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路鴻庭剛安排好一切,想着今天晚上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心中多少有些難受,看了一眼書房內唯一剩下的人,楊烈,跟在他身邊已經多少年了,從八歲開始,他們就開始形影不離,楊烈還比他長兩歲,一路看着他逐漸興盛起侯府,又到如今,又要親眼看着侯府倒下了。
嘆了口氣,轉身看着面無表情的楊烈,知道他對自己的忠心,只是,這個時候,他很需要楊烈陪他說說話,就算只是給一個忠告也好,“今晚過後,恐怕威遠侯府就會煙消雲散了。”
聽到這話,楊烈面上有了一絲表情,眼底也流露出哀傷,可想着原因,又只能將話嚥下肚,如果換做是他,也會這麼做的。
“老爺,跟着自己的心走吧。”雖然威遠侯府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龐然大物,可對於他們這些中間人來講,卻是明白的。
點了點頭,走到如今這一步,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只希望,能夠救回她的女兒。
楊烈突然面上表情又動了一下,看着路鴻庭道:“老爺,世子爺過來了。”
“讓他進來吧。”說着,連忙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路雲城心中有事兒,也顧不得其他,院子裡也沒有其他人,剛走到書房門口,就看到書房門打開,從裡面走出來的楊烈。
“楊叔,我爹在裡面嗎?”看了一眼楊叔,路雲城直接問道。
抿脣,楊烈直直看着路雲城,“世子爺,老爺子心情不是很好。”
點了點頭,明白楊烈是想提醒自己,也希望自己能夠安慰一下路鴻庭,當然沒有意見,笑着點頭。
進入書房,看着背對着自己站在一副書畫前的父親,看着那桑藏的背影,蘊含着無限哀傷的氣息,頭上竟然也有了斑駁的白髮,他,之前竟然從未注意到過。
“爹,我有事想要問問你。”想着剛纔從秦媽媽那裡得來的消息,他也同樣很難接受,但是秦媽媽是母親在這個世上爲數不多的好姐妹,雖然身份上比不了另外幾位。
“說吧。”他心裡已經猜到了兒子想要問自己什麼問題,這幾日,秦媽媽的舉動他也看在眼裡,剛纔秦媽媽又去了兒子的院落,沒一會兒就引得兒子來了自己這裡,肯定是有什麼急事兒,否則,爲何兒子的一身衣服都還沒有來得及更換。
看着路鴻庭淡然的模樣,路雲城眉頭微蹙,“你已經知道我要問你什麼了?”
“你問吧。”沒有回答路雲城,只是淡淡的繼續自己的話。
“妹妹,不是您跟母親的孩子我早就知道了。”看着路鴻庭,路雲城一字一句的說道。
原本心中以爲自己猜對了的路鴻庭突然瞪圓了驚愕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路雲城,他以爲,路雲城要問的就是雲舒是不是他的親妹妹,卻沒想到,他竟然早就知道這個事情。
“就是因爲知道這個事情,所以妹妹這些年來在府裡和離府後吃的苦我纔沒有多怪過你。”看着路鴻庭驚愕的模樣,路雲城聲音繼續淡淡的響起,面色平靜,情緒並沒有過多起伏。
蠕動着脣,好一會兒,路鴻庭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眼中已經蒙上了一層黯然,“其實,這些年來,我一直都想努力對她好,可是她的性子也不知道爲什麼,始終活潑不起來,每天賴在自己的院子裡,龔氏進府後,更是任由她欺負從不吭聲,每天聽着楊烈回報來的消息,我心裡也很糾結,不知道該如何做纔是好的。”
“……我知道。”知道路鴻庭說的是實話,路雲城沒有繼續再說這個話題,而是道:“剛纔秦媽媽過來告訴我,當年母親產下的那個真公主,早在剛出生沒一會兒就死了,而妹妹雲舒,是當年秦媽媽悄悄埋葬了那個孩子回來後,在後門發現的,因爲有了這個孩子,才讓痛不欲生的母親逐漸找回了生的希望,身體逐漸好起來。”
“你說……說什麼?”聲音微顫,眼神驚疑不定,剛纔的話,如果他沒聽錯,那麼,現在的雲舒,都不是他和皇上的女兒,竟然是一個不知名的棄兒。
