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驚雷並未嚇到李泰,相反,這小子更認爲此乃天兆,上天的預兆。
李泰驚喜之餘雙手撫摸着自己的臉頰,激動地向楊勇確認道:金先生是說,本王生就帝王之相???
楊勇繼續裝着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風輕雲淡地點了點頭,鼻中輕輕哼出一聲嗯。
楊勇越是裝逼越是高深莫測,李泰這廝就越吃他這一套,在他看來,世外高人不都一副超脫世外的屌樣嗎?越是端着架子拿着橋,李泰越是欣賞和拜服。
帝王之相四個字縈繞在李泰耳邊,纏繞在他心間,他整個人欣喜若狂起來,近乎失態地手舞足蹈,高聲嚷道:哈哈,本王天生不凡,又得父皇如此寵愛,這九五至尊之位捨我其誰?
楊勇將李泰此時的恣意妄爲之態盡收眼底,暗生不屑與鄙夷,心中冷笑道,真是養尊處優頤指氣使慣了,果真難成大事,合該只能成爲恪兒登頂君臨天下的墊腳石。
隨後,他瞟了一眼身旁的盧承慶。
盧承慶得到楊勇的示意,立馬裝出惶恐模樣,上前對李恪低聲諫言道:魏王殿下,這裡是王府大門,人多眼雜,您要慎言啊!
李泰被盧承慶這麼一提醒,立馬打了個激靈,環顧了王府四周掃視一番,發現沒有什麼閒雜人經過,心中駭然警醒道,本王真是得意忘形了,萬一被人傳進太子哥哥耳中,他肯定會大做文章,巴不得朝廷的御史言官們在父皇面前彈劾本王呢。
頓時,一陣後怕,隨即向盧承慶投過去一個感激的眼神,誇道:盧侍郎對本王果然忠心,幸虧有你提醒,不然本王就要闖禍了。
隨後,他向楊勇拱了拱手,請道:金先生,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請隨本王進府,我們府中再細細相談。
說着,他衝王府門口的侍衛們叮囑道:今日之事你們權當沒聽見沒看見,知道了嗎?
王府侍衛都是李泰的心腹死士,與他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自然不會亂嚼舌頭,紛紛點頭稱是。
接着,李泰又交代了一句:今日本王要在府中宴請招待金先生,概不見客!
說罷,便領着楊勇與盧承慶進了王府大門,向內走去。
到了王府的內堂正廳,李泰屏退了廳中所有的僕役和丫鬟,就連盧承慶這個剛剛被贊過忠心的狗腿子,都被李泰驅除出了正廳。
廳中,只有李泰和楊勇。
李泰居中而坐,眼神熾熱地可燃盡世間萬物一般地望着居左而坐的楊勇,急切問道:金先生,你剛纔說本王有帝王之相,此話當真?
李泰善於僞裝自己,人前人後完全是兩個樣兒,在人前,他和善謙卑,禮賢下士;而在人後,他則是殘虐暴躁,性子多疑。
楊勇對他早就有所瞭解,所以李泰現在舊話重提再問此事,楊勇一點都不感到奇怪。
隨後,楊勇嗯了一聲,微微頷首,回答道:是的,金某早年曾學習過相面之術,而且這些年來遊歷西域諸國,也跟西域巫師學過推演之術與占卜問天之術,所以天意雖難測卻也難不倒在下。呵呵,魏王殿下得天獨厚生就一副大富大貴福澤綿延之相,再加上您出身皇室,又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皇子,在坊間更是有賢王之稱。綜上所述,金某可推測而出,魏王殿下正是天命所歸之人。只不過
李泰見楊勇說得有模有樣,一副高深莫測的隱士高人的風範兒,特別是他的那番天命所歸的論調,更是合乎心意,一時間,他笑顏絢爛璨如夏花,滿心歡喜難以抑制。
可是聽到最後,對方冷不丁來了一個只不過,然後便戛然而止,好似還有難言之隱未講完一番,聽得他心頭癢癢如萬蟻噬心,而且多了幾分患得患失。
當即,他緊忙催問道:金先生,只不過什麼?莫非期間還有變故不成?金先生儘管直言不諱,本王都聽你的。
一時間,李泰已經被楊勇給忽悠瘸了,直接無條件信任了。
楊勇很滿意自己假扮神棍之下的裝逼效果,看來李泰這條魚已經咬鉤了。
不過他的臉上仍舊是不喜不悲之色,依舊是超脫世外的逼格,語氣中正平和地說道:魏王殿下,雖然你有帝王之相,雖然你乃天命所歸之人,但奈何前路有阻滯,頗有些困難重重喲。比如,有人先你一步,佔了這監國儲君的位置,這便是你的阻滯。
李泰也是個機靈人,一聽楊勇這話,自是聞絃音而知雅意,立馬揣測道:金先生是指我的兄長,太子李承乾嗎?
