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柔還未來的及回答,忽然之間,發現原本離自己挺近的延蕭去到了一丈之外。三年未見,他的輕功倒是突飛猛進了。晴柔心想。
卻不料,延蕭的身後,還有一個人。
“你來做什麼?”冰涼的聲音從耳後傳來,延蕭耳後的些微的絨毛都因那熟悉的嗓音而豎立起來,身體的各個部位都處於嚴重防衛狀態。
“我來……是找煜棋玩的。”延蕭轉過身,臉上堆滿了無害的笑容,眨巴眨巴他的大眼睛,然後小心地將延奇的手從自己的衣領處移開,連蹦帶跳地離了延奇五尺遠。他說呢,什麼時候自己的輕功本事是如此了得了,原來,是三哥在後面扯着他。離了五尺,等等如果要逃跑,機率也大一些。
站到了兩人的中間,延奇似乎是刻意擋住了延蕭看向晴柔的視線。延蕭癟癟嘴,也不敢吭聲,只好自動地往旁邊挪移了幾步,而那抹身形卻如影隨身,但看上去又是那麼地漫不經心,似乎就是無心之過,這就是三哥的厲害之處了。
“小皇叔是來找我玩的。”煜棋連忙出聲,助延蕭一臂之力,好不容易盼到了小皇叔過來,爹爹要是把人嚇跑了,小皇叔鐵定十天半個月的不敢來王府串門了,那他們的計劃還怎麼實行?!煜棋從晴柔的懷抱裡面跑出來,來到了延蕭的面前,死命地拽住延蕭的衣袍,生怕延蕭就這麼跑掉了。
“煜棋小可愛,不要再拉了。”延蕭的臉色有些尷尬,因爲在場的還有異性陌生人,也算是他想追的人,他不好意思說出口。但是,如果在這麼拉下去,他的褲子若是掉下去了怎麼辦,他不覺得這腰帶是很堅固的。
“不要。”煜棋拽得更緊了,如果一鬆手,小皇叔賴皮跑掉了怎麼辦?小皇叔可是黃牛過很多次了的,言而無信的人,不可以放手。
延蕭一隻手拉緊了自己的褲腰帶,一隻手想推開煜棋,不料這小傢伙抱得好緊,三哥緊盯着自己呢,他就更又不敢使勁地推了,窘迫的臉上,泛起了朵朵的紅霞。這個小傢伙,再不走開,他的褲子可真要被他扯掉了,延蕭可聽到了腰帶的吱吱聲了。他再怎麼樣也是欹猷王朝尊貴的凌蕭王爺(凌蕭是封號),這當衆掉了褲子,要他以後的面子往哪裡擺?!
須臾,延蕭的三哥似乎良心發現了,提開了他家的可愛混世魔王。終於讓延蕭保住了自己的清譽!延蕭吁了一口氣,然後將被煜棋拉皺了的衣袍扯平,望了一眼對他虎視眈眈的煜棋,心慌地栓緊了褲腰帶。他這腰帶可再也經不起這個小娃的折騰了。
晴柔遠遠地站着,看着延蕭孩子氣的舉動,面紗下,那朱脣抿成了一個弧度,眼角,都帶了清晰的笑意。延蕭遠遠地看着,癡迷地看着晴柔,迷惑中,忘記了那雙明媚的眼眸,是如此的熟悉。
“小皇叔!!”爲了避免小皇叔英年早逝,自己少一個可以玩樂的對象,煜棋大聲地叫着延蕭,喚回了延蕭的一些理智,延蕭轉眼,看到了延奇緊盯着自己,陰鶩的眼眸中幾乎要噴出了嗜人的火焰,他迷惑着,自己到底又是闖了什麼禍,做錯了什麼事,讓三哥這麼敵視自己?!
