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十五章 商枝出手,不堪一擊!

林鐵錘敢坐地起價,心裡多少有點成算。

商枝簽下那麼大一筆訂單,除他們樟樹村外,哪有人能夠提供齊全的藥材?

重要的是半年結一次,能給得起貨的,不一定會答應!

林里正看一眼合同答應,東家背景是其一,林辛逸做擔保是其二,不然哪有這般爽快?

他篤定商枝不買他們的藥材,很難找到他們這麼好說話的賣主。

林辛逸看着橫,脾氣臭,可他怎麼着也得先顧念自家人吧?

“你答應上調兩成,我們馬上籤合同。”林鐵錘一雙倒三角眼精光閃爍,往前走了幾步,彎腰對商枝豎起三根手指,“你可以和東家提,價格調三成,我們兩成,你一成,你說咋樣?”

他就不信商枝不同意,說得好聽是替他們解憂,她沒啥賺頭,會爛好心?

自己分一杯羹給她,她能不心動?

林德武臉色陰沉,沒有想到林鐵錘會坐地起價!

他是想要坑害死大家!

果然,林辛逸第一個不幹!

“林三叔,你真是好算計!啥事都不幹,憑的你這張嘴,張口就要兩成,你也開得了這個口!”林辛逸怒火填胸,臉色通紅,指着林鐵錘道:“我師傅不給你跑這個腿,你們就等着爛在地裡!”

林鐵錘被林辛逸指着鼻子罵,臉色青黑,“我爲啥開不了口?這都是鄉鄰的血汗錢!不加錢也成,你們拉多少藥材,給多少銀錢!憑啥一文錢不給,讓你們把藥材給拉走?好處給你們佔盡了,一文錢不花,跑跑腿就得了銀子,反過來怨怪我不地道!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不然誰敢開這口,看我不把他給攆出去!”

“你——”

商枝拉開擋在她面前的林辛逸,目光冷清的看向林鐵錘,他突然開口,商枝心底猜測他是看見合約。

如果看見合約,明知是賣給軍隊,他爲一己私利,獅子大張口,這人品行有問題。

她環顧一眼四周,其他村民神色不一,都沒有開口。

商枝直接問林德武,“林里正,你是如何想的?”

林德武還未開口,林鐵錘搶白,“商姑娘,我話說的很明白,不加錢,馬上結賬。半年結,加兩成。”他意味不明的說道:“你爲啥就想不開較真呢?橫豎不是你掏銀子買。你多給我們兩成,你就算往上再加三成四成,我們也不管。”

商枝冷笑道:“這裡是你做主?”

林鐵錘自得的笑道:“我能代表鄉鄰。”

商枝把合同收進包袱裡,對林德武道:“行,既然談不攏,這筆買賣就做不成。今天打擾了,我們走!”

林鐵錘傻眼了,走了?

村民也懵了,不是給他們找到東家?咋能說走就走呢?

反應快的村民,眼瞅着商枝和林辛逸走出屋子,撒腿追出去,緊緊拽着商枝的袖子,“商姑娘,有話好好說,咋一言不合就使性子走人?你都把合同簽好了,不買咱們的藥材,你是要毀了合同?”

“商姑娘,你開不了這個口,讓林鐵錘和東家商量,談攏了,給你一成咋樣?”

林鐵錘心裡急了,如果是他逼走的商枝,鄉鄰不得恨死他?

急匆匆追出來,聽見鄉鄰的話,他眼珠子一轉,“可不是這個理?姑娘家臉皮薄,抹不開面去說,那我去!”

商枝聽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心中冷笑,“你是瞅見東家是誰了吧?你知道他們是誰?他們是儋州府臨安縣抗倭寇的英雄!如果沒有他們守衛臨安縣,擊退倭寇,你還能喘氣站在這裡與我討價還價?”

林鐵錘臉皮漲紫。

商枝目光冷厲的看着他,毫不留情面的說道:“你們這種自私自利,沒有良心的人。別說加兩成,就是多一文錢我都不樂意給!”

林鐵錘臉色由紫轉青,十分難堪。

村民見商枝動氣,急了,“商姑娘,我……我們不知道,那都是林鐵錘的主意,我們都聽里正做主。”

商枝冷着臉說,“各位鄉鄰也是爲人父母,說不準軍隊裡有你們的兒子,他們揮汗灑血,拼掉性命守護疆土,只爲給你們安寧的生活。你們在做什麼?握着他們的救命藥,坐地起價。我敢和你們這些毫無道義的人做生意?”

