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免禮,二位尚書連袂而來,想必是有要事想商,有話直說便是,無忌洗耳恭聽。”我衝魏徵擡手虛扶之後坐得端直沉聲言道。
魏徵坐直,挺直的腰板猶如那傲雪青松一般。“公子,臣有要事稟報,月初,隴西郡太守赫連春山彈劾聯合調查團有人與隴西世家門閥暗中勾結,以邊境不寧爲由,暗中阻擾清查釐定田畝人口戶籍的聯合調查團的工作,至今,聯合調查團已經進駐隴西近兩個月,然所清查之田地,連一半都不到……”
聽着魏徵的講述,本公子的眉頭越皺越緊,表情也陰沉了下來。“赫連春山……本公子當初覺得其治民頗有民望,善理民生,再加之我大軍抵隴西之時,其舉全郡而歸,故爾,特留其繼續任職。”赫連這個姓本出自匈奴。
因匈奴單于取漢室女子爲妻,子孫跟隨劉姓。古代漢朝時,北方有個匈奴族部落,首領叫右賢王劉去卑,他的一個後代又自稱爲夏王,並將劉姓改爲赫連姓,意思是赫赫與天連接。西晉劉虎改爲鐵弗氏。東晉,劉虎曾孫勃勃稱大夏天王,建國夏,又改複姓赫連氏。
而這位赫連春山之所以⊥本公子記得清楚,正是因爲其姓氏的奇特。倒不想這傢伙居然在這樣的時候跳出來彈劾聯合調查團,莫非這傢伙也是一個新政的反對者,變着法子想要阻撓不成?
“而今他居然彈劾聯合調查團?難道說他彈劾不過是爲了掩飾他暗中阻撓朝庭政事的行爲?”我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掃過,略有些不滿地道。“這等大事,你們何不早報於我?”
魏徵凝眉點了點頭。“不是微臣不報,而是當時和太守只是向臣寫了一封信,信中的內容太過含糊,語焉不詳。臣雖然不知真假,卻也在收到了信之後便知會了杜尚書。請杜尚書遣人查探。”
杜尚書自然就是杜如晦,身爲情報總局負責人的杜如晦臉色也不太好看。“啓稟主公,臣在收到了魏尚書的消息後,就已然按排了人手前往,不過隴西之地,世家盤根錯結,好不容易纔探查了到了一些確切的消息和證據,方敢稟報主公。”
聽到了這話,本公子不由得腦中靈光一現,突然想到了一個稱謂:關隴集團,陝西關中和甘肅隴山(或稱爲六盤山)周圍的門閥軍事集團的總稱。
雖說如此,關隴集團在本公子的引導和鎮壓之下,已經顯得有些萎靡不振,但是,不能否認仍舊擁有着強大的影響力,就包括新近成立沒幾個月的關中工商聯合集團,其中的不少商賈背後,就是諸多關隴世家的影子。
但是,這些傢伙明明已經很清楚本公子對待敵人時無比兇殘的手段,難道那些傢伙不想要自己的命,連家族的性命都置於不顧嗎?
“他們難道還在嫌本公子的刀不夠快?還是嫌本公子殺的人不夠多?”我長吸了一口氣之後沉聲問道。
聽得這話,魏徵與杜如晦對視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無奈的苦澀。最終還是魏徵站了出來開口言道:“他們雖多有阻撓,卻一直未採取強硬手段,更多的是用各種的理由,甚至是暗中賄賂那些聯合調查團的成員……”
聽到了這話,我那原本凝重的表情不由得一滯,臉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他們怎麼樣?”
“主公,聯合調查團的十七名成員裡邊,有五人收受了賄賂,其中還有兩人,接受了隴西世家贈送的美妾。”杜如晦一咬牙,徑直答道:“此五人,每人的收受賄賂金額少則千貫,多則上萬貫,例如那聯合調查團的團長獨孤雲,不但收受了美妾和七千貫錢帛,另外,還收受了二十頃良田的地契……正是因爲這個原因”
聽到了這,我不禁笑了起來,嘴角微彎,目光淡然,但越是這樣,卻越讓魏徵和杜如晦緊張。他們並不清楚,本公子的笑容代表的是對自己方纔胡思亂想的無奈,畢竟,太過緊張自己的新政受人攻擊,而且,出頭人還是一位太守,讓本公子下意識的以爲是舊式官僚與那些世家門閥變着法子向本公子的新政發難。
可結果,赫連春山不但與此事沒有涉及,反而是站在了正義的一邊,反倒是本公子選派過去的,代表着朝庭意志的這些精英骨於出了問題。我靠他奶奶的靠,這如何不讓本公子哭笑不得?