“延蕭,去書房。”低沉的嗓音使今天明媚的秋陽都蒙上了一層的陰影,美人誠可貴,生命價更高,延蕭沒有猶豫,快步走向延奇的書房,反正三哥一有事就讓自己去書房,他算是常去的,早已經輕車熟路了,根本用不着下人們帶路。
“爹爹。”煜棋拉住了延奇轉身的衣袂,黑白分明的大眼一直盯着延奇臉上的神色,那雙手依舊拉住延奇的衣袂,不肯鬆手。
延奇的臉上,有了些的慍怒,但還是頓住了腳步。
“等等,你要把小皇叔還我。”煜棋眨巴着眼睛,小皇叔可是還沒有答應了要帶他和孃親出去呢,他還要軟磨硬泡一番功夫纔是。延奇的腳步微微一頓,那張宛如冰雕的臉蛋,似乎有了一點點波動的點了一下,隨後,又是雙眉緊促地望着煜棋。
煜棋看到了延奇那小小的一個點頭,差一些高興地得意忘形了,用力地扯着手裡面的東西,忽然發現,爹爹的眉頭皺的死死的,煜棋才發現,爹爹的衣袍還被自己捏在手裡,而且,好像還皺了好一大片,煜棋低頭,看着自己手裡面的衣角,心裡頓時明瞭爹爹是再惱火些什麼,彷彿手裡面的是一個非常燙手的東西,煜棋連忙地鬆了手,還很孝順地跳到了三尺外,不擋着延奇的道,煜棋乖乖地說道:“爹爹您慢走。”夫子教的禮節,他倒是學的有板有眼的,果然是一個孝子啊!
延奇看也沒看一眼,向書房的方向走去,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與他的四弟,好好的“談談”。至於要如何交談,恐怕,這隻要他們兩兄弟之間,心知肚明就好了。
看着延奇遠去的背影老久,晴柔才緩緩地開口:“煜棋。”
“嗯?”煜棋走到了晴柔的身邊,揚頭,對着晴柔粲然一笑。剛纔差一些拉掉了皇城裡面兩位王爺的褲子,他的心裡可是好高興呢!放眼天下,還有誰能像他一樣的睿智?
“你覺得,你的小皇叔能回來嗎?”猶豫了許久,晴柔才淺淺地開了口,語氣裡面,還有着幾分深度的猜疑。
煜棋的小嘴一哂,小皇叔,是能回來的!畢竟,他和爹爹在先前,可是有了協議的。小皇叔可還有事讓他忙呢。孰輕孰重,爹爹肯定懂得比他多得多。
“三哥,你家的那位神醫今年多大了?”母后說了,該出手時就出手,不能讓良緣失之交臂,那麼,延蕭決定要向延奇提一提了,畢竟是親兄弟,這一點小忙也是要幫幫的。想當初,三哥找三嫂的時候,做兄弟的,他可沒有少出力啊。雖然——有的時候幫的是倒忙,但,也是他的一番良苦用心啊。
延奇挑眉,某些話沒有說出來,他想知道,家裡面的老幺心裡面,對着自己的王妃是打個什麼主意。
早已經習慣了延奇不答話的習慣,延蕭繼續的自言自語道:“不知道神醫她中意哪種類型的男子?是否有了心儀的對象,是否已經婚嫁了?我好想……”延蕭陷入了無限地嚮往之中:“雖然我沒有見過她的模樣,但是她的那雙眼眸,已經深深地吸引了我,我決定要非……”
“別想。”延奇薄涼的脣緊抿着,深邃的黑眸閃爍着異樣的光芒,冷淡的睥睨着聒噪的延蕭,強制地壓抑着心中那抹翻涌的狂潮,原來,他在窺視自己的王妃?!暗眸中,因爲參合了某種的情緒而變得更加的深邃,延奇的表情,也硬生生地讓延蕭將非卿不娶這四個字憋回到了肚子裡面去。
“呃……爲什麼?”延蕭的長篇大論被打斷,不解地看着延奇,
“三哥,你像我這般大的時候都已經娶了晴……呃,我的意思是,我也老大不小了,我想娶妻。”延蕭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延奇的舊瘡疤,免得延奇如同受了傷的野獸,將他碎屍萬段了。尹晴柔,這三個字可是全皇城的禁忌。
他已經做好了延奇會給他幾掌的準備了,大不了就是再牀上躺個十天半個月的,沒什麼大不了的,延蕭閉緊了眼睛,心跳,卻是加快了不少。不料,延奇只是慵懶地坐在貂皮華椅上,半垂眼瞼,濃密的睫毛遮住了延奇的眼眸,延蕭看不清楚延奇的心思,不知道,延奇是一個什麼樣的想法。
“她不適合你。”須臾,延奇睜開了他的眼睛,眯細長眸詭狎地凝視了延蕭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開口。
“不適合?”其實,延蕭比較想問的是,不打了?
