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六回 恨我不關我的事

君璃暗自感嘆着,正打算離開,冷不防就聽得裡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當初既是母親親自點頭答應將我推入火坑的,如今就不要在這裡哭得這般傷心,活像母親多捨不得我這個女兒似的……還說什麼我若醒不過來,母親也不想活了,我瞧着只怕沒了我這個女兒,母親只會活得更好……母親還請回去罷,當初既不管我的死活,如今也不必管我的死活,就讓我在這個火坑裡自生自滅即可!”

正是君琳的聲音,沙啞無力,斷斷續續,一聽便知道她彼時正虛弱得緊,只旁人死裡逃生再見親人時,都是滿腔的激動與喜幸,她卻對楊氏是這麼個態度,可見素日對楊氏的怨念實在不小,竟連最基本的母女之情也不願再顧及了!

隨即則是楊氏的哭聲:“當初你又不是不知道娘也是迫於無奈,纔會答應讓你嫁入寇家這個破落戶,嫁給姓寇的那個二流子的,娘心裡也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情願哪,你如今還來說這話,擺明了往孃的傷口上撒鹽,是要逼娘去死嗎?歸根結底,都是君璃那個賤人害得我們母女落得今日這般困境的,誰知道她竟還敢上門來貓哭耗子,你等着,娘這便去外面打殺了她去,爲你報仇雪恨!”

楊氏說完,便如受傷的母獸一般,赤紅這眼睛要即刻出去找君璃拼命去,也顧不得有向媽媽在,她根本奈何不得君璃分毫了。

躺在牀上原本兩眼無神的君琳聽得這話,眼裡卻忽然有了一絲神采,趕着楊氏問道:“母親說君璃那個賤人這會子就在外面?”

彼時君璃已走出君琳的屋子了,楊氏與君琳母女之間接下來要怎樣相愛相殺她一點也不感興趣,如今她已來過寇家,蠻可以回去向太夫人覆命了,自然一刻也不想再在寇家多待。

不想她方走到院子裡,原本留在屋裡的寇太太也疾步走了出來,滿臉氣憤的趕着她便大聲說道:“大奶奶您來與我評評理,當初是我們家上趕着要求娶令妹的嗎?又是我們家巴着求着令尊令堂讓他們同意令妹嫁進來的嗎?當初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再沒別人比大奶奶更清楚的了,原是令妹掉進水裡,我兒子好心好意救了她一命,誰知道救人反倒救出禍事來,生生娶了個菩薩進門,既不侍奉翁姑,爲長輩分憂,也不規勸夫婿,令夫君上進,反倒成日裡擺臉色與長輩和夫婿瞧,這是哪門子的規矩?饒這樣,人還不高興呢,日日擺臉色與我瞧,覺得多看我兒子一眼都是施捨,她到底憑的什麼?”

寇太太本來還因自己不察害得君琳小產,而暗自心虛不已的,誰知道君琳一醒來便說自家是火坑,楊氏更是一口一個‘破落戶’、‘二流子’的稱呼自家和自己兒子,寇太太就算是泥人,聽得這話尚且會被激出幾分血性來,更何況寇太太從來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她早已瞧出了楊氏母女與君璃之間的水火不容,當即計上心來,所以纔會攆胡來,趕着君璃說了方纔那番話,並且還有意說得很大聲,其實不僅僅是說給君璃聽,更是說給屋內的楊氏和君琳聽的。

“便是公主郡主們嫁了人,那也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不是,我就想知道,令妹她到底憑的是什麼?”寇太太越說越大聲,簡直稱得上口沫橫飛了,“她一個壞了名節的女人,除了我們家好心,願意明媒正娶娶她回來做正房奶奶以外,滿京城還有哪個好點的人家會娶她?她不知道感恩戴德也就罷了,反倒還成日裡喬章拿致的,我們家欠她是不是?她滿京城裡打聽打聽去,哪家的媳婦敢像她這樣的,哪家又有這樣的規矩,早被休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也就我們家好心,容忍她至今,大奶奶您可得爲我評評理……”

話沒說完,楊氏也攆到了院子裡來,不待寇太太把話說完,便雙眼噴火的趕着她破口大罵道:“我把你個殺千刀的老娼婦,黑心爛腸的下流種子,天打雷劈在外頭沒人收的爛貨,自己還不知道是從哪個坑裡洞裡爬出來的呢,倒滿口‘規矩規矩’的起來,我呸!我女兒這樣的人品才貌,若不是你那個二流子兒子愚蠢透頂,又怎麼會嫁到你們這樣的破落戶來,滿家子上下給我女兒拾鞋也不配,竟還敢指望我女兒去去就那個二流子,做你孃的春秋大夢去!我告訴你,這事兒沒完,你個老娼婦和你那個二流子兒子若不跪在我女兒面前磕頭賠罪,再把滿屋子的小浪蹄子都打發了,看我饒得了你們哪一個!”