“你們的藥材還是爛在地裡,賣不出去,都敢如此。若是他們等着這藥材救命,你們不得開出天價?拿着這些銀錢,你們不覺得燙手嗎?”這和吃血肉饅頭,有何區別!

商枝心冷,他們一個個面上老實,可心是黑的。

村民面上臊得慌,擡不起頭來。

他們不知道東家是誰,可聽見林鐵錘擡價,也沒能出聲阻止,動了這個心思,羞愧不已。

林鐵錘被商枝數落得惱羞成怒,陰着臉,嘲諷道:“有本事你就不買!我看誰會賣給你!”

“你們的心是腐臭的,我拿你們種的藥材給他們,會髒了將士們!”商枝勾脣笑道:“不用你操心,不是隻有你一家種藥材,也不是人人都和你們一樣,都是吸人血的血蛭!”

商枝真的很失望,藥材種植不易,樟樹村的藥材,的確是品相好,他們全村人都指着這些藥材過活。而她正好也打算做藥材生意,決定互利互惠。

哪裡知道,會鬧出這等糟心事。

“商姑娘,慢!”林德武喚住商枝。

商枝停住腳步。

林德武從屋裡走出來,他身後跟着三分之二的村民,他說,“我們在裡面商量好了,按照原來的價錢賣給你,半年結一次賬。我們可以簽訂合同,以後樟樹村的藥材,以賣給你爲主!”

“我不同意!”林鐵錘被商枝下了臉面,他堅決不肯賣給商枝!商枝不買他們的藥材,她需要時間去找藥商,他可以去臨安縣找人牽線把藥材賣給軍營,“我還是那句話,加兩成,她不同意,藥材爛在地裡都不賣給她!我就不信,除了賣給她,這些藥材就真的銷不出去!”

林德武臉色難看,就聽林鐵錘繼續說道:“你們願意相信我的,我林鐵錘幫你們在原先的價錢上提兩成,讓你們吃香喝辣!”

村民相互看一眼,有幾個站在林鐵錘身邊,還有幾個在猶豫,最終還是被林鐵錘蠱惑。

林鐵錘得意的說道:“里正,鄉鄰們都不願意賣給她。當初種藥的時候說過,一旦有五個人不同意,買賣作廢。”

林德武低笑了一聲,他渾濁的雙眼裡有失望和痛心,“最後一條,如果意見不合,可以分割藥山。”他蒼老的說道:“鐵錘,你有大志向,我的決定會拖累你。今天把地給分一分,你拿着你那塊地,賣也好,爛也好,我們不過問。”

林鐵錘瞳孔一縮,不敢相信的看向林德武。

林德武早就知道村裡人不是一條心,早晚得出事,現在已經鬧出矛盾,不如趁此把地分了。

“每家每戶,按照人頭分。你們願意跟着我把藥材賣給商姑娘,就在我這裡報個數。”林德武其他的一概不多說,只是歉疚的對商枝道:“商姑娘,這事情對不住你。當初是鄉鄰求着你幫忙,最後鬧出笑話。你如果不介意,我們把合同簽下。”

林德武做到這個份上,商枝沉默一會,點頭答應。

林鐵錘惱恨道:“你別後悔!”

林德武直接點着幾個青年去分割藥山、藥田。他自己拿出筆墨紙硯,寫下合約書,條件全都是偏向軍隊。

商枝心裡清楚林德武在表明他的態度,拿出最大的誠意。

“商姑娘,如果沒有問題,就在下面簽字。”林德武將毛筆遞給商枝。

商枝簽好名字,按下手印。

林德成簽名,然後對村民說,“你們誰同意合約,就按下手印,在我這裡登記。”

除了跟着林鐵錘離開的七八個村民,全都按下手印。

“商姑娘啥時候拉藥材?得個準信,我們好做準備。”林德武把合約簽下來,心裡長舒一口氣。他的目光不似林鐵錘短淺,現在藥材生意難做,只要他們守着本份,與軍營裡合作,今後不愁藥材滯銷。

商枝心裡算了一下,藥材數量大,不但得挖採,還得清理,得費不少時間,“大概一個月左右。”

“沒問題。”林德武終於露出第一個笑容。

事情談成之後,商枝心口一塊大石落下來。

林辛逸撇了撇嘴,“堂伯是個老狐狸,林鐵錘早和他意見不合,才害得藥材滯銷,一年比不得一年。他早就想分割田地,這回藉着你的東風把心事解決了。”

