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沒有公主命,偏有公主病!
歐陽茗修說到後來神情很激動,他眼眶紅紅的,好像在強忍着什麼,卻終究是沒忍住滑下兩行清淚。淚水沿着下巴滴落在地上,彷彿擲地有聲。
公堂上突然一片寂靜,所有人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彷彿會因此而輕賤了這個女,更有一些在外面旁觀的大姑娘小媳婦,已經控制不住落下淚來。女的名節何其寶貴,可她……
米豆豆皺着眉感交集,她此刻心裡一陣堵得慌,爲這無私的付出,更震撼於這不顧世俗的真情。
“茗修。”柳芸香的聲音低若蚊囈,她美麗的小臉紅到耳根,頭幾乎垂到地上。
米豆豆差點控制不住起身,天,一個女在公堂之上被人將這種事和盤托出,她怎麼受得了!
只見柳芸香擡起頭來含淚一笑,卻笑得其難看,嘴脣和肩膀都在以其明顯的幅在微微顫抖。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好似半天才找到聲音“茗修,別說了,別說了。我,我配不上你……”
歐陽乾聽到她這麼說立刻眼前一亮,沉聲道:“你知道就好。即便你對我們修兒有恩,可是你一個青樓女,實屬骯髒,是萬萬進不得我歐陽家的門的。”許是沒想到歐陽茗修竟然真的敢將此事和盤托出,他臉上的笑很假,“不過既然你對我歐陽家有恩,我們也不會爲難你,只要你在此保證不會再糾纏修兒,我歐陽家不是不講道理之輩,自然不會爲難。”
“你閉嘴!”歐陽茗修此刻像是被人拔了毛的獅,也不管歐陽乾的身份,瞪着他就是一聲怒吼。“歐陽乾,我敬你是長輩不與你計較,可是你卻對香兒般爲難。我早已說了我此生非香兒不娶,哪裡是她糾纏的我,分明是我糾纏的她!”
說着,他有些變形的手用力拉起柳芸香的小手,四目相望,二人皆紅了眼眶。歐陽茗修喉結滑動了一下,彷彿準備做一件無比神聖的事。“香兒,你一直都說你配不上我。不,你不髒,你是最乾淨的。你有一顆最純淨的心,純淨到讓多人在你面前都顯得醜陋不堪!香兒,爲什麼要不告而別,你知不知道,我足足找了年!”
“放肆,公堂之上豈容你這麼胡鬧!”沈自山猛地一拍驚堂木,見歐陽乾遞過來的臉色,冷着臉道,“那女,本官念你曾於歐陽家有恩,可恕你無罪,只要你答應從此不再糾纏,這事就算了了。”
柳芸香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漂亮的大眼裡滿滿的無措,她茫然地看了看沈自山,又含着淚看了看歐陽茗修,僵硬地扯出一個笑,點了點頭。自己,終究是配不上。
歐陽茗修不敢置信地看着柳芸香決絕的臉,因激動而渾身顫抖:“香兒,我的命本就是你救的,你知不知道,這些年,這些年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覺,你在哪,有沒有吃苦,爲什麼不告而別。香兒,別跟我說氣話,此生我若負你,便決不能再厚顏苟活!”
“歐陽茗修!”歐陽乾一聲怒斥,幾乎要站起身來。該死,這團扶不上牆的爛泥,竟敢如此在外敗壞歐陽家名聲。自己當初就不該一念之仁,留他一條性命!更不該念在他是諸葛淼的徒弟,便準他重入家族!
歐陽茗修跪直了身體,變形的手捏緊了柳芸香的手,雙眼無畏地看着滿臉兇狠的歐陽乾。冷笑一聲,對沈自山道:“大人,您口中的這位妓女,她爲了給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湊錢治病,賣身青樓,忍受最大的侮辱。後來憐我被逐出族譜,孤苦無依,又在寒冬臘月大雪紛飛之時在神醫諸葛淼門前跪了天夜。待我發現時,她已寒氣入體,凍的只剩一口氣。今天您侮辱她是妓女,不是侮辱她,而是在侮辱自己!我敢問,在場有哪一個人,能爲一個素未謀面的可憐人做到如此!若有,我歐陽茗修便自裁當場,以謝我衝撞公堂之罪!”