言歸正傳,延蕭的心中起了納悶,三哥是怎麼知道他們之間不適合的?!他都不覺得不適合呀?他覺得他們兩個挺適合的,但,這番話,他還是藏在心裡頭比較好……
“她是你三嫂。”依舊是冷漠的語氣,似乎再講述着一個事不關己的話題。
“不就是我三……三……”延蕭平淡的表情變得驚愕,那張娃娃臉,硬是被他擠成了一團皺巴巴的陶土,流暢的語音不再,結結巴巴地,就是說不出下文。那雙受了驚的眼睛突兀地瞪着,充滿了不可思議。
“三嫂。”延奇這次很好心地幫延蕭接下了下文。
“三……三……”
“三嫂。”延奇再次開口,糾正了延蕭,“你若是再結巴,你就永遠別說話。”延奇意有所指,目光看向他僵硬的舌頭。
下一秒,延奇連忙閉嘴,然後似乎還不夠保險,有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三哥真的拔了他的舌頭。這舌頭還要留着哄哄美人呢!
若是三哥讓他沒了舌頭,皇城裡頭,有多少的姑娘家家的要哭得肝腸寸斷了。再說了,全天下也就四個王爺,三哥一個那麼冷酷也就夠大家受得了,沒了舌頭他不是比三哥更酷了?延蕭的視線很謹慎地覷了一眼延奇,然後聳了聳肩,後怕地往後面退了退,腦子開始迅速的運轉着。
對了,三哥剛纔說什麼來着的,那是三嫂?!三年多來,三哥可沒有再娶,他的三嫂到目前來還只有一個……可是已經生死未卜了,難道說三哥看透了,決定了要另立新妃?呃……那神醫確實不錯,如果三哥願意走出晴柔的迷潭,不再這麼意志消沉,他也是可以考慮考慮着忍痛割愛的啦。
思忖片刻,延蕭言道:“三哥打算何時與那位神醫成親啊?!”心裡面酸酸的,他好不容易相中了一個呢,算了算了,爲了不讓皇城裡面的姑娘們絕望,他就暫時保持單身好了,不然,四個王爺全都成親了,姑娘們還有什麼盼頭啊?心都死了,延蕭搖搖頭,一副要普度衆生的模樣。
延奇的一道視線掃來,延蕭噤聲,這也說錯了嗎?延蕭的心裡,一陣驚悚。
“什麼?尹晴柔?三哥,她是晴柔,三嫂?”此時,延蕭臉上流露出了驚愕之色顯而易見,那張大了的嘴巴幾乎可以吞下去一個鴨蛋。他剛纔說了什麼?對,他剛纔對着三哥說了什麼?喔!天哪,他死的心都有了。
“我說過,她還活着。”延奇的脣畔,有了一抹幽長而深遠的笑意。“別打她的主意。”陰森的視線掃了過來,延奇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地毫無影蹤。
“三哥,你以爲我還會嗎?!”延蕭苦笑不得,沒想到到頭來,那神醫竟然是自己失蹤三年了的三嫂,緣分這東西真是玄乎啊,似乎上天已經再冥冥之中安排好了,三年了,三哥也終於等到了三嫂回來了,在經歷了這麼重重的磨難之後,兩個人的感情應該會更好一些吧?!
只是,看他們的樣子,好像是沒有相認呢?!
延奇的視線定在了延蕭身上許久,才淡淡地瞥開。但是,延蕭曉得了,自己已經讓三哥相信自己了,臉上的笑意開始綻放,淹沒了心裡面的那小小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