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深鎖皇城

那一日我吃完了粥,歐陽慕楓就把我送回了左相府,就離開了。左相府正亂成了一鍋粥,我一回來整個左相府就想看到了希望一般。我以爲皇上知道我救了歐陽慕楓會降罪於我,我也正是怕連累家人才趕回來,沒曾想皇上不僅沒有降罪與我,還下了聖旨封我爲萱貴妃,整個左相府感恩戴德。

來護送我進宮的人也不再是凌煜瀟軒,而是一個看起來不苟言笑,但卻兇猛威武的將軍。陪同我進宮的是一個身材高挑的丫鬟,聽說是紅顏以前的貼身丫鬟,面目倒還算清秀,但是好像是個啞巴,從來沒見過她說話,那丫鬟總時不時怪異地看着我,看得我渾身不舒服,本想換一個丫鬟,轉念一想,算了,就她吧!她是個啞巴,從前又跟着紅顏這麼個不幸的主也夠可憐的了。

坐在花轎裡,蓋着個紅蓋頭,一路顛啊搖的,不算難受,卻也無聊的緊,揪着蓋頭邊上的流蘇玩耍,東想想西想想,也不禁納悶,歐陽慕楓怎麼這麼爽快的就把我送回來了,他不是不想讓我嫁給皇上麼?說一套做一套,男人的話真信不得。一把扯下蓋頭,偷偷地撩開布幔,吩咐轎外的怪丫鬟讓她把我的包袱給我,那裡面可有我全部的家當呢!她把包袱遞給我,我接過來,迫不及待地打開,寶石匕首還在,我捏着柄上的藍寶石,心裡盤算着,到時候要是在宮裡頭呆不下了,逃出來就把它給當了,當逃難費,也能一泄我心頭之恨,那怪丫鬟見我捏着刀柄嘿嘿笑,又是怪異地看了我一眼。

我不理睬她怪異地眼神,收好匕首,從包袱裡摸出一包蠶豆,五香味,我“嘎嘣”“嘎嘣”的吃得不亦樂乎,把轎子外的怪丫鬟饞得直流口水。我得意的揚揚我手中的食物,看見她渴望的眼神就是不給她吃,感覺自己有點小壞啊!不過不礙事,我繼續吃就好了,不管她。

“咳咳……”窗外的怪丫鬟咳嗽幾聲,我看她一眼,不理會繼續吃。“貴妃娘娘,請把你的紅蓋頭蓋好,這與禮不符。”我詫異地擡頭,只見窗外高頭大馬上威風凜凜地坐了個將軍,他瞟到我手中的蠶豆又補充道:“把您手中的東西交由臣暫時替你保管。”冷冰冰的語氣,他口中雖是尊稱,但卻只用眼角的餘光看我,分明是不屑於我,冷着臉毫無商量的餘地,我不想得罪了他只好把蠶豆給他,“還有那個包袱。”我怒了,他還得寸進尺了,哼,耍耍他。我裝作難爲情的樣子,“不給,這裡面是我的私人物品,豈能放在你手上一個男兒手上。”他愣了一愣,見他沒反應過來,我一臉嬌羞地對他說:“莫非……將軍有特殊癖好,比如說收藏女子的貼身衣物。”他的臉刷的一下紅了,我都說得這麼明瞭了,他要是還沒點反應那也太不應該了。“娘……娘娘請蓋好蓋頭,布幔也不能打開,臣會替您保管好這包蠶豆,請放心。”他說話的時候表情也是極不自然的,說完逃也似的騎馬到前頭去了。窗外的怪丫鬟笑得怪異,悄悄地向我豎起大拇指,我也笑了笑,放下布幔,重新蓋好蓋頭,以免待會又有人來找我麻煩。

進了皇宮,我被丫鬟攙扶着進了自己的院落,在新房的軟榻上坐下來,頭上的紅蓋頭還在,頭上那一大堆金銀珠寶,壓得我脖子生疼,這折騰了一天也着實累了,等了半天還不見那見鬼的皇帝出現,顧不得了,扯下頭蓋,又把頭上插着地金銀珠寶取下來,放進隨身帶的包袱,拿出歐陽慕楓送我的那支玉簪子,對着銅鏡將玉簪子斜插入烏黑的秀髮中,鏡中的我雲鬢花顏,不施粉黛已是世間少有的絕色,今日的新娘妝,雖濃墨重彩,但卻也別有風情,真是淡妝濃墨總相宜。