歐陽茗修的聲音並不算大,可每一個字都帶着強的衝擊力。在場的人紛紛露出了敬佩震撼的表情,就連站在歐陽乾那邊的沈自山和向來對自己媳婦以外的事漠不關心的蕭冀陌都有些動容。
沈自山輕咳了一聲,有些尷尬地嘆了口氣。見外面衆人皆是神情激動,還有人嚷嚷着給他們賜婚,衆怒難犯。他皺着眉,又一拍驚堂木,威嚴道:“青樓女柳芸香,本官恕你無罪,此事就此作罷,退堂!”
“大人!”歐陽茗修見沈自山要走,有些着急地跪着身上前一步:“草民還有一事相求。”
沈自山知道這回是件兩難的事,弄不好會壞了他和歐陽家的交情,可是那女也着實可敬,衙門外又有那麼多姓眼睜睜看着。只得皺着眉,冷着臉道:“何事?說!”
歐陽茗修拉着柳芸香的手跪着上前,兩隻手握得死死的:“大人,我已幫香兒贖身,如今她已是自由之身。大人,請您給我賜婚!”
米豆豆暗自在心中叫好,衆目睽睽之下,二人成婚已是大勢所趨。沈自山若拒絕便是犯了衆怒,只要有縣爺賜了婚,歐陽世家再不滿,也沒法改變這鐵板釘釘的事。
米豆豆見沈自山在歐陽乾和歐陽茗修之間面露爲難,得體地起身,行禮道:“大人,柳芸香的作爲着實可敬。甚至讓一些自稱英雄好漢的男兒都自嘆不如,大人您是父母官,憐姓疾苦。如此情深意重的一對有情人,您怎麼忍心拂了衆人的意呢?”此話一出,便是把外面看戲的姓也拉着助威幫忙了。
沈自山臉色變了變,彷彿正在認真考慮米豆豆話,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歐陽乾道:“放肆,區區一個女,也敢管我歐陽家的家事!別以爲你進了決賽就了不起,在老夫眼裡,你還不算個東西!”此話一出,在場便一陣不滿的躁動,蕭夏對醫術高超者的尊敬程遠非語言可以表達。再加上但凡有點腦的人都知道,此次蕭縣的肺結核病得以根治,有八成的功勞都來源於米豆豆。自己的救命恩人被人這般羞辱,一時間有人控制不住就罵了出來!
“歐陽家的長老又怎麼樣,就這種德性竟然也配做一族長老,真是給歐陽家丟人!”
“是米姑娘救了大夥兒的性命,不准你這樣羞辱她!”
“就是,過分了,過分了!”
米豆豆卻也不惱,冷哼一聲道:“本姑娘如何不用歐陽長老亂說。不過按歐陽長老的說法,小輩對您尊敬得很。那是不是在小女眼裡,您算個東西呢。”算個東西,那便不是人了。
話剛說完,蕭冀陌垂眸輕笑,衆多姓也都掩着脣低笑不已。
歐陽乾大怒:“放肆,老夫怎麼會是個東西!”
米豆豆點頭,佯作驚恐:“自然,是小女失言了,您的確不是個東西。”
歐陽乾一口氣被生生梗在哪裡,憋得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偏偏又顧及米豆豆的身份不好發作。只冷哼一聲道:“哼,無知女流,老夫念你年少,不與你計較。來人,將這孽障抓起來,帶會歐陽家處置!”
沈自山此時臉色已經黑了一半,他沉着臉,不滿盡顯無遺“歐陽長老,公堂之上,豈容你胡鬧!”
歐陽乾冷哼:“我歐陽家的家事,就不勞沈大人費心了。”說着又看 ...
