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這個名字倒是有點耳熟,更多的卻是想不起來了。”
“豆子岡離此大概是八百里,那是一片大鹽澤。其間寸草不生,沼澤遍佈,大軍難行。自古以來,就是盜賊出沒之地。歷朝歷代,只要天下大亂,必有一路反王以豆子岡爲基地,禍亂天下。現如今,雖然天下太平,豆子岡內還是有一夥盜賊,總人數大改有四五百號。本國舅看他們也是一股子勢力,就上門招攬,誰料到竟然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四五百號?人倒是不多。”郭業沉吟道:“官軍就真的對付不了?”
“官軍絕對沒戲。此處的地形太複雜了,那夥盜賊隨便找個地方一躲,官軍不出動上十萬人馬,就不可能對他們構成威脅。也正是如此,讓他們無法無天,竟敢擄掠國舅之女。不怕您笑話,我雖然是國舅,但是讓我說服官府出動十萬大軍,還真沒有那個能耐。再說了,大軍出動,難以掩人耳目,把這夥盜賊逼急了,他們撕票可怎麼辦?”
郭業一皺眉,道:“這事兒聽起來的確難辦。不過官府都做不到的事情,您求到了郭某的頭上。是不是有點……太高看郭某人了。”
“不,本國舅的意思是,怎麼說你和這夥人一樣,都是乾的沒本錢的買賣。如果你帶着人找上門去,他們未必不會相見。然後你再見機行事,是花錢贖買也好,是趁機搶人也罷,總有機會把我那可憐的女兒救回來。”
“軍中的好手也不少,您讓他們假扮成盜賊,不比找郭某人強得多嗎?”
“您身爲海寇,都在大唐有個情報網。莫非您以爲這夥盜賊就沒有眼線在外?軍中好手出動,搞不好就會弄巧成拙。所以,此事非郭兄弟莫屬!”
“還有您以前招攬的江湖人物?”
“遠水解不了近渴。”
郭業思索了片刻,猛然間一拍几案,道:“國舅爺,你在說謊!”
“啊?郭兄弟你這話是從何說起?”
“哼哼,自己親生女兒被賊人所擄,那是何等緊急的大事。
說不定救兵晚來一步,令千金就得香消玉殞!你不趕緊想辦法搬請救兵,怎麼還有心思來板橋鎮敲詐勒索?說!你想把郭某人誆到豆子岡,到底是意欲何爲?”
陰弘智面色尷尬,道:“剛纔本國舅說的確實有些地方不盡不實的。不過,那是爲了取得您的信任,可不是故意欺瞞。我要是一開始就說,本國舅的來板橋鎮不是爲了謀財,您也不能夠相信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
“本國舅來板橋鎮的目的就是搬請救兵來了。那個王十普雖然是靠妹妹上位,其實功夫真的不錯,手底下也有百十號亡命徒。本國舅來板橋鎮的目的,就是請他幫忙。”
“那你又爲何不帶着王十普去豆子岡,反而在聽海樓敲詐勒索?”
陰弘智苦笑道:“本國舅和王十普早有聯絡,也要他給齊王府貢獻一筆錢財,所以纔有了今天這場宴會。不過,今天本國舅來板橋鎮,爲的可不是這事兒,只不過是適逢其會罷了。沒想到,這還沒怎麼樣呢,您就把王十普給宰了。”
“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了郭某人的身上?”
“就是這樣。要不然本國舅爲何初次見面,就把這麼大的事情告訴您?除了您是外邦人以外,最重要的原因是本國舅實在是沒時間了。這救人如救火……我是實在等不及了。”
“你從豆子岡到板橋鎮用了多長時間?”
“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恐怕令千金已經……”
“唉,你不說我也知道,說不定現在她已經失了清白之身。現在只希望您把她救出來,保全她的性命。郭兄弟,事不宜遲,你趕緊動身。”
郭業搖了搖頭,道:“國舅爺,還是不對。就算那夥盜賊確實是色膽包天,不怕大唐官兵的報復。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爲何把令千金留下,而把您給放了回來?把你們父女二人都留在豆子岡,豈不更好?”
陰弘智臉一紅,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瞞您了。實際上……我是看勢頭不對,自己偷跑的……”
聽了這話,郭業心中不由得暗罵了一聲臥槽。他強忍怒氣,道:“這麼說來,您所說的強擄之說,也是不盡不實了?”
“郭兄弟您把我當成什麼人了?陰某人要真是膽小如鼠,齊王殿下又怎能對本國舅委以重任?事實是,那夥盜賊言語之間,對本國舅殊爲不敬,而且盜匪首領對本國舅提出了婚姻之事,並且派人把我們住的地方給包圍了。如此行徑,他們的目的不是昭然若揭嗎?本國舅被逼無奈,才鑽了狗洞。”
“狗洞?”
殷弘智面色尷尬,道:“啊,本國舅怎麼逃出來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趕緊想辦法救人。”
“最後一個問題,令千金的名字是……”
“陰秀憐。”
……
最終,郭業還是答應了陰弘智的要求。不過,他可沒有立即動身,而是把五位美妾召集在一起,商量對策。
怎麼也過去一天一夜了,想必該發生的已經發生,早一會晚一會,沒啥大的區別。磨刀不誤砍柴工,豆子岡地勢險要,想要把陰秀憐救出來,只能智取,不能強攻。到底如何救人,還得從長計議。
等郭業把這件事說完,楊鳳怡道:“我說夫君大人,現在都火燒眉毛了,您還想着怎麼救陰秀憐呢!您先說說,燕文芳的事兒怎麼辦?您老人家四美齊收的時候,沒想過這個下場吧?”
“賊咬一口,入骨三分,暫時我還真沒想出來什麼好主意。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第一,咱們事先得到了這個消息。第二,陛下還沒聽說過這件事。只要我一日不回長安城,這事就不會發作,咱們有的是時間從長計議。我答應救陰秀憐,一方面是不忍心一個妙齡少女落入賊人之手,另一方面,也是爲了取得陰弘智的信任,知道他們的後續計劃。”
淵若霜道:“這種事,就算陛下知道您是被誣陷的,恐怕也咽不下這口氣。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陛下認爲不良人的報告並不可信。”
孫小小道:“燕文芳是有備而來,現在水口城內,見過她的人成千上萬,誰不知道她是秦國公的小妾?怎麼可能抵賴?”
善花公主道:“實在不行的話,咱們不如避居新羅。大唐天子的手再長,也管不到新羅的頭上。”
“那倒不用,事情還沒到這個那個地步。我總覺得,這事兒應該不是什麼絕殺之局……事情的關鍵,就在於把水攪渾……”
楊鳳怡眼前一亮,道:“我讓人喬裝改扮成燕文芳的樣子,在全國各地露面。不良人所謂的證據,無非是一些畫像或者人證罷了,總不可能有什麼真憑實據。他們有的,咱們全都有,陛下就不知道改信誰的了。”
郭業搖頭道:“還是不妥。你別忘了,這是燕文芳故意陷害,把她逼急了,自動投案。陛下還真未必會把她怎麼樣。她要是說,已經被我如何如何了,你讓我怎麼跟陛下解釋?有沒有一個辦法,讓她不敢露面?”
說到這裡,郭業忽然間靈機一動,道:“有了!恐怕這件事,還要應在豆子岡羣盜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