“分了纔好,林鐵錘如果答應,我不會要他們的藥材。這人心術不正,指不定以後會鬧出什麼幺蛾子!”商枝最後留下,是因爲林德武把林鐵錘摘出來。

林辛逸這一說,商枝想到什麼,噗呲一笑。林德武果真是個老狐狸,前面憋着不吭聲,由着林鐵錘蹦躂,把那些個心大的全都一腳踢出去。

“師傅,你給的那本手札看完了,我如今求學若渴,你能多給我兩本嗎?”林辛逸把手札裡的東西記牢了,發覺受益匪淺,便越想盡快吸收更多的知識。

“不能。”

“師傅——”

“你雖然記住,但是要學以致用。下個月十號義診,你若是通過考覈,我再給你下一階段的手札。”商枝讓他穩打穩紮,不能太過急於求成。

林辛逸垂頭喪氣,蔫頭蔫腦。

商枝搖了搖頭,“你若無事,可以來杏花村和我一塊製藥膏。”

林辛逸立馬生龍活虎,“我過兩日就去!”

商枝失笑,她沒有立即回杏花村,而是去一趟同福酒樓,把藥膳和新菜式教給廚子,見秦伯言一面,問縣裡酒樓的進度,得知已經開始動工裝潢,能在鄉試前開業。

商枝心裡盤算一下,那時候新房子造好了。酒樓開業,她作爲東家之一,得去縣城掌勺,應該能夠騰出幾天空閒。

至於那一塊藥山,就僱鄉鄰們挖採。

事情都有頭緒,商枝心裡也輕快,回到杏花村,秦景凌在撒未脫殼的穀子餵雞。

商枝回屋子,洗臉洗手,喝一碗水,拿出合約給他,“秦大叔,我和林里正談妥,約定一個月後去拉藥材,你到時候找人過來押運。”

秦景凌還未離開,正是在等她的音信兒,如今確認下來,他便準備動身。

不過看着商枝清麗秀美的面容,心裡很親切,“你若有一日離開此地進京,可以憑着信物找我。”秦景凌將當初那塊準備給她玉佩放在桌子上。

商枝挑眉,奇怪的看秦景凌一眼。

秦景凌棱角分明的臉上帶着笑,“你和我外甥女一樣大,看着你覺得親近。”

蘇錦瑟是妹妹、妹夫放在手心裡疼寵着長大,性格溫柔貞靜,平日裡除了撫琴對弈,便是去參加各府小姐的宴會,無須爲生活奔波。她是蘇秦兩家唯一的女兒,全都將她疼進心窩裡,她多看一眼的東西,幾個哥哥爭搶着送到她面前獻殷勤。

商枝不同,她無父無母,無依無靠,只能靠着自己維持生計。可她身上氣度不凡,處事灑脫,正直正義,這些特質讓秦景凌欣賞。

她們出身不同,脾性不同,他卻想照拂商枝一二。

“你不必與我客氣,你若是進京,正好可以給老夫人診脈。”秦景凌心想,老夫人會喜歡商枝這種大方隨和的姑娘。

商枝盯着玉佩半晌,突然去裡屋翻出一個瓶子遞給秦景凌。

“這是解毒丸。”商枝在賀大昌吃蘑菇中毒後,她就用板藍根,貫衆,青黛,甘草煉製了一瓶解毒丸,裡面一共六粒。“這裡面的蜜丸治誤食諸毒草並百物毒,能救人於必死。取三顆爛嚼,用冷水服下,可以解毒。”

秦景凌看着手裡的瓷瓶,神情複雜,她當真是不願意欠人人情。

商枝揚着手裡的玉佩,“我給你的解毒丸不算什麼,哪裡比的上大將軍的一個諾言?”她臉上的笑容斂去,“血佛果和追魂草還是沒有音信?”

秦景凌目光頓時冷沉,“追魂草有消息,被人前一步劫走。你放心,我已經派人去追查,若是找到了,必然第一時間給你送來。”

商枝點頭,忍不住失望。

薛慎之身上的毒,到冬天難捱。

珍稀的藥材都是可遇不可求,只能祈求着能在冬天來臨前找到。

秦景凌昨日蹭一頓晚飯離開,帶走商枝攤的兩張蛋餅。

次日一早,便是到上樑的黃道吉日。

商枝簡單吃了一碗玉米麪糊糊,直接去新房。

上樑是十分重視的儀式,一表慶賀,二圖吉利。樑上得好,上得正,家裡就順暢安康,五畜興旺。

上樑這一日,即便是生肖屬相與房主相沖、相剋,都需要回避。

商枝準備了糖果、乾貨、餈粑擺在桌子上,等上樑後給鄉鄰吃,沾喜氣。

至於其他供品,都是陳族長和陳耀宗幫忙準備,到時候再結算銀錢。

鄉鄰們全都聚在新房門前,幫忙將貼上紅紙的正樑擡進新屋堂前,在供桌上擺上豬、魚、雞、鵝、蛋、豆腐、香燭等祭品。

儀式開始,木匠把酒灑在樑上祭樑,祭樑結束後,木匠、瓦匠把正樑擡上屋頂,陳耀宗和陳四點燃一邊的炮竹。

劉氏把五穀綵帶遞給商枝,“商丫頭,你把這些放在屋頂上,要放正樑中間,寓意着五穀豐登。”

