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莫桑比克海峽。
強勁的西南風呼嘯着穿過整條海峽，翻騰的海浪中，一支艦隊藉助風勢急速前行。
數米高的海浪使得滿載排水量35000噸的震懾號，如同被奔跑孩子捏在手心奔跑的罐頭盒，顛簸着發出陣陣鋼鐵摩擦後的咯吱聲，涌浪更是一波波的沖刷着甲板。
震懾號，是英國聲望級戰列巡洋艦的第三艘，旁邊同樣搖晃不停的是四號艦咆哮號，前兩艘聲望號和反擊號目前正在加勒比海配合美國防禦可能突破巴拿馬運河的中國海軍。
4艘聲望級全部始建於1914年初，初始作戰目標是德國的德弗林格爾級和馬肯森級，但在1916年新華參戰並一舉完成反擊戰後，開始進行了大範圍修改，主要是大幅增加了裝甲厚度和防護能力，使得垂直主裝甲帶從6英寸增加到了8英寸，水平裝甲也從原來的3英寸增加到了5英寸，還對水密艙進行了改進，並且在交付前還對炮塔防火隔艙門等在曰德蘭暴露出來的問題進行了修改。
在希爾看來，如果不是隻有3座雙聯L42/15英寸艦炮，聲望級已經可以算主力戰列艦了，而且這級戰巡也是英國首款使用了蒸汽輪機取代了老式往復式蒸汽機的戰艦，這使得它的航速達到了26節，並可以長時間以20節以上的速度航行。
無論在太平洋還是大西洋，戰列巡洋艦的使用並不完美，所以歐洲認爲這種軍艦應該迅速的淘汰以便節省軍費建造更多戰列艦，但希爾並不這麼認爲，因爲截至目前，戰列巡洋艦依舊是唯一一種能夠以較快速度抵達戰場並可以進行長距離支援，長時間作戰的主力艦。
其實在他看來，新華那些較快速度的戰列艦都是戰列巡洋艦的變種，只是李默在動力上比英國和歐洲技術更好，所以才能加裝更厚的裝甲。
在兩艘戰巡的後面，是兩艘復仇者級戰列艦君王號和抵抗號，至於最後的兩艘西班牙人的袖珍戰列艦內更是如同翻江倒海般晃盪不息。
看着在海浪裡翻騰的兩艘西班牙級戰列艦，希爾覺得帶上它們或許是個大錯誤！
首先就是這種戰列艦太袖珍了，擁有8門L50/305毫米艦炮，滿載排水量卻還不到16000噸，從平靜的像面鏡子一樣的地中海來到風暴洶涌的南印度洋後，適航姓差的弱點被放大了幾倍，更嚴重的是它的續航力實在是太有問題了，必須在前面的莫桑比克港補給才能繼續北上。
可問題是，他不想停下，因爲他很清楚，只要艦隊靠港，肯定會被無孔不入的新華間諜發現，但不加煤的話，2艘西班牙級即使航行到塞舌爾，回程也會面臨燃煤不足的情況，是讓他們在莫桑比克港加煤，還是先抵達塞舌爾再說？
還沒等希爾想好對策，一陣匆匆腳步聲便傳入了耳中。
“將軍，坎貝爾將軍的電報！”
“坎貝爾？該死，他瘋了嗎？”希爾猛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根據之前的計劃，無論是他和坎貝爾都必須保持無線電靜默直至抵達塞舌爾，以免被新華偵查艦監聽暴露。
可現在纔出發一天啊！
難道是。
參謀重重點了點頭：“他們，遭到了中國飛機的進攻！”
“該死！”
敞開的機艙內一陣咒罵嚎叫，笨重的肖特184開始迅速下降，當它試圖降低高度躲避時，楊思源已經駕駛着大黃蜂從它頭頂掠過，這架水上飛機還來不及掙扎便一頭載入了大海。
“呸。”楊思源狠狠啐了一口，什麼時候天空輪到這些木頭架子來撒野了。
“八點位置，6架，三隊去幹掉他們！”
餘音還在耳中迴盪的時候，楊思源已經帶着4架大黃蜂向敵機衝了過去，6架在海面晃晃悠悠企圖偷襲的駱駝見到大黃蜂后，立刻嚇得四散而開。
楊思源很快便咬住了一架，沒想到這個傢伙還挺狡猾的，居然向着一艘巡洋艦飛去，企圖利用巡洋艦上的防空火力來幫助逃走。一簇簇煙團開始從四周炸開，楊思源駕着大黃蜂如見到了獵物的蒼鷹般呼嘯而下，當距離那架駱駝不到千米時，按下了扳機。
一門25毫米機炮，4挺7.62毫米機槍，潑水似的將子彈灑向了對方，瞬間便切斷了這架駱駝的尾巴。
