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還珠”傅時秋素來有些輕佻的聲音此時顯得有些低沉,“……就這麼無視我麼?”
顧晚晴掙扎了一下,沒有掙開他的鉗制,心中生氣,當下對着黑暗沒什麼好聲氣的說:“你不是怕我利用你嗎?我不理你,正省了你的擔心!”
語音未落,顧晚晴便覺着自己的手腕疼了一下,是他捏的太緊了。
“我今日……”傅時秋的聲音裡帶了些許掙扎,“我今日答應了皇上的冊封,正式歸宗府、入玉牒,爲悅郡王。”
顧晚晴不明白他說這些話的意思,以爲還有下文,可等了半天,傅時秋卻再不說話了。
“你和我說這些幹嘛?”顧晚晴又轉了轉手腕,可仍是掙脫不了。
“你!”他語氣中有些狼狽的急迫“也就是說。我的利用價值增加了!”
顧晚晴本就不是什麼聰明伶俐的人,聽了他的話後硬是琢磨了一會,才微有恍然。他的意思是……她可以繼續利用他吧
顧晚晴真想抽他,誰利用他了,全是他自己腦補的!居然還弄得他挺委屈,她才委屈好不好!
“誰管你是姓袁還是姓傅。”顧晚晴使勁的掙着自己的手腕,再次失敗後朝他冷笑一聲,“況且區區一個郡王,還不夠看吧……啊!”她手腕猛然一痛,疼得她驚叫出聲,卻是傅時秋狠咬了她的手腕一口。
“你這個……”她的指責還未出口,手腕驀然一鬆,黑暗中再無聲音傳來。
“你簡直就是個變態!”雖然他已鬆手,可他剛剛咬過的地方疼得透骨,顧晚晴的心情本來就不好,此時更是氣得七竅生煙,也不管找沒找準,撲過去就是一頓亂打,連指甲帶腳的全用上了,,傅時秋也不還手,就這麼幹挺着,坑都不吭一聲。
顧晚晴感覺打夠本了才住手,轉身出了車廂挑下車去。
聶清遠一直等在外頭,從剛剛馬車開始無故晃動起,他就覺得不自在,尤其在車伕錯愕的神情之下,他更覺得不舒服,同時心中隱隱升起一種不快之意,就算她和傅時秋再怎麼情到深處,但她現在畢竟是自己的未婚妻子,有外人在場,怎可……如此沒有分寸!
聶清遠本有些不悅,可等到顧晚晴下了車,他又是一愣,“你沒事吧?”
“沒事。”顧晚晴伸手揩了下眼角的溼意,扭過頭去不想讓他見到自己過得多狼狽,可心裡的委屈瞬間達到頂點。她手上又痛,心裡又氣,一邊還要擔心着阿獸的安慰,一時間只覺得全世界不好的事情都找上了她似的,而她不管願不願意,只能面對。
“今天謝謝你了。”顧晚晴低着頭走向葉家大門,沒再多說什麼,眼睛裡卻不覺轉了淚花,死死忍着。
推門進了院子,顧晚晴才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腕,那裡印着一排清晰地弧形齒印,還隱隱透出血絲來,可想而知傅時秋咬得有多重。
這個變態!她到底哪招惹他了!顧晚晴在門口站了半天,眼淚終於流了出來。也不知是疼的還是委屈的,心裡萬分的不痛快。
這時一個矮個人影從客廳裡跑出來迎向她,“姐,你怎麼纔回來……姐!”葉昭陽驚呼一聲,“你怎麼哭了!”
顧晚晴拿袖子一抹眼睛,“沒事,我就是有點擔心阿獸……”
葉昭陽愣了下,“獸哥?他怎麼了?他在家啊,還有那位五小姐也在,在屋裡等你回來呢。”
顧晚晴一聽擡腿就往廳裡走,果然見到顧明珠與阿獸坐在那,見她進來,他們相互交換了一個會心的笑容。
“你們……”顧晚晴一時間有點錯亂,阿獸不是失蹤了嗎?她還找了他個下午,可怎麼……
顧明珠迎上來,笑容清雅如蘭,“六妹妹回來了我便告辭了。”
顧晚晴更是迷糊,難道阿獸並不是失蹤,王府的那個小廝騙了她?“不是說……阿獸驚到了王妃,然後……”
顧明珠笑笑,“那只是一點意外,好在王妃沒有追究,現在已經沒事了,讓妹妹擔心了。”她一邊說一邊朝門口走去,臨出門是道:“快回去吧!阿獸有東西送給你呢。”
顧晚晴極爲疑惑,再問什麼顧明珠只笑不答,她也沒有辦法。待鬆了顧明珠回來,見阿獸一臉笑容的站在院中,手裡拿着一個小盒,十分緊張的模樣。
“那是什麼?”顧晚晴走上前去接過那個盒子。
還沒打開,便聽葉昭陽道:“這是獸哥自己挑的,聽五小姐說,獸哥足弄了一個下午呢……”
顧晚晴手上的動作當即停住,看向葉昭陽,“什麼一個下午?”