劉大嬸把紅布給商枝,“還有這個,別忘了蓋在樑上。”

商枝失笑道:“多虧有嬸子們,不然我啥都不懂,肯定手忙腳亂,這也少,那也缺!”

“呸呸呸!今兒大喜的日子,說啥不吉利的話?”劉大嬸瞪商枝一眼,把裝着紅棗、花生、米、麥,萬古長青的紅布袋塞她手裡,“壓在樑下。”

這些分別寓意福、祿、壽、喜,萬古長青。

商枝把紅布袋壓在樑下,蓋上紅布,準備下來,就看見賀良廣被賀平文扶着一瘸一拐的走來,身後帶着幾個壯漢。

“幹啥?你們在幹啥?全都給我住手!”賀良廣大喊一聲,眯着眼睛看向商枝,“誰准許你在這裡造房子?你買了這裡的地皮嗎?我批准了嗎?”

木匠準備拋樑,鄉鄰們摩拳擦掌,就等着這一刻,搶灑下的銅錢。

哪裡知道,被突然冒出來的賀良廣打斷!

“里正,你這不厚道,商丫頭新房造多久了,你早不阻止,等上樑再來阻止,缺不缺德?”鄉鄰們受過商枝的恩惠,忍不住出頭幫商枝說話。

賀良廣冷笑道:“上樑咋了?她就是住進去,沒有地契,我也得叫她把屋子拆了!”

商枝臉色陰沉,賀良廣擺明是特地在上樑的時候過來找茬!

陳族長也不滿,他走過來說道:“良廣,有啥事等儀式結束再說。”上樑是大事,即便颳風下雨,也得進行下去。賀良廣這個節骨眼上過來,居心不良。

賀良廣就是居心不良,他屁股上挨的板子全都是拜商枝所賜,這口惡氣不出,他心有不甘!

聽見她在藥山下造房子,開基的時候他就想過來,後來改變主意,等她造得差不多快好的時候,再過來找人把商枝的屋子給拆了!

他等來等去,覺得上樑的日子最合適!

特地挑這一日找商枝晦氣,怎麼會輕易的算了?

“她這屋子建在別人的山地,拿不出地契,這樑上上去,也得拆了。我來的正及時,給你們省事做!”賀良廣看着商枝的新屋,心裡嫉妒,打定主意要將這屋子給拆了,“來人,把樑給拆了!”

“賀里正,好威風啊!”商枝看着他靠在賀平文身上,氣勢洶洶的模樣,冷笑道:“說拆就拆,你有啥證據這造屋子的地不是我的?還是說,你給龔縣令杖責二十大板,不是打爛屁股,而是把腦子給打壞了?”

賀良廣聽到商枝這句諷刺的話,臉頓時拉長。“我在就事論事,村裡的規矩,誰要造房子,買地契。若是建在別人的土地上,土地的主人不在,我做里正的得替他做主!你這屋子今兒不拆了,往後鄉鄰都在別人土地上造房子,不是亂了規矩?”

陳族長皺眉,“良廣……”

“陳族長,你今日通融她一次,下次我把屋子造你家地裡,你答應嗎?”

當然不能答應!

陳族長愛莫能助,賀良廣找茬,他是拿捏着把柄,商枝理虧,除非她手裡有地契,賀良廣便不能挑事!

“商丫頭,你有這地的地契嗎?”

“有。”

“這地是秦老爺的,他當初在賀平章考秀才的酒席上把這塊地給買了。咋可能是她的?”吳氏‘呸’了一口唾沫,“臭不要臉的東西,秦老爺把地交給你打點,你就霸住這地當做是自個的?”

吳氏在一邊看熱鬧,想着商枝住氣派的青磚房子,心裡酸溜溜的。現在賀良廣找茬,她忍不住幫腔。

“你們都是拿過秦老爺開的工錢,現在他的地給人強佔,你們不給做主,還阻攔里正主持公道。我看是她給你們幾個臭錢,你們就昧着良心替她說話,不怕遭天譴報應?”

