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科恩越來越遠的背影，蕾哈娜一陣揪心的痛。
“等一下！”蕾哈娜叫住科恩，轉頭看向哥哥，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乞求和悲傷，一雙眼睛也泛着點點銀光：“哥哥~~~”一聲嬌呼，中間有着無盡的依賴，有着無盡的嗔怪，亦有着無盡的親近。
亞倫低首，看着妹妹的眼睛，雙手捧住蕾哈娜的臉龐。臉龐如一朵春日的鮮花，花瓣逐次在亞倫手中綻放。手指輕輕在妹妹的臉上滑動，亞倫生不出一絲男女之情，有的只是對這個小可愛的無限溺愛。
亞倫沒有去看已是驚喜轉身的科恩。外人於他眼中，只是一個過客。他在乎的只是身邊的人。
“哥哥把他留下，蕾哈娜會高興；把科恩趕走，蕾哈娜會傷心，對嗎？”亞倫對着妹妹，輕噓低語；語音平淡，但其中有着濃濃的情誼，彷彿亞倫在述說一個事實，而不是在詢問妹妹。
不待蕾哈娜回答，亞倫擡起頭朝科恩：“我收你！但這之前，你必須告訴我你有什麼價值。如果你連自己的價值都已遺忘。。。放棄自己的人，我亦會放棄的。”聲音沒有了剛纔拒絕時的冰冷，多了一些暖意；但不夠讓科恩眼角的淚滴蒸發。
亞倫這時已把妹妹放於腿上，任其一雙耐不住寂寞的小腳在長袍上胡亂的踢踏。蕾哈娜腳下雖然閒不住，但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盯着科恩，上半身偎在哥哥懷裡，一臉的幸福。她雖然聽不懂哥哥在說什麼，但不妨礙她的興趣。
“我。。。我可以。。。可以幫您清洗衣服，打掃房間。。。”科恩一陣懦弱。
亞倫皺眉。大寶在一旁作鬼臉。
“我還。。。可以。。。嗯，幫你完成老師的作業。。。”科恩看到亞倫的皺眉，急忙加道。學院內老師佈置的作業有些根本就是些耗費時間的體力活，很多權貴子弟讓科恩代做。
亞倫臉上一陣不耐煩：“這些我府中的僕人都可以完成。我收你，你就必須有和別人不同的東西！”
科恩心裡已經絕望。他在學院裡的用處也就這些。供別人茶前飯後調笑，爲其他同窗清洗衣物，幫別人完成一些沒有技術性的作業。想到這些，再想到他剛從村子裡出來時抱着的沖天抱負，科恩無來由的一陣揪心。一道裂縫在心房上劃過。
看着亞倫那清冷的目光，科恩心中泛起無限的不屈。
“你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仗着自己生在了個好家庭嗎？在平民眼中你也許是一個公子哥，但在權貴裡面你也就是一個廢柴！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把我當成一條狗。可我變成這樣，是誰造成的！是你，是你們這些所謂的國家功臣，國家元老！
剛來學院的報復已經不在！是你們這些吃人肉喝人血的寄生蟲，把我變成今天的模樣！不錯，我是一條狗，你們眼中一個連狗都不如的東西！但今天以後，我會叫，我會嘶咬！比起你們這些無牙的兒狼崽，我比你們強！
你們瞧着！我會把你們全部拉下馬的！”
科恩開始對着亞倫大聲咆哮，彷彿亞倫不再是一個人，而化成了那些整日欺他辱他的權貴子弟。他的聲音在房內轟鳴，大寶呆呆的看着這個突然發瘋的人，蕾哈娜則緊緊抱住亞倫的腰，一臉的驚恐。對於人心，她還是不懂。
科恩咆哮到最後，已趴在了地毯上。他雙腿跪着，雙手在前支撐着前傾的身體。碩大的淚珠一滴，一滴，一滴。地毯上一片水漬。
喉嚨沙啞的他已是精疲力盡。弱小的身體在壁爐的火光中，不斷的抽搐。脊背起伏，呼吸急促。科恩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氣，如一條離水的魚。
亞倫看着，清冷的眼光漸漸轉變。溫暖，同情，同感。
“起來吧！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從今天開始，你就不是一條被人踢來踢去的狗；而是比狼崽更加狠厲的瘋狗。我是一個柔弱的狼崽，但你亦不是一個合格的瘋狗。明天起，你就跟着我吧！我希望看到你把狼崽撕碎的場景。”亞倫把妹妹輕輕置於牀上，緩步上前扶起了科恩。
科恩雙目中射出了不可置信。他瞳孔張大，嘴巴亦是忘記合攏，任由哈拉子順着脣角流下。科恩只是不停的重複：“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
“因爲你看清了自己。”亞倫扶起科恩，讓他坐於壁爐旁邊的椅子上。亞倫的眼睛深深的鎖住科恩：“只有看清自己的人才有資格跟着我。”
如果有旁人在此，一定會哈哈大笑。因爲亞倫的語氣是那樣的老成，那樣的不可一世。有一種捨我其誰的味道。但屋內諸內沒有經歷，只是覺得理所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