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其實,有時候睡覺真是一件好事,以前總是工作太忙。每天,應酬到三更半夜纔回家,而家裡等門的總是奶孃管家。

說起來,不知道妹妹會不會善待他們,必竟人家在瞿家工作了一輩子。

一輩子的事,人生又有幾個一輩子呢!

我卻如此輕易的放棄了,是不是太傻了!

手術只有不到10%的機率,太小了是吧!

還記得,主治醫生是一個很和藹的老人,白髮蒼蒼的,只是一遍一遍的找我確認,我是不是真的放棄了!

好像記憶中早逝的爺爺,那個像世外高人的老人。

後悔了麼?可是現在我還有資格後悔嗎?

答案是肯定的——沒有。

“蝶紅說你早上沒有吃東西,想餓死自己嗎?”

沒那個想法,雖然,我知道這個身體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但我可不想再一次中途退場。

不是,只是沒有味口。

我在紙上寫道。

“不合味口麼?都是你最愛吃的東西呀!”

是他最愛吃的,不是我!

“別跟我裝瘋賣傻!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一張俊臉因怒而扭曲起來——真難看。

你倒底還是不信!你記得還是那個早已經死在“迎袖”之下的軒轅澄呀!害我白解釋了那多。

“一會蝶紅會再送過你,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吃完,否則——”深邃的眸子寒光乍現,讓人不寒而慄!

好!

沒有再猶豫,我露出自認爲最燦爛,最可愛的笑容對上那張寒冰三尺的臉——軒轅澄的記憶裡,軒轅肅最喜歡他的微笑了。

軒轅肅沒有說話,準確來說是,呆住了!他靜靜的盯着我的臉,嘴角微微向上翹了翹,但又像想了什麼,“哼!”眼神又恢復成往日的冰冷銳利如刀,然後甩門出了房間。

這間房不是我初來的那間屬於軒轅肅的房間,而是獨門獨院的,依稀記得是軒轅澄以前住過的地方,記憶中的擺設一樣都沒有變,保持着原樣,只是多了一些隱藏在院裡的人和守在院子外頭的衛兵。

而我真正出現在我面前的人,卻只有軒轅肅和蝶紅。

哎!怎麼還沒來麼,三天了,三天了,從我能起身到窗戶坐到窗子前,已經三天,yin怎麼還不來呀!

還沒找到嗎?看來yin的追尋工夫退步了。還是這裡的守衛太嚴。

從我能自己下牀就悄悄的把藏牙齒中的“蹤”拿了出來,放進香爐裡,這種香無色無味,但會令yin養的血蠱尋香而至,即使相隔百里。

窗外的楓葉血似欲滴,一葉一葉掛在樹上,軒轅澄的武功是早已被廢,僅存的一點保命內力也被國師大人在封住“迎袖”的同時被消耗滯盡,好在本身五感極佳,一目千里。

“吱——”

什麼聲音?好像從寢室傳過來的,我扶着窗戶坐了起來,裝作看風景有些累了,要回房休息,在心中計算出光線可以照進屋內的角度後,往裡屋走去,而同時外頭的楓葉也動了動——不過不是風吹的罷了。

走在光線照不到的地方,整個人也放心多了,走進裡屋,一個清冷的聲音傳進耳朵:

“主子,屬下來遲,請主子懲罰。”

不必,取過前几案上的紙,寫道:

你從哪裡進來的?

“回主子,主子的牀板下有條密道。”

嗯,我有事交待你去辦。

“主子,不走嗎?缺已經安排好了。”

缺沒事嗎?

“回主子,受了重傷,現在已無大礙!”

把我在軒轅肅這裡的事,傳到軒轅雄耳朵裡,再派幾個得力的人來,我的鷹隼累了。

“是。”

讓缺注意休養,儘量不要出現在人前。還有幫我找人混進軒轅雄那裡,有什麼動靜就來回報……

“五主子,你起來了嗎?”門口是蝶紅的聲音,看來早已得到回報,知道我困了,回房休息了。

一直站在我身後耳語yin,閃身向牀下躍去,進入暗道,待那塊活動的地磚輕輕合上後,我把迅速把桌上的紙胡亂塞進衣服裡,從宣紙的最底下抽出早經寫好的那早放在桌上,裝作在寫詩重新拿起筆,在桌上的硯臺上敲了三下,示意門外的蝶紅進來。

“澄主子,婢子來送吃的,早上主子見您沒吃東西,發了好大的脾氣,接連責罰了兩位大廚呢!”蝶紅癟癟嘴說道,並將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像是突然發現我故意放在桌上字吃驚道,“澄主子寫的麼?”

這不是廢話,白了她一眼。

“樓上殘燈伴曉霜,獨眠人起合歡牀。相思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長。”蝶紅慢慢獨着,喃喃道,“好傷感!”

是麼?偶爾想到了順便落筆寫下的。

“能送給婢子麼?”

嗯?擡頭瞪上蝶紅那張天真可人的臉,嘆了口氣,點點頭。

蝶紅見我允了,興奮的馬上好收起來,好像得到了什麼寶貝一樣。

不過是一張紙麼,有必要那麼高興麼,我微微笑了笑。

“五主子,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蝶紅幫我盛飯,邊絮叨,“不過倒是比以前瘦了好多,您以前就不喜歡多吃一口,爲此主子沒少跟您生過悶氣,現在您乾脆不吃了,哎!仙人也比您吃得多呀!您以前……”

天啊!比奶孃還能侃,一開了口就有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直到我吃完她都還在講軒轅澄以前的生活點滴。

真強呀!

只不過她要我的字幹嘛?換錢嗎?應該不值錢吧!就我那破水平。

我放下筷子,接過她端過來的茶!聽她繼續侃——

“……五主子您不知道,自從您走後,主子在府裡成天yin着臉,不吃不喝的,成天把自己關在後廳,府裡沒人敢上去勸……”

哎!問世間情爲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許。

如果他承認了我,承認了我不是軒轅澄,而是瞿澄,那麼如果我消失離開,他會不會也這樣爲我深情呢?

軒轅澄的記憶中,軒轅肅是那樣溫柔——

哎!什麼時候才能真正見到那醉人的微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