鄉鄰全都記起來,但還是覺得賀良廣不近人情。可地不是商枝的,被吳氏一說,全都不再吭聲。

賀良廣見開始爲商枝和他作對的鄉鄰,全都啞了聲,指使着壯漢去卸樑。

“住手!我看誰敢把我的屋子給拆了!”商枝目光冰冷的看向賀良廣,“你腳下踩的這塊地不但是我的,這一整片藥山都是我的!”

“你的?你說是,就是你的了?”賀良廣譏誚道,他有十成的把握,這地契是在秦伯言手裡,商枝就算從秦伯言手裡買回來,也得經他的手!“這塊地的地契上寫着商枝的名字,我就跪下給你磕頭賠罪!”

懶得再和商枝廢話,手一揮,“給我拆!”賀良廣見壯漢畏懼商枝,他指使着賀平文去拆,自己撿起地上的鋤頭就去砸門框。

商枝抓着賀良廣手裡的鋤頭木柄,往後一拽,賀良廣往前跑得太急,商枝這一拉,他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啊!”賀良廣痛呼一聲,傷口剛剛癒合,這一摔,屁股都摔成兩瓣了!

他捂着屁股就要站起來。

商枝按着賀良廣的肩膀,用力往下一壓,賀良廣臉色都白了,痛得快要背過氣去,“賤人!放開你的手!”

賀平文見他爹被商枝一隻手壓坐在地上,痛得起不來,他大步走過來幫忙。

這時,茶花氣喘吁吁的跑過來,把手裡的紙遞給商枝。

商枝拿過來,勾着脣笑道:“里正,你老胳膊老腿,行動不方便。既然坐在地上,就別起來,省得待會還得跪下去。”

賀良廣屁股上針扎一樣的疼,他動都不敢動一下,破口大罵,“賤人,你再不撒手,待會我叫你好看!”

“是嗎?在這之前,里正先跪下來給我賠罪。”商枝把地契擺在他的面前,指着官印下面‘商枝’兩個字。

這是她給縣令夫人治病時,託龔縣令辦好的。這樣能繞過賀良廣,免得攤上麻煩。

得!

現在派上用場。

賀良廣臉色陰沉,順着商枝手指看過去,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咋可能?

這地契咋會是商枝的?

明明之前秦伯言買地,上面寫的是秦伯言三個字,他不可能記錯!

就算秦伯言賣給商枝,他未曾報到衙門,咋就變成商枝了?

不可能!

“你造個假的地契就想糊弄我!”賀良廣顧不上屁股,他伸手搶地契,“你把地契給我,房子拆掉,賠十兩銀子,這件事就揭過去!”

商枝看着故作鎮定的賀良廣,知道他肯罷手,是因爲心裡虛,沒底氣。

“里正說話不算話?方纔鄉鄰都聽見,這塊地是我的,你就跪下來磕頭賠罪!”商枝把地契給陳族長,“陳叔你給我鑑定一下官印,是真是假!”

“假的!她的地契是假的,我沒有給她申報!”賀良廣撲上去搶。

陳族長擡手避開,仔細辨認一下,的確是真的地契。

“賀良廣,做人要言而有信,這張地契是商丫頭的。她之前給縣令夫人診病,許是那時候直接越過你在衙門過戶。”陳族長心裡鬆一口氣,看着賀良廣呆怔在原地,很解氣,“你給商丫頭賠罪,這件事就揭過去。”

鄉鄰一聽原來真的是商枝的地,因爲他害得被吳氏說得沒臉,全都是一臉氣憤,“里正,你是一村之長,不能以身作則,這裡正得換人當一當!”

“可不是?上樑是造新房子的第一等大事,你這時找商丫頭晦氣,太過分!你趕緊道歉!”

賀良廣臉漲成豬肝色,咬牙道:“一個賤丫頭,我跪,她敢受嗎?我誤會她又如何?就算我拆了她的房子,她也得認栽!這個村子裡,我賀良廣說了算!她算什麼東西?”他扶着腰,對賀平文道:“扶我回去!”

鄉鄰敢怒不敢言,賀良廣是里正,他們在杏花村生活,得罪賀良廣沒好日子過!

商枝眼底閃過冷光,怒了!在賀良廣從她身邊走過時,伸腳,一勾,絆倒賀良廣,她拿着銀針迅速的紮在賀平文手臂上,一腳踹在賀良廣的腳窩,按着他的脖子跪拜新房。

“我不受你的跪拜,你擾亂我上樑儀式,就跪着磕拜天地賠罪!”

