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夫所指,無疾而終。
人們忽然發現,這句論斷其實是錯誤的。
在衆人慾要殺死人的目光中,柴令文和樑叔宇這二位臉不紅心不跳,巋然不動,一點也沒有要無疾而終的模樣。
郭業卻不能任由柴令文這麼捂着嘴,他連連搖頭,示意二人把他鬆開。
柴令文道:“你想說話?”
“嗯嗯!”郭業趕緊點頭。
“鬆開可以,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可得心裡有數。”
“嗯嗯!”
二人這才把他鬆開。
郭業連吸了幾口新鮮空氣,道:“我說二位兄長,其實你們的想法是錯誤的。兩座寶山的位置,我可不能敝帚自珍。”
“爲啥?”
“道理很簡單,這麼大的一筆財富,光憑我郭業的力量可吃不下來。”
樑叔宇道:“你吃不下來,不是還有我們哥倆嗎?咱們這麼好的交情,我們不幫你誰幫你?”
“有了你們倆也不行。爲了得到這兩座寶山,就得和扶桑開兵見仗。打完了之後,還要派遣成千上萬人前去開礦。而且這礦不是一年兩年能夠挖完的,得持續一百年,甚至兩百年。”
郭業嘆了口氣,繼續道:“這麼長的週期,這麼大的事業,又豈是咱們三家能夠全部吞下的?”
“那您的意思是……”
“得集合大家的力量!”郭業往四下裡掃視了一眼,道:“咱們三人還要找些親朋故舊,一起做這筆大生意。”
李治看出了便宜,道:“弟子不才,不知能否摻一股?”
“當然可以。”郭業點了點頭,道:“怎麼說咱們倆也有師徒之分。你想參股,我怎麼可能把你拒之門外?”
有了李治打頭,這下子人們的心思頓時活泛起來了。
“秦王千歲,咱們倆同殿爲臣,能否照顧一下?”
“雖然在下和您沒打過什麼交道,但我李四成一直仰慕秦王的爲人。不知能否有幸,和您交個朋友?”
“秦王,我的侄子曾經保着您出使過高句麗,咱們是自己人!”
“柴令文,柴令文,我是程至仁呀,咱們可是光着屁股一起長大的交情,這種好事可不能忘了我!”
“樑二少,可還記得我樑思溫?咱們可是一起逛過青樓呀!這關係還不夠鐵?去扶桑找寶山的事,忘了誰也別忘了我!”
……
一時間,羣情涌動,都在賣力得推銷着自己。唯有齊王李佑,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他和郭業之間暗戰多次,早已結下了解不開的冤仇。就算現在突然有一方願意和解,另外一方能不能相信都是一個問題。
死馬當活馬醫吧,李佑乾笑了一笑,道:“秦王……”
“怎麼?”
“這兩座寶山的生意,本王能否分一杯羹?”
郭業看了李治一眼,堅定地搖了搖頭,道:“不好意思,在下實在沒想到想摻合這樁生意的有這麼多人。夠了,完全夠了,就不勞齊王殿下受累了。”
“你……”儘管早有心理準備,被這麼直白地拒絕,李佑還是氣得不輕,他說道:“好!不參與就不參與,誰知到道你剛纔有沒有胡吹大氣?本王還不稀罕呢!”
“如此最好。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李佑擺了擺手,強撐着面子道:“好了,不說這個了。什麼金山銀山的,俗!忒俗!咱們還是先談談詩詞歌賦吧。”
“詩詞歌賦?誰要和你談詩詞歌賦了?”
“你剛纔不是說,詩詞歌賦乃是小道,不服來辯嗎?怎麼轉眼又忘了?”
郭業瞪大了無辜的雙眼,聳了聳肩道:“可問題是,現在勝負已分了呀?”
李佑怒道:“秦王休要信口雌黃,勝負已分?我怎麼不知道?”
郭業沒理他,招了招手,把那個和樑二少一起宿過娼的樑思溫叫了過來,道:“我來問你,詩詞歌賦是不是小道?是不是不值一提?”
“那當然了!”樑思溫道:“原來我還以爲詩詞歌賦也算大道之一呢,不過,今天聽秦王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姓樑的茅廁茅塞頓開。現在我算是明白了,詩詞歌賦算什麼呀?小道,絕對的小道。”
“好,說得很好。尋找扶桑寶山,算你一份!”
然後,郭業又把想和自己交朋友的李四成叫了過來,道:“李老兄,本王想問您一個問題。”
“您儘管問,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請問您對詩詞歌賦有什麼想法?”
“詩詞歌賦,寒不能衣,飢不能食。學得好了,既不能安邦,又不能定國,無非是無病呻吟而已,難登大雅之堂。說句粗鄙的話,那就是狗肉上不了席面。”
“過了。”郭業道:“詩詞歌賦不像你想得那麼沒用,李老兄這話有些過分了。不過呢……這尋找寶山一事,還真缺人手。勉爲其難,我也勉強算你一份吧。”
“多謝秦王!以後我姓李的一定唯您馬首是瞻。您讓我往左,我絕不敢往右。您讓我打狗,我絕不敢攆雞!”
“行了,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快快退下。”
“是!”
把李四成打發走了,郭業微微一笑,道:“齊王千歲,需不需要我再找其他人問問看?”
“你……你這是用兩座寶山的份子來收買他們,根本就不作數!”
郭業雙手一攤,道:“齊王,這就是您不講理了。難道說大家順着你說就是衆望所歸。順着我說,就是被收買?您也太霸道了吧!是非自有公論,這話您到底聽過沒有?”
李佑道:“任你舌燦蓮花,本王也不會改變自己的觀點。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走了狗.屎運知道寶山的所在嗎?難不成你把這個地方告訴大家,就是所有人都掌握了地理大道?”
郭業道:“那當然不是了。知道扶桑有兩座金山,只能說有了一點地理知識,得知道全天下所有金山銀山銅山鐵山的位置,纔算是通了地理之道。據我所知,現在有這麼大學問的人,只有我一個。”
李佑這次可不會順着郭業的話往下問了。
兩座寶山,就已經讓在場之人全部叛變。郭業要是再抖摟出什麼銅山鐵山的消息來,那大傢伙還不得把他當成在世的神明呀?
他深吸了一口氣,道:“好,本王承認,我說不過你。秦王今天的舌戰羣儒……啊,不,應該叫錢戰羣儒,算是大獲全勝,恭喜!恭喜!不過呢……”
“怎樣?”
“今天乃是芙蓉園文會,咱們辯論詩詞歌賦是不是小道與主題不符。秦王還請安坐,且聽我們繼續談論詩詞歌賦。”
然後,他又對徐惠道:“徐小娘子,下一個題目是什麼,還請說出來吧?”
徐惠卻搖了搖頭,道:“聽了秦王一席話,妾身才知以往的見識是多麼淺薄。我忽然覺得,詩詞歌賦也沒多麼重要,咱們還是散了吧。”
“散……散了?這怎麼能行?”李佑怒道:“徐小娘子,我們這麼多人給你面子參加芙蓉園文會,豈能說散就散?你這麼不給我等面子,那以後再有什麼事情,可就不要怪大家不給你面子了。”
這話語帶威脅,徐惠還真有點頂不住,她問道:“你究竟想怎麼樣?”
“即便要散,也不能散的不明不白,徐小娘子起碼應該明確指出來,這場文會,到底是誰獨佔鰲頭?”
徐惠眼珠一轉,道:“當然是秦王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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