“就是這個禮物啊,五小姐下午帶獸哥去買的。這不剛回來麼……”
顧晚晴聽完。看了看手中的盒子,又看了看阿獸,心中漸漸涌起一股怒意,她指着手裡的盒子,不敢置信地道:“你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就是跟她去買這個?”
阿獸顯然不明白她的怒氣從何而來,慌了一下,不過看她指着盒子,臉上又泛起一個燦然笑容,急急地把盒子朝顧晚晴的方向推。
顧晚晴頓時極怒,手上一甩把那盒子扔得老遠!
阿獸一下子呆在那裡,顧晚晴也不管他的神情有多惶恐,忿然道:“你忘了我要回去找你嗎!我跟你說過我會去找你的!你知不知道你跑出去我有多擔心!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知不知道我娘現在還在鋪子裡等你的消息!你呢?居然跟一個不相干的人消失了那麼久!”
阿獸瑟縮了一下身子,神情有事害怕有事茫然,轉頭向葉昭陽求助,葉昭陽哪敢惹怒顧晚晴,小心地擺了擺手,阿獸又看到地上的那個盒子,走過去撿起來,又走回顧晚晴面前,還要往她手裡塞。
顧晚晴卻是更氣!擡手又把那盒子打掉,“你買的?你拿什麼買?是你買的還是顧明珠買的?我纔不稀罕!”她一邊說一邊指着大門,“她對你很好啊!那你跟她走啊!反正你根本不在乎我們的感受,好留在這裡做什麼!”說到最後,她已經不是在說,而使在吼了。
顧晚晴是傻瓜,明明阿獸是被利用了,她應該去怪利用了阿獸的人,怎麼能怪阿獸呢?其實那隻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天真孩子,只想討好她的孩子罷了。
還有對着博時秋,顧晚晴是誤會加上誤會,把自己越描越黑。
現在知道爲什麼以前的顧還珠那麼聲名狼藉了,現在這一位,跟之前那位相比,也沒聰明到哪裡去。
代價要付到什麼時候纔算完?要吃多少虧才知道自己做錯了,才學會保護自己?一定要等一堆男人出來保護纔算是真正的女主?
我現在不想看到你”顧晚晴使勁推了阿獸一把,“你走去找顧明珠吧,別留在這”
阿獸卻是嚇壞了,在看到顧晚晴的淚水後更是慌得手足無措,他幾次擡手想給她擦淚,都被她打了回來,急得他“嗚嗚”低喚,直到他被推出門外。
“姐……”葉昭陽也被顧晚晴的模樣嚇到了,“也……沒這麼嚴重吧……”
“你閉嘴”顧晚晴用袖子胡亂擦了擦臉,而後瞪過去,“去鋪子裡把娘找回來”說完她轉身回屋,關上房門前又朝着準備出門的葉昭陽吼道:“今晚不準讓他進來要不然把你也關出去”
葉昭陽縮了縮脖子,開門出去了。
顧晚晴也用力關上了房門,屋裡沒點燈,漆黑一片,剛走幾步她就撞上了凳子,她煩躁得一腳把凳子踢開,點起燈後,又看見桌上針線簍內才做了一半的衣服,氣得要命,抓起來摔到地上就是一通狠踩“誰要給你做衣服你找你的五小姐去吧”等把衣服上踩得都是鞋印子之後她又有點心疼,這可是她第一次做針線,特地和葉顧氏學了好久,就這麼踩壞了當真不值得大不了,改小了送葉昭陽
泄了一通火氣,顧晚晴才找出藥布來,又去廚房找了瓶燒酒,挽起袖子看自己手腕上的傷。
變態她又罵了一句,燈光下看得清楚,她手腕上的牙印還在,並且十分清晰,過了這麼久還是有血絲滲出,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留疤。
“都是變態變態”顧晚晴咬着牙將沾了酒的藥布壓到手腕上,就這麼一下,彷彿刺到骨骼的疼,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正想再來一下的時候,她突然輕抽了自己一個耳光,連忙把另一手覆到傷處。她氣暈頭了,連能力都忘了