滿口的市井粗話,惡毒非常,難聽至極,直把寇太太氣了個倒仰,當下也顧不得不能正面與楊氏衝突,不然這門親事就真只能走到頭了,冷笑着反脣相譏道:“我兒子的確蠢,不蠢能娶了你女兒?呸,說起來還是禮部侍郎的夫人呢,卻滿口污言穢語的,連我家的三等僕婦尚且不如,難道君大人此番未能升成尚書呢,敢情是因爲有你這樣一位知禮守節的好夫人!你既說這事兒沒完,那我也少不得要讓滿京城的人都與我評評理,看哪家做媳婦的不該服侍婆母了,你既這般心疼女兒,那我索性成全你,這便賞你家女兒一紙休書,讓你好寶貝你女兒一輩子去!”

一席話,說得楊氏越發的怒不可遏,近乎歇斯底里的尖叫道:“你個賤人老娼婦敢休我女兒,也不看你是什麼東西,到底配是不配!我告訴你,就算要休,也是我女兒休你兒子,我倒要看看,就你那個二流子兒子,以後還有誰家會瞎了眼,把女兒嫁給他!”

寇太太冷笑一聲,正待回罵回去,之前從內室跑出來向楊氏稟告君琳醒了的那個丫鬟又跑了出來,一臉小心翼翼的向楊氏道:“夫人,小姐說您若再與太太對罵下去,再不請了大姑奶奶進去,就不必進去了,直接回府即可,以後也別來了……”

那丫鬟說着,見楊氏臉越來越黑,聲音便漸漸小了起來,直至徹底沒了聲息。

楊氏心裡簡直快要氣炸了,自己在這裡衝鋒陷陣,誰知道恰是自己爲之衝鋒陷陣的女兒當衆拆起自己的臺來,那自己方纔的那一場鬧騰,豈非全變成了笑話?當下竟賭氣般萌生出了不想再管此事,甚至以後都不再管君琳這個女兒的念頭來,反正她也不領情,自己實在犯不着再勞心勞心的自取其辱!

可這個念頭纔在腦中閃過,楊氏已先罵起自己來,女兒都落到如今這個境地了,自己若不再管她,還有誰會管她,誰知道到時候她會被寇家給作踐成什麼樣?她已對不起女兒一次,不能再對不起她第二次了!

楊氏心裡有了計較,也顧不得再與寇太太對罵了,看向君璃便語氣不善的說道:“你家太夫人既讓你來看琳兒,你怎麼可以人都不親眼見着,便想着離開?依照我的本意,倒是不想讓琳兒見你的,沒的白晦氣,不過琳兒想見你,又是你害得她落得如今這般田地的,你很該親自去向她磕頭懺悔纔是。你還愣着做什麼,還不隨我進去?”

一副頤指氣使,活像君琳願意見她是對她施捨的樣子,看得君璃是怒極反笑,挑眉道:“我若是不願意進去見君琳呢,夫人莫不是忘了方纔夫人才親口說過不稀罕我來?”當她是受虐狂呢,明明君琳就深恨她,她自己也是深惡君琳,她腦子有病纔會進去見君琳平白噁心自己!

楊氏深恨君璃,自覺自己方纔那番話說得已夠客氣,誰知道君璃竟不買賬,禁不住將方纔自君琳那裡受的氣也一併發到了君璃身上,怒聲道:“我是不稀罕你來,可琳兒要見你,我有什麼法子,也不知道她到底怎麼想的,竟想着要見你個小賤人,若是換了我,早將你打成個爛羊頭了!”

聽楊氏明明有求於自己,卻仍一口一個‘小賤人’的喚自己,君璃也不笑了,一張臉冷若寒霜,冷冷道:“賤人罵誰呢?”

