔……給我一種非洲難民的感覺。”

“切,你懂什麼!這叫風格,風格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楚慈瞥了韓越一眼,搖頭嘆道:“沒有藝術感的傢伙。”

“藝術感什麼的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這花大概是活不過下個月了。”韓越把花盆從楚慈的魔爪下抱出來,放到窗臺靠陽的位置,撫摸着花苞嘆息道:“可憐啊,每次我看到有飯不吃拼命減肥的青春期少女都感到十分悲哀,就和我現在的感覺一樣……”

楚慈把噴壺一放,說:“活不過下個月我跟你姓。”

“喲,你不是早就該跟我姓了嗎?”

韓越的調笑沒有產生任何效果,楚慈只淡定的瞥了他一眼,就像看小孩一般懶得跟他計較。

這時候兩個醫生推門進來,要給楚慈做最後的術前檢查。韓越心裡還是有點慌,想陪在邊上看着,但是突然手機響了,竟然是司令夫人的號碼。

跟至今不大會用手機的韓老司令不同,司令夫人的手機都換了好幾個了,時刻緊跟潮流。

韓越遲疑了一下,楚慈問:“裴志嗎?”

“……不是。”

楚慈一點沒聽出韓越的聲音已經有點酸味了,只疑惑的問:“那你怎麼不接啊?”

“……”韓越滿懷醋意的走到病房外,關上了門。

他站在走廊上,眼看周圍沒什麼人,才接通了電話:“喂,媽?”

“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醫院。”

司令夫人的聲音遲疑了一下,才問:“你找了人給……動手術嗎?”

說到楚慈名字的時候她聲音非常含混不清,韓越聽不清她說了什麼,但是能猜出來,便“嗯”了一聲:“馬上就進手術室了。”

他以爲司令夫人會說什麼,但是她再開口的時候,生硬的轉變了話題:“——那個,老侯他們家夫婦倆都進去了,你知道這回事嗎?”

“嗯,我知道。”

緊接着是一陣長久的沉默,司令夫人也不說話,手機裡傳來信號不良的輕微的刺啦聲。

“其實這事是侯瑜自己弄的,他把材料給了我,然後我把其中有關於你的部分都拿下去了。他們搞化肥進出口的事情,從國外代理商那裡賺取的差價實在太大,你那部分簡直就是滄海一粟了。再說別人看在老頭的面子上也不會爲難你,放心吧。”

手機那邊司令夫人仍然沉默着,但是韓越能聽見她幾乎無聲的吁了口氣。

“……其實你以後如果缺錢,或者是想要什麼東西,你可以找老頭子要,或者是找我要也可以。”

韓越這話說得有點僵硬,似乎想表達某種感情,但是卻又非常不成功,聽起來怪怪的。

司令夫人愣了半晌,才結結巴巴的“哦”了一聲。

這時走廊拐角傳來靴底踩地的聲音,以及一個熟悉的吱哇亂叫聲。韓越咳了一下,匆匆對手機道:“馬上要進手術室了,沒什麼事情的話我掛了。”

“哎,等等!你……你週末回家吃飯嗎?”

“啊?——哦,再說吧。”

龍紀威的身影出現在走廊拐角,韓越正巧掛上電話,把手機塞進褲子口袋裡。

老龍大半身體蜷縮在龍紀威後頸裡,只探出一個頭來,吱吱哇哇的在龍紀威耳邊吵嚷着什麼。它的主人看上去相當煩惱,幾次抓住老龍的頭往衣服裡塞,都被老龍扭來扭去的掙脫了。

韓越忍不住問:“它怎麼啦?”

“到歲數了。”

“啊哈?!……那會怎麼樣,壽終正寢?”

龍紀威白了韓越一眼:“不,會大變活人。”

他再次一把抓住老龍狠狠塞進衣服裡。可惜老龍實在是太過盪漾,沒幾秒鐘就又一次鬼鬼祟祟的伸出頭。看上去它很想在走廊上引吭高歌,可惜除了龍紀威之外,沒人知道它唱的是什麼。

這一人一寵在走廊上扭打了好一會兒,病房裡楚慈的術前檢查都已經做完了。之前他堅持要自己走着進手術室,所以最後一步處理就留到手術室裡再做。走出病房的時候他看見龍紀威,微笑着點頭打了招呼;又看見老龍,伸手拍了拍它的頭;最後他望向韓越,張了張口,韓越以爲他想對自己說什麼,正有點激動的時候,就只聽他道:“那電話……真的不是裴志?”

……去手術室的一路上韓越臉色都是黑的。

這一天其實天氣很好,早晨的陽光彷彿千萬條淡金色的線,讓人全身都暖洋洋的。手術室外走廊上的窗戶半開着,和煦的風緩緩吹拂,夾雜着這座北方城市清晨特有的味道,以及遠處馬路上隱約的汽車和人聲。

楚慈頭也不回的走向手術室,韓越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叫了一聲:“喂,等等!”