“獨孤雲,我記得,此人當初入仕爲官之時,頗有長於,一腔熱血,爲國爲民之志……倒不想,短短不足半年之期,居然就變質成了這樣?”我眯起了眼睛,坐到了案几後面,手指輕輕地叩擊着案几,發出清脆的聲響,一面不緊不慢地問道:“獨孤雲等人這段時間有何表現?”
看到本公子一副波瀾不驚,氣定神閒的模樣,魏徵與杜如晦看向本公子的目光更多了幾分的敬畏。
“這段時間,倒是時常來信各部承報進度,並且一直在報怨隴西太守太過嚴苛,另外,在農業部和民政部內也有官員在爲獨孤雲等人說話。”杜如晦想也不想便答道。
“農業部和民政部?我記得這兩個部似乎也是房玄齡在兼職的吧,房玄齡他怎麼沒有查知?”本公子輕撫着眉頭問道。這時候,青霞姐給我們奉上了香茶,嗅着那蘊蘊茶香,還有青霞姐眉宇之間透出的關切,我的頭腦越發地冷靜
魏徵清了清嗓子答道:“主公,這也怪不得房尚書,這些日子,因爲稅賦改革之事,忙得焦頭爛額,而且各部人員皆未滿編,房尚書經常是第一個趕到辦公室,又是最後一個離開……”
聽得此言,我也不由得有些默然,是啊,人手不足,雖然本公子已經從韓城拉來了超過兩百名畢業生,再加上原有的官員和這段時間以來所招募的官吏怕是也有三四百人。
但是,因爲工作的細分,所以,每一個部門都沒有超過三分之二,甚至於有些部門僅僅只有十來個人在撐場面,經常累得跟一羣死狗似的。而身兼數部尚書的房玄齡更是辛苦。
“嗯,的確怪不得他。”我點了點頭答道。“還是那句話,咱們的人手不足啊,所以,起用了不少勉強合格的官吏,倒不想,那些官吏沒出事,反倒是被委以重任的人出了差池。”
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之後我沉聲問道。“已經能夠確定了嗎?”
“主公放心,臣一共動用了明暗兩組人,所打探到的情況雖然或多或少,但是並無出入之處,足可見隴西郡赫連太守並無虛言。”杜如晦徑直答道。
我點了點頭。“二位以爲,該如何處置?”
魏徵眉頭一揚,冷聲言道:“自然是按律處置,不過主公,臣以爲,除了將一於違反了朝庭律令的聯合調查團成員之外,那些世家門閥的舉動,咱們是不是也該做出一些表示,不然,官員受到了懲罰,而他們這些引誘官員的罪魁禍首卻能逍遙法外,定然會令那些官吏心生不滿,更重要的是,將會助漲他們的氣焰。”
杜如晦點了點頭,朝着我深施了一禮,懇切地勸道:“不錯,臣以爲,收受賄賂者,當按律而紀,然以重利誘人者,若是不處置,他日,必使得天下商賈門閥皆盡效仿,以圖短利,到時候,就算是查知真相,被處置的也只是那些官吏,而這些人卻能夠逍遙法外。”
是啊,只收拾收受賄賂的官員,而放任那些以重利誘人的世家門閥,豪紳商賈。那麼,官吏心中肯定有不平,而那些得利者,怕是會更越發地肆無忌憚
“二位言之有理,之前,本公子想差了,居然沒能夠想到這一層,的確,若是這些以重利誘人者不加處置,日後,定會使得朝庭與百官離心離德。”我點了點頭答道。
“我宣佈,收受賄賂者,仍舊按新法制裁之外,一於以重利誘使他人犯罪者,按同犯論處……”隨着本公子的濤濤不絕,青霞姐飛快地將我的話記錄於紙上,而魏徵與杜如晦皆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連連稱善。
五日之後,正在隴西郡公於的原聯合調查團成員中的五個皆盡被拿下,押送往長安受審,而同樣,隴西世家門閥還有那些豪商巨賈也皆被揪出了那些出頭的傢伙,一同押往長安受審。
這讓整個關中齊齊譁然,特別是那些世家門閥,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把錢送給那些官員,不但官員要受到嚴厲的處罰,而他們也會受到同樣的處罰。
很多的世家門閥羣情洶光,本公子在第一時間收到線報後,當即通令隴西駐軍開始集結。
原本還想要鬧騰的那些隴西世家門閥最終還是在強大的武裝力量這一國家機器面前深深地低下了頭,而那些罪犯被押至長安之後,在原大理寺衙門,現如今的最高法院受到了公審,一應收受賄賂的官員一委免去了職務,另外,根據他們收受賄賂的多少,按律判處了五年到十年不等的勞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