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隱天的這個問題讓永璇徹底收起了之前那種半開玩笑的心思,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容易回答,但其實卻根本沒有完全正確的答案,只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罷了,越是人生閱歷豐富的人,纔會對這樣的問題更有感觸。
永璇不知道皇阿瑪爲何會問這樣一個問題,但他還是相信皇阿瑪這麼做一定有其目的,於是認真思索了下說道:“因爲有無論如何都想要得到的東西,所以纔會有背叛吧。有的是爲了權利,有的是爲了金錢,甚至於還有的是爲了心中所愛,總之,在那些人看來,想要得到的比眼前擁有的還要重要,再加上恰好有了那樣一個機會,於是背叛就產生了。不過還有一些人是被對手抓到了弱點,不得已纔會背叛……”
彷彿想到了什麼,永璇的話語頓了頓,眼中流露出了淡淡的哀傷,“無論如何,一旦背叛了就再也沒辦法回頭,其他的一切都是藉口……”
龍隱天只是靜靜的聽着,根本沒有在意永璇的回答是否符合自己的心意,對於永璇的哀傷也只是看在了心中,絲毫沒有要安慰勸解的意思,他很清楚永璇不需要,就算是回憶過去也只是一時的傷感而已,他相信永璇不會被回憶所左右,更不會被情感所左右。
‘最是無情帝王家’,這句話其實很有道理,想要成爲上位者就要無情,不光是對別人無情,更重要的是要對自己無情,這一點纔是最難做到的。
與大堂中緊張熱烈的氣氛相比,他們這裡反而顯得過於寧靜和壓抑了,好在人們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大堂中央的比試上,所以他們這裡反而成了被遺忘的角落,根本無人注意。
沉默不語的喝了四五杯酒,永璇這才把自己過度發散的思緒給拽了回來,雖然想起了曾經那些不怎麼愉快的經歷,但對於他的心情卻沒有過多的影響,尤其是當他看到坐在自己身邊的皇阿瑪的時候,心神便瞬間平靜了下來。
“永璇,少喝些酒,小心醉了。”見永璇已經喝了不少,龍隱天這才終於出言阻止,畢竟醉酒還是很傷身的,再說這又不是什麼不得以的應酬,而永璇年紀又小,還是注意一些會比較好
。
“是,兒子不喝了。”永璇半是認真半是撒嬌的應着,倒也真的把手中的酒杯放在了桌上,轉而拿起酒壺開始爲龍隱天斟酒。
他知道宮廷御酒絕對比這小店裡的酒好了不知多少倍,但他也相信皇阿瑪絕對不會拒絕他親自倒得酒。
從開始到現在,龍隱天也只喝了兩杯酒而已,倒不是他不愛喝酒,實在是這裡的酒讓他有些難以入口,清淡的差不多和水一樣了。
他非常愛喝烈酒,尤其是美酒下嚥之後,那種由內而外的灼燒感,會讓他有一種自己原來還活着的感覺,而每當這個時候,纔是他難得表露真性情的時候,迄今爲止,這個小秘密他上輩子的皇弟才知道。
因爲知道自己有這樣的毛病,所以在平時他纔會非常自律,極少沾染那些烈酒,就算是一定要喝也只是淺嘗而已。
眼看着永璇開始給自己斟酒,龍隱天淡淡的一笑,道:“怎麼,你不能喝了就想要把我灌醉嗎?”
