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一,你知道這京城裡的人早上一般都喜歡做什麼嗎?”小莽蜥金鈴子耍寶地問。
小一把個頭搖得跟波浪鼓似地,它現在是隻鳥兒,不是人,哪知道京城裡人的事情?
“京中傳聞,翩若驚鴻,宛若游龍,靜似處子,動如狡兔……你可知此人是誰?”
小一更是一頭霧水,閃着綠豆大的眼睛,求知若渴地看向金鈴子。話說,當年它是人的時候,貌似也能擔當這比喻幾分。
“哈哈……”金鈴子一眼瞥見月翩翩從外面踏進廳門,把頭縮了縮,故作抓耳撓腮狀,這小屁孩越發放肆了,竟然無視月翩翩的存在,故作老夫子般賣着關子,“小仙我也是冥思苦想,攪盡腦汁……”
月翩翩練兵歸來已有些倦了,啜了口茶,睨目看着正欲拋出驚天秘密似的金鈴子,巧然攔截。抽出摺扇,對着金鈴子的肩輕輕一敲,不痛不癢道:“你有腦汁嗎?”
“卟……”果不出月翩翩所料,金鈴子聞言,疾噴出一股茶柱,幸虧她英明神武,素手一展,“譁”地彈開摺扇及時擋住了他噴來的口水。
“啊——”爲什麼受傷的總是小一?小一被金鈴子的水柱噴了一身,趕上洗個熱水澡了。小二與小小一愣,隨後嘰嘰嘰地大笑起來。
月翩翩抿嘴,故作冷漠地再睨一眼金鈴子,“少爺的摺扇就送與你了!”
“哦?”金鈴子是個愛錢的主,自突發事件後,忙以袖子來擦試月翩翩扇上的水漬,聽她這麼爽快地將扇子送與他,驚訝又竊喜,直盯盯地看着扇下那塊墜玉,竟忘了道謝。
“不過,罰你這個月只吃素不見犖!”說罷,月翩翩絲毫不理會金鈴子的哀嚎與小鳥們的笑語,徑自離去。讓你再在人背後亂嚼舌根?還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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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已過十天,月翩翩這個總兵教頭當得更是得心應手,她將二十一世紀的軍訓方法帶到了鳳樑天朝,引起了陣陣流行風,何止皇桑,便連一般臣民們都想一睹少年將才的風姿。
今天,站在訓兵臺上,月翩翩總覺得眼前有什麼光影在晃動,警覺地瞥去,那束光柱有點象圓鏡反光,她的眉一蹙,難道這年頭也有狗仔隊?月翩翩深吸一口氣,疾速掠起,如一隻飛鶴,幾個翻身便來到教場外圍牆,換氣之時與牆借力,腳踏磚隙,大紅廣袍隨風嫋動,站在
高聳的教場紅牆上,月翩翩擡目一視,卻看到陸陸續續有三人及一面偌大的銅鏡滾下偷搭在教場圍牆上的長梯。嗷嗷呼痛,慘叫不止。
“金鈴子?四喜?還有……”月翩翩一愣,這三個人在幹什麼?若不是她收勢及時,他們的小命還有嗎?莫明其妙!月翩翩飛身而下,拎起金鈴子道:“你們在幹什麼?信不信我一掌劈了你!胡鬧!”
金鈴子他們委曲地揉着屁屁,不停扭動着摔痛的身體,吱吱唔唔,“我,我們……我們只是覺得教頭你好威風,把銅鏡拿來照教頭你練功訓兵的樣子……然後,再折射到另一面鏡子上,”金鈴子縮了縮頭,指着在另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正手端銅鏡,怔立當場的家僕,“然後……”
真是敗給金鈴子,還懂折射?
“別吞吞吐吐的,快說!”
“我們在家開了個場子,說是看當朝武狀元如何訓兵,坐票有吃有喝五兩銀子,站票一兩銀子……我們蹲點察看,準備了幾天,沒想到還沒開始就被教頭你發現……”金鈴子越說聲音越小,將頭垂到腰下。
月翩翩衝自己翻了一眼,這都什麼?竟然拿她做起了生意,她把金鈴子甩開,怒責,“速速拆去,這訓兵也是朝廷密事,若是讓人奏你一本探泄國事機密,要誅全府、九族的!”