“娘娘您這玉簪子挺別緻,特別襯您的氣質。”銅鏡裡映出一粉衣少女,面容清秀,身材高挑,只是這聲音略顯粗狂,不似一

般女子的細柔,我詫異地回頭,原來是怪丫鬟,怪丫鬟原來會說話,我把梳子給她,“來,替我把頭髮重新綰好。”丫鬟接過來手法嫺熟地替我綰好發,輕輕地替我插上那支玉簪,技術不錯,但是這後腦勺垂落的青絲,不太妥當,我現在已經嫁爲人婦,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垂落青絲,“幫我把後面的頭髮也綰起來吧!”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怪丫鬟皺了皺眉,但仍舊照我吩咐的做了。

天快黑了,那皇帝極有可能晚上會過來,我重新蓋上蓋頭,坐到牀榻上,那怪丫鬟也不知什麼時候在門外守着,心想着今晚要如何應付他纔好?對了,匕首,我把匕首放在枕頭下藏好,萬一他想要對我做什麼我就用它自保。

門外傳來怪丫鬟的聲音“奴婢拜見皇上。”緊接着就是開了門又關上的聲音,我蓋着紅蓋頭,端端正正地坐在牀沿。腳步聲或輕或重,向我靠近,空氣中傳來濃重地酒氣,我一皺眉,心想這皇上莫非是個酒鬼,新婚之夜還喝得酩酊大醉。“朕的愛妃,讓朕好好看看你。”他踉蹌着走到牀前,掀開我頭上的蓋頭,我頓時覺得眼前一片光明,刺得我睜不開眼,一股子酒味薰鼻,來不及看眼前的男人,男人就傻笑着跌進了牀榻,背對着我似是睡了過去。

我見他鞋也沒脫,弓着個身子,一定睡得不舒服,替他脫了鞋,扳正他的身體。一見他的面容,我不禁是驚呆了,我的手情不自禁地撫上他的臉,從光滑的額頭到力挺的鼻子,再到冷峻的如刀削般的下巴,斯文儒雅而又不失帥氣陽剛,除了那高高束起如緞帶般柔軟的青絲, 他簡直就和楚南江是一個模子立刻出來的。眼淚不知怎麼的就掉了下來,其實我不想哭的,我應該開心,在古代還能見到他,真是上天的垂憐,如果我嫁的人是他,我也就心甘情願,別無所求了。看着他的睡顏真是覺得可愛,安安靜靜的,像個小孩一樣,嘴角還有笑意,大概是做了什麼美夢,我合衣躺在他身旁,嗅着他身上的氣息,安然入睡。

一早醒來,枕邊的人已不見了蹤影,要不是鼻間還縈繞着他的氣息,我不禁懷疑這是不是我做的一個夢?楚南江居然在出現在了古代,而且還是皇帝。

怪丫鬟端了盆水進來,後面也還跟了三四個宮女,手中也捧着些洗漱用品,“娘娘你醒了,奴婢們伺候娘娘洗漱。”怪丫鬟放下水盆,過來扶我下牀,好像我是個病人似的,我不習慣的避開她的手,自己下了牀,“皇上走了嗎?”“回稟娘娘皇上一早就走了。”怪丫鬟回答道。“那她們是誰?”我指着那三四個宮女,她們都低眉順眼地站着,連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她們是皇后吩咐過來伺候娘娘的。”怪丫鬟看她們一眼回答道。“不用了,明天起就只需要你一個人就好了,這麼多人伺候我反而不自在。”尤其不喜歡她們低眉順眼的模樣,人都反而容易出亂子,不如就怪丫鬟這麼一個好,反正這怪丫鬟除了怪點其它還是挺能幹的。“是。”怪丫鬟點點頭,那些宮女臉上卻個個有些悲慼,在我面前也是大氣也不敢出,伺候完我洗漱就退下去了。

怪丫鬟伺候我換上一身天藍色的宮裝,雍容華貴,其實不想讓她伺候我穿衣的,無奈何,這古代的衣服太繁瑣了,又是裡三層外三層,穿起來十分費勁,沒有怪丫鬟從旁協助,我要想穿好衣服那是不太可能。看着認真幫我係帶子的丫鬟,忽然想起來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

“奴婢叫晴兒。”

“晴兒,好名字,你以後在私下裡就不要自稱奴婢,也不要叫我娘娘,叫我萱萱就好。”