“嗯?”楚慈莫名的回過頭。

“你……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想說的?”楚慈疑惑的站住腳步:“沒有啊。”

韓越自暴自棄了:“他孃的,那老子有!”他大步走上前去,張開雙臂擁抱了楚慈一下,把頭用力的抵在他頸窩裡,半晌才低聲道:“我就在手術室外邊等你,你要……你要好好的出來。”

楚慈還是習慣於跟人保持距離,韓越這麼親密的動作實在是讓他僵了一下,然後才點點頭:“嗯,行。”

“等出來以後你還不能吃東西,稍微忍一忍,病好以後我每天換着花樣給你做飯。但是你可別身體養好又跑了,你看我這麼好一家庭保姆,你忍心拋棄我嗎?你肯定不忍心吧。”韓越吸了口氣,擡起頭來看着楚慈:“——所以你會好好出來的,對嗎?”

楚慈望着韓越的眼睛,緩緩的點頭,說:“嗯。”

“我以前做過很多犯渾的事,情緒衝動的時候就完全不計後果,後來爲了彌補這些錯誤,我簡直把這條命都給去掉了。”韓越彷彿有些感慨,緊接着笑了一下,搖搖頭道:“如果以後咱們還有機會的話,我一定不會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了。你要是不想呆在北京,咱們可以去國外鄉下,搞個農場,養幾隻狗,種幾畦絲瓜。你要是想回貴州看看,那咱們也可以趁春暖花開的時候回去,到處走走逛逛。”

楚慈忍不住問:“你不用回部隊嗎?”

韓越看着他,笑而不語。

楚慈不知道他打着什麼念頭,只能猜他大概無法在級別上更進一步了,也許索性轉業也說不定。韓越從事的本來就是非常機密的軍工項目,可能有好幾年都必須呆在某個秘密基地裡,也可能有好幾年閒着沒事情幹。現在想來很多事情楚慈都不知道,也從沒有關心過。

“那個……那我進去了。”醫生還在手術室裡等着,龍紀威也還在站在一邊,正奮力捂住老龍引吭高歌的嘴巴。有外人在的時候楚慈比較彆扭,匆匆對韓越揮了揮手,大步往手術室走去。

韓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彷彿一眨眼就再也沒得看了。

在走進手術室大門的時候,突然楚慈腳步一停,回過頭來望着韓越:“其實那天在醫院裡,我對你說過的一句話是騙你的!”

韓越愣了一下。

楚慈並沒有多做解釋。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什麼東西帶在左手無名指上,緊接着把手向韓越揮了揮:“要是我活着出來了,就告訴你實話!”

那個東西在窗外的陽光中閃動着晶亮的微光,那是一隻讓韓越十分熟悉的,他曾經放在手裡摩挲過很多次的白金螺絲男士對戒。

楚慈笑了一下,帶着那隻戒指,頭也不回的走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的玻璃門緩緩關上了。

韓越把手伸到口袋裡,緊緊握着那隻一模一樣的對戒,用力到掌心都微微發痛。

“那句假話到底是什麼啊?”龍紀威一邊奮力把老龍塞回口袋裡,一邊好奇的問。

韓越對他笑着搖了搖頭,信步走到窗前。這一刻窗外的陽光正好,樹梢上綠意盎然;蟬鳴聲悠悠的飄揚起來,微風穿過長長的走廊,帶來初夏特有的暖烘烘的清香。

這一刻的世界彷彿在剎那間戛然而止,然後永遠凝固在了奔流的時光中。不論世事如何沉浮,不論未來如何變化,這一幕的所有細節都會永遠鮮活如初,永不變色。

韓越擡頭望向天空,朝陽是那樣蓬勃和耀眼,刺得他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真是生命蓬勃的季節啊,”他喃喃着道,隨即笑了起來。

“夏天真的到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突然發現很多同學買完此章之後只看見一片空白或者是看到一半,遇到這種情況請多刷新幾遍試試,有一天晚上我也是這種情況,結果刷了好幾遍之後突然刷出來了。的技術簡直就太……此處省略一個字。PS,羣裡有其他作者也說今天抽了!

感謝同學們三個月以來的支持!鞠躬~!

很快會開通本文的實體書定製印刷,可能會在書後附加一些番外,關於韓越和小楚的溫馨生活,以及龍紀威和老龍……也許咳咳……之類……

不管怎麼說,實在是非常感謝大家給我的這麼多鮮花,還有那一大~排的長評!

關於何時開通定製印刷:看俺什麼時候寫完番外=?=

關於新文:暫時還沒想好寫什麼,乃們知道俺的惡趣味是定時發作的,保不準下一本就真的衝出亞洲走向宇宙了。想要關注何時開新文的話,請記得收藏俺的作者專欄,這樣開新文的時候就有提示了。

九十度鞠躬~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