見到自己的飛機被擊中，巡洋艦上的炮火更加瘋狂了，楊思源也不敢多停留，立刻拉起飛機脫離了下方龐大的印度大艦隊主力艦隊本陣。
“攻擊機來了！攻擊機來了！”
“一隊，將剩下的駱駝驅趕走！”
“二隊，三隊，對甲板速射炮進行掃射，保護攻擊機！”
“賓夕法尼亞，我看到了賓夕法尼亞，那是我的了！”無線電裡，響起了戰友們的大叫聲，楊思源扭頭看去，兩架龍牙已經對準了中央有三座煙囪，四座雙聯L45/381毫米重炮的美國戰列艦賓夕法尼亞號，頓時大喊一聲：“跟着我，掃射甲板，分散他們的火力！”
他的帶領下，僚機和他一起從高空呼嘯而下，機炮對準了賓夕法尼亞號寬闊的甲板一通猛掃，鋼製甲板和上層建築上頓時火星亂跳，爲了保護自己，甲板上的美軍水兵不得不分出部分火力對準楊思源。
得到了支援的兩架龍牙迅捷的從密集防空網中穿過，眼看賓夕法尼亞號在眼前變得越來越大時，兩枚“魚刺”終於擺脫了機腹下掛架，在海面上砸出了一團水花。
“魚雷！”
美國水兵已經來不及對付龍牙了，幾乎將全部速射火力都對準了魚雷的前方，龐大的艦體爆發出一陣嘶鳴，開始劇烈的扭動起來。
“轟。”
剛剛拉起飛機的楊思源只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巨響，扭頭看去龐大的賓夕法尼亞號戰列艦右側已經升起了一團巨大的水柱，從他的位置可以清晰看到，右側鼓脹而出的厚厚防魚雷隔艙已經被開了個大口子，一個漩渦在傷口處形成，這是艦體進水的獨特標誌。
“將軍，賓夕法尼亞號被擊中了！”
旗艦，馬來亞號艦橋內，坎貝爾眼角一陣狂抽，他也沒想到剛剛纔遭遇敵機，最重要的兩艘美國賓夕法尼亞級戰列艦中的一艘就被擊中。
“賓夕法尼亞號報告，右舷舯部防魚雷隔艙損壞，內部多個艙室進水，戴維斯艦長已經下令關閉附近的水密艙門，但海水還是涌入了四號鍋爐艙，已經損失了四分之一的動力，速度下降到了17節！目前。”
“該死的，是保皇黨號，保皇黨號被擊中了兩枚魚雷，甲板出現了傾斜！”
參謀還沒有彙報完，卡梅隆再一次大喊了起來，坎貝爾快步走到舷窗旁舉起望遠鏡看到，林仙級巡洋艦保皇黨號艦艏燃起了熊熊大火，甲板開始向左傾斜。
“飛機！小心！”
戰鬥實在是太激烈了，那些中國飛機一遍遍的從艦船中間穿梭而過，機炮和子彈不斷地灑在各艘戰艦上，無論是觀察手還是指揮官，都開始覺得應接不暇，而正在查看情況的坎貝爾和卡梅隆還沒明白怎麼回事，身後便響起一聲尖叫，余光中左舷一架大黃蜂翻滾着從上往下俯衝而來的同時，兩人就分別被士兵撲倒在地。
“鐺鐺鐺。”
艦橋厚厚的艙壁上，響起了一陣如鼓點般的撞擊聲，舷窗玻璃在掃射中四散碎裂，一位觸不及防站在窗口的瞭望手沒有任何準備，就被25毫米炮彈的碎片擊中了脖子，鮮血猛然從脖子裡噴涌而出。
“上帝，威爾受傷了！快來人，來人！”
“該死的，右舷，兩架魚雷機！上帝，他們剛纔是在掩護魚雷機！”
“左滿舵。”
“甲板報告情況！”
“長官，避開了，我們避開了！魚雷沒有擊，該死的，又來了兩架！”
“將軍，必須想辦法，我們不能這樣在被動挨炸了！在這樣下去，所有的軍艦都會遭殃。”卡梅倫壓低腦袋，彎着腰走到坎貝爾身邊。
“我知道，他們只有不到60架魚雷機，我們還有機會！”坎貝爾大聲喊道：“肖特，命令亞歷克斯准將，帶領第2輕巡編隊保護剩下的三艘美國主力艦！”
“桑托斯，發信號，編隊收縮，我們。”
“轟。”
“將軍，打向我們的魚雷擊中了布雷克號。”
坎貝爾下命令的時候，馬來亞號再次幸運地避開了一枚魚雷，但另一側的布雷克號卻倒了大黴，魚雷擦着偏斜的馬來亞號艦艏擊中了右舷毫不知情的這艘一級裝甲巡洋艦，由於巡洋艦沒有戰列艦的防魚雷隔艙，所以裝藥150公斤的“魚刺”很輕易的就在巡洋艦艦艉撕開了一個直徑約2米的裂口。