向柳芸香,“來人,把那賤人一同帶走。”
外面姓雖然憤怒,可歐陽乾身邊全是武功高強的護衛,一時間大家只能用低咒和眼神表示不滿。
蕭冀陌是最瞭解米豆豆的,立刻看向她,用眼神問她要不要現在救人。而且,若是能撮合柳芸香和歐陽茗修,他便又少了一個情敵,豈不妙哉!
米豆豆沉着臉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沈自山畢竟在這。自己若鬧起了恐怕不好收場。她轉身朝沈自山行了一禮,道:“承蒙沈大人看得起,邀小女喝茶。不勝榮幸,如今時候不早,就先告辭了。
沈自山正被歐陽乾氣得手上青筋暴起,看着米豆豆的臉色仍是相對緩和,他點了點頭:“去吧。”
歐陽乾等人才走了不久,蕭冀陌便飛身而出,準備救人。一襲藍色雲翔符蝠紋勁裝,冰藍色的下袍隨着他的矯健迅猛的動作隨風搖擺。墨色的髮絲在空中狂舞,眉如墨畫,鬢似刀裁,深邃的雙眼宛若曜玉,輕勾的薄脣帶着淡淡的諷。
不知是誰情不自禁的低呼了一句:“天啊,是天神。”
衆人只覺被一語點醒,如此相貌,如此風範,如此武功,當真是俊美如神坻,傲然勝勁竹。
米豆豆看着衆人幾乎要跪下來膜拜的樣,情不自禁地挺起胸膛。嬌俏美麗的臉上皆是掩飾不住的自豪與得意,這麼優秀的男人,這般讓人俯的風姿,這就是她的男人。
蕭冀陌衣袍下襬翩然一掀,髮絲隨風狂舞中就從半空中落了下來。他四周皆是倒地不起的歐陽家護衛,清一色的衣裳,清一色的哀嚎。蕭冀陌深邃的眸深深地看着衝他露出微笑的米豆豆,情不自禁地勾起脣泄出了滿滿的柔情。他走得不快,待走到米豆豆麪前時,男俊美如神,女狡黠勝精靈,衆人只覺得呼吸一窒,幾乎磨不開眼。
南風靈呆呆地看着那個只把她所見過的所有男人都比作塵埃的神君,只覺得心跳加快,白皙的兩頰浮現出抑制不住的紅。“哥哥,哥,哥。”他着急地喊着身邊的南風瑾,“你看那男,是不是那次醫者大賽上把衙役們打得落花流水的人。”
南風瑾看着胞妹難掩嬌羞的樣戲謔地挑眉:“正是那人。怎麼,靈兒春心萌動了?”
“哥!”南風靈跺腳,羞怒地瞪着南風瑾。
南風瑾寵溺一笑,摸了摸她的頭:“那男卻是不錯,不過爲兄勸你還是別白費功夫。看見他身邊的那個女沒,他已經有家室了。我們南風世家唯一的千金,難不成要嫁過去給人做小嗎?”
南風靈聽着南風瑾的話眉頭死死的皺起,她咬住嫣紅的下脣,看着米豆豆的眼裡露出嫉恨。爲什麼要做小,只要那女人不在了,一切都好辦了……
米豆豆眼角的餘光看着衆人豔羨的表情,女性的虛榮心讓她抿着脣笑了出來。待看着蕭冀陌討賞似的眼神時,脣邊的笑意便難掩僵硬。她有預感,等到了晚上,蕭狼絕壁會找她要報酬的。
僵着臉抽了抽嘴角,米豆豆上前扶起柳芸香,溫和道:“姑娘,別怕,跟我們走。”
歐陽乾氣得差點要吐血,他顫抖着手指着米豆豆怒吼:“無法無天了,你這女人簡直無法無天了。我歐陽家的家事哪裡輪得到你來管!”剛吼完便感到背脊一涼,蕭冀陌滿含威脅的眼神淡淡地望過去,歐陽乾便一陣腿軟。
歐陽茗修冷笑一聲:“哼,歐陽家的人?這麼骯髒的家族,我倒寧願不要。”說着他舉起右臂,做出立誓的手勢,“今日諸位姓都在。我歐陽茗修在此宣佈,從這一刻起退出歐陽家族族譜,與歐陽家再無瓜葛!”