楊勇微微點頭,鼻哼一聲嗯,便不再多做贅言,顯然肯定了李泰的猜測。
霎時,李泰臉色驟變,一臉不屑和不甘之色地咬牙切齒道:他算個什麼東西?一個庸碌無爲之人,能成什麼大事?就憑他,也配做大唐帝國的儲君嗎?哼,只不過他比我先出生幾年,長幼有序,讓他搶了這太子之位罷了。
楊勇聞言,難得臉浮一股莫名笑意,因爲他想到了當年自己還是大隋太子時,自己那位心狠手辣的好弟弟楊廣,也曾說過這番言論。真是久違的熟悉啊。
不過很快,他便將這些回憶深藏於心間,緩緩衝李泰說道:魏王殿下,就因爲他比你早出生幾年,所以他才能被冊封爲大唐太子。長幼有序也好,庸碌無爲也罷,這就是天意。如果你比他早生幾年,你不也是太子了嗎?所以,世人常道,一命二運三風水。你二人拼得就是命運二字。既然他比你早生幾年是上天註定,那這就是他的機緣。
李泰聽罷臉上頓時呆滯,吶吶問道:難道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本王註定就是千年的老二,萬年的王儲了嗎?不,本王不甘心,憑什麼讓他騎在本王的頭上?不,不
說着說着,李泰的五官已經近乎扭曲,歇斯底里地喊出了最後一個不字。
楊勇見狀,伸手擺了擺,笑道:魏王不要急,若這真的已經註定,那金某還來您府上作甚?莫非您忘了剛纔我在大門外對您說得四個字嗎?您有帝王之相。莫非您忘了剛纔在大門外的一聲驚雷了嗎?那是上天預兆。
啊?
李泰此時就像一個溺水之人彷彿抓到了一根漂浮在水面上的救命稻草,砰然而立,匆匆跑下來堂來,近身到楊勇跟前,殷切喊道:金先生,莫非你有辦法能讓本王取李承乾而代之,成爲大唐帝國的監國儲君,成爲大唐帝國的太子千歲?
楊勇輕蔑地搖了搖頭,笑道:太子千歲,監國儲君又有何難?您是擁有帝王之相的天命所歸之人,您要成爲的不僅僅是太子千歲,而是吾皇萬歲啊,殿下!
李泰神情激動地一把抓住楊勇的胳膊,叫道:金先生,若本王能夠登上帝位,你就是本王從龍功臣,封侯拜相,榮華富貴,皆隨你心意。到時,本王定會封你爲我大唐的國師,本王之下,萬人之上。
楊勇聽着微微皺了皺眉頭,因爲國師二字又勾起了他好多不開心的往事。
不過他一笑掩飾之,然後輕輕拍了拍李泰的手背,笑道:魏王別急,金某定會輔佐你達成心願的。
李泰連連稱好,問道:金先生,首要問題便是如何扳倒太子,他纔是本王眼前的絆腳石。只要他一倒臺,那麼父皇肯定會冊封本王爲大唐儲君,屆時,離皇位僅有半步之遙。金先生,你可有辦法?
有!
楊勇滿臉篤定之色地說道:那便是積攢力量,強大到無人敢小覷敢抗衡的地步,然後逆天改命。
那請問金先生,如何積攢力量?您說得力量是指自身的力量,還是外來的力量?然後呢?又如何逆天改命?還望先生能以教我,泰定以弟子之禮侍奉先生。
李泰躬身一拜,滿臉誠摯,謙卑有禮,活脫又是一個賢王。
楊勇趁着他低頭之際,眼中閃過幾分不屑,不過很快便閃逝而過,然後伸出雙手扶起李泰,笑道:魏王別急,且聽金某逐一道來
那邊,楊勇順利打入魏王府,成功獲得李泰的百般信任。
這邊,郭業已經出了益州侯府,來到西市的海天盛宴大酒樓中。
他讓黃傲在二樓將天字一號房給他備好,然後上了美酒佳餚獨自一人在雅間中獨自斟飲着。
約莫過了一會兒,雅間的房門驟然敲起,篤篤篤的敲門聲緊湊不失沉穩。
郭業聞聲放下手中杯盞,扭頭望向門口,只聽門外響起王八斤的聲音:稟報侯爺,俺已經將太子府六率旅?
杜荷這小子可算來了,哈哈
郭業笑了笑,親自站起身來,走到門口,然後打開房門衝外頭甲冑齊身,頗有幾分英武氣的杜荷笑着招手道:你好歹也是堂堂萊國公,怎麼能讓你在外頭候着呢?不然的話,我這益州侯也太牛逼了吧?哈哈,杜荷,好久不見,兄弟,趕緊進來吃酒!
杜荷咧嘴一笑,伸手與郭業一擊掌,眼眶有些溼潤地哽咽道:二哥,你可算來找我了,想煞小弟我了!
說罷,被郭業輕輕一拽,整個人閃挪進了雅間之中。
嘭!
雅間的房門被郭業勾勾腳,應聲而閉。
(ps:昨天關於楊勇和楊妃、李恪的關係,是老牛寫混亂了,楊妃是隋煬帝的女兒,楊勇是隋煬帝的兄長,所以楊勇應該是楊妃的大伯父,而楊勇便是李恪的大伯公。謝謝書評區書友的熱心指出,老牛會及時糾正,給大家造成閱讀不便,盡請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