賀良廣被商枝壓跪在地上,雙腿被她踩住,脖子幾乎被商枝掐斷,按着他的頭磕在地上,一連磕三個頭。從沒人敢這麼待他,賀良廣都懵了,磕在地上的不是頭,是尊嚴!

她怎麼敢?誰給她的膽子?!

商枝放開賀良廣。

賀良廣被商枝羞辱,憤怒交加,撿起地上的鋤頭朝商枝頭上砸去,“賤人,你去死!”

鄉鄰撲過去抱住賀良廣。

賀良廣發瘋似的揮着鋤頭亂砸。

賀平文半邊手臂發麻,怕他爹鬧出人命,上去搶鋤頭,額頭劇痛,溫熱的液體流下來。

賀良廣看着一臉血的賀平文,嚇得鬆開鋤頭。

賀平文伸手摸一摸額頭,看着一手的血,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鄉鄰把賀平文擡回去,胡氏看着滿臉血的賀平文,臉色發白,哭着撲上來。

“平文……平文……你醒醒啊……”

鄧氏之前跪暈在祠堂沒人發現,醒過來,自己幾乎是爬着回來。雙腿快要跪殘廢,這些天都是躺在牀上,聽到屋外鬧哄哄的,她掀開被子下牀。

鄧氏拉開門,張嘴就罵,“哭哭哭,整日裡就知道哭!平文咋就娶你這喪門星……平文,平文你別嚇唬娘,你咋傷着了?”看清楚情況,鄧氏雙腿發軟,衝上去,“天殺的王八蛋!是誰打傷平文?是誰!”

“你得問賀良廣,鄉鄰不拉着他,手裡力氣勁卸了,你家就得準備後事了!”鄉鄰沒好氣的說道,啐一口:“晦氣!”拍了拍身上的血,沉着臉走了。

他們一點都不同情老賀家,全都是他們一家子作的!

胡氏聽說是賀良廣傷着賀平文,心裡把這一家子老小給怨恨上。

更恨男人的無能!

鄧氏懵了,不清楚賀良廣好端端的,爲啥要打傷賀平文。

想不通,心裡氣不順。鄧氏一巴掌拍在胡氏後背上,眼一斜,“人還沒死呢,嚎喪!還不快滾去請李大仙!”

鄧氏手勁大,沒收着力,胡氏被重重一巴掌打的腦門磕在炕上,一陣頭暈眼花。心裡雖恨鄧氏,但是更擔心賀平文,她急忙跑去找李大仙。

李大仙閉門不見。

胡氏無助的跪在李大仙門口,眼底一片絕望,任憑她咋磕求,李大仙就是不肯救賀平文。

突然,胡氏想起商枝,她踉蹌站起身,跑到商枝家。

商枝上樑儀式被賀良廣破壞,最後拋樑、曬樑草草的舉行結束,宴請鄉鄰的席面都沒開。

“商姑娘,商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家那口子!”胡氏在院門口碰見她,跪在地上哭求,“他流好多血,快要不行了,你救好他,我做牛做馬報答你!”

商枝無動於衷的看着求她救命的胡氏,嘴角下壓:“賀良廣要我的命,你說我該不該出手救他兒子?”

胡氏霍然擡頭看向商枝,望進她眼底的冷光,胡氏心肝顫了顫。

“你知道賀良廣在我上樑找茬吧?就在剛剛你男人要拆我的房子,如果是你,你會救嗎?”商枝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厭憎一個人,賀良廣的所作所爲,簡直令人作嘔!

“不……”胡氏手足無措,突然想到什麼,她眼前一亮,“商姑娘,你救救他……你肯救他,我就告訴你,賀良廣他要害你和薛慎之……不不不……他早就害過薛慎之,我幫你找證據,你救救我家那口子……”

商枝最終沒有出手救賀平文,只是給胡氏一株止血草。

胡氏回去後,用溫水擦乾淨他臉上的血,額頭上被鈍器砸出一個口子,把止血草嚼碎敷在賀平文的傷口。

胡氏看着賀平文蒼白毫無血色的臉,心疼得直落淚,祈求着他快醒過來。

賀良廣屁股裂開,睜着眼睛,雙目無神的盯着地板。耳邊是鄧氏的咒罵,“他是你的親兒子,你能下這重手,你還是人嗎?郎中都不給他醫治,不知能不能熬過去!他死了,你也別想活!”

賀良廣腦子現在都是空的,明明鋤頭朝着商枝砸去,咋就砸在平文頭上?

