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在樹梢上,時而露出圓圓的笑臉,時而透出幾絲亮光,時而又躲進樹葉裡和人們捉迷藏。幾點星光出現在夜空上,露出一個個神秘的光暈,與天空中的月亮交相輝映,把天上地下照耀得朦朧一片。
慕容機感到了無生趣,他的靈魂奔走於荒山野嶺中毫無所依,天地間沒有一個人,只有他孤寂地腳步在荒郊原野響起,到處都是風霜雪雨,凜冽的寒風迎面吹來,只有他一個人在風雨中呼號,靈魂都在戰慄。
遠處有個窈窕的人影在晃動,那是他的妻子欣然嗎?怎麼會不理他,他大聲呼喊起來:“老婆,我好想你……。”
她留給他一個後背,一個讓他徹骨心寒的背影。他不甘心地在後面撕心裂肺般狂喊:“老婆,我已經改了,你怎麼看不見?”
她沒有回頭,反而加快了腳下的步伐。他傷心欲絕!只能孤身一人繼續往前走。他看見大哥二哥,從後面走來,兩人並肩走在一起,他羨慕的要死,大聲喊叫起來:“大哥二哥,帶我一起走,我走不動了。”他們好像不認識他,連看都不看他,自顧往前走去。
他不甘心地往前追去,終於看到他們轉身,他們的臉卻變成了凶神厲鬼,嚇得他兩腿打顫。萬般無奈,他在曠野之地呼喚着爺爺,爺爺終於出現了,卻是滿臉不屑,也是冷漠地走開;他呼喊着從沒有見過面的媽媽爸爸,卻空寂無聲,沒有人管他。沒有人來救他。
他筋疲力盡地倒在泥潭中,滿身骯髒,他感覺好累。心中暗想:怪不得老婆不喜歡他,連他自己都討厭這副皮囊,罷了,放棄吧!
突然有種若有若無的聲音傳來,那種柔美的感覺傳到心裡。感覺身心舒暢。
他嘴脣乾裂,微微動了一下,發現有甜美的甘露從脣邊緩緩流下,他吞嚥起來。
欣然看到昏迷不醒的慕容機心如潮涌,這裡沒有傷病藥。龍天霸說他傷了心肺,現在舊病復發應該怎麼辦?
她一遍一遍輕聲呼喊:“慕容機,你要堅強起來,我們大家都想你……。”
看到對方的脣角似乎在動,她想起昨天龍天霸偷偷塞給她的兩個野果,昨天給鵬鵬吃了一個。剩下的一個她小心地放了起來。她跑出石室,來到走廊裡找出果子,用小刀切成丁浸泡在溫水中。又把水倒出來,端到慕容機牀前,一點點餵給他。
看到水順着他乾裂的脣角流了進去,她心中大喜:他還有吞嚥的動作。她悲從中來。眼淚大滴大滴落下來。
龍天霸和皓琦互相看了看,兩人悄聲離開了石室。
坐在他的牀前,欣然浮想聯翩:她好傻,如果換個角度考慮問題,他昨天的動作卻是癡迷於她,情不自禁的表現,如果沒有她的呵斥。他如何會放棄生命,一切都怪她。
想起過去的點滴,因爲有了他,這一年來家裡充滿了歡笑,在這個貧瘠的地方生活變得有情趣。還有他的率真肆意,鮮活地展現在她的面前。
她突然感覺對不起他,已經容納了兩個丈夫,爲什麼偏偏要把他棄之門外,他是男人也有需求,也有心靈軟弱得時候,叫他看見兩個哥哥和老婆肆意調笑,他只能做觀衆,對他來說實在很殘忍。
欣然心生愧意,總看見別人身上的錯誤,怎麼就看不見自己身上的是非,如果他醒過來,她一定滿足他的心願,做他的小妻子。
不斷去撫摸對方額頭的體溫,用涼水擦拭他全身,試圖降低對方身上的高溫。
她把留下喂孩子的米,精心熬了一碗粥,吹涼了一點點餵給他,慕容機正在高燒中,身上火炭似的灼熱,嘴角緊閉,剛纔喝了點水,米粥卻吃不進去。
欣然把粥含在口裡,一點點送入他的口腔,米粥順着他的食道緩慢流了下去,她心中稍安。
她深信慕容機一定會好的,他還會鮮活地站在她面前,和她吵嘴和她玩鬧,他不會就這樣離開!