“這奴婢不敢。”晴兒面有難色。“我是你的主子,我的話你也不聽嗎?”我假裝生氣。“奴婢

不敢。”她弱弱地回答道。“還奴婢?”氣死我了,她怎麼是個死腦筋。“不不,萱萱你想吃什麼?晴兒好通知御膳房,一會娘娘還要去給太后娘娘請安。”她終於開竅了,這麼說着,臉上還掛着甜美的笑容,這纔是人嘛!“隨便就好。”這麼一大早的,不怎麼有胃口,這請安我倒是忘了,記得宮裡的老嬤嬤教過我。這後宮中掌權的是皇后,但是這太后是皇帝的母親地位卻是最高的,除此之外後宮中就只有宮女。

吃早飯的時候發現桌上多了一包東西,我拈起來一看,不禁啞然失笑,竟是我未吃完的那包蠶豆,那將軍還真把它還給我了,只是這過了一天早就潮了,不能入口,於是交給晴兒讓她扔了。

吃罷,攜了丫鬟晴兒去給太后請安,太后是個慈祥的老太太,依稀可見她年輕時候的美貌。見我來請安,也是一臉的歡喜,拉着我的手,親切地念叨着她的皇兒如何如何,讓我多擔待,日後要多生幾個皇兒什麼的,全無太后的架子,我也盡撿些她愛聽的話說,她更是歡喜了,我們就像尋常人家的婆媳一般相處。離了太后的萬壽宮,去了皇后的鳳鸞宮。皇后一身華美的楓袍,精美雍容的妝容,舉手投足間確有母儀天下的風範,我請了安,她面上的表情也是不冷不淡的,讓宮女給我布了茶,閒適的品茶,問了我爲何不讓宮女伺候?得到我的答案後,淡然地笑笑,接着品茶,再不多言,彷彿我的到來對她來說一點影響都沒有,這皇后的胸襟寬廣,如此氣度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做得到的,誰願意與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呢?她要做着皇后,維持這樣的氣度怕是不易,不光是她,我自己也是,在這古代尋常人家的男子都能三妻四妾,更何況是一國的君主,後宮佳麗三千,妃嬪如雲,雖然現在這後宮中暫時沒幾個妃嬪,有了我這個開頭,估計後來者也是會源源不斷的,皇后性子淡倒沒什麼,要是再多幾個女人在楚南江面前爭寵,我又怎麼受得了。

想到這我不禁黯然,不想再呆在這裡,出了鳳鸞宮,心中仍是不大痛快。路過御花園,怏怏不樂地蹂躪那開得正豔的牡丹花,一旁的晴兒,不明所以,見我這般只怕我把那一片牡丹花毀了趕緊出聲阻止我:“娘娘,你要是把它們全毀了,被人知道了只怕招來禍患。”我一愣,晴兒說的對,現在在這規矩繁多的皇宮中,自是不能像在外面自由。看看眼前的富貴之花,幸好只是毀了三四朵,雖然有了瑕疵,整體看來還是繁榮一片,尚且可以入眼,這才放了心。

“晴兒,你這丫頭倒是不錯,今天幸虧你提醒我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娘娘,你方纔不開心?”我一愣,隨即苦笑,“你看出來了?是啊!嫁入皇城自此我便不在自由了。皇城深似海,多少女子深鎖皇城,終其一生也未曾得到皇帝的垂愛,就算得到垂憐又能怎樣?再多的榮寵到最後只是過眼雲煙,這是個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地方。”

“娘娘,想來你在乎的不是自由,而是你不願意和衆多的女子分享同一個男人,但他是皇上你又沒有辦法抗拒這樣的命運,所以娘娘你很不安也很矛盾。”晴兒的眼睛一閃一閃的,看着我一字一句地娓娓道來。“你說對了,你這丫頭還真有顆七竅玲瓏心。”我被她說中了心事,索性承認,楚南江,如今我嫁給了他,他是皇上,我自是不能像先前想的那樣對待他,這份情該如何是好?晴兒笑了笑,眼裡有着異樣的光芒一閃而過,“你放心,我會帶你離開這裡的 。”她小聲地話語似誓言,我被路旁的一株帶刺的玫瑰吸引,一時沒聽得真切,“你說什麼?”晴兒自知失言,改口稱:“我說,我不會讓娘娘受到傷害,我會保護娘娘。”我雖是疑惑也沒再問,想來她是不會害我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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