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沙漏,一分一秒在流逝
短短半個時辰的等待,讓守候在山莊之外的李承乾諸人仿若過了半個世紀一般,焦灼難耐。
一名校尉湊在李承乾耳邊低語了一句,李承乾焦急的臉上瞬間莫名激動。
只見這廝陡然振臂一呼,喝道:時辰已到,衆將聽令,進攻進攻,踏破紅樓山莊!
喏!!
杜荷所統領的六率親衛首先做出迴應,第一時間攻入了紅樓山莊的大門。
李承乾這位自比英武的太子爺自然也是不甘人後,彷彿自己此時指揮得不是千餘人,而是號令千軍萬馬披靡沙場一般,心中一陣激動小澎湃。
隨後衝着身邊所有人揮舞手臂,激動喊道:衝,衝,衝,隨本太子殺入山莊,將這羣狗男女一網打盡,還帝都長安一個朗朗乾坤!
說罷,便被衆人簇擁着進了山莊大門。
負責殿後的長孫羽默、房遺愛、魏叔玉等人見狀,皆是一臉的不屑,頗有些鄙視摘桃子搶功勞不甘落後的李承乾。
尤其是長孫羽默,更是吐槽着自己的這位太子表弟,啐道:還龍子鳳孫,皇族貴胄呢,就這點出息,我呸!揍性!!
魏叔玉來到秦懷玉和程懷義跟前說道:懷玉、懷義,郭二哥的意思是讓你們不要跟太子的六率親衛軍湊熱鬧,只要盯住王君實這混蛋就成。對了,二哥在另外一座山坡上,咱們先與他會和吧!
程懷義和秦懷玉點點頭,帶領着各自麾下的軍卒齊齊進了紅樓山莊。
衆人一道兒,朝着竹舍那座山坡奔去,急於跟郭業會和。
此時,紅樓山莊之內已經是殺聲震天,太子府六率親衛軍很快就殺到了無遮大會那座小山的山腳下,徐徐攀山逼近山林溫泉位置
山坡竹舍中,楊九紅這次沒有猴急,而是先將被褥鋪好,又將帷幔緩緩放下,坐在圓牀邊兒上靜等着郭業與她再次做那好事。
可是她發現原本還急色的郭業,這個時候居然不着急了,相反還臨窗眺望着山坡之下。
楊九紅沒好氣地瞪了一眼郭業,心中啐道,這小冤家真是冤孽,惹得姑奶奶天雷勾動了地火,臨了臨了自個兒卻又冷了下來。
楊九紅剛要嗔怨郭業兩句,突然,隱約傳入耳中的殺聲震天讓她沒來由心裡一慌。
霎時,她急急站起身來跑到郭業的身邊,靠着窗門一起眺望着山坡之下
只見山莊之中,山腳之下,千餘戈矛林立的軍卒氣勢洶洶,正逼向溫泉山林。
官,官軍?
楊九紅驟然臉色慘白,如天塌下來一般的驚懼,紅脣早已沒了血色,哆嗦着喊道:竟然是官、官軍,完了完了,要出大事了,紅樓山莊走了風聲了。
郭業見着楊九紅的驚駭之色,瞥了她一眼心道,你這騷娘們也知道害怕了?
就在這時,長孫羽默和秦懷玉等人也領着兩百軍卒從山下上來,快速逼近竹樓這邊。
楊九紅嚇得腳底趔趄,身子一晃,幸虧扶住了郭業的胳膊,否則就要如一灘爛泥般癱倒在地。
郭業輕輕攙扶着楊九紅的身子,怪笑了一聲,道:九紅姑娘,這山上山下都無路可退,看來咱們今天是插翅難逃了。唉,這事兒傳揚出去,以後在長安城真要沒臉沒皮了。
楊九紅藉着郭業的攙扶站穩了身形,深吸一口氣聳了聳兩團堅挺的胸脯,突然冷笑一聲,說道:做人?若被我家老爺知曉,奴家難逃蕭家家法,怕是要命隕亂棍之下了。
郭業剛想呵斥兩句,你他媽知道家法森然,幹嘛還玩這紅杏出牆的把戲。
可話還未出口,只聽楊九紅又冷笑連連,有些看透生死似的說道:生亦何歡,死亦何懼?在蕭家跟那條老狗過的日子,姑奶奶早已厭倦,不如就在這兒死了痛快。
說着,她突然對郭業說道:樑公子,奴家雖跟你僅有一次露水姻緣,但是奴家這幾天都歡喜的緊。樑公子你在長安城中有頭有臉,而且你還年輕,不應毀在紅樓山莊這件事上。你是個好人,奴家願意爲樑公子擋上一擋。
說着,楊九紅突然輕撫着郭業的臉頰,彷彿回味無窮般輕輕摩挲着,囈語道:樑公子,一會兒你就躲在這圓牀底下莫要出來,奴家下來與官軍周旋。奴家拼死也不會讓他們上樓來的。只要一出人命,這些官軍必然會草草退撤。樑公子,你,你保重!
說罷,楊九紅狠下心來調頭就走,轉身剎那間,郭業還是看到了她的眼角淌下的那一行濁淚。
郭業的心沒來由揪了一下,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沒想到這騷娘們還有如此重情重義有擔當的一面。
當即,郭業伸手喊道:九紅姑娘且留步!
喚住了楊九紅,郭業走上前來與她並肩,輕笑道:我與你一道下樓,沒事,一切有我!
