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血淋淋的爪子從他體內抽出安靜地豎在眼前時,安欣然幾乎暈闕。
“忘了她!”
那頭在大吼,汪帥無力地搖頭。安欣然的心揪緊,如果不是被縛,她一定要撲上前去擰着汪帥的腦袋讓他忘了自己。
“啊!”細長的爪再一次深入他的骨肉,安欣然閉眼,全身冰冷,耳邊淒厲的聲音幾乎要抽去她所有的神經。
如果可以,她真的願意替他去受刑。
“看到了吧,你的魅力這麼大,他竟然會寧願受刑也不肯忘了你。”紅血在她耳邊低喃,安欣然用力咬牙,支撐起自己,冷冰冰地化開一抹虛弱的笑。
“紅血,他不願忘掉的是他的母親,你弄錯了。”
“母親?”紅血諷刺般笑起來,在暗沉的空間裡尤爲空蕩淒涼,“我最瞭解他,他在乎的是你!”
“我可以去勸他!”
“晚了。”他兩手用力一握,那邊,各種從未見過的刑具刺入汪帥的身體,無數血花濺出,映紅了整個屏幕……
世界上,還有比他更殘忍的人嗎?
安欣然尖叫嘶叫,瘋狂祈求,眼睛血紅,喉嚨生痛,嘴裡蔓延着痛苦的味道,她無力地閉眼,一次次重複:“求你,求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當汪帥的嘶叫終於停止時,紅血的聲音進入了她的耳膜。
“救汪帥倒是有一個辦法,你願意配合嗎?”
她無力地點頭,此時,寧願自己去死也不想汪帥受到這樣大的傷害。
“太好了。”他冷笑,“去殺了孟子墨!”
殺了孟子墨救汪帥?安欣然擡臉看向紅血,咬了咬牙,“怎麼可能!”
“那就看命運的安排吧。”他安然地坐在了她身邊。畫面靜止,汪帥似暈過去了,頭聳拉在位置上,沒有一絲生氣。安欣然揪緊了心,眼淚嘩嘩地流下來。
她不忍汪帥去送死,更不能拿孟子墨的命來換,這一次,只能賭紅血的心,他對待同胸兄弟的心了。
“不管怎麼說,汪帥都是你的弟弟……”
譁!一盆水澆在了汪帥的頭上,他悠悠醒來,額頭上貼滿發,水順着發流下來,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他?”紅血脣角綻開,笑起來 ,笑得極苦極苦。
“放了他吧,你要是覺得不解氣,就懲罰我。”她握住最後的機會,低聲祈求。
紅血冰冷地搖搖頭,眼眸裡盛了滿滿的絕望:“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饒恕他,就像沒有人會饒恕我!”
“啊!”汪帥尖銳的聲音再度響起來,這次透徹心骨!安欣然身體一彈,看到巨大的椅子在汪帥強力的撼動下搖了幾搖,幾乎倒下。他全身痙攣,縮成一團,劇烈的疼痛讓他失去了人形,只有悽慘的聲音還能隱隱辨認是他本人!
“放了他!”
“啊!”
她的聲音和汪帥的叫聲交互響起,安欣然睜大了眼,看到汪帥突出的眼睛裡閃出的是無比的堅決。
“不忘掉她你就得滅亡!”紅血輕語。他的聲音極低,大叫中的安欣然竟然聽清楚了,轉頭,看向他。
屏幕上,一把巨大的捶子出現。一個男人露出邪惡的面容,他舉起大錘直接砸向汪帥……
“不要!”
“啊!”
呯!骨裂的聲音……
安欣然在極致的絕望當中甚至聽到了汪帥的一聲吼叫:“安欣然!”畫面一黑,她愣愣地看着那裡,無數的血水順着牆壁流下,那裡已經沒有了汪帥,只有雪白的牆壁滾着血紅的血滴。
“知道嗎?剛剛汪帥就在我們頭頂……”
他悠悠地道,安欣然失落地搖頭,她明白,牆壁上的血是汪帥的。他……悠悠然擡臉,望向紅血,想得到最後的答案。
紅血薄脣輕啓,吐出兩個字:“死了!”
死了……
安欣然像一座雕塑,久久不動,始終無法理清這個詞的真正含義。
“喝點東西吧,你太緊張了。”冰冷的碗落在脣邊,她機械地啓脣,嚐到的是腥甜的液體,與眼底的那片紅混爲一體,彷彿此刻飲的正是牆頭的血水……
“汪……”聲音沒有呼出來,氣血上涌,胃裡的水吐傾數出來,同時……吐出一口濃血,安欣然軟軟地癱在了椅子上,閉緊眼暈了過去。
“然兒,做我的女人。”
牀上,男人修長的身體落在她身邊,眉目慈柔,有七分像汪帥,剩下的三分是別樣的冷情,摻了刺骨的恨。安欣然挪挪身體,卻發現身體早已不受她的控制,除了大腦可以運轉,別處都如癱了般無法移動。
她……被迷昏了。她轉動眼珠看到了他手裡的一個藥粉小包,在他的指間一彈,跌落地面。
他的臂伸過來,將她抱住,她的身上,是乾淨的白色長裙,極具古典風情的那種。
此時,他擁着她,就像帝王擁有最珍愛的妃子。
安欣然閉了閉眼,想起了暈倒前的那一幕幕殘忍的畫面。
“然兒,做我的女人。”他又道。
她努力擠出一絲冷笑,咬牙回絕:“不可能!我們不認識!”如果可能,她希望一輩子都不要認識這種男人。
紅血沒有生氣,反而輕笑,“我們認識,很久以前就認識了。”
很久,能有多久?