許久,他沙啞的開口,“叫平章回家一趟。”

——

縣學。

賀平章接到家中傳來的消息,請他回家一趟,具體什麼原因並未詳說。

他簡單收拾包袱,走出縣學,就看見對面牆角里躺着邋遢的乞丐,他的雙腿殘廢,頭髮遮住臉。即便如此,他還是能夠感受到令他不舒服的視線。

賀平章蹙眉,看着迎面走來的同窗,穿着白衣寬袖的學子衫,手裡拿着一把摺扇,做富家子弟的裝扮。

他含笑的打招呼,“吳兄,你不是休沐在家中?今日怎得來學院?”

吳孟笑道:“家中事物處理好,便來縣學抓緊時間溫書。”

賀平章沒有拆穿吳孟,他昨日瞧見吳孟出入花樓。寒暄幾句,賀平章租一輛牛車回杏花村。

他一走,角落裡的乞丐,把頭髮抓了抓,露出臉龐,賀平章回頭看,就能發現是村裡的賀大昌。

賀大昌目光通紅,死死盯着賀平章意氣風發的模樣,面目猙獰。

一道身影站在賀大昌面前,正是方纔與賀平章寒暄的吳孟。

他蹲在賀大昌面前,“我幾次邀他去花樓賭坊,他警惕心很重,不願意進去,還需要繼續嗎?”

賀大昌陰笑幾聲,“你繼續盯着他,事成了,我給你銀錢!”他掏出一把銅板給吳孟,這是李翠花最後給他的。

吳孟收下銅板,怪異的看他一眼,不知道什麼深仇大恨,落魄至此,仍是不願意放過賀平章。

與他何干?

他只管完成任務,得了銀子就是了。

而賀平章回到杏花村,遇見鄉鄰,很有涵養的問候。

李大嬸臉上露出怪異的笑容,“我好?我好的很。你娘不和賀大昌通姦,你爹不把他趕出去,我能有清閒好日子過?我當然好!”

賀平章腦袋‘嗡’的響,聽不懂李大嬸在說什麼。

李大嬸看他一眼,挑着水桶離開。

李大嬸最後那一眼看得賀平章心裡發怵,他心裡亂糟糟的,回到屋子,就聽見他孃的哭聲,指天罵地,“平文快死了,你還想趕我走,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我沒有和賀大昌通姦,我死也不會走,我要見平章!”

賀平章揹着包袱,站在院門口,看着鄧氏坐在地上,死死抱着賀良廣的大腿。

賀良廣就是怕鄧氏見到賀平章,纔想支開她,心裡後悔把賀平章叫回家。

鄧氏等着賀平章,讓兒子給她做主,她走了,今後別想再進賀家門!

“爹、娘,這是咋回事?”賀平章腦子裡全都是鄧氏和賀大昌通姦的事情,精神恍惚,沒辦法去思考。

“你娘偷拿給你念書的二兩銀子給賀大昌,被村民抓姦在牀上。爲了你的名聲,爹給她遮醜,打斷賀大昌的腿,把他趕出杏花村。”賀良廣一點不隱瞞賀平章。

賀平章臉色唰的慘白,鄧氏平日裡不着調,但是他做夢想不到鄧氏會偷人!

不,不可能——

這不是真的!

賀平章轉身想逃避。

鄧氏衝過來拉住賀平章的衣袖,“章哥兒,娘是冤枉的!你相信娘……”

“放開我!我沒有你這種下賤的娘!你還有臉哭,還有臉活着,你就該浸豬籠死了!”賀平章情緒激動,他飽讀聖賢書,心思不正,可卻憎惡不守婦道的鄧氏,她偷人,給他蒙羞!

想到李大嬸諷刺的眼神,賀平章就覺得他快要發瘋。

他的話像刀子一樣紮在鄧氏的心口,鄧氏難過的掉眼淚,“章哥兒,娘是清白的,你相信我。”

“你死了,我就信你是清白的!”他厭惡的掙開鄧氏的手,狠狠把她往一邊推開。

鄧氏怔怔的看着賀平章嫌髒的擦着她碰過的袖子,她突然覺得自己活着是錯的。

賀良廣叫她去死,她最疼愛的兒子也叫她去死……

不!

她不能死!

她還要做進士老爺的娘!誰敢嚼他舌根?戳她脊樑骨?!

鄧氏猛地爬起來,去追賀平章,賀平章早已不見蹤影。

他一口氣跑出村口,追上牛車,回縣城。

吳孟看着失魂落魄的賀平章,眸光微微一閃,走過去,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賀兄,怎得回家一趟,你就心事重重?可是遇見麻煩事了?”