“哼,你當我歐陽世家是什麼地方,豈是你想退就退!”
米豆豆扶着柳芸香嘲弄一笑,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在場的人聽了個清楚:“哦,原來堂堂的歐陽世家,有人想退出族譜,你們還要腆着臉求他留下不成?”
“就是啊,還知不知羞恥啊!”
“切,這種風,哪算的上什麼世家啊!”
原先在衙門外圍觀的姓有大半都跟了過來,紛紛隨着米豆豆的話附和。
歐陽乾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猛地一揮衣袖,瞪着眼道:“好,歐陽茗修。你自甘墮落寧願與妓女糾纏,我歐陽家纔不屑你這種爛泥。我們走!”
歐陽家的人一走,身後便是一陣叫好聲。
歐陽茗修上前衝米豆豆鄭重的抱拳:“大恩不言謝。豆豆姑娘,以後但凡你有難,我歐陽茗修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米豆豆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覺臉前從天而落一座大山。蕭冀陌擰着眉不悅地看着歐陽茗修,他下巴繃得緊緊的,雖沒有說話,歐陽茗修卻感覺到他渾身散發出來的警告:“別靠近我媳婦!”
抽了抽嘴角有些無奈地看了看柳芸香。柳芸香衝他溫柔一笑,又感激地朝米豆豆行了一禮:“豆豆姑娘,茗修說的對,大恩不言謝。小女來生願做牛做馬報答姑娘的大恩大德。”
米豆豆搖頭,白嫩的小手一把拉住她纖細的手腕,臉色突然僵了僵,又很快恢復自然:“柳姑娘說的哪裡話。歐陽公早與我朋友相交。既是朋友,自然要互相照應,若談報答,豈不見外。”
柳芸香溫柔地點點頭:“你這樣心地善良又豪爽的女,真讓人羨慕。”
米豆豆被誇得有些飄飄然,看着周圍看好戲的姓,皺了皺眉:“此地不宜久留,歐陽家這種世家最是注重面,今日我們讓他出了醜,恐怕還會有麻煩。趁現在沒事,得趕緊送你們出縣城纔好。”
轉身看了看蕭冀陌,後者立刻體貼地說:“我來安排。”
讓錢安排了馬車,蕭冀陌,米豆豆和歐陽茗修,柳芸香四人坐在車內。蕭冀陌始終防備地盯着歐陽茗修,讓米豆豆有些尷尬。天,這該死的呆,你把我當寶,卻不知人家早已心有所屬,壓根就看不上我!磨着牙羞怒地擰了把蕭冀陌的後腰,而被擰的一方眨着深邃的眼滿臉無辜地問:“怎麼了?”
米豆豆看着柳芸香和歐陽茗修一副你不用說我都懂的表情瞬間羞憤地只想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在半上休息的時間,柳芸香在米豆豆耳邊低頭說了幾句。米豆豆點點頭,跟蕭冀陌說:“我和柳姑娘有些體己話要說,你們兩先等會兒。”說着就下了馬車。
見蕭冀陌果然後腳就跟了下來,無奈又好笑地佯怒道:“怎麼,姑娘家方便你也要跟?”
蕭冀陌看着米豆豆,喉結滾動了一下,沙啞地說:“早點回來。”
米豆豆點頭,柳芸香拉着米豆豆的手戲謔:“你們感情倒好。”
米豆豆無奈一笑,只帶着她快步進了草叢。
“什麼?你要走?”米豆豆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經歷了這麼多事,好不容易能在一起。眼見着好日就要來了,怎麼反倒要走?難道說……米豆豆的臉色突然有些難看。
柳芸香苦笑着搖了搖頭,艱難道:“豆豆姑娘,我,我其實,不能生育。”
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