冷靜思考,他這樣發燒,一定是他的心肺有炎症,她跑到外面找尋草藥,熬好了餵給他,用涼水不斷擦拭他的心口、額頭,希望這樣能幫助他降溫。
晚上,她執意地守候在他身邊不願意去睡覺,她害怕睡覺的時候他會醒來;她更怕一覺醒來這個陽光男孩已經不在,擦拭完他的身體,癡癡地看着他的臉發呆。
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有人推她,原來是她疲乏過度坐着睡了過去。
慕容機半夜終於清醒過來,看見愛人就坐在他的身邊打盹,想要對她說話,叫她去休息,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只好用手推她。
發現慕容機醒過來了,儘管對方的臉色難看,從他的眼眸中掃過來關心的神色,激動之餘拉住對方無力的大手:“慕容機,你醒過來了,太好了,請你原諒我的冒失。”
他艱難地晃晃頭,似乎對過去的事情淡忘了;或許是叫她別介意,眼眸中依舊是款款深情。
生怕被別人聽見,趴在他耳邊小聲呢喃:“慕容機,如果你養好身體,我就嫁給你!”
慕容機渾濁的雙眼中驟然清亮起來,兩點清淚奔流而下,緊緊地把住她的小手,好像在探尋對方話語中真實性,卻依然發不出一點聲音。
欣然雙頰中染上了緋色,帶出了羞澀的面龐,認真地對他點點頭。
驚喜出現在臉上,病態的臉上出現了生機,生怕她離開,拉住她的柔荑,緊緊地握在手裡。
看了眼熟睡的龍天霸和皓琦,身體輕盈地划進了慕容機的被子裡,和他擠在一個牀上,擁抱着這具久病纏身,瘦骨嶙峋的軀體,用她的愛意去滋潤對方乾枯的心田。
慕容機從心中發出舒暢的低吟,儘管久病纏身的軀體力氣有限,也緊緊抱住久違的愛人身軀。
月光從山洞頂端的縫隙遍灑進來,看到這一幕火熱的擁抱,羞澀地躲避起來。
自從住進山洞以後,欣然對白玉牀上的顧忌好似淡忘了,只希望眼前這個男人早日康復。
慕容機感覺幸福涌來,昏迷前的一切都淡忘掉,唯一的執念就是快點好起來,老婆心中還有我,我要和她相親相愛一生。
一個多月以後,他才逐漸恢復了過來,可以起牀行走,雖然身體條件極差,邪魅的雙眼中經常露出希望之光,病態的臉上,被髮自內心的幸福光芒替代,整個人的精神面貌煥然一新。
當龍天霸用粗糙的大手給他摘了一把野果遞給他,他誠心誠意地說了聲:“謝謝大哥!”
皓琦生怕他跌倒給他準備了一根柺杖,他接過來,滿懷感激地說了聲:“謝謝二哥!”
老婆每天照舊給他擦拭身體,他盡力配合,再不會無事生非,生怕惹起老婆不滿。
他臉上孩子氣逐漸消退,代之而起的是成熟男人的風情。
在他逐漸康復的身心中靈魂正在脫變,脫變成堅強、執着的男人。
大水完全退了下去,回到原來的海岸線,他們精心修建的小屋終於保住了。他們的養魚池,又恢復到以前的樣子,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從前,又有了很大的不同。
幾個男人商量好了,冬天在山洞裡度過,春天搬回到小屋去住,現在眼看冬季來臨,況且小屋被海水泡過陰冷潮溼、破敗不堪也不適合居住,等明年春暖花開的季節再把小屋休整好,搬回去居住,畢竟夏天還是住在小屋中空氣更新鮮。
冬天來了,今年的冬季由於有幾隻海鷗和黑熊媽媽的關愛,再加上打獵時有小雙這個好幫手,荒島上的一家生活過得很滋潤。
慕容機在這個冬季裡逐漸恢復過來,瘦骨嶙峋的身體逐漸康復過來,他每天和大家一起鍛鍊身體,再不會偷懶,對老婆疼愛有加。
他行動自由以後,經常纏着老婆讓她實現諾言:“老婆,當初你都答應了,我病好了就嫁給我。”
欣然不斷地推拒:“你身體可以行動了,實際上還留有隱患,等你身體完全恢復過來,我就嫁!”
看到老婆如此堅決,他找到大哥二哥,萬分委屈地抱怨起來:“兩位兄長給我評評理,老婆說話不算,我傷都養好了,她也不兌現承諾。”
龍天霸威嚴的臉龐上帶着笑意背轉身;皓琦急忙推辭:“三弟,你和欣然的事,你們自己協商,我不管。”說完,腳底板抹油溜了!
慕容機又回頭找欣然:“老婆,大哥二哥都非常支持我,你就從了吧?”
欣然嘿嘿一笑:“慕容機,你還看不清形勢,將來這個家我當,他們的話無效,我認爲你的傷養好了纔可以。”
慕容機只能一副苦瓜臉,養傷、鍛鍊身體、討老婆好!
春天在大家的期待中遲遲來到了,小木屋經過三個男人的共同努力,已經修整一新,選了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全家搬回了小木屋。
山洞裡也留下了幾件毛皮,作爲大家的愛巢。
搬家離開山洞前,細心的皓琦把白玉牀和白玉桌凳曾經劃過的痕跡用泥土塗抹好,外表看起來和灰石頭毫無二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