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南部與大荒西部在風景上大有不同,大荒西部多高山、地勢險惡、雲海繚繞,植被上以高大的樹木森林爲主;而大荒南部則多以丘陵爲主,很少地勢險惡的高山,但是卻有非常多的荊棘叢林、毒蟲野獸。羿和吳茗一路上,腿部和手部或者被荊棘劃傷,或者被毒蟲咬傷,少不了皮肉之苦。所幸,吳茗隨身帶了一些藥膏,塗抹後,症狀明顯有減輕。稽常一路上都在諮詢羿小時候的經歷,似乎非常好奇這位英雄的過往,究竟是怎樣激盪起伏的幼年經歷才練就了羿如今這樣不凡的本領。大約走了一半的路程,稽常便建議前往契站住宿過夜,因爲大荒南部的夜晚,蛇蟲之患非常厲害,要儘量避免夜行。只見,在一片小樹林的盡頭,有一座大的兩層懸山式屋頂結構的木屋,遠遠望去,那木屋似乎有四個開間,那屋前豎立着一根寫着“契”字的旗子。顯然,這個契站比羿和吳茗先前住宿過的那家茅草屋契站大了很多。
走進那契站的大門,便有一個小廝笑着迎來:
“幾位客官,請問是否要住宿?”
“是的,給我們兩間房間吧!”稽常說着,雙手摸向腰間,正要掏契幣。
“你好,先前我們住過你們契站,你們的人和我們說過,我們可以免費住宿你們這裡的契站。”吳茗知道稽常的契幣一定來之不易,所以還是想試試幾年前那大荒西部的小廝所說的話是否有用。
那小廝看了看羿手裡的弓箭,再看了看吳茗的年齡,立馬問道:“難道你就是那位在桑林擊殺封豚的神童?羿?”
“是的,你也知道我?”羿有些詫異,本來吳茗也只是蠻試試,沒想到果然契站的人都知道羿。
“當然,4年前,我們寶契坊的坊主就交待過了,只要是你來住宿,我們肯定是不收費的。我們坊主還特意交待,如果有人再遇見你,定要告知你,若你有到商國,請到我們寶契坊與我們坊主一見。其實,我們寶契坊一直都有關於你的消息,據說後來你是上了靈山學習巫術了。我們坊主說,你是人類的救星,若有機會,很希望能與你見一面。”4年前交待的事情,這個小廝至今還能記得如此清楚,足以見得寶契坊的坊主很重視羿。
“好的,我目前還有要事在身,若有機會,我一定會去拜訪坊主的。”羿不知道那坊主究竟是何人,但是能在四海八荒開如此多的契站,羿知道一定不會是個普通的人物。
夜晚,羿、吳茗和稽常都被安排到樓上的兩間貴賓房裡休息。那貴賓房內有專門的浴桶和屏風,小廝爲他們打好了熱水,吳茗便與羿一同沐浴洗漱。
“我們今天都走得太急了,感覺身上被蟲子咬得到處都是。”吳茗看着羿身上的傷痕與紅色的疙瘩,有些心疼地說。
“沒事,都是小傷,無妨。”這些小傷,對羿來說似乎無關痛癢,所以羿在路上絲毫沒感覺,只是吳茗總是能察覺到,堅持要爲自己敷上藥膏。
“青玄姐告訴過我,很多表面上看起來很輕微的小傷,若不及時醫治,是有可能發展成爲大的疾病的,甚至威脅到生命安全。你不要大意,我們對這南方的環境不熟悉,一定要小心爲妙。”吳茗一邊說着,一邊用溼布爲羿擦拭傷口。
“行吧。那就麻煩你了,待會我也幫你塗抹藥膏。”羿看吳茗身上也很多劃傷和疙瘩,想着自己也應該幫吳茗塗抹下藥膏。
“嗯,我先幫你擦身體吧,你每次自己洗,都沒洗乾淨。”在靈山的時候,他們沐浴都是去青玄殿後山的河水澡堂裡洗,靈山的澡堂是男女分隔開的,所以羿每次都是自己洗,但是羿是個急性子,每次都是稍微泡下水就出來了。洗完,吳茗還是總能聞到羿身上的汗臭味,所以吳茗總是嘲笑羿沒認真洗澡。
“行啊,那待會兒我也幫你擦身體。”羿本無特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吳茗幫自己洗,自己也應該禮尚往來一下。
“我就不用了吧,我自己可以洗乾淨。”吳茗說着,害羞地低下了頭。吳茗已到了發育的年齡,身體的很多地方都有很大的變化,所以羿的一句話,頓時讓吳茗害羞得無地自容。
“那好吧。也是,我估計也不太會幫你洗,我等下還是幫你敷藥膏吧!”羿似乎不知道吳茗爲何害羞。
“嗯”。
當晚,羿在睡前,又親吻了吳茗一番,便入睡了。但吳茗卻思緒萬千,久久不能入睡。想來,自己從8歲開始便在父母的鼓勵下,跟着羿千里迢迢到靈山學習,現在又來到了這遙遠的大荒南境,多年來,只能偶爾給父母寄幾封家書。即使經常會想念家人和童年的玩伴,但是羿給自己的安全感,總能讓自己不顧一切的跟隨着他,爲他做牛做馬。如今,羿和自己的關係日漸親密,自己反而心裡又有些矛盾起來。人有時候往往就是這樣,明明是自己一直渴望與想要的東西,但是真的等那東西到了自己的眼前的時候,反而又要猶豫一番。
第二天天才微微亮,驛站的小廝就十分驚恐地跑來敲羿的房門:
“大事不好拉!你們快起來!”
