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爲什麼,2006年四月底的時候,那個當年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那個表弟尹總又會主動的聯繫到我,說要跟我談個生意和合作。
我也在想當年2000年他被公司開除,飯店生意失敗後“逃”到上海以後,我則是在2003年追着到上海毫不客氣的向他討要當年從我發小那邊借過來的給他揮霍一空的八千五元錢,全額足數索要回來了,我那“發小”兄弟丁貓可是把攢着娶妻的錢借給我的,我可不能夠辜負影響到兄弟的終身大事啊。反正據他的同學說他在外面欠了不少的錢,這不關我的事情,我也不會去伸張舌頭就是了,不過仔細想想也是可想而知的:他一直是KTV,高檔餐廳給身邊的女人買這樣那樣的禮物,這種開支消費,在他光鮮靚麗、風流倜儻的背後必然是大手大腳揮霍一空,入不敷出肯定是必然的結果啊!從他被公司開除,經營飯店失敗之後,這段期間惟一不變的是他身邊的女人不停的更換着,而我在跳槽到了蘇州達運崑山分公司以後,覺得他跟我真的不是一路人,也沒有再繼續的聯繫了,甚到我們的婚禮也沒有喊他過來參加……他如今突然說要找我談合作,我且看他葫蘆裡面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吧!
“小趙,我把巨鼎建泰電子出口美國的航線談下來了,一個月有50個集裝箱,但是我分公司這邊的操作實力和能力跟不上去,我想讓你公司幫我操作所有的出口業務,我每個櫃子支付你們USD50美元的操作費用,你看可以吧?”
也許是親戚的緣故,他到是開門見山直接省了寒暄客套,原來他去了一家叫上海環天宇物流有限公司太倉分公司做總經理,後來在他的引薦下,也見到了其上海公司的總經理周俊平先生,後來此人因涉及知識產權案件被捕。
“可以是可以啊,但是供應商那邊的錢怎麼辦?你客戶付款給我的期限是多久,我付給供應商那邊是多少時間?”我還是謹慎、警惕的問到這個關鍵的核心問題。
“向船公司或是貨(船)代那邊定船直接由你們完成,你直接把你的成本加上每櫃子USD50的操作利潤開發票給我,巨鼎建泰電子付款給我們分公司的時間是45天,你看我們之間如何結算?”,他一本正經、一臉嚴肅的跟我說道。
我想着當年投靠過他一把,加上又是親戚關係,雖然外面關於他欠債無數的傳言到處都是,但是我對他的戒備心理可以說還是比較低的。可能正是因爲這一天,閱人無數的他也早就看明白我的爲人處事,所以他正縝密的在給我下一個圈套。
“那你收到錢以後再付款給我,貨櫃上船開始60天內付款,可以吧?不過這是公司與公司之間的合作,我們之間親戚歸親戚,我們之間還是要簽署一個相關的合作協議”,我還是謹慎性的提出我的要求和底線。
“可以,沒有問題的!我公章都帶着了,可以的話直接籤掉吧,接下來馬上就要操作起來了!”,他倒是也爽快,蘿蔔頭都拿出來了。現成的協議很快籤掉的時候,我心裡面覺得似乎有點不對勁,想到關於他的流言蜚語這麼的多,爲了保險起見,我特意急速草擬了一個付款保函,讓他蓋章後並簽署上自己的名字,而這個付款保函上面雖然只有僅僅不多的幾行字,但是卻是作爲協議的雙方約定附件,並且上面寫的很清楚的違約責任:如果他方逾期不付運費,將承擔扣單後造成的一切損失和後果,並將自願承擔自違約日起千分之三每日的違約金,自願且直到全部全額付清爲止。其實我知道法院對於這種超額的罰息可能並不支持,所以我特意在裡面寫上“自願且直到……”
他以爲我還是五年前那個菜鳥時代的我,看到我還有這一手,他非常不開心,甚至搬出來各種理由、各種往事來拒絕,並且還要和我打親情感情因牌,妄圖讓我取消這個付款保函的協議附件,見我執意不肯的情況,他只得無耐的簽上個人的名字和分公司公章。
在我把這個業務包括裡面複雜的關係,以及簽署的協議文本和付款保函的正本文件都交給我上海公司呂總經理的時候,他說了一句:既然是你的親戚,利潤也還可以,要不先做做看吧。
2006年的五一長假結束,便正式開始合作和他合作崑山巨鼎建泰電子的出口美國的集裝箱運輸業務了,業務量也確實如他所說,幾乎每週都會有10個櫃子左右出口,他呢經常時常的跑到我們公司來要求把這家客戶的出口報關單和核銷單領走,這是客人出口退稅的必要單據;這些客戶的出口報關單和核銷單證也是我們的應收款一道天然屏障和保護,一旦客人不付款,其出口退稅這塊的損失遠遠超過我們物流運輸費用上面的支出。一開始的時候,我還是蠻配合他的要求,反正只要我們手上還有這家客戶新出的單證在我手上,我也不害怕你不付款給我們。就這樣我一直讓我的助理至少要保持保證我們手上至少要押着巨鼎建泰電子2-3票出口退單,其它的都可以先給他們,沒有問題。而他似乎每週都會要來取巨鼎建泰電子的退單,甚至是我們剛拿到手上他就急乎乎要的那種。
騙子似乎總是以各種理由和藉口來騙取受騙者的信任的,而通常的使用的辦法就是施以蠅頭小利來誘使你上勾上當,或者通常來說,你想他的利息,而他則是要你的本金。短短的二個月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到了他們公司付款的期限,一開始的第一次付款七月份倒也是能夠按時按期的準時付出來了,正當我覺得這個生意還可以的時候,接下來的二個月則沒有收到任何一筆我們代墊的運費了,因爲忙於開發其它客戶的事情也沒有顧及到這個事情,直至其拖欠的金額越來越大,越來越厲害,直到上海的呂總在八月底的時候打電話提醒提示我:“你這個表弟的公司已經連續二個月沒有付款了,七,八二個月時間已經拖欠了近20萬元人民幣,你看這個事情咋弄啊?!”