“說不定,我在孟子墨之前就認識你了。”
安欣然閉上了眼睛,再不願意和他多說一句話。
紅血乾淨的眼皮撩了撩,雪白如玉的指勝過女人,順着她的身體撫了上去。安欣然知道自己沒有辦法驅逐他,索性不吭聲,任由他爲所欲爲,嘴角掛着嘲諷。
長手在她的衣服上拉了拉,最終沒有拉開她的衣服,也沒有接下來的動作,他停下來,聲音清淡:“總有一天,你會愛上我,自願跟我走的。”
他的話音自信得不得了,在安欣然聽來卻是一個笑話,讓她愛上他?怎麼可能?
“你殺了汪帥,還是我的殺父仇人,你覺得我有可能愛上你嗎?”
“哦?”他輕淡地應聲,冷幽的眸落在她身上,“安志倫?”
“是的!”安欣然驕傲地應聲。紅血淡淡一笑:“凡事都不要說得太死,然兒,我有那個信心!”
安欣然在心裡狠狠地“切”一聲,根本不想和他多說一句話。汪帥死了,他留着自己在這裡想幹什麼?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他沒有動,依舊抱着她,脣落在她的發間,眉間,脣間,頸間,像在聞鮮花的香味。
門叭一聲被人推開,外面,出現的是一個戴着面具的女人。紅血看到女人,兩道眉立刻拉高,甩下安欣然悶不吭聲地滑下牀,揪起她的手就離去。
看着關緊的門扇,安欣然虛弱地嘆氣,想到的卻是死去的汪帥。他還那麼年輕,卻……
唉!
她的心一直不能平靜,一邊悲傷着汪帥的離去,一邊又擔心紅血再用自己去陷害孟子墨。
不過,她顯然多慮了。沒多久,紅血回來,臉上的表情恢復正常。他的背後跟着兩個人,留在門口沒有進來。
紅血臥下身來,留戀地看着她,眼神柔軟。安欣然覺得臉上一冷,他幾根指輕輕地落在了她臉上,柔柔地撫着,像在撫摸一塊珠寶。安欣然卻難過地扇動睫毛,直想扭頭避開他。
指停在她的脣角,指腹在上面劃了劃,薄脣綻開:“很想留下你,但出了些問題,爲了大局作想,我必須暫時捨下你。放心,不久的將來,我會來找你的。”
說完,他擡身,滑下牀拉門走了出去。而外面等候的兩個人走進來,將她架起來。
這是要帶她去和孟子墨談判嗎?安欣然咬了咬牙,暗暗下定決心:就算是死,她也不會讓紅血的計謀得逞,不會讓孟子墨受到傷害!
她被押着走過長長的走廊,順着一道樓梯往下,在樓梯盡頭,一抹孤寂的影子立在不起眼的角落,安欣然無意間還是掃到了她。
是那個女人,剛剛直接推門進去找紅血的那個。以紅血的嗜血,卻對她的無禮並不懲罰,可見她和紅血的關係不一般。
女人也在看她,描邊的精緻黑色面具掩蓋了她的面容,穿着緊身皮衣,把優質的身段完美展現,是那種很容易讓男人衝動的類型。雖然看不清她的臉,但從她精緻的眼皮可以猜想得到,定是個長相非常的女人。
她的眼底盛滿了敵意,身體繃緊,兩臂落在身側,手握成拳頭,這份敵意分明是向着自己來的。
女人沒有給她更多觀察的機會,而是轉身,直接走掉。
她喜歡紅血!
安欣然從她的眼神裡捕捉到了這樣的迅息,在心裡冷笑。喜歡上恐怖分子,這個女人,何其悲哀。
走了一段,她被架上了車,蒙上了眼。車子不知道行走了多久,昏昏沉沉間,車子停下,她被人架下了車。
“人已經帶來!”有人道。
她隔着黑紗布感覺到一道身影在靠近,努力想看清那人的臉孔,卻怎麼也看不清。
那人越走越近,安欣然方纔想起自己的手腳已經被放開,擡手去掀眼前的黑布。哪知,後頸一痛,她的身子搖了搖,兩眼一黑,倒了下去。
“欣然,欣然,你醒醒。”有人在搖動她,安欣然感覺頭痛極了,吃力地睜開眼,適應了好久,終於看清了臉上的面孔,孟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