“什麼事?”羿立馬穿起了衣服,打開房門問道。
“昨天那怪獸又到域國鬧事了,聽說域國死傷大半,很多人都被吞食了。有的人的身體甚至直接被咬斷。”
“那域國離這驛站正好半天的路程,那鑿齒上次到域國吞食百姓,才隔了幾天,又來了。我們一直以爲它會襲擊焦撓國,沒想到竟然又是域國。我們趕緊出發吧,或許路上能碰到那怪獸。”
“嗯,我們立即出發吧!”羿說完,便讓稽常引路,帶着自己和吳茗往域國的方向走去。
他們3人越過幾座山,便到了那域國。只見那域國,也是一個村落般的國域,這裡的人都以種植水稻爲生,村民都非常擅長狩獵,算是一個神射手輩出的國度。這裡的房屋建築大多以茅草屋爲主,只有國主的房屋是懸山式屋頂結構的木屋。
“嗚~可憐的孩子,你死的好慘啊!”只見一個50多歲的老嫗抱着一個被怪獸咬死的殘軀痛哭流涕,發出一陣令人聲淚俱下的哭聲。
“那個人是不是頭被咬走了,我看只剩下身體。”吳茗仔細的看了看那老人抱着的身體,並沒有看到頭顱。
“估計是,這怪獸太殘忍了!”稽常看着也連連搖頭嘆息。
“我們快往前走看看,那怪獸是否還在。”羿看到前面有很多人圍着,想上前去問下情況。
當他們3人擠進那擁擠的人羣裡,只見,地上躺着十幾具傷痕累累的屍體。這些屍體,有的是大腿沒了,有的是頭顱沒了,而有的則是身體直接斷成了兩截。
“告訴我,那隻怪獸在哪裡?”羿看着眼前的一切,咬牙切齒,十分憤怒,他恨不得馬上找到那隻怪獸,一箭射死它。
衆人用滿含着淚水的眼光看向羿,一個14歲左右的道袍裝扮的孩子,竟然發出瞭如此堅定而有力的咆哮聲。
“它闖進我們的房子襲擊了我們,吞食咬傷了我們很多百姓,現在估計已經回融天山了。”一個年輕的婦女在哽咽之間回答了羿。
“常叔,這裡離融天山還有多遠?”羿恨不得立馬就去把那怪獸給撕碎,咬牙切齒的問道。
“我們現在出發,估計在日落前能到。融天山就在那裡。”稽常說着,用他又短又粗的手指向東邊的一座高聳如雲的山峰。
“好,那我們趕緊出發吧!”說着,羿他們3人便立即出發了。
“這小孩難不成是靈山派來的麼?”一個較年長的中年人問道。
“八成是,我很多天前已經讓通過寶契坊把這怪獸的消息通知給了靈山了,目前,唯一能救我們的只有靈山了。”一個貌似國主的人接着說道。
“但是這麼小的孩子,真的能殺了那怪獸嗎?”人羣中不時地有懷疑的聲音傳來。
“對啊,一個矮子帶着兩個毛頭小孩,絕對不可能的!”
“哎,這樣不是白白去送死嗎?”
“靈山怎麼會派這麼小的孩子來呢?”
“聽說靈山十巫早就死了,現在都是一羣孩子在主事。”
“那就難怪了,哎,國主,估計你所託非人啊。”
“你們沒聽過桑林的事情麼?那個10歲的羿擊殺了兇惡的封豚怪獸的事情。聽說後面就是上了靈山修煉了。”
“那如果剛纔那小子是他的話,或許能擊殺那怪獸也有可能的。”
只聽那些剛纔還在哽咽中的人,現在正你一言我一言地一邊懷疑着,一邊猜着着即將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