過了片刻,她擡起手來,見手腕上只剩一個淺淺的印痕,可剛纔消毒時的疼痛卻依然還在。
“傅、時、秋”顧晚晴咬牙切齒地,他們的樑子結大了
當天晚上顧晚晴就在嘮叨聲中渡過,葉顧氏回來第一件事就是給阿獸說情,葉昭陽就在旁邊溜縫,顧晚晴聽得煩了乾脆回房去,就這,也沒同意讓阿獸進院來。
她是氣壞了,氣阿獸、氣傅時秋、連帶着顧明珠都一塊氣了
這股氣一直生到第二天早上,纔算消減了些,吃早飯時對葉昭陽說,“把阿獸叫進來吧。”
葉昭陽頭也不擡地說:“獸哥不見了,剛纔我拿飯出去,就沒見着他。”說完又看了顧晚晴一眼,“可能真去找五小姐了。”
顧晚晴氣結,她知道葉昭陽是故意這麼說氣她的,當下也不理他,吃完飯就回屋看書,可看了一上午,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又跑哪去了啊
難道真去找顧明珠了?還是回千雲山了?顧晚晴剛想了兩個可能,馬上給自己叫停,不想了一個晚上都忍不了,簡直一點誠意都沒有他願意去哪就去哪,反正回千雲山他也餓不死何必再擔心
強迫自己又看了一會書,到了中午她就迫不及待地前往成衣鋪,一路上不住地左顧右盼,但,終是沒再哪棵樹後頭或者哪個牆角看到偷偷跟着她的人。
如此過了兩天。
阿獸消失了兩天,這兩天顧晚晴的心情就像潮水一樣,由最初的漲潮狀態不斷回落,由起先的負氣漸漸變成現在的難過,阿獸真走了嗎?真的不想再回來了嗎……有沒有一點良心
到了第五天,應該是天濟醫廬看初試過關名單的時候了,可顧晚晴一點精神也提不起來,反正她是作弊的,肯定會過關,有什麼好擔心?
她不上心,葉昭陽可是頂關心她的成績,不管今天是他的假期,自告奮勇地去醫廬看成績,過了一個多時辰他回來,帶來了肯定的消息同時,也帶回了一輛馬車。
“六小姐,二老爺請您過鎮北王府一趟。”說話的時一直跟在顧長德身邊的藥僮。
“鎮北王府?”顧晚晴想着前幾天的事,鎮北王不是說不讓她再去了麼?怎麼……
雖然心有疑問,但那藥僮催得急,顧晚晴也就同意了,略一收拾便上了馬車,直奔鎮北王府。
到了鎮北王府的時候,顧晚晴見到顧長德就等在門口,心中不由更加狐疑,這怎麼了呢?還親自來接她,難道鎮北王要死了?
一邊亂猜着,一邊跟顧長德進了王府,顧長德的步伐很快,顧晚晴需要小跑纔跟得上。不過顧長德雖然走得急,但到了上次來過的花廳之前,他反而站住了腳,擡頭看着顧晚晴,以目光示意她進去。
顧晚晴更納悶了,“二叔,王爺到底……”
“不要多問,進去便是。”
看顧長德的神情,又好像不是那麼急似的,顧晚晴一頭霧水地踏進花廳,剛進門便是一愣,除了兩個雍容的婦人外,顧明珠與阿獸赫然在座,只是阿獸臉頰紅腫,額上也包着繃帶,竟是受了傷
“阿獸”顧晚晴幾步上前,“你怎麼……”
話才問到一半,一個高大的身影不知從何處轉至她面前,隨後她頸子一緊,一隻冰涼的大手鉗在她的頸上,顧晚晴只覺得自己喉嚨一痛,呼吸馬上困難起來,頸上的大手還在緩緩發力,她感覺着自己漸漸窒息,極力張開嘴,只能吸進一點點空氣,她抓上鉗着自己的手,卻撼動不了分毫,她伸手去打掐着她的人,可身高的差距,使得她連對方的衣襟都沾不上一點。
爲什麼……比窒息更爲難受的是阻斷血脈的暈眩,她的臉越來越麻,思緒也變得混亂起來,她聽到有人在嘶吼,是阿獸,可……爲什麼……她的手無力地垂下,眼睛卻緊盯着身前面無表情的鎮北王,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