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時秋問得不止急切,還有點鬱悶,雖然他早知道顧還珠性格不好,惡名在外,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要他去找那種東西,找來做什麼?要和誰一起研究?他能不警惕麼
顧晚晴卻是悠悠閒閒地又給自己倒了杯水,“還能做什麼?你用來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唄。”
傅時秋登時急了,按着桌子就想起來,可身子才離椅子就又坐回去了,心裡嘀咕着……好險……差點就被套進去了……
“我可是正人君子。”傅時秋展開扇子扇了兩下,“要不是受人所託,對這種秘戲圖根本不屑一顧。”
顧晚晴聽罷一樂,無辜地一攤手,“你都看真人的,當然對圖不屑一顧了。”他假正經的樣子倒是能唬人,但也不想想,他沒封郡王之前就花名滿京城了,何況現在名利權兼有,根本不可能消停。
傅時秋吃了一癟,有心再辯,可對方是顧晚晴,這種話題終是不好與她大肆談論,就扭過身子一個勁地扇扇子,過了一會鬱悶漸消,才又追問:“你要是不說,下次別找我幫忙啊。”
顧晚晴今天心情不錯,一直笑眯眯地,“我不是不說,是給你個機會猜猜,你不是挺機靈的麼?我這又傻又流鼻涕的小伎倆,哪能瞞過你的法眼啊。”
傅時秋無語,這妞心眼太小了,上次隨口說了她一句,記到現在。
“給你點提示吧。”顧晚晴靠在窗邊,瞄着窗下一輛點漆描金的拉風馬車風風火火地駛過,心情不由更佳,視線轉回盯着傅時秋,“你有可靠的畫師嗎?”說着朝他一擠眼睛,“畫那種畫的。”
傅時秋半晌沒言語,這還是陷阱啊剛剛他才正人君子了一把,怎麼能又有秘戲畫師呢?可事實上……
“咳你要什麼風格的……”他還是以顧晚晴的要求爲先,不要臉了……
顧晚晴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慢慢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待他探過頭來,顧晚晴也傾身過去,小聲在他耳邊嘀咕了一陣。
傅時秋越聽臉色越精彩,最後饒有興致地摸了摸下巴,挑起拇指誇了顧晚晴一句:“你可太壞了,我本還想會不會是給你那繼妹弄的,沒想到你盯上的是人家老孃。”
“我只是給她們提供一個機會。”顧晚晴擡手給他倒了杯茶,連連叮囑,“去鋪子的時候千萬讓那畫師看準人,畫那個年輕的,別把我娘畫進去啊……”
傅時秋面色微菜,揮手讓她放心,又問:“你堂哥那邊妥當嗎?”
顧晚晴聳聳肩,“誰知道,以他的好色程度來說,姚採纖是跑不掉的,白氏麼……有難度,但也不是不可能,就看怎麼培養‘性趣’唄。”
傅時秋突然覺得有點不妙,以前的顧晚晴雖然傻了點,但大大咧咧的也有她的可愛之處,最要緊的,他可以隨時猜到她的想法,可現在……她這都從哪想的損招啊?一男二女,還是母女
“那麼看我幹嘛?”察覺到傅時秋看她的目光有異,顧晚晴一眼瞪回去,“只許她們設計搶別人丈夫,不許我設計她們自己爭風吃醋?”
“行行行。”傅時秋連忙安撫貌似炸毛的顧晚晴,“你願意怎麼着都行,有我在,不行也行”
顧晚晴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端起茶杯敬了他一杯,又再囑咐,“可讓那畫師瞧準了再畫啊。”
傅時秋都懶得接話了,他看起來理解能力就那麼低嗎……
東拉西扯地,兩個人又聊了好大一陣,直到那輛拉風馬車從原路返回,再次經過窗下,顧晚晴才站起身來撫撫裙子,“行了,我回去了,那個圖,畫好了就給我送來,記得要畫得精彩一點啊。”
傅時秋揮揮手,以示瞭解。
顧晚晴離開茶樓後並沒急着回家,而是去了鋪子裡,葉顧氏在,姚採纖也在。
姚採纖的臉色很不好,本以爲跟着葉顧氏出來就有機會溜出去,可向來好說話的葉顧氏今天死了心的把她扣在身邊,她多求兩句,那邊就撂了臉,回她一句:“出門時你姐姐特別囑咐我,不讓你出去。”
無法,因她和白氏還住在葉家,她也不敢真的與葉顧氏翻臉,對顧晚晴更是顧忌,只能暫時忍氣吞聲,又忍不住在心裡暢想,顧還珠不過是被顧家趕出來的棄女,也只能在葉家神氣神氣,有朝一日自己進了顧家的門,看不把這些閒氣一次都討回來
顧晚晴看着姚採纖忽晴忽暗的臉色心中暗笑,也不去理她,轉身去找葉顧氏說話。
葉顧氏整理着東西,與顧晚晴閒聊了兩句,沉默了一會才道:“最近你爹……好像很忙似的,你知道他在忙什麼嗎?”
