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天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什麼!？你再說一遍。”
“在下選玉面小白龍郭小寶。”
事到如今，盧天佑怎麼會不明白自己已經被出賣了，他冷笑一聲，道：“朱景龍，你要想清楚這次投票的後果。”
楊盛把嘴一撇，道：“盧大帥，您這是怎麼說話呢？難不成因爲因爲人家沒選你，您就要打擊報復嗎？”
“那當然不是了。”盧天佑深吸了一口氣，道：“本帥當然沒有那麼霸道。只是在此之前，朱統領已經多次向本帥表示，願意選我爲盟主。爲何突然變卦了？難道說他之前所言，都是欺騙本帥？”
其實朱景龍爲何倒戈，雙方都是心知肚明。
楊盛當然明白，這個人就是自己安排的臥底。當然了，今天出現這種郭小寶當盟主的局面，還真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在他原本的謀劃裡，自己肯定是當不成盟主的。一幫漢人怎麼可能選一個僚人當盟主？
至於盧天佑說給他當副盟主，那簡直是理所當然。僚王要是副盟主都當不上，這場會盟也就毫無意義了。
說白了，明着看參加會盟的有幾十股子勢力，實際上卻是楊盛與盧天佑的會盟。
搞這麼多花樣出來，無非是要分個誰主誰次而已。盧天佑這麼熱心，當然是因爲他爲“主”的可能性非常大。
至於楊盛呢，雖然很大可能在頭上多了一尊太上皇。但是爲了共抗唐軍，他還是不得不來。
俗話說得好，脣亡齒寒。義軍一滅，光憑僚人自己恐怕也是獨木難支。
所以，儘管明知道這次會盟自己比較吃虧，他還是硬着頭皮來了。
不過，一正二副兩個盟主的規矩，卻讓他看到了一絲曙光。
如果自己只當一個副盟主，當然很憋屈了。但是，要是另外一個副盟主偏向自己呢？
盟主做一個決策，若是兩個副盟主全部反對，那也就沒什麼效力了。
當然，他策反一個朱景龍已經很不容易了，再把他推上副盟主之位，實在是力有未逮。
但是郭小寶就不一樣了，嚴格來說，他不屬於任何一方，卻與自己有些淵源。最關鍵的是，他自身比較有實力，很容易就扶起來了。
所以，楊盛靈機一動，提出了每人投兩票的主意，準備把郭小寶送上副盟主之位。
沒想到，郭小寶太給力了，在他的臥底的幫助下，竟然一步登天，當上了盟主。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既完成了會盟，又沒有屈居於盧天佑之下，比原來的打算要好得多。
至於盧天佑呢？此時當然是氣的肺都要炸了。他當然不大清楚此事的前因後果。不過，朱景龍已經投靠了他人卻是肯定的。
就是不知道策反朱景龍的人是楊盛還是郭小寶了。但不管是誰，這兩個人現在他都惹不起。
楊盛手握重兵，他奈何不了。郭小寶呢，新鮮**的正盟主，惹了他，反而顯得自己氣量不足。
盧天佑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將背叛說成是私人恩怨，把氣撒在朱景龍上了。
朱景龍卻並不慌亂，他微微拱手道：“楊大帥對不住了，不錯，原來我是答應選您當盟主，但那時候可沒有郭小寶呀。我要是知道他老人家參加比賽，絕對不會選您。”
這話也太傷人了，盧天佑大怒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我比郭小寶差得遠嗎？好你個朱景龍，欺瞞我也就罷了。竟然還故意貶低我，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楊盛趕緊拉偏架道：“盧元帥您這話是怎麼說的？怎麼能說人家是故意貶低您呢？現在郭小寶是正盟主，咱們倆是副盟主。朱統領說郭小寶比您強，有什麼不可以的？”
