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裡,郭業等人就在木葉山住下了。
不過,哲思烏人老城精,那太極打得着實不錯。只要郭業一開口談國家大事,就被他了轉移話題。
直把郭業恨得牙根都癢癢。
眼見事情毫無進展,郭業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又過了幾天,便起身告辭。
哲思烏也不是很留,略微客氣了幾句,就點頭允了。
至於說蕭丹到底應該歸於何人,他也沒有給出明確的說法,只是推說要從長計議。對於耶律阿信提出自己要帶妹子離開的要求,則是堅決不準。
大巫師在整個契丹代天行事,威望甚高,無論是耶律阿信還是蕭丹都不敢違拗他的意思。
人家本主都不敢抗爭,郭業一個外人,就是有力也使不上,只能是徒呼奈何。
……
……
貞觀十四年,四月二十八,郭業等人抵達紇便部。
所謂的契丹八部聯盟,也稱大賀氏聯盟。而紇便部中的貴族,就是大賀氏。聯盟中和蕃長無論如何選舉,最終都得是大賀氏中人。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裡就是契丹的王庭所在。
與哲思烏一樣,表面上,紇便部對郭業十分禮貌周到,但要說到具體事情就顧左右而言他。
一直到第三天頭上,纔有人通知他說,八部聯盟會議有請。
“大唐欽差,禮部尚書兼秦國公郭業到!”
“臣等恭迎天使!”
呼啦啦,一衆契丹貴人拜服於地!
與高句麗、新羅和百濟不同,那三國的國君都被封爲郡王,論起來地位都在郭業之上。
但是契丹人的聯盟長,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他只是被封了一個“都督”的武散官虛銜,還不如郭業這個秦國公呢。
只要沒有和大唐撕破臉,見了郭業就得跪拜如儀!至於契丹的其他貴族,那就更不用提了。
郭業微微一點頭,道:“起來吧。”
“謝天使!”
隨着諸人來到一個巨大的氈帳之內,分賓主落座。
坐在主位的一箇中年男子輕輕咳嗽一聲,道:“秦國公對我們契丹八部之人不太熟悉吧,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摩會,是現如今契丹的聯盟長,同時也是紇便部大人。”
“原來您就是摩會聯盟長,失敬失敬!”
“我再給您介紹一下其他人,這位就是達稽部大人於勾折,這位是獨活部大人馬日活,這位是……”
他把八部的酋長都介紹了一遍,又指着一個人道:“這是我們契丹的蕃長……”
郭業微微笑道:“此人您就不用介紹了。窟哥,咱們好久不見了!”
窟哥略顯尷尬地一抱拳,道:“當日在木葉山上走得匆忙,沒有向秦國公辭行,實在是失禮了。”
“好說,好說。”郭業看了看窟哥,又看了看摩會,道:“二位長得如此想像,可是兄弟?”
“差不多是吧。”
郭業大惑不解,道:“是就是,非就非,這種事情也能算是差不多?”
摩會解釋道:“在下和窟哥確實是一母所生,不過父親卻不是同一人。”
“那就是同母異父的兄弟!”
“呃……也不能這麼說,事實上,我們的父親……乃是父子!所以,我倆是不是兄弟,這事還真不好說。”
郭業臉色一變,道:“啥?”
“我們契丹和你們大唐的風俗有所區別。父親過世之後,兒子可以娶除了嫡母之外的,父親的小妾。家母先嫁其父,再嫁其子,有了我們兄弟二人。”
聞聽此言,郭業被雷了個不輕,不過轉念又一想,拋開倫理道德不言,這兩場婚姻又沒啥血緣關係,似乎也無不妥?不管怎麼說,也比新羅王室的混亂關係好多了。
眼見摩會和窟哥並無尷尬之色,他也只得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趕緊轉移話題,他指着一個大唐書生打扮的老者道:“看這位老人家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契丹人,倒像是我們唐人。”
窟哥道:“秦國公您誤會了,這位可不是你們大唐人,而是高句麗人!”
“高句麗人?”
那老者微微一笑,道:“在下確實祖籍中原,不過早已歸順高句麗。如今奉了我家國主之命,出使契丹!”
郭業臉色微微一變,道:“原來是淵男建的使者,您老人家這麼大歲數了,不在家裡頤養天年,卻車馬勞頓,遠行契丹。難道高句麗是沒人了,就派不出一個腿腳好點的?”
老者微微嘆了口氣,道:“還真被您說着了,拜秦國公所賜,現如今我高句麗人才凋零。我這把老骨頭再不出馬,確實是無人可派!”
他的姿態放的如此之低,倒是真有點出乎郭業的預料之外,道:“那不知老人家尊姓高名,在高句麗官居何職?”
“老夫姓鄭雙名希良!至於官職麼,不好意思,還真是沒有。不過,我可以保證,老夫的每一句話,都足以代表國主的意思。”
“鄭希良……”郭業總覺得似乎在哪聽過這個名字,但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
摩會道:“鄭老在高句麗的平原王在位之時,就以劍術聞名於三韓,在我們契丹也有不小的名望。秦國公不必懷疑他的身份,更不必懷疑他的承諾。”
郭業一聽劍術二字,心中一動,道:“冒昧地問一下,您老人家可是新羅金庾信的授業恩師?”
“正是!得了老夫的衣鉢的也就是新羅金庾信了。”
郭業恭敬地說道:“在下和新羅皇室頗有淵源,那咱們還真不是外人。”
鄭希良把手一擺,道:“話不能那麼說,事實上,老夫已經和金庾信割袍斷義,再無瓜葛!”
“啊?爲什麼?庾信大哥宅心仁厚,總不會是欺師滅祖之人吧?”
“也不全怪他!想當初老夫教他絕世劍術,就沒安着什麼好心,實指望他以伽羅王室之後的身份,倒反新羅,爲我高句麗除一大患。”
說到這裡,鄭希良微微嘆氣道:“沒想到的是,他劍術學了,身世也知道了,對新羅卻還是忠心耿耿。老夫不僅沒在新羅埋下一顆釘子,還爲它培養出了一個絕世將才!不和庾信絕交,又能如何?”
郭業強忍笑意道:“老先生幾十年前,就爲高句麗佈局,實在是忠心可嘉。就算事有不諧,也是天意,不必太過自責。”
“哼,你我是敵非友。高句麗有今日之禍,全是因你而起!不用你來假惺惺地安慰老夫!”
“是敵非友?不見得吧?”郭業微微一笑,道:“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您最先效忠的,應該是高句麗的平原王吧?”
“正是。平原王對老夫有救命之恩,老夫曾經發誓,要對高句麗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平原王生子嬰陽王,而嬰陽王又是被淵蓋蘇文所害。現如今,高句麗的國主,乃是淵蓋蘇文的兒子淵男建。這些事實,您老人家是否承認?”
“老夫當然承認!”
“那就好辦了。高氏一脈對您有恩,現在高句麗的國主卻是淵氏一脈。按理說,您就應該高氏報仇。而我們大唐,收留高建武,又遠征高句麗。與您目標相同。老人家,咱們纔是一頭兒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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