最近葉顧氏與葉明常的交流明顯減少,葉明常又早出晚歸的,也只有早晚吃飯的時候能見着面。
“好像是拾草堂那邊又給他安排了新差事吧。”這事顧晚晴知道一點,但不詳盡,只知道是拾草堂那邊空了一個小管事的位置,按說葉明常是她的義父,有這層關係在,做個管事什麼的也綽綽有餘了,只是這事出現的時機不對,她前幾天剛想着顧長德會用什麼法子來拉攏算計她,拾草堂那邊的差事就派下來了,不容得她不懷疑。
不過,縱然有懷疑,顧晚晴也沒有阻止葉明常接這差事,他們要生活,有花銷,說話間葉昭陽也快到了議親的年齡,哪一處都得用錢,他們雖有顧家送來的例銀和成衣鋪不算火爆的銷售收入,但葉明常纔是一家之主,若他沒有個正經的營事,他自己也不會舒心的。
“我來是接她回去的。”顧晚晴一指姚採纖,“一會我讓白氏過來給你送飯。”
葉顧氏點點頭,有些心不在焉似地送顧晚晴離開了。
顧晚晴察覺到了葉顧氏的不對,但他們夫妻間的事,只能由他們自己解決,外人是一點忙都幫不上的。
帶着極不甘心的姚採纖往家裡去,快到家時顧晚晴有意道:“今天可太不巧了,你剛走,四哥哥就來了,正趕上我也有事出去,你母親就替我招待了,如果你今天沒出去,那留下的可就是你了。”
姚採纖聽罷這話,臉色頓時鐵青,腳步也停下,看着顧晚晴漸漸遠去的背影,眼中隱現忿恨之色。
“你是故意的……”什麼不想她被騙,什麼爲了她好……
“是啊。”顧晚晴居然聽到了她的嘀咕,又轉了回來,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讓你知道你母親的目光有多短淺,我爹有什麼好?非得來算計他?你母親不讓我娘好過,我就不讓你好過你放心,只要你和你母親留在我們家一天,我就會徹底看牢你,讓你永遠沒有機會與四哥哥見面,讓你眼睜睜地見他把你忘到腦後,讓你眼睜睜地錯過一場富貴看看到時候,後悔的是誰”
“你”姚採纖這段時間受的閒氣夠多了,此時再也按捺不住,擡手朝顧晚晴打來
顧晚晴知道自己對她是什麼態度,也明白狗急跳牆的道理,早防着她這招,一個閃身避開之後自腰帶中一抽,一條指頭粗細的小鞭子便被她抽了出來,揚手就朝姚採纖甩去
姚採纖萬沒想到她居然隨身帶了武器,驚呼一聲捂住被抽到的胳膊,因爲心裡有陰影,又想到上次顧晚晴追着她滿院子的打,最後又逼着她脫衣服的事,一口惡氣怎麼也咽不下去,索性拼了,撲過去便是一通亂抓。
顧晚晴一邊躲她的指甲一邊甩鞭子,小鞭子抽得嗖嗖的響,抽着還不解恨,口中連道:“你要怪就怪你母親犯、賤做寡婦也不安份,現在連累了你的富貴,簡直就是報應”
姚採纖這回是真急了,硬頂着鞭子抽到臉上的可能直衝過來,擋也不擋地抓住顧晚晴,照着她的臉又打又撓。
顧晚晴格擋之間只覺得臉頰疼了一下,頓時也來了火,乾脆扔了鞭子直抓姚採纖的頭髮,揪得姚採纖連聲尖叫,顧晚晴趁機將她摔到地上,正準備撲過去大打一場,突地一個人影擋在面前。
顧晚晴氣喘吁吁地看着那人,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廝,有點眼熟。
“顧姑娘。”那小廝攔着她,又一指她的身後,“我家公子等着姑娘呢。”
顧晚晴便回頭去看,遠遠的,見着一輛馬車停在自家門前,那馬車的款式……像是她上次坐過的相府的那輛……
轉回身子,見那小廝正伸着手意圖引她往馬車那邊去,眼中微帶輕蔑之意。
顧晚晴一巴掌打開他的手,指着剛剛爬起來的姚採纖狠聲說:“你母親肚子裡懷的到底是誰的孩子你們自己清楚,識相的帶你母親馬上從我家滾出去,以後別再招惹我家人,說不定還有一場富貴等着你,否則,別逼我做雞飛蛋打的事”說罷,顧晚晴又白了那一臉訕然的小廝一眼,這纔回過身來,朝馬車去了。
走了老遠,顧晚晴忽聽身後有跑步聲,卻是姚採纖髮髻散亂地追上她,猶疑地看了她良久,喏喏開口,“你……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只要我們離開,你就不再插手我和四公子的事?”
顧晚晴哼笑一聲,卻沒回答,伸手推了她一把,讓出去路後,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