“哼，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在他投票之前，郭小寶可不是盟主。而且據我所知，他和郭小寶也素昧平生，他憑什麼這麼說？”
朱景龍道：“那當然是有原因的。朱某人雖然沒見過郭小寶，卻聽過他的名聲。短短几個月，郭盟主就弄得茂州大治。您盧大帥都佔了三州快一年了，到底民生如何呢？”
“呃……這……”
民生如何？那當然是不怎麼樣，簡直是到了崩潰的邊緣。這三州本來就窮，經過貪官過了一道手，再經過僚人叛亂農民起義這麼一禍禍，那能好的了嗎？
說實話，能讓義軍堅持到現在不崩潰，盧天佑已經貼了不少老本了。
至於百姓的生活……寧爲太平犬，不爲亂離人，現在那還不如貪官污吏橫行的時候呢。
當然，三州治理的不咋樣，絕對不是盧天佑一個人的錯，甚至都不能怪在他的頭上，那是各種因素湊成的。
但是這個問題一解釋，豈不是弱了氣勢？再說了，你解釋清楚了，在場的這幫大老粗聽得懂嗎？
盧天佑眼珠一轉，冷笑道：“嘿嘿，好一副伶牙俐齒。這還沒怎麼着呢，就郭盟主、郭盟主得叫上了。告訴你，這個盟主之位，郭小寶能不能坐穩。那還真不一定呢。”
楊盛臉一沉，道：“盧大帥，您這是什麼話？莫非您剛纔說的話，以及籤的文契，都不作數了不成？”
“非也，非也。”盧天佑搖了搖頭，道：“我不是說不承認郭小寶的盟主之位，而是說他坐不穩盟主之位，不可混爲一談。”
“此言怎講？”
“這個道理太簡單了！咱們會盟爲的是什麼？打敗唐軍呀。你們可知道現在是誰在統領唐軍？”
“好像是秦王郭業。”
“還是的呀，那郭業可不得了。他短短几年，就從一個小衙役，坐到了位極人臣秦王。最關鍵的是，這麼大的功業，不是靠溜鬚拍馬得來的，而是真刀真槍地拼殺來的。”
盧天佑越說越激動，道：“生擒頡利可汗，燒死雲容皇后和拔灼可汗，火燒平壤城，活捉淵太祚，巧拿薛羣。樁樁件件，哪件不是潑天的大功？這是一般人能辦到的事兒嗎？”
郭業撓了撓腦袋，道：“您把秦王說得那麼神乎其神，這不是長他人的威風，滅咱們自己的士氣嗎？您究竟想說啥？”
盧天佑冷笑道：“我想告訴大家的是，咱們要對付的不光是朝廷的大軍，還有郭業這個絕世殺神。正面對抗，可以說是毫無勝算。你郭小寶當上了這個盟主，有把握帶領大家戰勝秦王嗎？”
郭業反問道：“哦？難不成盧大帥當了盟主就有這個把握？”
“那是自然。我原來不是說過嗎？戰勝秦王，我有辦法！”
楊盛道：“盧大帥，這就是你不厚道了。即便是真有辦法，難道你當不上盟主，就不把這個辦法說出來嗎？剛纔你說人多口雜怕有朝廷奸細，但私下告訴郭盟主總沒問題吧？”
盧天佑雙手一攤，道：“這個辦法說穿了，其實一錢不值。是大唐朝廷的某人與我姓盧的有協議，可以把秦王出賣給我。但現在盟主是郭小寶了，人家又不認識他，不肯合作怎麼辦？”
“這樣啊……不必擔心。”楊盛揮了揮手，道：“諸位頭領，現在咱們要討論的事關係重大，你們聽可以，但是你們手下的兄弟……還是散了吧。”
這倒是題中應有之義，人們點頭應允。功夫不大，偌大的會盟場地之中，只剩下了幾十人。
楊盛這才說道：“盧大帥您剛纔所言的意思是……如果您能當上盟主，唐軍內部就有叛徒可以爲我軍所用？”
“呃……也可以這麼講！”
“那就妥了，事實上，郭小寶當上盟主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啊，爲啥？”人們齊聲發問，包括郭業這個當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