電話那頭老闆帶有焦慮性的提示提醒,一下子讓我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隨即我便打電話問這位風流倜儻的尹總:“你什麼時候準備付款,否則我們要扣單扣貨了”,他則在電話裡面信誓旦旦的保證:“給我半個月時間肯定沒有問題,單子還在繼續合作着,沒有問題,我們又是親戚你怕什麼啊?!”
也許是念着當年來崑山初期對他的感恩,我同意他半個月時間的請求了,並且跟呂老闆彙報這個事情;老闆也是給我面子,勉強同意這個要求了。其實我也是一個風險意識極強烈的人,隨即要求我的助理對於其客人的所有退單一概停止簽發給他,直到我同意爲止,直到他們付款爲止。果然他領不到退單了跑到我辦公室裡面來追問原因了,我則把早已經準備好具體數字和自願懲罰措施的付款保證函,攤開在其面前:“公司規定:你必須要簽了這個保證函以後纔可以放單子給你”。
他則是一副極不情願,各種狡辯的嘴臉對你,我則毫不客氣的懟了他:“是你的公司違反了協議,違反了付款的責任,這是公司與公司之間的合作,不是你和我個人之間的事情,你不簽字蓋章的話,一張退單都不會領取到的,而且協議之初已經在附件函上面寫的非常清楚,我們是不承擔扣貨扣單引起的一切附帶責任的,你自己看着辦吧。”。他只好滿臉怒氣,一臉不情願的掏出他皮包裡面隨身帶着的分公司公章在上面蓋了一下,我隨即要求他在付款保函的下面簽上他本人的名字!辦妥以後我才讓助理把該退的客戶單證給了一部分他。
這個時候不管是上海公司還是我們崑山這邊都已經嚴密的關注關切這個“客人”的一切動態了,而他的這家客人的出貨量似乎也在開始下滑下降了,他來索要退單的頻率也越來越快;半個月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結果錢仍然沒有到帳,馬上再度打電話給他質問,他當即電話裡面表示明天一定會付出來的。
第二天,他真的拿了一張銀行電放的水單到我們公司來要求取回所有這個客戶出口的退單了。我們看到了銀行水單的正本也放心了一點,便將已經在我們手上的退單給了他……可是,一週以後問題出現了,我們上海公司那邊財務經理表示並沒有收到他這張銀行水單上面一分錢的運費款項,當我接到這個通知的時候,立即意識到出了問題了,如夢初醒般的立即驅車二十多公里到其設在太倉的分公司去追查情況。
那天他正在他的分公司,恰巧被我堵在公司,他讓他的財務把那張正本的銀行水單翻出來給我看,還振振有辭的說:“喏,你看,這是不是正本的銀行水單啊,帳號也沒有錯啊,這是銀行之間的事情,與我們無關啊!”。
“既然如此,那你帶着這張銀行水單和我一起去你的銀行質問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情,這樣總可以了吧?!”,我可不是三歲小孩子這麼容易哄騙,我緊追不捨的盯着他,仔細想想象當年向他索要發小的借款一下,絲毫不給他喘氣喘息的機會,“如果不是你的問題,你至少應該陪我去你們銀行對質一下,否則就是你的問題啊!”