楊九紅不明所以,感動得一塌糊塗,更是萌生了一定要保全郭業,慷慨赴死的信念。
又是重重將郭業推搡開來,有些悲絕地嗔怪道:樑公子,你這是何苦來哉?奴家
嘭!
一道破門之聲將楊九紅的說話生生打斷,長孫羽默、程懷義等人儼然帶着軍卒撞開了房門,衝進了房中。
楊九紅心中哀哀一嘆,晚矣,毀矣,唉
突然,她眼前一亮,瞅着長孫羽默有些眼熟,跟見了鬼似的驚叫道:你,你,你是柴,柴大公子?
哈哈,本公子姓長孫,跟姓柴的沒有半文錢的關係。
長孫羽默大笑一陣,走到郭業的跟前招呼道:你倒是安逸哈,居然躲到這兒來看風景。
二哥,二哥,叔玉來也!
長孫羽默話落,一副青衣小廝打扮的魏叔玉蹦蹦噠噠進來房中,出現在了郭業跟前。
楊九紅一見青衣小廝打扮的魏叔玉,又是一聲尖叫:你,你不是樑公子家的奴才嗎?
放屁,你這騷娘們纔是奴才,你全家都是奴才,老子姓魏,魏叔玉是也!
魏叔玉一聽奴才二字,頓時臉上都掛不住了。
哈哈哈
魏叔玉這小子天生奴才相!
可不唄,我看也像個奴才。
程懷義、秦懷玉、房遺愛等人紛紛取笑奚落着魏叔玉,連帶着房中那些軍卒都逐一笑出聲兒來。
楊九紅瞪大了眼珠子,眼眶閃着瑩瑩珠淚,滿臉不解地問着郭業道:樑公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郭業聳聳肩,摸了摸鼻尖兒,輕笑道:九紅姑娘,先不要問這麼多了,你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快快下山,離開紅樓山莊避開這場禍事。
說着,郭業讓秦懷玉的一名手下褪下衣甲盔帽來,讓楊九紅換上。
楊九紅半推半就稀裡糊塗地穿戴起盔甲,不一會兒便是一副士卒的打扮。
郭業見她穿戴妥當之後,告誡道:你假扮軍卒,我會讓人護送你下山出紅樓山莊。接下來的日子,你最好斬斷所有和紅樓山莊的聯繫,回到蕭府閉門不出,等着此事風頭過了,我想你也就躲過了這一劫。
這時,楊九紅縱是腦子再不開竅,也明白了郭業原來是臥底進入紅樓山莊的奸細。
紅樓山莊又今日劫難,肯定與郭業有關聯。
此時她的心中又恨又愛,恨得是郭業始作俑者,親手搗毀了紅樓山莊;愛得是郭業在危難關頭放她一馬,沒讓她與其他夫人一樣身敗名裂,挽回了自己一條性命。
郭業看着士卒打扮的楊九紅,這娘們眼神中的哀怨他豈能看不出?
說良心話,他多少有些汗顏,總覺得自己爲了目的利用了對方的信任。
隨即,郭業走近楊九紅跟前,湊近了對方的面頰,呼氣灼熱地低聲說道:九紅姑娘,我也是身負使命,莫要怪罪。今日放你一馬,權當圓了你我那一夜的緣分!
楊九紅聽着郭業舊話重提,提及那風流一夜,心中的怨念陡然減少,繼而盈盈一個欠身,有些哽咽地拜道:奴家謝過樑公子的恩情。
郭業衝秦懷玉揮揮手,示意他帶人將楊九紅送出山莊。
當楊九紅隨着秦懷玉等人走到房門,突然停下腳步扭頭問道:樑公子,你應該不姓樑吧?奴家可否問下您的高姓大名?
呃
郭業還在猶豫,旁邊的魏叔玉已經瞎得瑟道:我家二哥姓郭名業,字子儀,嘿嘿,你打聽打聽,我們二哥在長安城大小也算個名人呢!
郭業乍聽,立馬虎起一張臉狠狠瞪了一眼魏叔玉,草你娘,就你話多。
楊九紅稍稍一愣,詫異道:郭業郭子儀,原來你就是廷兒口中所咒的郭業?
廷兒?
郭業用腳指頭都想得出來,肯定就是蕭家老二蕭廷唄。
繼而笑道:正是郭某,九紅姑娘還是快點走吧,晚了可就走不了了。
貌似楊九紅還是不死心似的,又問了句道:郭公子,奴家來日還有機會與你再見嗎?
昂?
郭業頓時懵了,這娘們莫非是跟自己搞出癮頭來了?
這時,魏叔玉、房遺愛等人皆是一臉似笑非笑地看着郭業,神色極度猥瑣和曖昧。
郭業急急催促道:有緣自會相見,九紅姑娘,趕緊出山莊吧。記住我的話,閉門不出府門,等着風頭過去你定會沒事。
楊九紅唔了一聲,飽含深意地又看了郭業兩眼,這才與秦懷玉等人離去。
這時,長孫羽默突然上前問道:你不是跟我說,那晚你啥也沒做,就跟這娘們探聽情報嗎?怎麼還整出一夜緣分來?我看這娘們對你的意思可不簡單,姓郭的,莫非你他媽忽悠我?虧我那晚還忍辱負重
咳咳,長孫,你又不淡定了!
郭業趕緊止住了長孫羽默的話頭,轉移話題衝衆人喊道:好了,此間事情已了,咱們趕緊過去與太子殿下會和吧。記住,莫要走了王君實這孫子,不然咱們可是前功盡棄,枉費了連日來的辛苦。
走
走,走,走,弟兄們,都跟二哥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