“爹酒量那麼好,這點酒怎麼可能會喝醉。”永璇當然看得出龍隱天不大愛喝這種酒,但他還執意要這麼做,自然是有他的一點私心和目的的。
龍隱天雖然猜不透永璇究竟想要做什麼,但還是能夠看出對方是有私心的,不過那又如何?在這點小事上他根本就不在意。
也許是包容,又或許是寵溺,總之在永璇略帶期待的目光中,他還是毫不猶豫的將杯中的酒倒入了口中,竹子的清香再度瀰漫在了口中。
見皇阿瑪如此爽快的就喝下了酒,永璇的笑容漸深,沒有任何遲疑的再度倒了一杯,他很享受此刻的感覺,如此的被寵溺,如此的被信任,他很想讓這種感覺持續的久一些,再久一些,所以斟酒這個動作,他就一直沒有停下過,直到這壺酒一滴不剩。
他們這邊喝完了一壺酒,另一邊的棋藝比試也比出了結果,江南學子又勝了一籌,這下子第三場也就不用比了,江南學子連贏兩場,三局兩勝的情況下已是穩操勝券。
以李煜爲首的山西學子雖然心有不甘,可也不是輸不起的人,他們不但很爽快的承認了此番的失敗,而且還揚言在科舉的考場上再一較高下。
永璇見已然沒什麼熱鬧可看,酒菜也吃得差不多了,於是側身摟着龍隱天的胳膊道:“爹,最近幾日京城熱鬧的很,不如……我們去街上轉轉吧。”
知道永璇如此說也只是個藉口,龍隱天倒是沒有戳破他,反而點頭道:“也好,我的確很久沒有上街了,去散散步也不錯。”
見龍隱天答應了,永璇立刻扔下一枚碎銀,開心的拽着他的手向門外走去,打算就這樣一直步行去城南的商業集中地。
隨行的御前侍衛也馬上起身跟了上去,但爲了不打擾皇上和八阿哥的遊玩,他們也沒敢靠的太近,給自家主子留出了足夠的空間。
握着永璇的手,悠閒的走在喧鬧的街道上,龍隱天覺得很放鬆,尤其是精神方面,這與在宮中的感覺完全不同,偶爾到民間去轉轉,甚至與體驗一下民間的生活,其實也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放鬆途徑
。
永璇雖然左看看右看看,好像看什麼都很新奇的樣子,但實際上這裡卻沒有任何讓他感興趣的東西,因爲他全部的心神都被身旁之人所牽引着,尤其是從手心上傳來的溫暖,更是讓他的心悸動不已,以至於讓他不由的心生膽怯,只能用這種幼稚的做法去逃避。
龍隱天沒有發現永璇的反常,只當他是喜歡逛街遊玩,所以自然而然的也就放慢了腳步,好讓永璇能夠玩的舒心,並且他自己也偶爾關注了一下週圍的行人以及街邊的店鋪,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想買一個小禮物送給永璇。
看前面不遠處有一家玉器店,雖然並不是什麼有名的老字號,但他還是直接拉着永璇的手走了進去。
正在鑑定玉器的掌櫃一見來人,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計,忙從櫃檯後快步走了過來,笑吟吟的招呼道:“二位爺快裡面請,本店店面雖小,但各類玉器還是一應俱全的,不知二位想要買點什麼?”
這位掌櫃也是個頗有眼力的,一眼就看出了來人的不凡,因此才急忙親自過來招呼的。
龍隱天一邊打量着櫃檯上面擺放的玉石貨色,一邊問道:“你這裡有沒有貼身的暖玉。”
掌櫃聽後趕忙拿出了幾塊大小不一、雕工精湛的玉佩,如數家珍的一一介紹了起來,那幾塊玉雖然並不是那種難得的極品,但也是價值不菲的上品貨色。
永璇有些好奇的看了看那幾塊玉佩,他不明白皇阿瑪爲什麼突然想起買玉佩來了,畢竟那皇宮大內裡的好東西隨便拿出一塊都比這強,完全犯不着親自跑到外面去買;再者說了,只要皇帝想要的,那些做臣子的還不上趕着進貢?
不過這些疑問他也只是在心中想想罷了,他纔不會傻到問出口去掃了皇阿瑪的興致,只要皇阿瑪願意,這大清國還不隨便他折騰,更遑論是一塊小小的玉佩了。
龍隱天並未理會那個侃侃而談一直都沒聽過的掌櫃,而是伸手攬過了永璇的肩膀,溫柔的低聲問道:“永璇喜歡哪一塊?”
永璇以爲是皇阿瑪在刻意考校他,於是伸手依次拿起了那幾塊玉佩,前後反覆的認真看了看,最終拿起了那塊只有核桃大小的玉環說道:“兒子覺得這塊是最好的。”
就在掌櫃還沒來得及開口繼續推銷的時候,龍隱天很乾脆的說道:“掌櫃就這塊了,說個價吧。”
掌櫃還從沒見過這麼買東西,尤其還是價格不菲的暖玉,以至於被狠狠的噎了一下,深吸了口氣之後才笑吟吟的說道:“這位的爺眼光真不錯,這可是本店最好的一塊暖玉,要一千八百兩銀子。”
龍隱天根本連討價還價的興趣都沒有,直接拿出銀票扔在桌上,然後便蹲□,將那塊暖玉小心翼翼的系在了永璇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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