楊氏不妨她的語言陷阱,想也不想便回道:“賤人罵你……”話沒說完,已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看向君璃的眼神如淬了毒的箭一般,只恨不能在君璃身上戳出兩個血窟窿來。

君璃立刻冷聲接道:“算你還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賤人!賤人既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姑奶奶我也懶得奉陪了。寇太太,告辭!”與一旁陰沉着臉的寇太太打了個招呼後,擡腳便走。

“大姑奶奶還請留步!”這次攔住君璃的卻是方纔那個丫鬟,後者“噗通”一聲便跪到了君璃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哭道:“我們小姐是真的想見大姑奶奶一面,說是有幾句話想與大姑奶奶說。大姑奶奶放心,我們小姐沒有惡意的,真的只有幾句話,說完大姑奶奶便可以離開了,大姑奶奶若還不放心,我們小姐說了,大可連您的人一併帶進去。我們小姐這會子很是虛弱,求大姑奶奶看在好歹與我們小姐身上流着一樣血的份兒上,就進去見我們小姐一面罷?奴婢給你磕頭了!”說完,果然搗蒜般給君璃磕起頭來。

倒弄得君璃有些猶疑起來,也不知道君琳爲何定要見自己?不過有一點倒是可以肯定的,她應該的確對自己沒有惡意,不然不會說讓她將服侍的人一併帶進去的話,罷了,看在她纔沒了孩子的份兒上,自己就進去看看她,聽聽她到底想說什麼,就當是日行一善了。

君璃有了決定,因向那仍磕頭不止的丫鬟道:“我跟你進去見你家小姐便是,你且起來帶路罷。”

那丫鬟聞言,喜出望外,忙應了一聲“是”,手腳並用的自地上爬起來,便殷勤的引着君璃往屋裡走去,晴雪與向媽媽自然是寸步不離的跟着,就怕君琳說是對君璃沒有惡意,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不是?

一行人都已進了屋子了,楊氏方反應過來,偏又見寇太太正拿譏誚的眼神看着她,當即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只得狠狠剜了寇太太一眼,忙忙攆進了屋裡去。

餘下寇太太也是滿心的惱怒,也不耐煩再在君琳的院子裡多待,領着人便揚長而去了,想着隨便她們母女幾個怎麼鬧去,便是鬧翻了天,也不與她相干!

君璃被那丫鬟領着匆匆進了內室。

就見君琳躺在她陪嫁的那張四面鏤空牡丹拔步大牀上,臉色慘白,雙目深陷,瘦得已快脫了形,自然也再不復以前那如夏花怒放般的明豔美麗。

君璃心裡多少有幾分不是滋味兒,可一想到當初若不是自己運氣好,提前得知了她們母女的陰謀,又設法化解了她們的陰謀,那今日躺在這牀上了無生趣的人便是自己了,她的心一下子又冷硬起來,淡聲說道:“你說有幾句話想跟我說,不知道是什麼話?”

君琳原本正望着頭頂的煙霞色水墨刺繡蚊帳,雙眸如死灰般的空洞,還是聞得君璃的聲音乍然響起,眼裡才瞬間有了幾分光彩,隨即竟硬撐着坐了起來,定定看向君璃,冷聲說道:“我落得如今這般下場,你可滿意了?”

頓了頓,不待君璃開口,自嘲一笑,又道:“其實我落得這般下場,大半原因都是我咎由自取,誰叫我一開始便心術不正,誰叫我太拿自己當一盤菜,以爲自己得父母寵愛,纔是君府真正的嫡長女呢?說到底,我連你還不如呢,你好歹還有個與你一條心的弟弟,最關鍵的是,你一開始便沒對自己的所謂父母親人抱過任何希望,自然也就不會失望!”

君璃不妨君琳竟會對自己說這一席類似與懺悔的話,她還以爲她會對自己惡言相向,恨不能生吞活剝了她呢,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了。

又聽得君琳道:“其實我早知道我有了身孕,但我偏不說出來,我不想生下這個孩子,只要一想到他父親是寇衝那樣的人,只要一想到這門親事是怎麼來的,我便噁心得想吐……我自己一個人身陷泥淖也就罷了,我不能讓我的孩子也跟我一樣,生下來便身陷泥淖,我情願他不到這個骯髒污濁的世界上來,我情願一輩子沒有孩子……不然我不知道有朝一日,我會不會也爲了自己,便將自己的孩子推入了火坑,毀了他的一輩子……”

君琳的聲音冷冷清清的,沒有任何起伏,從頭至尾,她也不曾哭過,但君璃才冷硬起來的心卻因她這一席話,不自覺又軟了幾分下來,只她仍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或許君琳也不需要她說什麼,她需要的,只是一個可以讓她把心裡的怨恨都傾瀉出來的聽衆而已。

彼時楊氏也已跟了進來,整好便聽見了君琳後面那番話,當即氣得渾身發抖,抖了片刻,又禁不住哭起來,“你這個不省心的小冤家,你就算再惱娘,再不想嫁到寇家來,你也已嫁了進來,那便該知道,只有孩子才你是後半輩子安身立命的根本,你怎麼能這般狠心,連自己的孩子都能下這樣的狠手?就算那是寇家的種,那也是你的親生骨肉啊,你怎麼能這麼糊塗,你是真的要氣死我,真的要我把心都掏出來捧到你面前,你才能原諒我嗎?”