“啊——”幾人驚呼,上一刻還端着銅鏡的人聞言象扔燙手山芋一樣扔掉手中的銅鏡,嗖地四人狂奔回月府。
月翩翩長嘆地搖頭,真是塊做生意的料啊,難怪一心惦念着他那點嫁妝。
午膳時分,金鈴子一臉奶娃老成的溫和笑意,讓月翩翩的心有點發毛,他不會又在她身上發現了什麼新的發財之路吧?
“娘子,嘿嘿,好娘子,聽說你的那首軍歌很獨特,是你自己寫的嗎?”
月翩翩眉頭皺了一皺,不知道怒斥他多少遍,他仍然喜歡在無人的情況下喚她娘子。真的很欠扁。含糊地衝金鈴子點了一下頭,若說不是,追溯起來能解釋清楚嗎?假冒,情非得已。
“能將詞曲寫與爲夫嗎?爲夫想做個字表,將它貼在月府長廊那面牆上,做個裝飾。”
接着就說誰誰誰家,有什麼字畫,什麼寶劍,月翩翩揉了揉耳朵,爲了免遭他荼毒,不就是詞曲嗎?這簡單,但能不能不要在她面前自稱爲夫啊,讓她很有挫敗感!
事後,月翩翩才從小小口中得知,金鈴子手抄了無數份“咱當兵的人”,就在教場前擺了個攤子,一份十兩銀子。備註:版權所有不得翻抄!否則罰款二
十兩銀子!
“卟!”一口茶水如泉般從月翩翩口中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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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月夜,冷風嗖嗖刮過,酷似離人的淚眼,涼的。
月翩翩靜立在青石小徑,擡眼望向水榭獨立的祁廣凌,那背影寂寥而淡漠,一如他的面具,那般寒冷,散發着冷月的流光。
月翩翩的心一陣絞痛,爲什麼竟然會覺得這個假冒的祁廣凌與霽君的背景那麼相似,瘋了,她一定是瘋了,思君成魔所致。
“不知狀元郎還要看多久?”祁廣凌微一側身,挑眉睨目,風情便那麼自然地傾泄而出,正所謂媚骨天成,亦不過如此。
“哈哈,老師如此稱呼,實在叫學生愧不敢當!”月翩翩收回早不知飄落到何處的思緒,那根骨刺已傷筋動骨。抱拳時,月翩翩不屑而笑,口中的謙遜聽起來有些虛假。沒有辦法,她已經儘量剋制住自己,不然現在早就撲上去咬斷了他的喉嚨……
想想,月翩翩的眼便由那猙獰的面具往下,目光直盯盯地看向那人的喉節,左看右看,仿似在看從哪邊下口比較一招中地,但是看到祁廣凌眼中,那不啻是一副官人戲小妾的限制節眼神,偏偏月翩翩生得驚世絕豔,現在又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打扮,何止萌得天崩地裂,當下,祁廣凌只覺得有一種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感覺縈繞上心頭,那就是百蟻啃身啊,痛痛得庠庠的,酥酥的麻麻的,一股熱浪便從全身四面八方彙集到身體的某一點上,他不可置信自己會有了反應,這麼快,這麼烏龍?他好看的眸子半眯着,想要如往日般犀利,想要射出令沙場老將都顫抖的暴戾眼神卻是怎奈春風已拂面,蠢蠢欲動的心啊,已經跳動得沒了章法。
祁廣凌十分尷尬,從未有過的情愫,從未有過的感覺就那麼自然而然地盈上心頭,那是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情潮,想要拒絕,偏偏如早就中了千年的毒般,動不了步。低頭狀似不經意地微微拔弄了一下祈月劍的劍穗,這把劍從他出生起便一直跟着他,而他卻從來不知道這把劍從何而來。便如此刻的心情,在面對月翩翩這個古怪的武狀元時,他的心便突然地柔軟了幾分,充實了幾分,甚至只這一個動作就叫月翩翩僵在當場,丫的,搶了我的祈月劍,還敢這麼囂張?一隻手猛地就要抓上去,但在接觸到祁廣凌面具後的那一雙譏笑嘲諷的眼眸時,硬生生地伸出了另一隻手,好兄弟般將方纔沒經大腦思考便伸出的手給捉了回來,乖乖垂到身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