賀平章抿緊脣,拽着包袱的手指緊握成拳,骨節發白。

他到現在都希望是在做夢,醒過來,一切都恢復正常。

可他終究是在自欺欺人。

有一個與人私通的娘,這件事被捅出來,他在同窗面前如何擡起頭來?

今後就算中舉,若是排查家底,他的仕途還能否進行?

賀平章腦子裡空蕩蕩的,心煩苦悶。

想訴說,又不能去訴說。

“賀兄,人生苦短,世上哪有過不去的坎?走!我帶你去一個逍遙窟,進去那裡面,什麼煩惱都沒有,只有快樂!”吳孟半拖半拽,把賀平章拽進了花樓。

第一卷 第九十章 識破反擊,第一次被拒!第一卷 第二百九十八章 破綻,暗涌 (二更)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名動京城,請皇后娘娘做主!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六十六章第七章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六十八章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二十二章 活剮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四章 做妾,故人歸。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六十四章 認祖歸宗?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六十六章第一卷 第三十四章 打斷你的手第一卷 第二百零二章 投環自盡(二更)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六章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十五章 惡有惡報,你想娶我第一卷 第一章 救人遭難第一卷 第二百零八章 鐵證,百口莫辯。(二更)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章 張涵嫣身亡,他是我們家孩子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五章 遺憾,秦老夫人逝(二)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二十一章 中毒第一卷 第二百六十九章 禮尚往來,傷重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七十六章 大結局(二)出自衛靈公篇第二十章。第一卷 第二百三十四章 對峙(9更)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四章 做妾,故人歸。第一卷 第二百六十五章 設局,一切將要結束!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們有婚約,杏林館鬧事第一卷 第九十二章 買賣談成,兄妹相遇!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五章 身世揭秘(一)第一卷 第二百零八章 鐵證,百口莫辯。(二更)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六十五章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追捕,曖昧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六章第一卷 第二百三十八章 借利子錢(13更)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章 嫁衣第一卷 第十八章 腹罨療法第一卷 第十章 下地了!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六章 神論,吐血。(2更)第一卷 第六十三章 遇故人(二更)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五章 誘敵上鉤,求救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三十五章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一章青梅竹馬,暗中相助(二更)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二十三章 張羅婚宴第一卷 第二百四十二章 逼壓和離(17更)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五十七章第一卷 第二百七十四章 兄弟鬩牆,有戲!(二)第一卷 第二百九十二章 東胡血脈,抓獲(二更)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二十二章 活剮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六十章 終身不娶第一卷 第八十三章 打臉,鄉試!第一卷 第二百五十五章母女會面,修羅場(30更)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章 家書,疑心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六十八章第一卷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下跪賠罪,泄密的人。第一卷 第四十二章 啞巴吃黃連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十三章 借屍還魂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認親,高中榜首!第一卷 第二百七十九章 放妻書第一卷 第二百四十章 攝政王(15更)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章 龔二哥的親事第一卷 第二百三十章 孕吐(5更)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七十四章第一卷 第六章 惡人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藥苗被毀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鋪面開業,賀平章鐘鳴關係第一卷 第二百六十九章 禮尚往來,傷重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們有婚約,杏林館鬧事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五章 身世揭秘(一)第一卷 第四十二章 啞巴吃黃連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四十七章第一卷 第四十三章 比試第一卷 第二百三十三章 自盡(8更)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四章 狀元及第,天花病起第一卷 第六十二章 疑慮叢生第一卷 第二百七十一章 破鏡難圓,第一卷 第八十三章 打臉,鄉試!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 清白換權勢,美夢破碎!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三章 喜事臨門,父親歸京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六十章 二更第一卷 第八十七章 下毒,惡懲許氏!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五章 扮豬吃虎治惡人,斷袖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八章 找到寧雅,被發現了!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六章 神論,吐血。(2更)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五十七章第一卷 第二百四十八章 求一道護身符(23更)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認親, 甦醒!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婚(二)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六十七章第一卷 第六十五章 算計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章 家書,疑心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 處罰佈局,她的情郎第一卷 第三百零一章 陪葬第一卷 第二百九十九章 將計就計第一卷 第五十五章 新菜式第一卷 第二百零四章 推翻,放我一條生路!第一卷 第九十五章 蘇易的怒火,聲名鵲起!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三十七章 頭戴綠帽,套話第一卷 第二百六十一章第一卷 第一百零八章 告訴秦景凌,溫柔的吻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八章 驚魂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鋪面開業,賀平章鐘鳴關係