由於距離很近，坎貝爾和艦橋內的軍官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布雷克號開始進水減速，就在大家揪心布雷克號能不能撐過去時，參謀再一次驚恐的大喊了起來：“該死的，將軍，他們全部向美國人那邊去了！上帝，難道他們和美國人有仇嗎？！”
接敵一來，一直以小規模分散自由進攻的龍翼們首次集合了起來，17架還未投彈的龍牙呼嘯着從四面八方向向剩下的美國賓夕法尼亞戰列艦亞利桑那號，和兩艘北安普頓級重巡洋艦北安普敦號、切斯特號衝去。
“集中全部火力，命令第五巡洋艦編隊防空支援！”
見到重敵來犯，保護三艦的4艘美國布魯克林級輕巡洋艦和2艘老式巡洋艦發了瘋似的不斷開火，擔任戰場掩護的大黃蜂也是不斷從美國編隊上空不斷掠過，將密密麻麻的子彈掃向甲板引開火力。
迎面而來的熾烈炮火不僅沒讓龍翼們感到害怕，反而激起了他們決勝的雄心，17架龍牙內同時響起了瘋狂的嘶喊聲，如同東方神話中的浴火鳳凰，冒着由各種口徑的高射炮彈織成一層層密不透風的致命火網的龍牙們，向中央的三艦猛衝而去。
一架龍牙率先投下了魚雷，當它拉起來時一枚無情的47毫米炮彈擊中了機腹，滾滾濃煙霎時將整架戰機吞噬，還不等美國水兵瞄準下一架，就看到它竟然不顧生死，一頭向納什維爾號輕巡洋艦上層撞去！
“上帝啊，他們瘋了嗎？”
美國艦長抱着頭，呆呆的看着滿身是火的戰機向自己撞來，還不等他想明白爲何這些飛行員如此狂熱，一朵潔白的傘花陡然出現在天空，失去了艹作的龍牙帶着慣姓和數百公斤汽油，狠狠撞在了這艘布魯克林級輕巡洋艦艦艉甲板上。
橘黃色和黑色夾雜的火團，猛地淹沒了整個後甲板，火焰開始順着甲板向四周瀰漫，滾滾黑煙差點就遮蔽了坎貝爾等人的觀察視線，直至最後被擊沉，這艘輕巡洋艦都沒有再打出一枚炮彈。
不等大艦隊官兵們從震驚中走出來，又有數架龍牙投下了魚雷，擁有4門L45/381毫米重炮，火力相當於戰列艦的切斯特號重巡猛然左轉，雖然避開了3枚“魚刺”，但第四枚還是準確命中了薄弱的艦艉。
潔白而巨大的水柱從海面下衝天而起，任何人只要看到這個場面就知道中國人的航空魚雷裝藥遠超協約任何國家，爆開的水團從甲板上掠過，瞬間便將幾位觸不及防的美國水兵捲入了大海，切斯特號艦艉開始是冒出了濃煙，速度更是一下子降了下來。
見到切斯特號中彈後，後面跟隨準備第二波進攻的一架龍牙竟然硬生生的帶着魚雷拉了起來，然後不顧身邊的炮彈和火點，又繞了個圈又衝向了亞利桑那號！
這一幕，讓卡梅隆差點揪光了頭髮，他想幹嘛？帶着那麼沉重的魚雷玩機動，不怕死嗎？！
“上帝！”
由於新華飛機全都集中到了美國編隊那邊，以至於沒了威脅的馬來亞號可以從容地看到那一波波瘋狂無比的魚雷狂潮。
這架龍牙最終打出了魚雷，而正是他的這枚魚雷，使得亞利桑那號一陣抖動，坎貝爾親眼看到，兩團黑紅夾雜的煙霧幾乎同時從被擋出視線的另一側船舷後冒起，緊接着一團白色煙霧也從哪裡冒出，雖然時間很短，但還是讓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印度洋底！
因爲，那是艦船鍋爐艙進水後的特有表現！
“將軍，你有沒有發現？中國人從不進攻已經被擊中的軍艦，他們想幹什麼？”
“對呀，他們想幹什麼？”
卡梅倫的話語，讓艦橋內響起了一片驚詫聲，此時大家才發現，只要被擊中的軍艦都不會再遭到第二波進攻，這是非常奇怪的，因爲被擊中的軍艦無疑是最脆弱的，被再次擊中的成功率比去攻擊那些完好無損的戰艦高多了，而且威脅也小很多，還能輕易獲得戰功！
那爲什麼中國飛行員還要去挑完好無損的硬骨頭呢？坎貝爾也先是愣了下，但當他看到斜去的夕陽是，頓時明白了過來，猛地大喊了起來：“迪克，快聯絡Y1和Y2編隊中剩餘的艦船，讓他們立刻全速趕來匯合我們。”
“今晚，我們會需要他們保護！”聲音，讓四周的目光陡然變得愈加。
凝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