君琳卻仍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向楊氏道:“什麼安身立命的根本,他根本就不該到這個世界上來,不然誰知道有朝一日,我或者他旁的親人們,會不會爲了所謂的臉面名聲甚至自己的利益,便給他隨隨便便定了門親事,毀了他一輩子的?我決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唯一的辦法,便是從根子上絕了這種可能性。我真希望當初母親你也這樣做的,那樣我便不會落得今日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境地了!”

楊氏已是哭得哽咽難耐,“說到底,你還是在怪我,還是在恨我,所以纔會拿自己的身體,拿自己的孩子來跟我賭氣,可我有什麼辦法,當初你父親話都說到那個份兒上了,我能有什麼辦法……你恨我罷,若是恨我能讓你好過一些,我不介意讓你恨一輩子,只要你以後好好兒的,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不,我不怪你,也不恨你,”君琳卻緩緩搖頭道:“好歹是你給了我生命,又將我養了這麼大,前面十七年更是對我千嬌百寵的,讓我過了十七年的好日子,如今也是時候該我爲那十七年的好日子付出應有的代價了,我不恨你,真的,從不恨你!就連父親,我也不恨,畢竟沒有他,就沒有我,更沒有我那十七年的好日子不是?”

說着不待楊氏說話,又看向君璃:“我不能恨我母親,也不能恨父親,所以我只能恨你了,若是沒有你,若不是你,我只怕早已嫁到門當戶對的人家,與自己稱心如意的夫婿琴瑟和鳴了,又怎麼可能會落得如今這般下場?都是你害我的,若是沒有你,我怎麼可能會落得如此下場?你要記住,我落得如此下場都是你害的,我孩兒的命也是你害的,你欠我的數也數不清,我活着時會一直恨你,等我死了做了鬼,也一定不會放過你,這都是你欠我的,咳咳咳……”

君琳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終於因說得太快太急,而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急得楊氏與她的丫鬟們忙上前圍着她忙活起來。

君璃卻不打算再聽她說下去了,趁着衆人都忙作一團顧不上她時,領着晴雪和向媽媽自顧離開了君琳的院子,離開了寇家。

回程的馬車上,晴雪見君璃臉色不好看,只當她是在爲君琳方纔的話而生氣,不免也生出幾分不滿來,因小聲抱怨道:“奶奶也未免太好性兒了些,三姑奶奶話說得那麼難聽,擺明了是在拿您撒氣兒,您怎麼就不說還嘴呢?就由得她在那裡胡說八道,就跟當初是您陷害她被姓寇的自水裡撈起來,就跟當初逼着她嫁到寇家的人是您似的,活該她落得如今這般下場!”

君璃淡淡道:“你不也說了當初是她先陷害我,所以我才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讓她被寇衝自水裡撈起來,也不是我逼着她嫁入寇家的嗎?既然我沒有錯,又有什麼可不安,可憤恨的?反正任她說上幾句既不會少塊兒肉,也不能對我的心情和生活造成多大的影響,就由得她說去罷,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也就罷了。”

想了想,又道:“她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與父母離心,不得婆母與夫婿的疼愛,連自己的孩子也被自己有意無意的作踐掉了,不找個理由,不找個精神寄託,可要如何支撐自己活下去?若是恨我能成爲她活下去的理由和精神寄託,就由得她去罷,難道她恨我,就一定關我的事嗎?”

說到底,君琳也只是一個可憐人罷了!

回到寧平侯府,君璃先去照妝堂見了太夫人,有意把寇府的混亂都隱去不談,只是道:“三妹妹她已醒過來了,人雖然還虛弱,瞧着精神倒還不錯,想來將養一段時日,便可以大好了,還請祖母放心。”

太夫人嘆道:“精神不錯就好,這樣的事,好些年輕小夫妻都會遇見的,也算不得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只要將養得好,很快便能再有的。便是你,以後也得多注意一些,到底有損身體。”

“您說的是。”君璃附和了幾句,太夫人因見她一身風塵僕僕的,整好也快到午飯時分了,便打發了她先回去,還命她晚間也不必過來了,明兒再過來也是一樣。

君璃滿身汗水灰塵的,的確不太舒服,兼之心裡多少有些不自在,便不多說,只與太夫人行了禮,被簇擁着回了迎暉院,暫不細表。

------題外話------

新年的第一天,一上午都是在碼字中度過的,親們,這樣勤奮的好作者,難道你們不感動嗎?我反正是被感動了,O(∩_∩)O~

祝大家新年快樂,一生一世都快樂,麼麼麼麼,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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