“那好,去就去一趟”,他臉上流露出來極不情願、迫不得已的表情,打量着眼前這個既是“親戚”又曾經是“徒孫&菜鳥”級別的我。隨即帶着他的財務經理,跳上他那輛租來撐場面用的奧迪A8轎車,直奔其開戶銀行,我則緊跟着其財務經理邊上一起走到櫃檯。
“對不起,打擾一下,請問這張銀行匯款單爲什麼我們一直遲遲沒有收到匯款,請問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情?!”,他的財務經理和尹總站在邊上一聲不吭的,我則迫不及待將他們那張銀行水單的正本遞上前諮詢其開戶銀行的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透過窗口接過我遞交進去的水單,仔細審覈的同時眉頭緊促的若有所思起來,然後似乎恍然大悟一般的回覆我:“這家公司帳上的錢都不會過夜的,當天進來當天就轉走掉的,把付款單子給我們銀行辦好付款電放手續拿走匯款水單以後,出了銀行門又立即馬上打電話到我們銀行,以往來帳目不清楚爲由要求我們凍結付款,但是又遲遲不歸還給我們已經敲章的銀行水單,這張水單我們要收回去的,否則我們銀行要承擔責任的”,那邊銀行大堂經理直接把水單沒收了。
我立即明白裡面是什麼情況了,當即在銀行裡面我跟他直麪攤牌了:“我負責任的告訴你,這件事情現在已經不再歸我管了,直接由我的老闆上海呂總處理,公司早在9月1號的時候就要求扣下你的美國貨了,我一直替你扛着擔着壓着,你卻一直利用我對你的信任在耍我欺騙我,今天是2006年9月22日,至國慶節前一週的時間你把錢全部付清,我還能夠想辦法說服我的老闆不追究你們的任何違約責任,過了國慶節,我就真的無能爲力了。公司已經通知我了,你的客人巨鼎建泰電子近期剛剛上船離港的一票四個集裝箱到美國洛杉磯的貨,我們已經將電放提單改爲正本提單扣貨了,貨物到達目的港前你不付清所有的運費和自願承擔的滯納金的話,一切損失你自己去看着辦吧”,
這其實也是我跟上海呂大哥盡力爭取到的底線。因爲提單是貨物的所有權證,如果出具的是正本提單,則目的港必須收到起運港寄過來的正本提單纔可以辦理提貨的手續,否則其目的港收貨人永遠收不到貨,這就是我們行內所說的扣貨,反之電放提單則沒有這麼嚴格,只要船公司蓋了電放專用章的提單傳真件或是複印件就可以辦理目的港提貨手續。
當我如此真情攤牌後,他只是毫無表情淡淡的回覆了一句:“噢,知道了!”,但是實際上到了九月份底仍然沒有收到他們付過來的任何一筆款項,直到國慶節期間抵達美國港口的四個貨櫃,美國收貨人不僅無法提貨還要承擔每天四百美元的罰金,客戶極其惱羞成怒找到到他,他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可是我早已經跟你清楚說的明白透徹了,我也是愛莫能助了!
果然過了國慶節上班後的第二天,我接到了尹總的上海老闆周俊平打過來的電話:“小趙,你怎麼把我們公司去海事法院給告上了啊,還凍結了我們的帳戶,這是什麼情況,到底是什麼事情啊?”隔着手機我幾乎都能夠感覺到他老闆一臉懵逼的表情。
“我沒有資格去法院告你,這是我上海公司老闆處理的,具體情況你去問你的太倉分公司總經理尹總吧,他知道里面所有來龍去脈,我該提醒他的事情也早就做掉了。”,我如實告知之後,上海呂總節後上班第一件事情就是讓律師對其上海總公司的銀行基本帳戶和結算帳戶做了凍結和財產保權處理,對方公司錢只能進來,不能夠出去,甚至連下屬員工的工資都無法發放,所以尹總的老闆着急打電話給我了。
“那你能不能夠跟你老闆說說,求求情,違約金不要收那麼高呢,我們律師看了函件上面寫着自願字樣,表示很頭疼,其實特麼我也是受害者啊,毫不知情啊!”,他在電話裡面央求道,我和你們呂總經理根本完全不認識。
“周總,這事情我已經說不上話了,我只能說試試看,好吧?我也無能爲力了,解決問題的窗口期被你的尹總拖過去了。”,
“好吧,好吧,有消息你馬上回復我一下,你轉告你老闆一下,不要開庭的,我們庭前協商解決處理掉就可以了!”。
當然答應人家的事情,不管怎麼樣咱們還是要去努力一下的,我跟老闆呂大哥轉達了對方的意見和意思,呂總當即表示:“既然這樣,那讓他們把律師費,訴訟費等費用承擔掉了,這些個費用反正他們敗訴,也是要由他們承擔的,違約金同意你的意見由每天千分之三,改爲千分之一吧。”。整個事情就這樣順利解決掉了!
他其實是想當然的以爲我入行時間較潛,想從我這邊套用佔用一筆資金用於揮霍,然後消失甩鍋給其上海總公司。人在江湖飄,豈能不挨刀?只可惜他失算了,這一刀狠狠的紮在他自己的大腿上了。
不要總以爲自己比別人聰明,當你用一根繩子準備套住別人的脖的時候,其實你根本沒有意識到繩子的另一頭套着的是你自己的腦袋;出來混要講信用道義,你自己做的欠帳遲早都是要還的,有些人似乎不明白這個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