知道這件事情給父親造成的震驚有多大,當他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同樣震驚程度不亞於此刻的父親,“所以,我們必須馬上進宮,阻止皇上封妹妹爲公主,到那個時候,再難更改,皇上情緒近些年來越發的起伏不定,到時候他如果下旨下了妹妹,事情就鬧大了。”
雖然知道妹妹有空間護身,可以後難道要一輩子生活在空間內嗎,還有他們的孩子,以後一輩子都需要躲躲藏藏,多少年後,纔是個頭兒啊。
兩人打定主意,動作迅速準備好東西,楊烈這邊也讓人迅速準備了入宮的馬車,後院還在精心裝扮的龔芹蘭聽到這個消息時,差點兒咬碎一口銀牙。
宮內
看着鏡中那豎着凌雲髻大氣典雅,絕美脫俗的女人,一身嫩黃色的奢華宮裝,站在遠處不動,整個人就猶如一幅畫,美不勝收。
“公主,時辰到了,您該出發了。”一個豎着雙丫髻,姿色秀麗的宮女小心翼翼弓着身,垂着頭,對雲舒說道。
深吸一口氣,這件事既然躲不了,那就選擇面對吧。
卻在大羣人的擁簇下,剛走出宮門,就看到另一方浩浩蕩蕩而來的一羣女人,幾乎上這些女人都是衣着貴氣的,而她們身上貴氣的衣衫幾乎攬括了所有的色彩,遠遠走過來,就彷彿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彩虹。
“公主,是德妃娘娘他們,您看要不要退一退?”爲首的宮女看着遠處浩浩蕩蕩過來的一羣人,面色立即大變,明顯以前是吃過虧的,所以在這方面,特別注意。
“我們爲什麼要退?”讓老皇帝留在宮中,今天更要去參加個什麼無聊的宮宴,身上還要被上一道枷鎖,已經夠不高興了,如果這個德妃懂事兒,不惹到她,那就算了,要是送上門來,那就別怪她了。
“公主,這德妃的父親可是當朝一品大員,她膝下更有兩個皇子,就算是貴妃娘娘也要讓她三分,她在後宮勢力盤根錯節,人脈很廣,最好,別惹她,能結交自是更好的。”說話的宮女年紀大概二十五六,身上有一股子沉穩的氣質,應該是在宮內沉浸多年的老人了,這番話,自認爲說得是語重心長了。
冷冷看着低頭說話的宮女,視線同時也將周圍其他宮女都掃視了一遍,渾身突然散發出來的冷氣,讓所有的宮女太監都垂下了頭。
因爲這兩天看來,這個從頭到尾都很少說話的公主,讓他們以爲是一個沒有脾氣,很好拿捏的主子,卻沒想到,這個主子竟然不是病貓,不發威則已,一發威,他們竟然都有些招架不住。
那眼神,就彷彿是他們見到德妃娘娘,甚至皇上纔會有的那種壓力。
爲首的宮女小心翼翼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心中噓唏不已,面上卻故作惶恐之色,“公主,奴婢只是就事論事,並沒有其他意思。”
“你是德妃的人吧。”眼中帶着冷光,她這纔在這裡呆兩天吧,沒想到這個德妃就已經明目張膽的插人過來了。
惶恐的擡頭,用驚恐的聲音解釋道:“公主您別誤會奴婢了,只是德妃娘娘本身在宮內就權勢頗大,雖然皇上是寵着您,但也不能無時無刻在您身邊啊,德妃娘娘是宮中老人了,您母妃早逝,在宮中毫無根基,如果能跟德妃娘娘交好,對您以後也是有好處的。”說着,心中卻想着,年紀都這麼大了,想要嫁個好人家,也只能憑着你這個公主的身份和皇上的寵愛甚至要需要結交各宮有勢力的娘娘們了。
“你,不用跟着了,回你該回的地方吧。”雲舒不喜歡跟這種人廢話,說得很正經。
沒想到她竟然真敢這樣做,那宮女故作委屈的模樣,雙眸閃閃看着雲舒,似乎在無聲的訴說着自己的委屈。
可週圍的宮女們早已經垂下頭,沒有人說話。
這個時候,一羣花枝招展的“彩虹”已經走近了。
“喲,這看看,不是我們皇上流落在外二十餘年的瓏鈺公主嗎?”一個身着深藍色鑲銀邊花紋,頭梳迴心髻的女人款款悠悠走上前,眼神微挑,一雙丹鳳眼說不出的嫵媚風情,明顯不過三十多歲的年紀,渾身都是魅惑的氣息。
看着這個女人,雲舒沒說話,雙眼直直看着她,彷彿要把人給看透一般,弄得嫵媚女人面上的表情逐漸變得僵硬。
因爲剛纔雲舒已經直接發火了,所以宮女們都不敢說話,唯獨剛被雲舒趕的宮女這個時候走到嫵媚女人的身邊,恭敬的躬身行禮,並小聲解釋道:“寧嬪娘娘吉祥,公主剛回宮,很多規矩還不懂,希望娘娘別怪。”
本來因爲雲舒沒回答自己有些尷尬的,見這個宮女出來,自己有了臺階下,嗯了一聲轉身回到了一羣女人堆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